穿越之宁静致远 下——一默斋
一默斋  发于:2015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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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排人中,一个穿着粉红色莲花领子,大红色莲花裙摆的人缩头缩脑地站出来,他先回头看了花神庙里面盘坐的道长一眼,才上前拱拱手道:“本官就是。”

唐宁看着他穿着一身可笑的衣服,行动猥琐,毫无主见,还没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就冲自己行礼,可见长久屈居人下,并且在全镇百姓面前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父母官权威的意识,就知道这个县官有多窝囊了。

“本官乃景乐三十一年状元,因本官乃三元及第,圣人惜才,任本官以从六品编修,三年后再任詹事府丞兼国子监助教,现如今任雍州同知,本官上任途中经过贵镇,本想今日就启程上路,不想贵镇竟扣下犬子要拿他祭祀。”

那县官从唐宁第一句就是状元开始,状元已是举人出身的他想都不敢想的,紧接着又是三元及第,圣上隆恩,每说一句他身子便矮一分,此时已经满脸谄笑,正要上前辩解。

唐宁丝毫不给他机会,端着脸继续道:“本朝律,任何官府、宗族、宗庙及道观,进行何种祭祀,均不得以人为祭,违者、朝官革职罢官,僧道没收其身份度牒,诛一族,流三族,遇赦不赦!”

“敢问你身为父母官,竟藐视律法,强迫治下百姓以子为祭不成,还欲扣押朝廷命官之子为祭,你从哪借的胆来!”

唐宁声色俱厉,把这个县官吓得屁滚尿流,抖抖索索道:“我,下官,我……”

“本官这就上书呈报朝廷,必将诛尔等一族!”

那县官这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本已腿软坐在地上,此时连忙跪趴在地,涕泪横流。

围观众人俱被震住了,虽然平时县官在他们心中有些窝囊,但是毕竟是父母官,在百姓心中自有其威慑。

此时见县官只被几句话就骂得去了半条命,那被恐慌蒙蔽的理智终于清醒了些,他们居然想拿一个朝廷命官的儿子去祭祀,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无量天尊。”坐在神女庙里的道长见唐宁一上来便震慑群场,他的手下连个屁都没放出来,终于坐不住了。

“何方宵小,报上名来!”唐宁站如劲松,大有邪不胜正的气势,管你什么天尊,我就说是宵小。

那道长一滞,随即又一副淡然不在意的样子道:“贫道道号清风,乃方外之人,早已远离俗世多年,贫道本不欲插手世俗之事,只是贫道早年与此镇有些因果,贫道又与那莲花仙子有几分交情,知那莲花仙子座下的一对童子童女因有了私情,偷下凡尘。莲花仙子一心修道,并不管俗事,此莲花镇皆由座下童子打理,因此贫道才会与莲花仙子商量,从俗世中选一对童子童女顶替其事务。在此举行仪式,乃是本镇百姓对莲花仙子表示感谢之意,并不是祭祀,这对童子童女也不是祭品,待仪式过后,贫道自会将他们送至莲花仙子座下。”

“一派胡言,拿下!”唐宁听得已经很不耐烦,但碍于这个道长在镇上人心里的份量,方耐着性子听他辩解,此刻他说的越多,话里的破绽便越大。

舒鸿宇一听唐宁此言,立刻飞起一脚踢向道长膝盖,逼得道长“扑通”一声跪下,紧接着脚踩住他的背,让他抬不起身。

“大人此番何意?贫道所言句句属实,何来胡言?”

“哼,你不是仙人吗,怎么连凡人的一脚都受不住?”

“道家自有规矩,不得以仙法伤人。”

“本官不让你伤人,只让你露一手仙法。”

“国有国法,仙人也有律法,在凡间不得私自使用仙法。”

“那好,不用仙法就不用,你不是说你和莲花仙子有交情吗?敢问莲花仙子是何长相,仙居何处?你如何去得那处,你能不能和莲花仙子商量商量,让她自己来镇上挑童子童女。毕竟是伺候她的,你们选的怎么合人家心意呢?”

“莲花仙子毕竟是女子,贫道怎可谈其相貌住处,且她一心向道,怎会有时间为此小事耽搁。”

“照你的说法,本官和佛祖有些交情,本官也能送你去西天见佛祖,你去是不去啊。”

“你,你怎可对佛祖不敬?”

“你不是道家的人嘛,我对佛祖不敬关你什么事?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不认识佛祖?”

“你,你一派胡言,你也没有证据证明我不认识莲花仙子啊。”

“我为什么要证明你不认识莲花仙子,是你要送我的儿子去伺候她,该你证明你认识她啊,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把我儿子拐到哪里卖掉?”

”我,我。言情,又被唐宁绕晕了,或”清风道长脊推被踩得生疼干脆赌咒发誓道:”三清祖师在上,贫道清风在此立誓,贫道真心想助莲花镇度过此劫,贫道必定亲自将童子童女送至莲花仙子处,让他们得入仙道,如有虚言,天打雷劈!"唐宁冷笑一声,正想反驳,却听天上一声炸雷,响彻云霄。

第九十八章:下雨了

“下雨了!”

“哈哈哈,下雨了!我没做梦吧!”

“老天终于长眼了!”

一刻钟前,天上突然一声炸雷,众人抬头,眼见着乌云刷拉拉一下子覆满整个天空。

原本晴朗的天空眨眼间便乌沉沉一片,犹如黑夜。接着豆大的雨滴砸下,砸的人脸颊生疼。

莲花镇的百姓再也顾不得什么莲花娘娘,都激动地手舞足蹈,有的甚至扯开衣服,让雨点猛烈地砸到自己身上,仿佛只有感觉到这种疼痛,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在最初的狂喜过后,就听一人大叫:“傻站着做什么?快回家接水啊!”

众人这才醒悟,立刻拔腿往家跑,偌大的神女庙眨眼间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唐宁一行以及瘫坐在地的县官,和仍然被压制的道长,原本道长手底下还有几个小喽啰,这会也不见了踪影。

现在怎么处理这些人,唐宁有些犯难。

依唐宁的职务和品级,他是没有权利处置他县的县令的,只能举报给县令的上峰,而且他不是御史,也无权弹劾,最多是跟巡抚打小报告。

就在此时,一辆华丽的马车驶了过来,在众人的目光中下来两个俏婢,这两个婢女一个撑开伞,一个回身扶着一位身着素衣、头戴纱帽的贵妇下来。

虽然看不到脸,从衣着发饰上看应该是位妇人,但是她走路的姿态却宛如少女一般婷婷袅袅。

此贵妇在众人打量的目光中,大方地走近道:“这几人便交给我罢。”

轻飘飘一句话,语气却意外的霸道。

不待众人反应,贵妇一伸手,后面便上来十几个侍卫,干净利落地架着几人下去了。

此时唐宁已经确定这贵妇是福寿郡主无疑了。

总结前朝的教训,大昭对于藩王的限制十分严格,藩王和世子不能碰兵权,遇到疑心重些的皇帝,甚至连家丁护卫都不能养,好在当今皇帝十分平庸,诸藩王才能喘口气;

但公主和郡主却能养侍卫。这些侍卫可不是护卫之流,首先他们是国家的兵,其次他们的出身清白,有的甚至还是大家公子;而护卫却是王爷世子私下培养的保镖,多是仆从出身。用句现代话说一个是有编制的,一个是没编制的。

因此,别看谢白筠是大昭实权亲王的继承人,他的排场还真比不上眼前这个有五百侍卫的郡主。乃至郡主的亲爹,忠王,都不一定比自家闺女气派。

唐宁这边在打量郡主,郡主似乎也对唐宁有些兴趣。

只见她面相唐宁的方向,顿了下道:“你便是雍州新任同知?”

“回郡主,正是微臣。”

“你居然认得我,不错。”

福寿郡主点了下头,又婀娜地转身走了。

几人被这派头搞得莫名其妙,这郡主是干啥来了,若是为了那贪官女干道,只要派几个侍卫来抓人就好了,何必亲自出手。

反正都是别人的事,天上还下着瓢泼大雨呢,唐宁几人没空纠结,护着两个小孩便往驿站狂奔而去。

驿站里一片喜气洋洋,许多仆役都光着膀子在院子里淋雨,唐宁一行人进来时,伙计笑眯眯地上来问可要用水。

唐宁环顾众人狼狈的模样,尤其是阿宝,许多天没洗澡,这会被雨水一冲,身上就有一道道泥印子,于是唐宁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又吩咐伙计派个人去阿宝家跟他娘说一声阿宝在他这。

待得众人梳洗完毕已过了大半个时辰,唐宁抱着被刷得干干净净的阿宝,召集众人去大堂吃午饭。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驿站把蓄水用的大缸抬出去,不一会就满了。

唐宁几人坐在大堂里,一边等着上菜,一边听着雨声聊聊天;阿宝趴在唐宁肩上舒服地打起了小呼噜,唐钰看不惯他占了父亲的怀抱,时不时去逗逗他,其他人则纵容地笑笑,气氛十分轻松舒适。

谁知还没坐多久,外面进来三个人,为首一位穿着白色文士衣衫,四十岁上下,面白如玉,清瘦似竹,虽嘴角含笑,眼神却十分忧郁。

唐宁见他向自己迎面走来,感觉此人气质非常温和,便也冲他微微一笑。

“诸位,裴某冒昧打扰了。敢问这位可是雍州同知唐大人?”文士走至桌前不近不远处,距离掌握得十分恰到好处,可见此人是个非常细致周到之人。

“正是,您可是裴大人,唐某今日收到您的帖子,本应扫榻相迎,奈何出了点事,误了时辰,多有怠慢,请您见谅。”说着唐宁站起身,恭敬行礼。

“唐大人客气了,裴某乃一介教书先生,身无功名,当不起大人之称。”

“裴先生。”唐宁冲着裴先生歉意一笑,再次拱手道。

裴先生笑笑,默认了这个称呼道:“上午的事,裴某听说是因为那童子逃脱,方使得唐大人的公子有此波折。正巧,某仆人刚刚在驿站厨房抓住一小贼,经打听,竟是那逃跑的童子,于是某便带其来给唐大人赔个礼。”

大概是因为裴先生气质太独特,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身上,此时裴先生一说,众人才注意到他身后两个仆人抓着一个瘦骨伶仃的小孩。

唐宁看那小孩光着上身,浑身晒得漆黑,显得一双大眼滴溜溜转,眼白分外突出,带着十分的机灵。小孩似乎并不害怕,眼珠子转了一圈后便盯着唐宁怀里的阿宝看,细瘦的手腕在仆人的手心里不安分地转动。

唐宁看他手比阿宝的大不了多少,胳膊细的让人担心会被折断,怜悯之心顿起,道:“放开他罢。”

“大人有所不知,别看这小子瘦,身手着实滑溜,若是让他跑了,又得费不少劲才能抓回来。”仆人有些不乐意。

唐宁不说话,看向裴先生。

“阿力,就依唐大人所言,我们这里这么多大人,还怕他一个孩子不成。”裴先生对仆人的僭越并不呵斥,语气依然温和,却让仆人听话地放了手。

小孩得了自由,揉着手腕就往唐宁身边靠。

唐宁并不躲开,反而笑着问:“你就是阿宝说的瑞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小孩看着唐宁的眼睛,突然咧嘴一笑道:“我叫席瑞,听我那后妈说,我今年十岁了。”

唐宁还真没看出来这孩子竟然这么大了,看他身形顶多七八岁的样子,对他更加怜惜,伸手摸摸他的脑袋道:“都这么大了啊。”

话还没说完,大堂外面跑进来一个浑身湿透的妇人,她扫视一周,目光很快就看向唐宁这里,看到唐宁怀里的孩子,不由喊道:“阿宝。”

阿宝听到母亲的呼唤,终于睁开了迷蒙的睡眼,习惯性张开双臂喊:“娘,抱。”

妇人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唐宁周围的一圈人,又有些犹豫。

唐宁见状,主动抱着孩子上前,递给妇人。

妇人结果孩子,扑通跪下,弯腰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呵呵,大嫂不必客气,快起来,说来还是本官拐跑了你家孩子呢。”唐宁开玩笑道。

妇人连连摇头道:“不敢不敢,是阿宝顽劣,给大人添麻烦了。”

唐宁早已习惯百姓这种诚惶诚恐地态度,知道对方在这不自在,便干脆道:“哪里,我很喜欢阿宝呢,本想和阿宝一起吃饭,但是本官这会有事,大嫂先带阿宝回去吧。对了,这孩子你应该认得吧,不如一起带走。”

妇人顺着唐宁所指,这才看到席瑞,不由吃惊道:“阿瑞,你不是跑了吗?”说完连忙不安地看向唐宁。

“婶婶,我被抓住了。”席瑞挠挠头,看妇人要哭的样子,连忙安慰道:“没事,这位大人心善,让你带我一起走哩。”

妇人赶紧站起身,一手抱着阿宝,一手就要拉席瑞。

谁知席瑞一闪身躲过去,在妇人愕然的目光下,跪到唐宁身前,一把抱住他小腿道:“大人,我知道您是好人,求您发发慈悲,收下我吧。您别看我小,我什么都会做,力气大着咧,我什么都不要,只求您赏口饭吃。您要是不收下我,我迟早是要死的。”

唐宁突然被人抱住腿,颇为不习惯,下意识挣开,但这个席瑞力气果然大,死死抱住不放手,唐宁为难了,同情是一回事,把人带走又是另一回事了。

唐宁遇到舒鸿宇的时候年纪还不大,算上前世的年纪也才三十岁,所以他才会收养了舒鸿宇。但是十年后的他,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又在官场混了几年,充分认识到了古代连带责任有多重,单看舒鸿宇虽然是吕大夫的徒弟,但他也跟着漕了不知多少心,到现在他还要每年都派人往祁县去一趟呢。

正在唐宁犹豫的时候,那个妇人也跟着跪下道:“大人,您不知道,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他本不是咱们镇的人,也不知道亲爹是谁,才出生他娘便带着他嫁给咱镇的张铁匠,谁承想三岁那年他娘病死了,张铁匠又续娶了李屠夫家的闺女,李家闺女凶得很,对他这个拖油瓶自然没什么好脸。没过几年张铁匠也死了,李家闺女没了顾忌,更是对他非打即骂,什么活都让他干。这次镇上要选个莲花童子,选上的人家每天可以多打一桶水,若是真求到雨了,还能得五十两银子。”

“道长说是要一对十岁的童男童女,这年头男娃比女娃金贵,有女娃的人家狠狠心也有人肯出,但是十岁的男娃养到这么大不容易,没人愿意出,李家闺女就把阿瑞推出去了,其实阿瑞才九岁。”

妇人说到这,干脆把阿宝放下,砰砰磕起了头,“大人您就发发慈悲,让阿瑞给您做个跑腿小厮吧,他是小妇人从小看到大的,心地没得说,对我家阿宝是掏心掏肺地好,看小妇一个寡妇日子艰难,还时常抽空过来帮忙。”

唐宁一看妇人额头都青了,也不管什么男女大防了,连忙要扶起她,不想被谢白筠插了个空,先一步拉起了妇人。

妇人的力气自然比不上谢白筠,被扯起的同时还不甘心道:“阿瑞这次跑了,回去肯定没好果子吃,小妇一个寡妇还带着阿宝,再想照顾他也难,可怜阿瑞还不知要被那悍妇磋磨多久,小妇人实在不忍心哪,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帮他逃了,献给莲花娘娘好歹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舒鸿宇看他越说越不像,连忙道:“三哥,不如你就收下他吧,我看他挺机灵,是个可造之材,正好钰儿缺个书童,就让他先跟着钰儿认认字如何?”

“这……”唐宁略一沉吟,看到唐钰期待的眼神,知道他还挺喜欢这个席瑞的,唐宁再次把席瑞审视了一番,觉得他小小年纪就吃了这么多苦,难得还没有长歪,不仅没有报社,还能对照顾自己的寡妇报恩;而且别看他外表机灵,但从他刚刚的说话做事,反倒是个内里沉稳有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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