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有幸 上——又耳先生
又耳先生  发于:2015年0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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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钻进我被窝里,这次还规规矩矩侧躺一边,面对我说道:“你说张芸可不可能喜欢我?”

“不知道,我要睡觉!”我转身背对他。

“她没送我苹果。”他委屈道。

“哦。”我闭着眼答应一声。

“其实我觉得我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喜欢张芸。”他又说道。

“哦。”

“我觉得要不然……”他嘀嘀咕咕说了一句,我完全没听清。

“嗯。”我意识模糊,听到他停顿,还认为他说完了,敷衍地应了一声。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好,苏林体温很高,导致早上醒时我背后还有点汗涔涔的。

早上苏林起晚了,所以我只吃到学校里腻腻的肉松面包,不过那是我第一次和他一起去买早餐,殊不知以后竟然都变成了这种模式。

圣诞节中午,我和苏林一起吃饭,我吃的清汤小面,他吃的牛肉面,他捣鼓着面条,把牛肉夹到我碗里。

我埋头吃,脑子里还是期待着见到陈学凯,心想毕竟都把愿望投到大袜子里了,期待一下总是没错的吧。

“段岑睿。”苏林突然一脸认真地抬头。

“嗯?”我头也没抬,继续吃面。

“虽然昨天晚上说过了,但是我觉得你肯定没听到。”他说道。

“什么东西?”我问他。

“我们两个耍嘛。”(我们俩交往吧)他语气认真道,一点没玩笑的意味。

我把面喷到了他脸上。

“你他妈是想报复老子迈?”苏林把餐巾纸拿出来擦脸。

“我要当男的那个。”我笑个不停,心想他肯定是太饥渴了开玩笑,一听自己要在下面肯定就不愿意了。

“我要当男的!”他瞪眼道。

“你先说的,没商量。”我没有给他还嘴的机会,他埋头吃面不理我了。

下午上课时我把这个当笑话讲给邓晓曦听,苏林一脸囧然过来搂我,毒舌邓晓曦嘲了他两句。

晚自习时我找他玩时在他抽屉里看到一封信,邮编没有,地址没有,署名也没有。我承认自己的行为很罪恶,但是还是没忍住好奇把它从抽屉里拿了出来。

苏林回座位时显然有些尴尬,我还没开口他就说‘哦,那是陈学凯给你的,本来想下课再给你,你看到了就拿去吧’。

我听了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陈学凯为什么不直接把信给我而是要给苏林,为什么陈学凯不打我电话要写信,他就真的这么不愿意面对我吗?还是说他是要在信里面给我惊喜。

信里全是些鼓励的话,其中只字不提他在哪里,他的新号码是多少,也没提到我想要的感情。

这样就把我忘了,我原以为他的号码变成空号不是他故意为之,也以为他不给我打电话是把电话卡弄丢了,不是他已经把我忘了。

他是混蛋,一句话都没有,就用行动告诉我了:不必追。

不必追,不是因为爱我,而是因为我永远无法追上他。那个背影渐行渐远,我感觉不到爱意,只有深深的绝望。

我好想问他‘你还爱我吗’,但是无法问询。爱一个人只爱七天,我真佩服他。

如此优秀的心理素质,说喜欢七天就喜欢七天,简直就像特异功能一样,那如果我以后要写言情小说,只要告诉自己我要喜欢一个人七年,失恋三十三天,再在三十三天之后移情别恋,我是不是也能写出来《失恋三十三天》?还是同志版。

我已经没想法了,也已经懒得在内心深处用各种肮脏的词汇怒骂他了,我厌烦了,累了,对这一切。

“你怎么了?”苏林见我一声不吭地把信收起来。

“没什么,挺感动。”我抽抽鼻子。

苏林松了一口气。

我原本打算就这样忘记那个人,但是忘不了,他就这样久久的、久久的折磨着我,还是说其实是我在折磨我自己。

初二剩下的时间除了苏林之外,我没和任何人再多说过话,我沉默,因为觉得说什么都乏味。

初二期末,我考到了班上三十名内,老大说这是一大进步,我爸妈很高兴,我没感觉。

暑假很漫长,我一天要补四门课,补完课还要去练体育。中考要考体育,我的体育无法用我所能知道的委婉的词汇来形容,最温和的可能是‘惨不忍睹’吧。

苏林给我打过几次电话,qq上也常来找我聊天,我马虎应答着他。

我要考上本校的高中部,再写小说,把我最爱和最恨的这个人写进去,爱他,又痛骂他,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对不起我,他狼心狗肺,又这样让人难忘。

我真贱,到底为什么要喜欢他?

不过我不想再考虑那个事情了,我只想考上一个好高中。

他是我追不上的背影,我不必再追了,真的不必了。我拼命说服自己,但是我没有陈学凯一样的特异功能,我无法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于是就这样我无缘无故地还在等。

爱的感觉是残酷的,理智告诉你那已经没有希望了,但你总觉得一切皆有可能,因为你爱他。

升上初三,我们变得忙碌,已经没人再去考虑什么儿女情长。

我脑海里只有两个词:学习、中考。

寝室、教室和食堂的三点一线,我甚至开始一天只吃中午一顿,为了节省时间还故意等食堂要关门了才去打最后一份冷菜冷饭。

苏林说他帮我打饭,我拒绝了,于是他和我一起在教室自习。

他学不进去,拿着书发呆。

我则不停考虑电流方向、反应配平、相似三角、语法单词和古文诗歌。

初三的星期五晚上也要上自习,语文自习,那时候语文老师已经换了,换了一个说我和苏林抄作业的语文老师,她还不准我们上她的语文课,所以我们只得到她办公室去待着。

周五下午不用假条也能出校门,我和苏林就那个时候去打牙祭,那其中还发生一个小插曲。

一个周五下午,我看到邓晓曦拿着紫色包装的巧克力到篮球场去,沈琦陪着她。

“哟,巧克力,什么味的?”我朝她挑眉。

“榛仁提子。”她兴奋答道。

“给诸葛?”我问她。

她一个劲点头。

“嗯,这个味道的挺不错。”我点头赞道。

“当然不错!一心一意追求你。”沈琦得瑟道。

邓晓曦脸红,苏林看我的眼神也尴尬。

但是我没听懂那个‘一心一意追求你’是什么意思,笑着跟她们道别。

等我和苏林吃完饭回来,就看到邓晓曦趴在桌上,脑袋上顶了一团乌云。

当我询问沈琦是怎么一回事时,只听见两个字:“摔了。”

她在去告白的路上摔了,又在众目睽睽之下逃了回来,还能再菜一点吗?

我仰天大笑,邓晓曦也忍不住笑,边笑边哭道:“老天爷连勒个都不给。”

“其实算了吧,现实来说你跟诸葛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沈琦安慰她道。

我没说话。

她和诸葛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就像我和陈学凯一样。

诸葛是白净帅气的男生,她却长相平平。诸葛在乎外貌打扮,她却对那些一窍不通。诸葛喜欢篮球、喜欢被人追捧、易于爱上某个女生、急切地想找个女朋友来向我们炫耀,邓晓曦和他完全相反,她追求平平淡淡又温馨的爱情,她不易于爱上一个人,她不怎么喜欢早恋。

但是邓晓曦因为诸葛失去了她所有的原则。

没有原则的爱情终究只能叫做‘初恋’或者‘暗恋’而已。

我不否认他们在一起的可能性,就像我和陈学凯也交往了七天一样,他们有可能交往。

不过美好稍纵即逝,痛苦随之而来,绵长而细软,无孔不入你生活每一个有他存在的漏洞。

有些人能相爱,但是不能在一起。

追不上的背影让人无可奈何,更何况是当时年幼的无法放下的我们。

我将来要走的那一条路上没有陈学凯,邓晓曦的那条路上也没有诸葛,他们虚幻的背影却时不时在前途迷雾里闪现,提醒爱着的人‘知足吧,至少还拥有记忆’。

第十八章:苏林你真傻

距离邓晓曦的告白过了几个月,冬天又来了,我觉得我要忘记陈学凯了。

郑辰逸打电话来问我要考哪个学校,我答本校高中,之后再跟他闲聊了两句小学同学的事情便挂了电话。

我本来想问之前他给陈学凯透露那些人要来找麻烦的事情,不过已经不想再提到陈学凯,也不想跟他多说。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郑辰逸,而且我失恋很久了,所以没什么有趣的事情能分享。

苏林也问了我考学校的事情,我说本校高中,他嗯一声点点头。

十二月一号,苏林桌上放了沈琦早晨给买的热咖啡。

他拿来跟我炫耀,我问他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沈琦要给他热咖啡。

苏林挑眉,俯身神秘地对我说道:“世界艾滋病日。”

“你有艾滋病?”我惊讶问他。

“懒得跟你两个说。”他双手一甩,把我撂在一边。

“哦。”我面无表情回到自己手中的事情上。

他见我对那不感兴趣,仿佛打击了他的成就感,于是又过来道:“你猜。”

“不想。”我把书拿出来,要整理英文笔记。

苏林石化。

“我生日。”他低沉认真道。

我愣了几秒,世界艾滋病日是他生日?经过逻辑推断,我先是捧腹大笑,然后恢复面瘫道:“生日快乐。”

“你敢不敢带点感情!”他对我的态度不满。

我把他手中的咖啡拿过,微微对他弯腰,学女生尖着声音道:“生日快乐苏林!”说罢把咖啡递到他身前。

他接过,顿了很久说道:“你黑久都没笑过了。”(你很久都没笑过了)

我停笔盯了他许久,心里什么都没想,眼里脑中全是他失望的表情。

“没得陈学凯就楞个无聊啊?”他问我。

“没有啊。”我若无其事答道,转转笔又低头看书。

“这是我初中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他捧着咖啡,咖啡的味道飘到我鼻子里。

“哦。”我回应道,拿过他手中的咖啡喝了一口。

“诶诶诶,我喝过的!”他还没来得及阻止。

“哦。”我回应,继续喝。

他只发呆地把我看着,接着又问我:“为撒子陈学凯走了一年多了你还是勒个状态哎?”

我只顾喝咖啡,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给我留点撒!”他轻笑道。

我斜他一眼,道:“我有艾滋病,要传染,你不能喝了。”

“老子就是艾滋病日生的,艾滋病神保佑我,不得遭传染。”他笑着伸手来抢我手中的咖啡,我还给他了。

“你什么时候生日?”他问我。

“十二月最后一天。”我答道。

“原来你是有生日的所,从来没看到你过生日。”苏林道。

我初中的生日很不巧,都在糟糕的时间里。初一的生日我正在被孤立,初二的生日陈学凯走了,初三的生日还有三十天就要到了,我前所未有地感到害怕。

苏林见我不答话,咧嘴道:“我们两个的距离就是三十天。”

“嗯。”我回应。

“今天中午出校门去吃饭不?”苏林期待地看着我。

“学习!”我把英语书扔给他,我觉得他肯定要被我逼疯了。

上午大课间时我去复印了一份自己的英语笔记和错题整理,中午给了苏林,他嫌弃地接过那些东西,道:“你可不可以有点情调?”

我没回他。

下午放学我找老大开了张假条,没等苏林,自己出了校门,打的到最近的肯德基,买了全家桶,又到蛋糕店买了蛋糕。

买蛋糕的时候才发现,我的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关心跟苏林对我的照顾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他知道我的口味,知道我的习惯,我却面临蛋糕不知怎么为他选择。最后按自己的口味买了。

当我提着蛋糕盒和全家桶进教室,放到他桌上时,苏林那原本怨毒又瞬间变惊讶的表情,就像陈学凯离开不久,我带全家桶给留校的他时的表情一样。

张芸和她的室友们围上来,马雪琪也过来,要为他过生日,顺便吃他的全家桶。

好好先生苏林这次却把大家都拒绝了,抱着全家桶把我拉到教学楼顶上。

“干杯!”他拿鸡腿和我手中的鸡翅轻碰。

“卧槽,幼稚。”我鄙视他道。

“你为撒子楞个喜欢炸鸡?”(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炸鸡?)他大嚼,问我道。

“啊?没感觉啊。”我答道。

“我觉得你每次有撒子重大事情的时候都是选择全家桶。”苏林道。

“啊?”我自己都没察觉。

“比如陈学凯走了之后,我们出去耍的时候,还有给我过生日的时候。”他不假思索道。

“哦。”这么听起来好像是这样。

“哦撒子哦,每次我说个撒子问题你都‘哦’,搞得我都不晓得啷个接话。”苏林瞪眼道。

“哦。”我茫然答道。

苏林白我一眼,自己吃炸鸡不搭理我了。

“你跟陈学凯什么关系?”

吃饱后他擦擦手,又喝一口可乐,认真地问我。

“同学关系。”我漠然答道。

“骗人。”他笃定道。

我沉默。

“都过了楞个久了,你还是死气沉沉的。”他抱怨道,“想让你笑好不容易哦。”

我沉默,用吸管搅动杯中的可乐。

“你是不是黑看不来我哟?”(你是不是很看不惯我)他问我道。

我转头看他良久,一言不发。此时他在我心中无比重要,我却没话去辩解。

“我晓得初一的时候黑对不起你,晓得别个孤立你也没得撒子表示得。”他苦笑道:“看陈学凯在的时候你的表现,还认为你不在意勒些事情诶……”

“我早就忘了。”我打断他,淡淡道。

“你到底是为撒子变成勒个样子了?”他问我。

我沉默。

“我惹你不高兴了迈?”他恼火道。

“没有。”我低着头,捏手中杯子。

“批段岑睿你真的是个贱人。”他皱着眉指我鼻子道。

我心中窝火,但不想跟他吵架。

“不就是陈学凯走了个嘛,跟老子一起就楞个难耍迈?”(不就是陈学凯走了,跟我一起玩就这么难吗)他愤怒道:“老子撒子事情不是将就你?你到底还有撒子不满意?(我做什么事没迁就着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你别说了!”我厌烦的朝他吼道。

“老子不诶!你说你喜欢撒子老子都满足你,不吃饭我都出去给你买面包,心情不好老子智障一样逗你笑,你爱吃撒子不爱吃撒子老子都记到,老子因为你连张芸都不追了!你他妈到底还有哪点不满意?”他咆哮道,眼眶红红的。

“要你多事!”我也大吼道。

“你批真的是王子病,你好了不起迈?撒子事情都闷到起,撒子话都不说,撒子都要老子来猜,老子又不是你肚子里面的蛔虫,你不说我啷个懂嘛!”他回我道,“好,是我多事,我自作多情,老子不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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