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共月明——影阡寒
影阡寒  发于:2015年08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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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听到门开,是一串沉稳的脚步声。林少轩端着两碗热腾腾的米粥,一屉虾饺,一笼肉包走了进来。回腿一脚踢上门,也踢到了楚离的心里。

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跳的面红耳赤。趁没被发现他的异样,赶紧闭上眼继续装睡,直到那火热的气息越来越近,灼烧着他红彤彤的面颊“离儿,你要装睡的什么时候?”

心跳的更加厉害,想他是在使诈,迟迟不肯绽开两朵紧闭的桃花。眼前的局面不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而是山寺桃花待开尽,此花犹在闹别扭。

看了这诱人的小模样,林少轩邪邪地笑开。伸出舌头,舔舔他的唇,咬咬他的耳朵,含糊道“离儿,睡着的人有脸红的吗?会不会是发烧了?”额头抵上楚离的额头,鼻尖碰到一起,声音带着诱惑道“离儿,要不要林哥哥再疼你一下。”翻过楚离的身体,在他的翘翘的臀瓣上拍出五条淡粉色的指印。

“不要。”楚离终于忍不住林少轩的戏弄,把整个身子缩进薄毯,里里外外裹成了一个蚕茧,罕怕林少轩再俯身压下去。

“好离儿,不要玩了,快起来吃饭……”林少轩一手掀开薄毯,将楚离拎了起来,那光洁如玉的肌肤都暴露在林少轩泛着狼光的凤眸里“离儿,我吃你吧。”

某楚从脸一直红到了脚跟“流氓。”

林少轩坐到桌旁,叼住一个虾饺,玩味地看着楚离那沾满花瓣的身子正慢慢地隐藏在青色的衣裳下,有些失望地喝下一口米粥。头顶系好一个简易的发结,小心翼翼地把那只青玉色的簪子插上。自从林少轩送了他这枚簪子,衣服的配色总是不自觉的一致。

那一抹青色看的林少轩心荡神移,什么时候楚离坐到了身旁都毫不知情。

不是说客栈的椅子硌人,也不是说楚离矫情,的确是某个使用过度的地方火烧火燎般的疼。扭来扭去,都没有一个舒服的姿势,当下林少轩已化身嘴中的肉包,咬死你。

林少轩摇摇头,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下你知道林哥哥的威风了吧,来,为夫的大腿牺牲给你。”

为夫?楚离瞪了他一眼,喝了口米粥,未来的及下咽,被林少轩一把抱到腿上。用舌头撬开楚离的唇,把含在口中的粥卷到自己的腹中,舔嘴道“好甜的粥。”

楚离叹了口气,不管林少轩怎么欺负自己似乎都不会生气。反而,一只手搂住林少轩的脖子,随他胡来。夫妻间,哪里有什么欺负,你情我愿,两情相悦而已。眯着眼“少轩,我要吃虾饺!”

“好……”筷子夹来一个虾饺。

“少轩,我要喝粥!”

“是……”林少轩盛了一勺热粥,吹吹热气“离儿,别烫了。”

“少轩,吻我……”话出口,连楚离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脑袋缺了根弦,平白无故地冒出这样一句话。

“……”林少轩转惊讶为行动,挑起楚离的下巴,深情地吻住,厮磨许久,听到门外一连串的敲门声才扯断相连的银丝。

“林公子,楚公子,我们该出发了!”

“嗯,这就好。”林少轩应了声,然后佯装泪眼看向楚离,嘟囔着嘴道“离儿,你昨晚已经过了门,是不是该随了为夫的姓氏,林离?”

“不要!”笑着敲敲林少轩的头,他终于有了可以落户的姓氏。

从此,他不姓端木,不姓楚,而姓林,林离。

清晨的雨来得及,走的快。金灿灿的阳光暖着万物,暖着人心。屋檐上的雨滴像断了线的珍珠碎裂在掌心,越聚越多,越积越满。载不住时,溢到地上,滋润脚下的泥土。

林少轩扶着楚离的胳膊缓缓上了马车,入目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好信儿的人问了原因,天不怕地不怕的风中鹤再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林少桐抱出了客栈。对视那张鲜有表情的怒意,风中鹤竟始终保持着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尊容。

枣红色的马嘶鸣一声,踢踏几下碎步,一路喧嚣而去。林少轩微微一笑将楚离搂在怀中,任他挣扎就是不放。林少桐被点了穴,乖巧地躺在车上,谁也不肯理。更不曾亲切这突然出现的大哥,闭着眼静静思量。

临出客栈时,林少轩要了一小坛的花雕酒。开盖嗅了嗅,还算是上品,递到风中鹤的眼前“风兄,要不要试一试。”

风中鹤面有些为难“多谢,只是中鹤实在不胜酒力,一口必倒。”

“既是如此,不勉强。”独自灌下一大口酒,眼光落到林少桐的身上,搂着楚离的手又紧了些。对不起,换作别的什么,大哥肯定把它让给你,唯独楚离。

注意到林少桐的视线落到自己的身上,楚离竟把头枕在了林少轩的肩上,露出一个无比幸福的笑。做戏就要真些,即使心会痛,趁早断了痴恋不是更好。

路上无聊,风中鹤起了话题,一路风声笑语。提到月宿,林少轩笑的有些无奈,此事极是荒唐可笑。师傅曾说寒翎葬在太行山的桃花谷,合璧的传说他也是听来的,是真是假他不知道,但至少他清楚那是把宝剑。

师傅死后他去了太行山,取了那把宝剑。回来时迷了路,见到两伙人正在林中厮杀。心想事不关己,少理为妙。那两伙人却眨眼之际跳到眼前。

打斗之人只有两个,其余的人则围成一圈观阵助威。那额刺金月的人执剑挡道“这教主唯我莫属。”

那额刺六芒星的人毫不示弱,劈剑道“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林少轩站在二人近处不知所措,怎般这番倒霉。见那二人目光齐齐转向他,心头一凛,免不了一场厮杀。

那二人保持先前的姿势再未动手,面面相觑似乎瞬间达成了什么意见。双双跪下,又摆手示意其他教众跟着跪下。林少轩这回彻底傻了眼,难道他们杀人前有拜天的风俗?脑袋没灵光过几次,这次也如此。听到众人喊到“星月教主,万寿无疆。”

林少轩扫视一周,哪有什么教主,除了黄昏日落时披着红光的树。

那额刺金月的人拱手道“教主不必害怕,我们皆是星月教的教众。在下华月谷谷主慕白,那边的是流星谷谷主广寒。”

“教主是我?”林少轩指着自己,疑惑道。

“是。”那叫慕白的人高高瘦瘦,穿着白色的衣裳,大敞的袖子拖曳到地面。眉目清秀,俊逸不凡。而那叫广寒的人,黑衣黑发,看起来放荡不羁。嘴角勾着邪笑,略显几分妖魅气质,据说是与生俱来。笑或者不笑,脸上都挂着邪邪的笑。

“萍水相逢,这教主我可以不当吗?”林少轩问道。

“可以,不过留下你项上人头。”广寒厉声道。

慕白横了广寒一眼,柔声道“还望教主成全。”握住林少轩的手,在他的掌心写下一个救字。

指尖冰凉,那个救字凉到心底。看他的眼神不禁想起离儿,怎么也沉不下心说不行。

慕白感激地看着林少轩,说“教中规定,历代教主的名号必须有月字或者星字,不知教主的名号定为?”

月宿枝头,空寄相思,遥遥之恋,君可知否?林少轩眼中一片水光“月宿。”

深谷藏幽,密林蜿蜒而下,于群山掩映中豁然开朗。月光如霜,洒下满地清绝。篝火簇拥,映得三人红光扑面。

慕白说“华月谷和流星谷相隔一条溪水,水清见底,时常荡漾一溪花影。又有星月神石永日灿灿,相传天宝年间,唐明皇荒于朝纲,宠信女干侫。为得长生博妖妃杨玉环一笑,派兵攻打星月村,迫其交出星月石。

村民不从,一场杀戮血流成河。所幸安史之乱爆发,唐明皇急诏招回大军人马,才得以保住星月村仅剩的几十条人命。自此迁村于太行深处,再不与外人闻。”

“送了千百条人命竟为保一对石头?”林少轩挑弄着篝火,喟叹道。

“星月石是上古留下的至宝,传言凡人佩之,七日得长生。先辈遗训:凡人佩之,神石毁之。石毁族亡,玉石俱焚。”

世间如何轻易得来个长生,纵你权掌天下,独此难求!

22.惜起残红泪满衣(廿一)

再说星月村的村民移居太行山后,成立了星月教。剑术刚劲的人,额刺六芒星,隶属流星谷。剑术柔缓的人,额刺金月,隶属华月谷。谷主为禅让制,选贤与能。而教主却要二位谷主拼个你死我活,在众人面前签下生死状。

于私下慕白曾说,这是命让他爱上广寒,又是命让他不得不和广寒刀剑相向。他爱他胜过爱他自己,宁愿割舍了性命来成全广寒的教主之位。可是广寒却对他说生死相依,不离不弃。他说他傻,他说他不可以没有他。如果出生在别处,就不用经历这番磨难。

“他们为什么不逃?”楚离插嘴问道。

“就像当初我要你和我离开,你为什么不肯?”

楚离不言,垂下眼皮偷偷地瞄着林少桐。

“你有你的不舍,他们也有他们的苦衷,放不下的都是一个情字。”林少轩墨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搂着楚离的手紧了又紧“两位谷主若是同时消失,井然有序的生活必然会被打乱。”

眼看着比武的日子临近,二人却想不出个两全齐美的办法。白日二人会倚靠在一起看着朝阳落日,夜里慕白都会躲在广寒的怀里,两眼泛红“广寒,如果有来生,你要第一眼就认出我。”

“我答应你,一定会的。”此时,广寒就会抚上慕白的头,极尽爱意。

人世的情不求轰轰烈烈,不求平平淡淡。只要喜欢的人陪伴在身边,不管什么样地日子都是那样美丽。

跨不过的生死,在他们面前简单的像家常便饭。若有来生,定在茫茫人海中,第一眼认得他,再许一段重头来过。

那日春风一夜开遍山花浪漫,素来沉稳的慕白捧着星月教的教史兴奋地欢呼雀跃。有人说慕谷主是和某个姑娘定了情,也有人说慕谷主撞了邪,更有人说慕谷主为夺教主之位发了疯。

在一片猜忌中,可怜的慕谷主叩响了广寒家的大门“广寒,我不要你来生许我什么,因为我等不及。”

一头雾水的广寒摸摸慕白的额头嘀咕道“你当真没有发烧……”

移开广寒的手,吻上他的唇“陪我等一场奇迹好不好。”

广寒被吻的头晕,顾不得坐怀不乱,假正经的柳下惠还是别的什么。压下慕白的身子,二人一起烧的干柴烈火。

原来合二为一时,会让人痛不欲生。但是被他进入的那一刻,他才觉得生命再没有缺失,此时的自己才是一个完整的自己。痛叫被堵在喉咙,嘴里到处弥漫着他的味道,他爱他到执迷不悟。

教史记载,曾有星月两位谷主保举教外贤良担任星月教教主。这般便可成全一对亡命鸳鸯,只是若非有缘,外人无法踏入星月谷。

这种说法不易被人信服,但从古自今也不是没有相同的例子。昔武陵捕鱼人,机缘巧遇世外桃源,往来中做皆与世人同。然而,出了桃花源,世人再未寻之。

或许希望渺茫,哪怕只有一线,他们都不想放弃。上天垂怜,从无外人涉足的林子来了陌生的男子。丹凤眼,皎洁如夜空的明月。微翘的鼻梁好似巍峨的山峰,凝脂的脸皓齿红唇,噙着令人目眩的微笑。

他,林少轩。

那真的是凡人吗?莫不是山中的妖孽,来迷惑人心。夜里挖了你的心肝,保自己倾城倾国之容,又或画下美丽皮囊的山鬼……

慕白摇摇头,是什么都无所谓,他就赌这个男子是他命中注定的救星。

手心写了个救字,那陌生男子竟看着他的眼睛泛起泪花,闭口不言地看着枝头的圆月“月宿。”

有情有爱之人才会触景生情,他没有看错。

“与其说荒唐可笑,不如说让你鉴证了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风中鹤驾着马车,云淡风轻地说道,眼中说不上是羡慕还是渴望“若是我喜欢的人也这番死心塌地的爱我,还求什么呢!”

苍天垂怜的爱情该有多美好,只是真的是这样吗?命里背负的,他们又知道多少?气数尽矣,其实这并不是他们的错。

林间的树袅娜潇洒,随风摇曳大片浓密的暗影,擎天的翠冠漫开一把墨绿色的纸伞。似无心勾勒,又似精心描画。

马车经过的土路碾压出两道深浅的车辙,听见吁的一声,马车停在了一处比较开阔的地方。驾车的人嘴角勾起一弯浅笑,道“树上和树下的朋友都出来吧!”

既然是逃难,就不可能一帆风顺,水云宫的人一路追来迟迟都不肯动手,事中必有蹊跷。昨晚在客栈风中鹤就和林少桐说起这群人,他们身上没有杀气,反而觉得是在暗中保护什么人。

树后走出两人,树上翻下三人,拱手抱拳跪在车前“少宫主得罪了。”

那五人中有一清秀的少年,柳叶清风眉,寒潭碧眼,甚是惹人怜爱。拔刀出鞘毅然决然地在身上割出几道血痕,又咬着牙一刀扎在腰侧。猩红的血汩汩涌出,自腰间绽开一朵灼眼的红花。

其他四人纷纷效仿,互相殴斗,直至遍体鳞伤,彼此搀扶跪到地上。那清秀少年虚弱道“少宫主武功盖世,小的们不是你的对手。”

“你们这是?”林少桐捂着身上的伤,跳下马车问道。

“少宫主于我们有恩,恩将仇报之事我们做不出来。”那清秀的少年忍痛道“如此我们也好回去复命。”

楚离捂着眼,不忍心看他们那一身血污,想起两年前主人说过的一个少年。

那少年名叫觉远,自幼被哥哥卖到芳艳楼做一端茶倒水的佣工。不说管事的人对他怎样,那楼中的莺莺燕燕从没把他当人待过。青楼那种地方,去的哪有什么好人。

茶香酒醉,香薰缭绕。夜里的芳艳楼灯火通明。那候员外家的少爷徜徉在女子的温柔乡中喝的是酩酊大醉,老妈子喊来觉远道“去帮忙把候公子扶上楼。”

“我没醉,去把梦兰那丫头叫来给爷斟酒。”酒醉的人有的是蛮力,推开觉远在屋中转了几个圈。醉意朦胧中,花非花,花胜花。抓住觉远的胳膊压在塌上道“新来的?”

“大爷你喝多了……”觉远的话被姓候的公子用嘴堵了回去。手上胡乱地摸索,一下子扯开觉远的衣服。那光滑的身子半坦露出来,映着烛火有几分撩人。

觉远当下挣扎的厉害,颤抖道“候少爷不要,我是个男人。”

酒醉的人全凭自己的感觉,扣紧他的双手把裤子退了下去。火热的手掌蜿蜒下去,惊讶道“你是个男人!”说罢眯起眼“家中的娈童加一起也没你诱人。”

觉远又是一阵颤栗,这候少爷竟平日就是一个好男色的主。心想在劫难逃,眼光瞄到桌上的一把削水果的刀。用尽浑身力气挣脱候少爷的手,一点一点地往地上爬去。

勉强够到桌沿,那力如猛虎的候少爷竟按住他的腰,一个挺身差点痛的晕过去。冰冷指尖终于在他不住的颤栗中碰到了水果刀,抓起那把利刃回手刺林了候少爷的胸膛。

“叫你扶个人也这么慢,呆会是不是想挨鞭子啊。”骂骂咧咧的老妈子一进门就看到候家的少爷胸口插着一把刀,瞪大眼珠子地死在地上。张张嘴,喊到“杀人了。”靠着门栏晕了过去。

见钱眼开,有几个官是不贪的。公堂上明镜高悬,乌纱帽下一派清心寡欲。手中案尺一拍“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明日午时问斩。”那白花花的银子进了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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