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界式神分九等，前三等为高阶，中三等为中阶，后三等为下阶。腾蛇位列二等。

“再会了腾蛇，我会在不久后召唤你的！希望你好好的生活。”尚贤走到腾蛇面前，给了他一个拥抱，向他道别。

腾蛇被尚贤抱住，身体僵硬，动弹不得，只能维持这个姿势直到他离去。心里却在说，好想再次见到他……

7、伤逝

尚贤凭法术定位找到东皇钟的光源，踏了进去。

一阵昏眩后，尚贤又莫名的走了出来。人还未站稳，霎那间，尚贤感觉到周围有异，戒备的仔细察看四周，只有师父一人，到处弥漫着浓浓的邪气。

“尚贤，我守着东皇钟，你快去大内保护皇上！”师父大声对尚贤叫道，居然是一脸惊惶的表情。

看来是大事件，尚贤从未见过师父露出这种表情。对方的目标应该不是皇上，选在明日寒衣节更有胜算，毕竟在冥节，人类的灵力会受到限制。

那么，他们的目标无疑是东皇钟了。东皇钟号称异界之门，无须异界之高等生灵施法开启时空之门，即可进入天，灵，幻，妖，魔，冥六界；人界是可以随意往来的；混沌和九霄则是非此界中人，一律不得进。有了此宝，敌人可任意穿梭于六界，为所欲为。尚贤在心中分析着，看来师父是不愿意自己在这里遇险，想要他去安全的地方。

“大家在那里足够了，我还是陪着师父守护东皇钟。”尚贤生平第一次违背了师父的意愿，坚定的说。即使是死，也不要离开师父的身边，想要成为师父的盾，就像师父一直为自己做的那样。

“哎呀呀，好大的口气，就凭你又能做什么？你们一个也逃不了的，夺取东皇钟后，我要将你们的灵魂献祭给界王！啊哈哈，死于我手下，你们应该感到莫大的荣幸！”

空中突然出现一身着灰色头蓬的男子，灰黄的头发在空中飞扬，澄莹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他说话的语气极为狂傲。

“想不到混沌界王居然派出七大侯爵之一的澄侯……”尚贤听见师父在一旁轻喃。

又是混沌界！可恶！尚贤的心里充满了忿怒。

“敬伏神前，招来，斩断黑暗的光之刃，染亮四方的雷之剑，电灼光华，急急如律令！”尚贤从怀中取出召唤符，大声念雷神咒。

“啊哈哈，就这么一点法力，也敢向本侯出手？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吧。”澄侯轻而易举的将巨大的雷电化为虚有，“尝尝这个，滋味如何？”他伸手招来昏黄的洪流，那水流以极快的速度直冲尚贤而来。

“奥技，桫椤幻象。”师父快速结印，施以幻术，澄侯立刻停滞，那道洪流也消失了。

尚贤立刻远离澄侯的攻击方位，集中精神，快速结印，大声召唤式神：“燃烧于地狱的业火啊，黑色的火焰沸腾起来的阳炎啊！请变成天蛇从天飞舞而降吧！腾蛇临降！”

空中立刻出现一身长数丈，全身包裹着黑色鳞片的角蛇，三角形的脑袋上，有着两个犄角。那是腾蛇的原型。

腾蛇没有料到这么快会和尚贤重逢，他感到那孩子正处于极强的戒备之中，像是身陷巨大的危险之中。

“嗬嗬嗬，想不到，你还可以召唤虚诈之神，不过，那家伙可不会甘当人类的宠物！”不知澄侯何时解开师父幻术的桎梏，单手拦腰抱住像是处于昏迷中的师父，并笑道：“腾蛇，我不太想和你交手，你该不会为了这个人类向我出手吧？你应该是为了自由才定下契约的吧，想当年我和你……”

澄侯的话还未说完，腾蛇就以闪电般的速度向他袭去。

“腾蛇，住手！不要伤害到我师父！”尚贤担忧师父的安危，大声命令道。

腾蛇稍一迟疑，澄侯很快反应过来，以黄流反击之，却被腾蛇灵敏的躲开。

头顶的瓦片大半崩毁，纷纷下落，周围的柱梁也相继瘫倒。唯有悬在主梁的东皇钟纹丝不动。

腾蛇浮在半空，停止了攻击，等待尚贤的命令。

“腾蛇，真不知你在害怕什么，居然为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来袭击本侯！”澄侯的脸色大变。“小鬼，你要是希望这个人活下来，就快点交出东皇钟。”说着，将手扼住师父的咽喉，使他整个身体悬空。

要不是师父当年为了解救沉于弱水的自己，丧失了大半幻力，如今断不会受制于人，落得现在的下场。尚贤想着，顿觉锥心般的疼痛。可恶，一定是因为东皇钟为九霄神物，混沌界的人拿不下来，要不早杀了师父取走钟了。自己留下来，莫不是帮了个倒忙？

“小鬼，你可想好了。”澄侯扼住师父咽喉的手更加用力了，“要是不想他死，最好快点，不要想其他人会来救你，他们现在自顾不暇。”

师父因为突如其来的力量而显得极为难受，呼吸急促，双眼半睁，嘴角抽动像是要说些什么。

“我拿，比起师父，六界众生算不了什么。”尚贤答道，转念想，交换师父后，自己再叫腾蛇攻击，摧毁东皇钟。

尚贤施以漂浮术，取下东皇钟，说道：“先放了我师父！”

“你当我是傻瓜吗？你有资格跟我讲条件？”澄侯反问。

尚贤眼看师父坚持不了去了，只得咬牙说：“同时。”

“好啊，来吧。”敌人像是很享受尚贤痛苦无奈的表情，笑着回答。

“拿去！”尚贤还是先扔出了东皇钟。

“接住了！”澄侯将师父丢了过来。

尚贤赶紧飞身接住了师父。

“洪荒之流！”澄侯突如其来的攻击尚贤，而尚贤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腾蛇由于尚贤没有下命令，只是呆在一旁。

“秘技，替身之术！”师父用最后的力气疾呼道，代替尚贤承受了攻击。

“师父！”尚贤大声惊叫，眼泪不断往下淌，“掌管地狱业火之腾蛇啊，吾沙尚贤，以汝主之名下令，请尽情的燃烧那毁灭的黑炎吧，将眼前愚不可及之物摧毁吧！”

腾蛇闻言，大幅增强灵力，四周迅速燃起大片黑炎。

“你就是伯景大人当年咒杀的祭品？要是当年死了多好，何苦现在连累他人？居然在大敌当前，毫无戒备。像你这种人，真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澄侯听了尚贤的姓名，马上明白了他的身份。“你的师父已经死了，啊哈哈，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澄侯狂笑，“小鬼，下次见面，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澄侯的身影眼见要消失了！

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啊……尚贤在内心里狂笑，已经不记得他是第几个说这话的人了。伯父之所以恨自己，是因为抢走了他身为继承者的身份；父亲大人之所以恨自己，是因为祖父母为了救自己不惜一切代价！简而言之，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罪孽！其实，只是想让大家活的轻松些，于是默认了自己是罪恶的……

只是，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师父的灵魂不在人间了，自己也没有活着的理由了。

“不动灵缚术！”尚贤奋力一搏，决不能让澄侯带着东皇钟回到混沌界，否则，六界众生……

“该死的小鬼，用灵缚，你也会跟我一起烧死的！”澄侯抵抗不了腾蛇的黑炎，由于不动灵缚咒，也使不出水流袭击。只得眼睁睁的看见自己的身体被业火炙烤，痛苦得不断地嘶吼，却还是紧紧抓住手中滚烫的东皇钟。

不动灵缚术，用自己的灵魂捆绑住对方的灵魂，绝对的定身咒，若是对方的灵魂被消灭，自己的灵魂也会因法术反弹而重伤。

既然自己害死了师傅，那么就只有和杀死师父的凶手同归于尽了！尚贤在心里默念，决不能收手，不然对方马上会逃离。

“腾蛇，燃烧的更猛烈一些吧！”尚贤对生死一向看的不重，他不想留在世间，面对轩辕凌失去父亲后那种伤心欲绝的表情，他情愿去死。

自己本来就过多的占用了师父的时间，以至于轩辕凌没有享受到应有的父爱。这是尚贤一直内疚的地方，但是人都是自私的，在没有龙兰的陪伴之前，真的想要一直跟师父在一起！因为实在是太寂寞了，周围那满是怨恨的眼神，实在是自己不能独自去面对的！好像有个人一直安慰自己，对自己说那不是我的错。

很多时候，就算不是你的错，周围的人却总是强调你是有罪的，听久了，你也会自认为是自己的错。

所谓积羽沉舟，群轻折轴，众口烁金，积毁销骨。

人都喜欢在自己恐惧时去寻找借口，或者替罪羊，用以证明灾祸的发生是有原因的。自欺的认为，一定不是自己引起的，一定不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若是没有一道光亮来拯救自己，怕是早已身陷于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

尚贤紧紧抱住师父，无声的哭泣，安静的等待死亡的来临。

“地狱的业火，可是会烧掉一切的可怕火焰啊，一旦我完全释放，你可要考虑清楚。再这么使用不动灵缚咒，待会烧灭了他和东皇钟，就轮到你了，到时，我恐怕是停不下来的。”腾蛇直接与尚贤的灵魂对话。

“那不是很好吗？这样可以光明正大的摆脱我的控制，得到你梦寐以求的自由。”尚贤已处于崩溃的边缘，口不择言的说。

“我是无所谓了，这真的是你的希望吧。对你来说，或许死亡才是自由。”腾蛇回答尚贤。

“在光明地方生活久了，就不会再习惯黑暗。能带给我希望的人因我而死，那种绝望的感觉，你可曾体会？”尚贤的心，已是空荡荡的，什么撕心裂肺，肝肠寸断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悲哀与绝望，现在的他只剩下虚无。

“我从没有过那种体验。”腾蛇回应尚贤，因为自己没有东西可以失去。

这孩子已经到达崩溃的边缘了，居然还清醒的控制着自己，只要求攻击澄那个混蛋，毁掉东皇钟以及杀了他。腾蛇为尚贤感到一丝惋惜，其实他是一个不错的侍主。不过，他是真心求死的，还是成全他吧，那样自己也可以自由。

腾蛇的灵力释放快到达极致，东皇钟和澄侯已经被烧得无影无踪。

8、觉醒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死了，就什么也做不了了，包括报仇。”腾蛇最后一次警告尚贤。

在腾蛇的内心深处，还是不希望尚贤就这么被自己烧死……

“报仇，我从未想过……报了又能怎样？师父还是回不来了……”尚贤神情呆滞，恍惚的回应腾蛇。

“尚贤，你这家伙，我一不在你身边，你就给我乱来！”

就算尚贤心如死灰，但是他还是听出了那是龙兰的声音！

“不要过来！”尚贤大吼，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我怎么可以不管你这个白痴？”

龙兰一直在试图穿过腾蛇的业火，即使身体大部分被业火烧的焦黑，甚至化为灰烬……

不是感觉不到身体的痛楚，也不是自己有多强的忍受力，只是，那个孩子，是自己生存下去的理由……龙兰尽量保持着自己的意识，不求同生，但求黄泉路上一同走过。

“不要……”尚贤不想看到龙兰受伤，但是，自己求死的心……

“呵呵，当初你救我的时候，我就暗暗发誓，我会守护你一辈子的……”龙兰举步维艰的走到尚贤身边，用不全的双臂环住尚贤，“不管他人如何评价你……你都是我……”话还没说完，龙兰失去意识，倒在尚贤身边。

“解开！不动之缚绳！”尚贤念咒解开灵缚咒，法术立刻反弹，强大的逆风使得尚贤痛不欲生，灵魂仿佛被炙烤……那是澄侯死前经历的感觉，现在全部都返还给尚贤。

“腾蛇，吾以汝侍主之名，命汝停止，速返灵界！”尚贤凭着最后一点力气，细声央求。

“停不下来了……我的力量一旦全部解放，将是毁灭性的。”腾蛇的语调有些哀伤，明明已经给你机会了……

之前，业火还只是在尚贤四周徘徊，将他围成一圈，现在真的快速向他逼近，火焰的温度太高，龙兰身上的寒玉佩饰，蕴藏的千年寒气也抵挡不住业火的灼热。

“沉睡了亿万年的圣水之精灵啊，请听我的恳求，愿逼退地狱之业火，还吾等之清凉！”

龙兰怀中的某物在发光，随着咒语的响起，它也漂浮起来，原来是曾给龙兰疗伤用的水胆兰晶。

那声音来自龙兰，他的身体早已毁坏，不能行动，于是元神出窍成兰色的圆形光晕。与其说听到的是声音，还不如说是龙兰的意识更为恰当。

四周的火炎没再靠近，温度也降了下来。只是，那颗水晶胆内的圣水也在逐渐减少。

“那颗水胆水晶抵抗不了多久的。”腾蛇陈述事实。

“不用你说！”龙兰吼道。这条蛇真讨厌，自己的力量也控制不住，一点用也没有！也只有尚贤这个傻瓜才会要他当式神，我都比他强！龙兰在心里叫嚣报怨着。

“也不是没有办法让我停下了来，只要有比我更强的炎力即可。”腾蛇不知自己怎么了，居然说出了驾驭自己的要诀。算了，寄希望于这个小鬼拥有控制住自己的力量，太可笑了，就算是朱雀的炽焰也没有办法压制住我完全解放后的业火。最多，她也不过能从我的黑炎中全身而退罢了。

“尚贤，尚贤，听得见我的声音吧？去往自己的内心深处，寻求龙神大人的庇佑吧。否则，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你想死是你的事，我可还想活下去啊，明年春天我还要去跳龙门呢！”龙兰潜入尚贤的浅层意识已是极限，希望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唤。

“我听得见，我会救你出去的！”尚贤凝神准备前往自己的深层意识。“对不起，我连累了你。”

“你这个白痴！不成熟的人类会因为理想而选择高贵的死去，相反的，成熟的人类会因为理想而选择艰难的活下去。你呢？只是为了逃避想象中的责难而选择轻贱的死法！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完全是在侮辱那些为你的生存做出各种牺牲的人们！”龙兰因为读取了尚贤的浅层记忆，终于明白他为何沦落至此。发现那家伙太不成器了，不由得言辞激烈了些。

“我明白了，不会再有下次了。”尚贤了解大家牺牲的含义，那是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啊，而不是背上沉重的枷锁，总是妄图死的解脱。但是，死亡的永恒安谧真的是太诱人了。好吧，起码这样的死法是卑贱了些，居然利用自己的式神来充当刽子手。下次要死，一定选择与强敌交战，光荣的战死！龙兰啊，我本来就是一个不成熟的人类……

此时的尚贤已经切断了与龙兰的精神链接，正深入到自己的灵魂深处，那番心里话龙兰是不知道的。

除了以前自我封闭的7天，这还是尚贤第一次主动来到自己灵魂的深处。

尚贤正是因为曾经来过，所以并不认为自己被龙神附体，那时除了自己的意识外，什么也没有。

但是呢，龙兰一直都相信着尚贤是被选中的人。就算是为了龙兰，尚贤也要再去一试，或许经过昆仑镜一事后，会改变也说不定。就算希望渺茫也罢，实在是别无他法啊。

尚贤走在一条漆黑蜿蜒的小径上，前面有一束光源，他知道自己的灵魂意识就在那光里。

进入光源，尚贤像是来到一处幽静的庭院，建筑风格是他前所未见的。四周种着艳丽的花朵，有一小孩身着奇怪的衣裙，低着头，坐在不远处的秋千上悠闲的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