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洛泱的沉默，让莫笙的心同时沉了下去，只是他很确定，他接下来的话，会让他得到眼前这个男子，哪怕只是身体。
“我喜欢你，所以我可以给你任何想要的东西，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
“我要你成为我的人。”
“……”
柳洛泱咬紧了牙关，或者说是用生命阻止了自己喊出那句他想要脱口而出的唾骂。
他心里很乱，他并不喜欢男人，或者说他并不喜欢莫笙，甚至是恨他的。但是这人给他的承诺，却是他想要的。
军队，江山，都是他想要的。
还有莫笙的性命。
“我不逼你，你考虑考虑吧……这个条件永远都有效。”
“……可以问一个问题么。”
“当然可以。”
莫笙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仿佛把什么沉重的包袱丢在了地上，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你为什么……一定要喜欢我呢。”
柳洛泱说了这句话，却似乎并不想要听到莫笙的回答，因为他紧接着就开口道：“你身边那个人，很喜欢你吧，长得也很好看，为何不选他呢。”
莫笙张了张嘴，老实说他也不知道原因。按照常理分析来说，自然是祁霖更会讨得他的喜欢。
见莫笙也答不上个所以然，柳洛泱挂上了悲戚的表情，看着天花板沉默了。
莫笙也沉默了，整个房间中，比刚才吃晚饭时还要寂静的多，因为就连呼吸声，似乎都听不到。
“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柳洛泱突然的开口，却让莫笙觉得心脏仿佛被人握在手上，狠狠的捏了下去。
“别这么绝对，也许以后，你会的。”
“不会，因为我恨你。”
柳洛泱定定的看着莫笙，然后突然笑了道：“不如这样说，如果你不杀了我，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
莫笙并不想争论什么，他很想问，你真的觉得那一切都是我的错吗。
但是看着柳洛泱的表情，却怎样都问不出口。
“或者说，我换个说法。就算我同意了你的条件，你能得到的也只有我这个破烂的身体，永远不可能得到我的心，就算如此，你也要交易吗。”
莫笙也笑了，道：“你如果真的能交出身体，又如何确定自己不会交出心呢。”
“好，我可以答应你，但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
“你真的，可以给我任何东西么。”
“当然，只要你开口，在你需要的时候，我就会给你。”
“呵。”
柳洛泱突然嘲笑的够了一下嘴角，发出一声轻笑，慢慢的站起身，脸上带着微笑搂住了莫笙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如果有一天，我说要你的命呢。”
莫笙闭上眼睛，脑海里瞬间闪过了很多人，第一楼的人，天字楼的七个青年，白康和他家的将军，最后是祁霖。如果一开始，那么他一定会同意，只是自己的性命，那又如何。只是现在，他的性命已经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了。
看到莫笙犹豫，柳洛泱突然笑了，用深深的嘲讽语气道：“呵呵，还说是任何？”
“我的性命，早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了。”
不等柳洛泱说什么，莫笙又接着道：“但是如果你要，拿去又如何？”
柳洛泱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了，又是一阵寂静。
最后，当一阵清风吹过窗沿，当月光照亮桌面的时候，柳洛泱还是开口了。
“成交。”
45.落脚皇城
“当啷……当啷……”
铁链撞击着墙壁的声音，在这个封闭的环境中络绎不绝，一声交叠着一声，直至这声音充满了整个房间。
一个男子身着囚服，脸上的表情却是异常严肃，坐在椅子上的动作也深刻的体现出这人受过的良好教育，只是衣服上依然干涸的血迹，以及紧闭的双眼和嘴唇暴露了这人正在承受着痛苦。
虽然脸上的血污有些遮掩了这个男子的面庞，但如若白康在此，一定会惊叫出声，因为这人正是因为驱逐外邦有功而召回京城的肖子钦。
而现在的情况，白康也已经从天漠那里知道了，本来他们想要劫狱，肖子钦却是不同意，他说清者自清，他越狱了，不就坐实了他的无妄之罪。那边白康着急上火，这边肖子钦每日都接受不同程度的拷打，而莫笙，却似乎是赢得了心上人的青睐，整日呆在房间里。这表现就像是任由肖子钦将牢底坐穿一般，因为他丝毫不介入这件事情的决策。
“出来！”
出声的是一个穿着同样脏兮兮，但衣服上却印着牢字的狱吏，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小人得志，能够亲自审问前不久还风光的年轻将军，他感受到的快乐，大概是我们都不能理解的。
肖子钦咬紧牙关，还是站了起来，只是那双不断颤抖的腿，似乎告示着众人，他已经没有什么能力支撑住这个身体了。
但是狱吏自然是不会对他有什么同情的感觉，因为这人现在呆的地方，可是死牢啊。一个进来了，就没可能出去的地方。
所以他们对于肖子钦要死不承认自己的罪行这一点感到惊奇，只要承认了，那便不必忍受这牢狱之苦，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至于这罪名，早就没有人在意了。
谁都知道，进入死牢的人，有几个是真的犯了罪的呢，还不都是皇上看不惯了，就一个命令打入死牢，那个罪名，也不过就是一个随便找来的借口罢了。
但是这罪名，肖子钦却是决计不会承认的，因为他心里爱的是白康，并不想让他受委屈。
肖子钦的罪名，竟然是在醉酒之后强←暴皇上的某个妃子。
谁会在意是哪个妃子呢，而肖子钦也根本没有见过这个妃子，反正皇上说是，那么没有哪个大臣会说不是的。
肖子钦也只能自己再心里苦笑，能不能和一个女子发生这事，别人不知道，他自己还不知道么。
这世上除了白康，他自是不会再碰一人。
“……唔……”
肖子钦是靠着想念白康的脸，才能撑过这么多天的刑罚的。
“老大老大，皇上来命令了，让给他吃上几顿好的，后天午时在长安街，实施车裂之刑。”
意识已经有些恍惚的肖子钦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看，就算不认罪，皇上想让自己死，又如何会留着自己呢。
被丢回牢房中的肖子钦，这一次却没有挣扎着坐起来了，一个是他真的没有了力气，还有一点，就是有些放弃了吧。
算起来，自上次和白康分手，已然有半年了吧，只是不知道这么久，第一楼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呢。
这个时候，肖子钦却只想着，希望自己没有干扰到第一楼的计划，希望莫笙不要怪罪白康。
“洛泱，你喜欢什么样的衣服？”
莫笙牵着柳洛泱的手，在大街上转悠着，只是这街道却早已不是通州了。
“……随便。”
半年了，自从上次的交易达成以来，已经过去了半年。洛泱心里其实已经没有那么恨莫笙了，只是要说喜欢，那恐怕还早着十万八千里吧。
走在路上拉着手，自然是会招来不少的目光，虽然这些目光里更多的是好奇，但是却让柳洛泱觉得心里似乎长出了一根刺，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
“呵呵，那你觉得那件怎样？”
柳洛泱跟随着莫笙手指的方向，头上的青筋不由得跳动了两下。
“……青色的会好些……”
柳洛泱很想给莫笙一巴掌，然后扬长而去。只是他知道，他现在没有资格发脾气，他现在只是用来交易的一件物品。
看到柳洛泱强忍着不满，莫笙却只能无奈的笑了笑，说了一句是吗。但是他心里却是怅然的，半年了，柳洛泱和一开始一样，完全将这一切当做一个交易，虽然对他的话言听计从，但是莫笙却从来感受不到一丝真心，或者说，连假意都感受不到。
就像是自己买了一个人偶。
但是莫笙并不想放弃，他相信自己只要努力，一定会感化柳洛泱，得到他的真心。
“铛铛铛！”
敲锣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莫笙眼里的无奈全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兴奋的精光，而柳洛泱则是切了一声，但是这一声却很小，所以在兴奋中的莫笙并没有听到。
“好了，让我们大干一场吧。”
躺在囚车里的，正是肖子钦。他双眼无神的盯着天空，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
老百姓知道，这个人是打了胜仗的将军，也知道这个人是即将要被皇上杀掉的人。有人在叹息，有人在啜泣。
民心，从来都是明白的。只是，就算他们知道谁是正确的，谁是错误的，也没有办法更改上位者的决策。
“午时已到！行刑！”
一个雄浑的声音在囚车边响起，五头正值壮年的耕牛被牵到了肖子钦面前。
在众人的唏嘘声和不忍直视的动作中，肖子钦的双手双脚还有脖子都被套上了紧实的绳套，让他没有可能挣脱。
鞭子空打的响声炸裂在他耳边，五头牛开始向五个方向迈开步子，肖子钦也开始觉得剧痛，也许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要被撕成六块，散落在这繁华的大街上了。
临死的时候，似乎总是会想到以前的事情，但是这一次，肖子钦却没有看到任何小时候的东西，满脑子都只有一个面孔，就是白康。
微笑的，撒娇的，红着脸的，冷着脸的，哭泣的，别扭的……
如果自己死了，白康会哭吗……
肖子钦不由的这样想着，而四肢传来的痛苦，似乎已经没有了感觉。
不对，确实没有了感觉。
周围传来的繁乱的嘈杂声，惊醒了肖子钦，随后他就掉进了一个怀抱中。
“混蛋！你如果死了，你要我怎么办！”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肖子钦瞬间就放下了所有的心，昏睡过去。
白康抱着怀里清瘦的几乎没有重量的身体，眼眶中的眼泪怎样都止不住，天漠接受莫笙的命令，将两人带上，飞离了现场。
而至于现场的行刑人员，在混乱中，早已倒在地上，生死未卜了。
柳洛泱被莫笙抱在怀里，坐在了马车中。感受不到一丝颠簸，仅仅是这一点，柳洛泱就知道莫笙将他保护的有多好。
“还是觉得很奇怪，你是怎么办到的。”
“我会超能力啊。”
“所以我就说，超能力是什么。”
“就是……非人的能力。”
“……”
柳洛泱不再询问，每次都只能的到这个他不太理解的答案。
说的就好似莫笙不是人类一般。
看到柳洛泱不再开口询问，莫笙嘿嘿的笑了笑，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嘴唇在他耳边触碰着，就仿佛在亲吻一件易碎的宝物。
被这个动作弄得耳朵痒痒的柳洛泱，皱了皱眉头，用手肘在莫笙的肚子上轻轻撞了一下，有些不满的扭过了头。
“痒死了。”
莫笙却是变本加厉，用舌头舔舐起那只泛起了粉红的耳朵。
柳洛泱双手护住耳朵，心想着看你这下怎么舔，哪知道莫笙根本就毫不在意的，舔起了他的手指。
“你！”
柳洛泱这次连脸颊都冒出了粉红色，干脆挣扎着从莫笙的怀里出来，只是莫笙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双手早都牢牢的抓住了他的腰。
“不会有人进来的，不要害羞。”
柳洛泱心里冷笑，若不是有那个约定，早就一巴掌打死你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声音变得有些低沉道：“你才害羞，现在还是白天，在外面。”
莫笙耸了耸肩，其实他也并不是有了什么想法，只是刚才的气氛很适合如此做，他也就顺从了自己的心思。
柳洛泱的厌恶他又怎会不知道，就算是在真正行房事的时候，那个毫无反应的身体，又是如何能掩饰的呢。
有一种人，天生就喜欢同性，那么自然就有一种人，天生就不可能对同性有反应。
也许柳洛泱就是后者。
马车停了，柳洛泱率先跳下了马车，丝毫没有等待莫笙的意思，径直走进了大门。
祁霖站在一边，冷眼看着那个青年，却在莫笙出来的时候，将眼中的冰寒，化作了一汪清泉。
“阿笙，到家了。”
莫笙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祁霖的帮助，扶着他的手走下了车。
和柳洛泱在一起的时候，莫笙总是觉得有些疏远，有些清冷。和祁霖在一起，却让他觉得温暖。
只是他对祁霖，却是如何都爱不起来，即使这原因，他也并不知道。
46.双十一特典
人群的嘈杂声，在孤身一人的青年耳中，自然是听不到的。因为这青年，戴着一副老式耳机，穿梭在人群中。
“大哥哥，给姐姐买束花吧！”
这样的声音络绎不绝，而带着耳机的青年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围时常发生这种事的一双一对。
“所以说，双十一不是光棍节么？为何又成了情人节？”
莫笙看似在自言自语，但是他的耳机里确实传来了回应。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戏谑道：“只要有对象，过节还不都是一样。不过说起来，莫笙你还没有女朋友啊？”
“我为什么一定要有女朋友。”
莫笙撇了撇嘴，然后意料之中的听到了耳机中传来的笑声。
“笑什么，你不是也没有男朋友。”
潘多拉的笑声却没有停止，只是这笑声中似乎还传来了话语声。
“谁说我没有呐，我在成为潘多拉之前，是有男朋友的！”
“哦？你那时候才九岁吧？啧啧啧。”
“嘿嘿，你是嫉妒吧。”
莫笙不置可否的一笑，嫉妒？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他看着周围成双成对的人，也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觉得自己孑然一身，似乎在这本来应该属于他的节日，反而像是一个入侵者了。
“莫笙，不如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我今天就帮你找一个，让你过一个不单身的节日？”
“呵？我说了你就能找到？”
“喂，别忘了，这可是我的世界啊！”
听起来，那小女孩似乎有些不高兴了，莫笙轻轻的笑了笑开口道：“我希望他长得很漂亮，不要太柔弱了我受不了……恩……最好要只爱我一个人。”
“没啦？不过只爱你一个人是不是太惨了，万一你不爱他，那不是坑死了。”
“说的也是啊……那不如再给他来一个爱他的人好了。”
“……那那个人不是更惨。”
“那个人惨不惨又关我什么事了。”
潘多拉很久都没有回音，莫笙也就没有在意，继续孤身一人往前走着。
“先生，请等一下。”
一个声音似乎从身后传来，莫笙有些疑惑的转过了身。
美人。
这两个字瞬间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随即他就笑了，潘多拉的办事效率还真是高。
“怎么了？”
莫笙拿下了耳机，双眼看着微微喘气追过来的男子。
“你掉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