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的男子语气里似乎也带着忧伤,至于为何要说也?那便要看副楼主祁霖的眼睛了。虽然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眼里的哀伤确实怎样都无法忽视的。
“无碍,你不必每日都来。”
那男子张了张嘴,却也不说话,干脆也静立在那里,只是他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祁霖。
“天漠,你不必如此,我祁霖此生,只会爱楼主一人。”
“……我知道。”
祁霖听了这话,却只觉得心底一阵悲凉。
天漠爱着他,又如何不同于他爱着莫笙。
只是他无法接受天漠,又怎样异于莫笙不爱他呢。
许是这几日太过劳累,柳洛泱一直睡到阳光普照大地才堪堪睁开眼睛,而身边的床铺早已冰凉,睡在他身边的人已经离开许久了。
微微挣扎这坐起身,却还是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房门紧紧的关闭着,没有冷风吹进来,柳洛泱却觉得身体有些发冷,似乎很久没有独自一人醒来过了。
他突然自嘲的笑了,原来习惯真的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自己穿上衣服,洗漱完毕后推开门,才赫然发现原来屋外的天气,已经没有想象中的冷了,哈出的气也已经不会变白而若隐若现了。
“少爷你醒了,楼主说如果你醒了就请你去前厅。”
这个小厮似乎一直站在门外,看到柳洛泱推开门出来,便出声说着。
柳洛泱点了点头,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阳光,似乎觉得阳光有些强烈了,便抬起右手遮住了一般,阴影散落在额头上。
似乎被太阳晒暖了身体,柳洛泱伸了个懒腰,这才朝着前厅走去。刚走了两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到屋内将墙上的长剑拿在了手里。
那股冰寒的感觉,冲淡了不久前身体才聚集起来的温暖。
“你醒啦。”
莫笙正在看手中的密报,看到柳洛泱推门而入,本来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了如同往常一般的微笑。
“叫我来干嘛?”
“哦?你把剑都带来了,那你还问我要干嘛?”
莫笙发下手里的卷轴,无奈的笑了笑道,声音中带着难以忽视的宠溺。
“哼。”
柳洛泱似乎是有些受不了这样的语气,并没有接话,但是脸上却出现了微弱的红晕。
“走吧。”
莫笙站起身,走到柳洛泱身边轻轻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趁着柳洛泱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一把夺走了那柄剑,径直走出了房间。
柳洛泱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愤恨的咬着嘴唇。
莫笙带着柳洛泱坐上了马车,一路颠簸,来到一间似乎已经荒废了很久的破庙,那木门不用推开都可以走进一个人了。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你在一旁看着就好。”
莫笙说完,将手上的剑猛然拔出剑鞘,冲着破庙的佛像合十的两手之间插了进去。
寒暝铁打造的长剑仿佛切入豆腐块中一般,轻巧的整个没入,之后便是一阵震动,那佛像突然向两边打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阶。
莫笙率先走了进去,点亮火把,示意柳洛泱跟下来。
柳洛泱有些踌躇,但是看到莫笙似乎毫不害怕的样子,也就微微放下心来跟了下去。
“这里是?”
“密道。”
“……我知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相公我无所不知啊。”
“……滚……”
柳洛泱这次居然开口回答了相公这个词,虽然不是什么好的词,莫笙却觉得自己的爱情前进了很大一步。
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火把似乎要熄灭了,这时候,一扇石门出现在两人面前。
“从现在开始,我们都不能出声了,你要跟紧我。”
看到莫笙担忧的样子,柳洛泱不知怎么的也提起了心中的担忧,略微的点了点头,并更加靠近了莫笙。
莫笙再一次将长剑插入了一块石头中,眼前的石门就轰隆隆的打开了。
“这是……”
眼前的景象让柳洛泱经不住叫了出来,但是还好,莫笙迅速的捂住了他的嘴。
金光灿灿的宫殿,这不正是皇帝上朝的地方么。
48.万事俱备
正殿上空荡荡的,似乎是已经议事完毕的样子,但是莫笙知道,这里已经七日没有人来过了。
“……这里没人打扫吗?”
柳洛泱不小心碰到了一个金色的蜡烛架,虽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但是更让他惊讶的是手上沾染上的灰尘。
莫笙笑了笑并不说话,径直走到了龙椅旁,示意柳洛泱上来看看。
柳洛泱看到莫笙示意的眼神,心下狐疑的走了过去,却看到龙椅上堆积的更加厚重的灰尘。
“……”
“所以,你的国家才变成了那样。”
莫笙耸了耸肩道:“柳瀚现在每日都沉浸在炼丹中,至于柳源,那更是每日都睡在美人怀里沉迷酒肉。”
“……”
柳洛泱听着莫笙的话,沉默了。随即他又有了疑问,如果只是这样,百姓的生活应该也不会惨成这样。
“庆国派来的卧底……就是内女干,将柳瀚和柳源的爱好全部传回了庆国,庆国便派人送来了他们所喜欢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成功击退了庆国大军的有功之臣都一个个被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处死了。”
莫笙说完又拉着柳洛泱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那里有一扇小门,柳洛泱本来还想提醒莫笙小心,但是看到莫笙毫不在意的推开了小门的时候,才将这句话咽了回去。心里却是有些打鼓,莫笙怎么就知道那门后面没有人在把守呢。
“从这边过去,就是柳源住的地方,本来是后花园的,现在变成和美人戏耍的地方了,估计现在他正在醉醺醺的睡在地上呢。柳瀚在另一边,估计灰头土脸的吃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炼成的丹药呢。”
莫笙走在柳洛泱的前面,所以柳洛泱并没有看到莫笙正闭着眼睛带着他往前走。
“现在的朝政,几乎都是大臣们自己拿主意的。所以被挡了财路的贪官们,自然是要将那些绊脚石扫干净。”
“……你带我过来,就是想告诉我我的‘叔叔’们是这么的荒氵壬无度?”
“呵,自然不是,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柳洛泱被莫笙拉着在皇宫中绕来绕去,最后来到了一个小院子中。
这样一个破败的院子,和皇宫中的繁华有了极大的对比,就像是在人类繁华的都市中,有了一个小小的老鼠窝。
院子外面的院墙,几乎已经碎裂,只剩下几块可以叫得上是墙砖的石块,还有一扇弯曲变形的木门。至于那房间,墙皮已经掉光,露出了里面带着裂痕的土墙。
春天的威风不断的吹动着那扇一开一合的窗户,同时还有外面刚刚开始抽芽的老树。
“来这里做什么?”
“来就知道了。”
莫笙径直走向了破旧的房屋,很有礼貌的在那扇已经不能称之为木门的破木板上敲了两下。
“是阿笙来了吗?”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确实无比的虚弱,就仿佛是微风中的残烛一般,只要再来一阵风就会完全熄灭那生命之火。
“我带洛泱来了。”
柳洛泱并不知道莫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知道房间里的女子再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沉默了,只是那叮叮哐哐的碰撞声显示了房间中那人的匆忙。
木门嘎吱一声完全倒了下来,一阵灰尘扬起,柳洛泱有些厌恶的挥了挥衣袖,但是紧接着,他就呆愣在了原地。
一个和夕颜的娘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要说哪里不同,那就是比夕颜的娘更加消瘦。那张脸,几乎都要变得和骷髅一样了。
“你是……”
“洛泱,是洛泱吗?”
柳洛泱皱着眉头往后稍微躲了一下,因为那女人看上去就沾满了泥土的手正准备抚摸上他的脸颊。
随着柳洛泱的闪躲,那女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了手,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抱歉,我有些激动了。”
柳洛泱有些不明白,莫笙带他来看这人是什么意图。
“莫笙,带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莫笙微微叹了一口气,并不感觉有什么不妥的拉过了虚弱的女人道:“洛泱,他是你娘。”
柳洛泱睁大了双眼,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我娘早都死了,而且……我不相信。”
在柳洛泱心里,他的娘亲是全天下最美丽的女子,穿着永远都是那么的光鲜亮丽,对他也很温柔,也教给了他许多知识,还有礼仪。所以眼前这个穿着破旧,虚弱的像是一具骷髅的女人,他潜意识的不想相信这是他的娘。
似乎被这话弄得有些伤心了,那女人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但是随即脸上又挂上了疲累而温暖的笑容道:“是的,你娘已经死了,我不是她。”
莫笙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对着满脸都是“我就知道你在骗我”的表情的柳洛泱道:“洛泱,是她告诉我你不喜欢吃甜食,也是她告诉我你睡觉会怕冷……尤其是手脚,也是她告诉我,你小的时候最喜欢盯着天空发呆,还有……”
“闭嘴!”
柳洛泱迫不及待的打断了莫笙的话语,扭头就跑出了院子。
“抱歉……我还是太冲动了。”
莫笙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的女人,但是那女子却微笑着摇摇头。
“能知道他还活着就好,我这么破败的身体,也不必拖累了他。谢谢你照顾他,如果他有什么任性的地方,希望你可以包容他一些……”
莫笙点了点头,包容柳洛泱,那是一定的,即使没有人拜托,他也会那样做的。
“那么……我就把那个东西交给你吧。”
柳洛泱跑的并不远,当他恢复冷静之后,就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冲动了。这里可是皇宫,这样乱闯有可能会造成麻烦。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那个女人和自己心中最完美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洛泱。”
莫笙从身后环抱住柳洛泱的时候,柳洛泱才恢复了神智。这一次他并没有挣脱莫笙的怀抱,不知为何,他突然间觉得这个怀抱似乎比以前更加温暖了。
“我……我不相信她是我娘。”
“……洛泱,不要让自己后悔。”
“我娘早就已经死了!”
柳洛泱又激动起来,莫笙心里是无可奈何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洛泱,她和她妹妹一样,也得了绝症,只有三日的生命了。”
柳洛泱捂住耳朵摇着头,他不想听。
虽然他一想到那个女人马上就要死了,心里就会一阵阵发疼。
莫笙并没有再继续说话,其实他带洛泱来这里的目的,只是因为那个女人要见到自己的儿子,才肯将那重要的东西交给他。至于让柳洛泱认亲?那他绝对是没有想过的。
“我们回去吧。”
柳洛泱声音有些低闷,但是莫笙还是听到了,于是开口道:“我还有点事情要办,你先回去吧。”
柳洛泱又张开嘴,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莫笙就按照原路,将柳洛泱送回了密道,独自一人展开了行动。
首先是到达同样落了灰的御书房,在那里用皇帝专用的笔墨纸写了一份诏书,之后从怀里掏出一个被破旧的金黄色的丝绸包裹的东西,在上面盖了章,最后将写好的东西吹干,装在了怀里。
回到密道的时候,莫笙却发现柳洛泱还是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密道口,就连他站在面前都没有发现。
“洛泱?”
听到自己被叫到名字,柳洛泱才猛地惊醒,脸上有些红晕,扭头道:“走吧,回去了。”
莫笙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光芒,难道柳洛泱是在等他?
“洛泱,你是不是在等我啊。”
“……谁等你。”
柳洛泱在莫笙看不到的地方撇了撇嘴角,心里却是有些纠结。
他也不知道刚才他站在那里干什么,自己一定不是担心他一个人出什么问题。
一定不是!
回到房间的莫笙,将刚才写好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到处翻翻找找,最后在一个角落里翻出了一个小瓷瓶。
“哎呀找到了找到了。”
莫笙挂着诡异的笑容自言自语,然后打开瓶子的盖子,将瓶子里的东西均匀而缓慢的洒在了刚才伪造的诏书上。
只见那本来还新的纸,慢慢的发黄,最后竟然变得仿佛是许多年前的东西一般。
看着那张被做旧的伪造的诏书,莫笙缓缓输出一口气,似乎一切都已经完结了一般。
寂静的院子里只剩下树枝在微风中摆动着,床铺上的人闭着眼睛,床边还趴着一个身影,似乎也是累的过了,趴在那里打着鼾香甜的睡着。
床上的人突然抖了抖眼皮,睁开了眼睛,只是那双瞳孔还是透漏着迷茫。
也许是真的太累了,床上的人坐起了身,还是没能吵醒床边趴着睡觉的人。
“阿康……对不起……”
原来床上的人,正是那日从刑场上救下的肖子钦。
肖子钦的样子几乎完全变了,右脸颊上还有一道明显的鞭痕。
似乎是身上的伤口又开始痛了,肖子钦禁不住的低吟了一声,就是这一声响,令趴在床边的白康惊醒了。
“悦风……你醒啦。”
白康心里充满着心疼,却还是尽力保持着自己的语气,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当日救了肖子钦回来,诊断之后才知道,肖子钦的内力已然全部被废了,身上纵横交错的鞭痕,还有留着脓水的穿刺伤口,以及脸上那道如何都消不去的伤痕,就仿佛全部伤在了白康的心上。
“……”
肖子钦很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张开口,涌上来的却只有一阵阵的心酸,竟是哽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我去给你拿吃的来,还有水,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
白康的眼眶也是红红的,只是他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哭出来。
“阿康……”
肖子钦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捂起来做什么……我都看了好多天了。”
白康的双手轻柔的将那双粗糙了许多的大手握在手中,按在了床上,自己将脸靠了过去,双唇颤抖的印在了同样颤抖着的另一双唇上。
窗外的风停了,阳光似乎也落了下来。
春天,终于还是完全到来了。
49.新楼王朝
当数量足以剿灭御林军的军队围困了紫禁城的时候,柳瀚和柳源还处于大脑迷离的状态,就仿佛是吸食了鸦片一般,生活在自己的幻想中。
于是莫笙依靠着伪造的先皇诏书,成功的将六皇子柳筱奕扶上了王位,自封为摄政王。而第一楼楼主的名声似乎要更加响亮一些,这一年多来第一楼的做为,让百姓们都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而韩元王朝在第九年,终究还是换了名字,世人称之为新楼王朝。
好了全剧终,撒花!
——个屁咧!
“哈哈小侄儿,走近一些让我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