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穿越 六)——来自远方
来自远方  发于:2015年0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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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许氏知悉此事,特送来两锭银子。

孟张氏婉拒,道不该如此,孟王氏却让她收着。

“收下吧,这是你嫂子的心意。以后你和九郎有了小子,让他孝敬你们嫂子便是。”

交易当日,房主武千户得知买家是兴宁伯的兄长,主动将房价降了不少。

“某出身燕山左卫,靖难时,就在伯爷麾下。早知是指挥,何必费这些周折。”

孟清义却摇头,“一事归一事,若我兄弟在,也必会如此。”

武千户犟不过,只得收下银钞。回头却将房屋修缮费用揽了过去。孟清义心知不能再“客气”,干脆请武千户到酒楼吃酒,算是交下这个朋友。

孟清义以为欠了武千户的人情,心中颇有些过意不去。

殊不知,在他被家人扶上牛车后,本该烂醉的武千户却推开搀扶的家人,抹一把脸,没有半点酒醉的神色。

“千户?”

“说老子本命年有凶煞,嘿!”武千户握紧钵大的拳头,“走,去拆了那个神棍的摊子!”

今日卖孟指挥一个人情,他日,兴宁伯得知此事,何愁官途不顺。

年有凶煞?

这种凶煞,旁人求还求不来!

鸿运当头的不只武千户。

房契办好,宅院修缮完毕,孟清义请阴阳生看好日子,全家迁入大兴县城。不想前脚搬进新家,后脚就接到天子封爵的旨意。

宣读完圣旨,宦官接过红封,笑着对孟清义道:“孟指挥冒死还自沙漠,带回重要军情,助大军征讨鞑靼,立有大功。如今得封伯爵,咱家斗胆,也沾点喜气。”

“公公客气。”

送走来人,孟清义捧着圣旨,仍似踩在云端,万分不真实。

深吸两口气,他很清楚,所谓冒死还自沙漠,报知军情,都是借口,他得爵的真正原因,还在十二郎身上。朝廷十几万大军出塞,十二郎随军出征,必定立下大功。否则,天子不会封其家人爵位。

想明白之后,孟清义禀明孟王氏,又让妻子叮嘱女儿女婿,还请孟许氏给孟三姐的夫家送信,今日非同往昔,自家都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能一时得意行差踏错。

孟家的两个女婿都是厚道人,家中不是没有人动心思,却也要仔细掂量,万一惹恼孟清义,该如何收场。

孟清和身在高位,未必有空暇理会他们。孟清义却是挂着北京五城兵马司指挥的官衔,虽不管事,收拾几个人却不在话下。甚至不需要他动手,只要露出点意思,就有人替他办妥。

落到姓孟的手里,还能有几分亲戚情面。落到五城兵马司的军汉手里,不死也要扒层皮。

听说兴宁伯和北京火器局两任首领太监都有交情,和锦衣卫关系也相当不错,万一惊动这些大佛,想死都死不成。

孟家屯中,族长和族老多番叮嘱族人,千万莫要存下歪心,否则,孟广孝和孟广顺等人就是前车之鉴。

经过几次敲打,老实的更老实,不老实的也只能歇下心思。

不少孟氏子弟潜心读书,发奋习武,永乐七年,有三人过了院试,两人考入大宁武学。喜报送到,全屯的族人一同出钱,重修祠堂,敬告祖宗。因孟广孝等人之过,聚集在孟氏族人头顶的阴霾,已然开始消散。

在孟氏族人的带动下,同里乡民读书习武之风大盛,县衙以教化乡里之功上报。待来年乡试,大兴县出了三名举人,两人就是孟氏子弟。

当下,无人能预料,孟氏一族将如何兴旺。连孟氏族人都不敢断言,自家子弟一定能出人头地,如十二郎一般出息。只有时间才能证明一切。

孟清和拜别孟王氏当日,顺天府降下一场大雪。

顶着风雪,孟清和赶到孟清义在大兴县的宅子。

黑门之上仍没有悬挂匾额,依制,孟清义受封三等伯,门上可悬“伯府”匾额。不过三等伯和一等伯不同,无世袭,也无降等袭爵,将来孟清义有了儿子,照样是白身。如此,不悬匾倒也说得过去。

这种爵位制度,说白了,就是铁饭碗与合同工的区别。

都是伯爷侯爷,待遇和地位却是天差地别。不客气点讲,孟清和的一等伯,比不能袭爵的公侯含金量都要高出一截。只是孟伯爷注定没有继承人,世袭不世袭,对他而言没多大区别。倒是孟清义,受封不能袭爵的三等伯,显然更好,至少不是那么惹人眼。

孟清和在正门前下马,门子马上飞报孟清义。

很快,正门大开,一身圆领蓝布棉袍的孟清义从门内迎出来。

“这么大的雪,快进来!”

比起一年前,孟清义变化极大。

眉间郁色逐渐消散,伤腿有所好转,只要不跑跳,与普通人没多大区别。

消瘦的脸颊有了血色,鬓角白发变得稀少,微驼的腰背开始挺直。看在孟清和眼中,不免暗道,这才是一个壮年男子该有的样子。

两人径直穿过前堂,走到后宅。

见到孟王氏,孟清和跪下磕头。

“快起来。”孟王氏忙把孟清和拉起来,触手冰冷,立刻让人多送几个火盆,“怎么这么凉,该多加件衣服。”

“娘,我没事。”孟清和除下斗篷,坐到桌旁,捧起一杯热茶,笑道,“九哥先别忙,我有话同娘和九哥说。先让他们下去吧。”

孟清义挥退家人,待房门关上,孟王氏还是塞了个手炉给孟清和,“抱着。”

摩挲着手炉上精致的花纹,孟清和哭笑不得。貌似,这是给女眷用的吧?

孟王氏道:“咱家没那么多讲究。你嫂子用得好,我也用得方便。抱着!”

无奈,母亲兄长一番心意,总不能辜负。

抱着手炉,冰凉的手指渐渐回暖,孟清和舒了口气,开口道;“此次前来,是为同母亲兄长拜别。天子回銮,我奉命随行。”

“马上就要走?”孟王氏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这个,我也说不准。”避开圣驾启程日期,孟清和道,“不过,儿终究是大宁镇守,将长居北京。若朝中无事,大概年后就能回来。”

“要年后?”孟王氏叹息一声,“本想着今年年景好,你从战场回来,你九哥置办下家业,三姐刚添了个小子,一家人能一起过年。”

“娘,”孟清和鼻子有些发酸,“今后日子还长。”

“是,是我想差了。”孟王氏笑了,“天冷,我给你做了两件夹袄,正想着什么时候给你送去,碰巧你来了,一并带回去。”

“是。”

母子闲话几句,终于话归正题。

“还有一件事,我想同母亲兄长商量。

“何事?”见孟清和突然严肃神情,孟王氏立刻紧张起来,“莫非又要出去打仗?”

“不是。”孟清和忙安慰孟王氏,待她脸色转好,才继续道,“事关天子所赐铁券,我不能一人做主,方才同母亲兄长商量。”

“铁券?”

“正是。此次回南京,我欲将铁券上交天子。”

话落,孟清和认真观察孟王氏和孟清义,见两人表情中除了惊讶并无其他,悬起的心终于放下。

“十二郎,”孟清义正色道,“九哥是个粗人,不懂得说大道理,也不懂朝堂上的那些,但九哥知道,伴君如伴虎。你这么做,必是经过深思熟虑。便是你今后不做官了,大不了和九哥一起回乡种田。九哥有把子力气,会种田养羊,咱们兄弟总有饱饭吃。”

“九哥……”

起初,孟清和十分感动,听着听着,却开始觉得不对劲。

他只说交还铁券,没说要辞官吧?

种田养羊吃饱饭……好吧,他承认,自家都是实诚人。

“娘,九哥,事且未定,个中原因不能详叙。但请娘和九哥放心,交还铁券,绝对是利大于弊。”

话说到这里,孟王氏和孟清义都没有再问。

孟王氏亲自去取做好的夹袄,孟清义忙着叮咛孟清和,冬日远行,一定要护着手脚,多穿些。

“早知道,你送回来的两张狼皮都该留下,给你做双厚靴子。”

孟清和笑呵呵的听着,暖意从胸腔中蔓延,很快流淌到四肢百骸。

有家人关心的感觉,当真很好。

离别在即,孟清和主动留下用饭,又陪孟王氏说话。

孟王氏本想留他住下,结果不到掌灯时分,就听门房来报,定国公亲自上门接人。

“国公爷就在外头。”

门子脸色煞白,手脚僵硬。

都言定国公是杀神,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只是被扫一眼,都像是有刀子在头皮上刮过,恨不能立刻撒丫子飞奔,至少五里以外。

看着起身准备离开的儿子,孟王氏突然感到心酸。

果真是嫁出去的孩儿泼出去的水?

沈瑄被孟清义请到正堂,却道要拜见孟王氏,一句话堵得孟清义肝疼。

“为人半子,当拜见岳母,烦请兄长带路。”

长身玉立,绯袍玉带,紫貂斗篷,通身的贵气,偏又满是煞气,哪怕语气温和,也是让人后背发凉。

孟清义满是不解,十二郎为何偏偏找了这样一个?

拜见过孟王氏,沈瑄携孟清和回府。

孟清和十分意外,沈瑄没有骑马,而是同他一起乘车。

北风呼啸,雪愈发的大,路上少有行人。

车亭内铺着厚厚的坐褥,孟清和捧着手炉,仍是觉得冷,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国公爷实在看不下去了,探手将人捞到怀里,斗篷一裹,大手拍了拍,“别动。”

孟清和身上暖和,心里却有点别扭。

马车,又是这个姿势,让他想起一个很不和谐的词。

X震。

“国公爷,那个……”换个姿势成吗?

“不冷?”沈瑄挑眉。

“……冷。”

“那就老实点。”

孟伯爷泪了。

干脆破罐子破摔,心一横,双臂环住,孟伯爷表示,多少不和—谐的事都做过,不就是再不和谐一点?咱不惧!

沈瑄双眼微眯,手臂用力,托起孟清和的腰,温热的呼吸拂过,能感到掌心下的颤抖。

孟伯爷继续横心,仰头,说不惧就不惧!

国公爷定了两秒,忍了几忍,到底没忍住,头埋到孟清和颈间,低笑出声。

孟清和咬牙,“……很好笑?”

国公爷抬头,拇指擦过孟清和的唇角,黑眸深处溢出无尽的亮色,侧首,唇擦过孟清和的耳边,“十二郎若想,瑄愿从。”

轰!

孟清和三花聚鼎,万佛朝宗。

还可以再XX点吗?啊?!

南京

郑和船队成员正在入城。

队伍中的金银宝石,珊瑚珍珠并不稀奇,异兽番人才更吸引眼球。

两头似羊非羊似驼非驼的动物,两名肤色棕红,头插羽毛的异族人,集中了最多的目光。

憨态可掬的外形,奇特的长相,安静的性格。如果孟清和在场,必定会惊呼出声。

这两只动物,分明是后世赫赫有名的XXX神兽,羊驼!

第二百二十四章:满载而归的船队一

朝廷船队归来,在南京引发的热潮久久不息。

两年远航,郑和王景弘与侯显率领的船队,分别造访西洋诸多岛屿,并沿福建南下,途经占城暹罗,首次自海上造访加异勒,锡兰,柯枝,古里等国,完善海图同时,与十五世纪的印度西南诸邦国建立友谊,开展贸易。

大多数时候,双方可以互惠友好,各取所需。船队获得香料宝石,粮种木材。番邦君主和平民得到大明物产,皆大欢喜。

少数极个别人士,如锡兰山王亚列苦奈尔,贪心不足,妄图以卵击石,挑战大明威严,占船队便宜,郑和自然不会客气。其下场只有一句话可形容,偷鸡不着蚀把米。

遇上郑公公心情不好,或是护卫船队的官军气不顺,如亚列苦奈尔之辈,米都拾不着,直接命留下,家抄掉,充作船队“损失”。

永乐六年春,郑和船队离开古里,再次扬帆远航。船员通过星图和司南辨识方向,寻找孟清和所言的海外大陆。

船行途中,几次遇到海上风暴,折损数艘商船,好在人员伤亡不大。

风暴停歇,巧遇大食商船,借机寻到两处无人岛屿,一处可充作天然海港,宝船亦可停靠。因无法确定岛上情况,且此行另有目的,郑和令书吏在海图上一一标记,与同船官员商议,决定暂不遣人上岛。是否在岛上驻军设立海港,可留待回京之后,由天子圣决。

经陈祖义一事,郑和对海盗深恶痛绝。

下令船队经过处,遇有海盗出没,奉行一个原则:犯天威者,灭掉。望风而逃者,追上灭掉。

通过审讯俘虏,船队寻到多处海盗藏宝地。因海湾狭窄,宝船福船都无法通过,两马船往来三四次,方才将海盗藏宝搬运一空。

换成原来历史上的郑公公,十有八九不会做出抢劫海盗这档子事。

无奈,永乐朝空降一个兴宁伯,大明的历史,郑和船队的历史,终将被蝴蝶翅膀扇到另一条轨道。

“赔本的买卖不能做,利润不高的买卖挑着做。”

“没利润,务必压榨出利润!”

“送到门口的金银财宝,不要白不要。”

“海盗非善类,吾等所为实乃替天行道。”

书吏下笔如飞,记录下郑公公种种壮举,不忘运用春秋笔法,尽量加以美化。

上呈御览,总要润色一下。

郑公公改变观念,广播恩德变成恩威并施,送钱变成捞钱,谁对船队不客气,船队就对他更不客气。再遇到爪哇岛杀人抢劫事件,送钱赎命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六万两黄金?

六十万两一样灭掉!

大明船队如一头海上巨兽,一路乘风破浪,彻底打响海上名头。

甭管西洋诸岛还是大食海商,无论是横跨欧亚大陆的奥斯曼帝国,还是正吊在中世纪尾巴上的欧罗巴诸国,都必须接受一个现实,马可波罗游击描述的黄金之都,已经换了新主人。强大的皇帝统领着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强国,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船队。

匈奴人早成为历史,蒙古铁骑也不复上世纪声威。

瘸子帖木儿死去之后,他创建的帝国日益衰落。金帐汗国四分五裂,正统地位逐渐被白帐汗国取代。

庞大的明帝国屹立在东方,广阔富饶。那里有精美的瓷器丝绸,食物更是美味无比。那里的人文明高雅,熟知礼仪。在这个伟大的国度面前,欧罗巴的国王和皇后活像是乡下种地的土财主。

不,比起明帝国的财富,向商人借债的国王王后,连土财主都称不上。

随着郑和船队的两次远行,关于明朝的各种传说愈来愈多。

即使郑和船队未曾造访欧洲,即使只是极少数水手口述,描述中不乏夸张成分,却连王室贵族都深信不疑。

大明的富饶神奇令人无比向往,甚至提前引发欧洲人寻找新航路的热潮。先行者依然是葡萄牙和西班牙。

这一点,恐怕连孟清和都没有料到。

只不过,无论提前多久,优势都在大明一边。

大明的财富,足以支持船队完成多次远洋航行。永乐帝的支持,为船队发现新航路提供了必要条件。

论造船和火器技术,目前的欧罗巴更是拍马不及。

如此天时地利人和,还不能赶西超葡,将欧洲探险家们碾成渣,不用孟清和鄙视,郑公公会拉着王、侯两位公公一起纵身大海。

无他,没脸见人。

船队在福建抵岸时,部分商船便已自行离去。

行到宁波海港,朝中文武和宗室掺了分子的海船陆续卸载货物,等候各府安排车辆人力拉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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