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堪 上——海雯
海雯  发于:2015年0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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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珍洗完澡靠在床头发呆,陆长源进来叫了她两声都没有听见,他便坐到床边推了推她,“万珍?”

“怎么了?”万珍这才反应过来。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了?我叫你也不回我。”

万珍勉强的笑了笑说:“可能是累了。”

陆长源钻进被子抱住万珍说:“我知道你很累,每天看着万晴那样,你心里肯定不好受。”叹了叹气,“龙生怎么就选择这条路呢,腿又不是好不了了。”

万珍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连忙心虚的打断陆长源的话,“我累了,先睡了。”说着就躺了下来。她哪里能够睡得着,自从潘龙生去世,她没有一天能睡个安稳觉,刚睡着了就被噩梦给惊醒。而且每次都是梦到一样的场景,就是潘龙生血淋淋的站在她面前。夜里她又被噩梦惊醒,睁开眼才发现只是一场梦。她看了一眼睡在一边的陆长源,然后悄悄地起身去卫生间。她用凉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憔悴了许多。

“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万珍吓了一跳,她一脸惊恐的看着陆长源问:“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看你进卫生间这么久都没出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快去睡吧。”万珍走出卫生间上床躺下。陆长源觉得万珍这两天似乎有些不对劲,他和万珍生活了这么多年,对万珍的了解甚至胜过对自己的了解。

陆长源走出卫生间打开床头灯,说:“万珍,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啊,快睡觉吧,我困了。”万珍背对着他有些心虚。

陆长源看万珍不想说也没再逼问,关了灯就躺了下来。万珍的心里忐忑不安,哪里还有一点睡意。

天刚微微亮,万珍就起床了。陆长源翻身打了个哈欠,看万珍难得起这么早便问:“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啊?”

万珍离开床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梳着头说:“睡不着了。”

陆长源起身靠着床头看着万珍,总是觉得她哪里有些不对劲,“万珍,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我看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是不是生意上有什么不顺心的?”

万珍顿了顿手上的梳子,顺着他的话说:“对啊,生意上有些问题。”

陆长源干脆也起身下床走到万珍身后从镜子里看着她,“怎么了?”

万珍勉强的挤出笑容说:“也没什么,你就不要担心我了。你再睡会吧,我去煮早饭。”说完就起身离开了,陆长源看着万珍离开的背影,一脸的疑惑。他以为万珍的生意真的碰到了大问题,不然一向打不倒的老婆也不会这样心事重重的样子。只是他不知道万珍口里说的生意问题只是个幌子而已。

万珍将做好的早饭端上桌子,万晴从房间出来看着满桌的早饭有些意外。一向不怎么爱做饭的姐姐今天一早居然起来做早饭,要是放在以前,姐妹几个肯定要调侃她了,可现在已经没那个心情了。万珍从厨房出来看万晴站在那便笑着说:“起来啦,洗洗吃早饭吧。”

万晴问:“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万珍解开围裙说:“反正睡不着了,就起来做早饭了。”

万晴没说什么,转身去卫生间洗漱。陆长源穿着睡衣从房间出来,看着桌上丰盛的早餐笑着说:“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吃到你做的早餐。”

万珍在桌边坐下:“放心吧,以后你会经常吃到。快去洗脸刷牙吧。”

陆长源也在桌边坐了下来:“洗完了。”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万晴洗漱完过来吃早饭,万珍给她剥了一个鸡蛋说:“你多吃点,这段时间你都瘦了。”

陆长源也笑插话:“是啊。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忙东忙西了,就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吧。”

万晴沉默了片刻说:“姐,姐夫,我想回家去住。”

万珍一脸诧异:“回家?”陆长源也有些疑惑的看着万晴。

“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现在潘龙生也不在了,我一个人怎么着都行。只是小哲就拜托你们了,我每个月会把生活费送来的。”

万珍连忙说:“万晴,你一个人生活在那样的地方,你不是让我这个姐姐心里难受吗?要是妈现在还在,看到你这样,肯定会心疼的。我们是一家人,你不需要觉得不好意思,或者觉得欠我们什么。我们是姐妹,是流着相同血液的姐妹。”

陆长源在一旁搭话:“是啊,你就住在这里吧,我和万珍又不是养不起你和小哲。”

万晴听到这话心里仿佛像针刺一样,如果当初听家里人的话,也许现在就不会弄得如此不堪。眼泪顿时涌出眼眶,她连忙捂着嘴跑回房间关上门。

万晴坐在床边哭泣着,潘哲被母亲的哭泣声吵醒。他坐了起来,默默地看着母亲掉眼泪。片刻后万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看到儿子看着她,她微笑着说:“妈妈把你吵醒了吧。”

潘哲挪到万晴身边摸了摸她的脸说:“妈妈,以后你还有我呢。”

万晴听到儿子这样说,刚止住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她紧紧地抱住儿子,潘哲也紧紧的抱住万晴。

第 11 章

万晴没有搬到以前的旧屋,因为她的确舍不得将儿子一个人留在姐姐家。虽然她知道姐姐姐夫对潘哲会像对自己亲生儿子一样好,可她还是舍不得。万珍看妹妹同意留下来,心里也踏实了一点,毕竟潘龙生的死她是有责任的,让万晴留下,给潘哲最好的生活环境,就算是还对他们的那份内疚了。

而万晴总感觉亏欠姐姐的,所以她除了将家里打理的仅仅有条,还出去找了一份小时工。虽然这点钱帮不了姐姐什么,但最起码可以贴点家用,这样她的心里也踏实一点。

万珍将潘哲送去学了钢琴,本来万珍真的打算去让他学架子鼓的,可潘哲说想学钢琴,万珍想想也好,这样可以和文涛一起,回来时还可以一起练习。潘哲学的第二天,万珍就去琴行买回来一架钢琴,这让一直沉默寡言的潘哲高兴了好一阵子。

就这样,潘哲每次上课都和文涛一起,下课然后一起回来,两人形影不离,潘哲慢慢的也变得稍微有些开朗起来。不过他的开朗只是对文涛,还有家人,其他的陌生人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和寡言,甚至对老师也是这样。

这天万晴在别人家干完活去琴行看潘哲,到那时潘哲正在里面练习,老师便和她在一旁攀谈起来。

万晴笑着说:“潘哲没有不听话吧?”

老师沉思了片刻说:“那孩子听话倒是听话,就是太沉默了,平时很少和别的同学沟通。到这边来,我看他除了和文涛在一起玩,别的同学连话都不讲。”

“那孩子一直都很内向,平时在家都很少说话。”

“你们做家长的应该多带着孩子出去走走,这样有利于孩子的成长,这样老闷着会让他的心理成长得不到完整。我看他不像是一般孩子的内向,而是好像心里隐藏着什么。特别是他的眼神,不像一个七八岁孩子的眼神。”

万晴听老师这么说只能笑着说:“麻烦您了。”

“哦,麻烦倒不麻烦,他很听话的。”

“那我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了。”说完万晴就离开了琴行。在路上万晴一直回想着老师刚才说的话,她知道潘龙生的死对潘哲影响很大,也许这个黑暗的阴影会深深地印在他的心底。万晴叹了叹气,远处的公车开了过来在车站停下,她跟着人群上车。

文涛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跑去潘哲练琴的房间,看潘哲也正在收拾,他走过去说:“一会带你去个地方。”

潘哲将书放进书包里说:“什么地方?”

“我的秘密基地,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的,现在我只告诉你。”

“真的吗?”

文涛用力的点点头说:“嗯。”

潘哲笑了起来,文涛拉过他的手走到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他们来到离家不远的公园,下车后潘哲看了看公园门口说:“你的秘密基地是公园吗?”

“一会你就知道了,我们进去吧。”说着文涛拉过潘哲的手向里面走去,走了好远后两人在一棵大树旁停下,文涛指了指树根“就这里了。”

潘哲仰着头看着面前的大树,阳光透过树顶向下照射着,他闭了闭眼睛,脸上不知为何绽开一抹笑容。

文涛看他仰头看着树顶,便也抬头看过去,可什么也没看见。他有些疑惑的问:“你在看什么呢?”

潘哲笑着说:“阳光。”

“阳光?”

“你的秘密基地就是这棵大树吗?”

文涛拉着他走到树底下说:“就是这里了,这里埋着我的秘密。”

潘哲蹲下看着树根:“你的秘密?那我能看看吗?”

文涛放下书包,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铲子:“当然可以了,我现在就把它挖出来。”说着就开始挖了起来,潘哲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直到一个小盒子呈现在他的眼前。文涛从坑里拿出盒子,拍了拍上面的泥便小心翼翼的打开。潘哲瞪着眼睛看着,好像里面藏着的是什么宝贝一样。其实里面并没有什么宝贝,只是一张张小纸条,上面写满了字。

潘哲拿了一张看了看说:“原来这里藏的都是你心里话。”

文涛笑着说:“嗯,这里都是藏的我心里的秘密。”

潘哲抬头认真地看着他问:“那有关于我的吗?”

“还没有。我今天带你来就是想和你一起写一句话放在里面,是关于我们的。”说着文涛从书包里拿出一支笔,然后在本子上撕下一张纸分成两半,一半递给潘哲,“这个给你写。”

潘哲接过纸,然后从包里拿出笔想了想在纸上写下歪歪扭扭的一行字“我和文涛要做永远的好朋友”,最后在角落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文涛写好将笔放进书包里,然后笑着说:“我们交换看一下。”

潘哲点了点头将纸递给文涛,文涛将纸递给他,两人一看都笑了起来,因为文涛上面也写着“我和潘哲要做永远的好朋友”!

第 12 章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季节不停的交换着。两个背着书包一起上学放学的孩子渐渐的长大,矮小的身影已经变成了高大英俊的身影,可他们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形影不离的上学放学,一起欢笑着。他们喜欢同样的衣服,喜欢同样的小说,喜欢同样的科目,喜欢同样的食物。如果不是长相上有差别,也许别人会以为他们是双胞胎。也许他们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性格,文涛变得越来越阳光开朗,而潘哲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沉默寡言,不喜欢和陌生人说太多的话,除了文涛。似乎他的世界里只有文涛,其余的人都是空气。

这天是文涛高考的日子,也就是说他要离开这所贵族学校,去另一个地方上大学去了,也意味着他要和潘哲分开了。本来前天晚上说好第二天潘哲送文涛去考场的,可第二天潘哲躲在房间里,无论万晴怎么叫,潘哲都没有出来,只是说了一句“我不去了”。文涛没说什么,只好自己去了考场。

高考结束,文涛回家的第一站不是自己家里,而是直接去找潘哲。他觉得自己考得不错,应该能被他梦想的大学录取。当他和潘哲滔滔不绝分享自己的喜悦时,潘哲却在一旁不耐烦地倒在床上用被单盖住头。

文涛以为他哪里不舒服,便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潘哲躺在那没有说话,身体却颤动起来,还有些抽泣声。文涛有些诧异,连忙拉开潘哲的被单,看到潘哲满脸泪水,他更是疑惑,“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潘哲不作声,只是哭着。文涛看他这样有些着急起来,“你到底怎么了?”

潘哲突然坐起来大吼道:“要离开这里了,你就那么开心吗?”

文涛这才明白潘哲哭泣的由来,他笑了笑说:“我又不是不回来,我每年都会有寒暑假啊。”

潘哲听到这话更是生气,“那平时怎么办,我只能一个人吗?”

文涛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我们总要有分开的那一天啊。”

“可是我们都说过,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不会分开的。”

“对啊,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就算有一天迫不得已分开,心也会永远在一起。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弟弟,我永远是你的哥哥。”

“可是我不想分开。”

“小哲,你要知道,你的生命里不止有我,你还有家人,将来会有老婆,会有孩子。我也一样啊,将来会有自己的家庭。我们两个男人总不会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吧。你要学会接受别人,说不定以后会交到其他朋友的。”

潘哲甩开文涛的手起身走到一边,情绪显得有些激动,“我不要,我不要老婆,不要孩子,也不需要其他的朋友,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永远做你最爱的弟弟。”

文涛起身笑着摸了摸潘哲的头说:“好了,不要任性了。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弟弟,这谁也改变不了。以后我们还可以在一起,你好好学习,考到我的大学,然后我们在一个城市工作,将来买房子也买对门,你说好不好?”

潘哲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文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几天你也要期末考试了,等你考完我们一起出去旅游好不好?”

潘哲笑着点了点头,文涛也笑了起来。

潘哲考完试的那天晚上,万珍安排两家在饭店吃的饭。在饭桌上潘哲和文涛坐在一起不停的叨咕着,大人们在一旁也谈笑风生。

陆长源说:“对了,过两天我们两家出去旅游吧?”

文志远笑着说:“前两天我们家文涛就和我提了。孩子们一学期下来挺累的,正好我们大家也跟着出去放松放松。”

万珍插话道:“我觉得不错,有没有想好去哪?”

赵燕阳说:“我和志远商量了一下,打算去云南。你们觉得呢?”

万珍说:“我赞成。”

陆长源说:“我也没意见。”说完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万晴一直没有说话,她哪也不想去。况且多一个她,万珍还要多掏一份钱,她已经欠姐姐的太多了,能省就省吧。

万珍笑着问正和文涛说话的潘哲:“小哲,你觉得呢?”

潘哲看着一眼文涛说:“文涛哥去哪我就去哪。”

万珍摸了摸潘哲的头笑着说:“这两个孩子真是比亲兄弟还亲啊,这么多年都形影不离。”

陆长源在一旁说:“马上就要分开了,人家文涛要去上大学了。”

文涛笑着说:“我和小哲说好了,他会好好学习,考到我的大学去,以后我们会在一个城市工作,以后有了钱房子也买对门。”

赵燕阳笑着说:“你看,人家都不需要我们操心,都自己规划好了。”

大家都‘哈哈’的笑起来,陆长源边笑边说:“你们两个从小就喜欢相同的东西,长大了在一起不会喜欢同样的女孩吧?”一听这话大家笑得更欢,文涛也跟着笑着起来,只有潘哲冷着脸高兴不起来,似乎还有些生气。

吃完饭两家各自开车回去。一路上潘哲没怎么说话,万珍和陆长源在车上聊得开心,没有注意到潘哲的情绪,万晴和潘哲坐在后面,她一边搭着万珍和陆长源的话,还时不时的看看潘哲。从刚才吃饭时万晴就看出儿子的情绪不是很高,当时也不好问。直到回家进了房间,万晴才问潘哲,“你怎么了,今天好像不太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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