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和江山不可兼得 上——永遇乐鹊桥仙
永遇乐鹊桥仙  发于:2015年0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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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子一掀,刺目的日光直射进来,容桓却丝毫没有退却,仍旧一步步踏出,重于千钧。

一见到他,外面喧闹喊着要说法的将士们立即安静下来,只安静了一瞬,又在下一秒沸腾起来,一个个凶神恶煞,气势凛冽,眼里的狠光

欲把容桓千刀万剐。

容桓却眯起眼睛,眼眸极缓极缓地,一个一个在他们脸上扫了过去,无形的压迫感令人窒息,围在最前面的士兵们居然脸色微变,怔时气

势缓了下去。

朗青排众而出,将一片西瓜砸到容桓脚下:

“殿下可否给臣等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殿下好狠的心,要杀要剐,直说便可,何必来这卑鄙无耻的一手?”

“笑话!”容桓挑眉一笑,气定神闲道,“我是本国的太子,你们是本国的将士,我为何要毒害你们?”

“话虽如此,那这些中毒的将士,又是怎么回事!”朗青眯眼冷笑,手都指到了容桓鼻尖。

剑谜长眉一动,就要上前,却被容桓一个眼神制止了,他神情淡定,缓缓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医治病患,找出凶手。在洗刷本太子的嫌

疑之前,我绝不会离开。”

“只怕殿下是贼喊捉贼,朗家军国之栋梁,问心无愧,试问有谁要对我们痛下杀手?”朗青执拗不放过,步步紧逼。

“以你之意,该当如何?”容桓上前一步,直视着那宛如冷兵一般迫人的眼神,神色苍白而冷漠,“看来,我若不拿出点诚意,诸位是定

然不会相信我了。”

说时迟那时快,容桓劈手夺过剑谜长剑,手起剑落——

“殿下!”剑谜脱口惊呼。

风中一缕断发轻缓落下,却被一只手死死握在手中,容桓的长发披散下来,执断发傲然抬首,对苍穹一字字道:“大夏不肖子孙容桓在此

起誓,若有下毒加害之心,便如此断发,不得善终!”

一时间万籁俱寂,所有人都惊住了,心头一片震颤。

久久,没有一个人开口,众人面面相觑,都是目光闪烁,朗青铁青着脸,盯着容桓,饶是再愤恨,见他立下毒誓,竟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忽然,朗墨排众而出,走到了容桓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容桓注视着他,心头颤栗,咣当一声弃了剑。“朗墨,请你相信我。”

朗墨转过身,目光空洞,他跪下,把头垂得比平时低道:“请殿下饶恕他们冒犯之罪。”

“你起来。”容桓闭目长叹,“你对我永远不必如此。”

“请殿下随臣进账,臣有事禀告。”朗墨不动如山,容桓吐出一声叹息:“好吧。”

进了帐去,朗墨忽然拉住了容桓的手臂,静静道:“接下来,你呆在这里,莫要再出去。”

容桓撇了撇嘴,恨恨地瞪大了眼睛:“你要我一个人躲起来做个缩头乌龟?”

“你给我好好在这里呆着!”朗墨陡然间厉喝一声,霍然抬眼,凌厉的眼神中透着焦急,“难道现在你还不明白,因为下毒之事,将士们

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你若还当我是自己人,就给我好好呆着!”

“你……”容桓倒退了几步,忽然狂喜地扑了过去,抓紧了朗墨,声音都发了颤,“你相信我,是不是!即使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你也是

信我的,是不是!”

“你莫要误会了。”朗墨挣开了他,放缓了语气,“我只是不想背上冒犯储君的大不敬之罪罢了。”

“随你怎么说,我自有计较。”容桓死也不放手,只觉得惊喜莫名。朗墨到底还是拂开了他:“司湘正在施救伤员,我必须前去瞧瞧。”

另一个帐子里,司湘神情凝重,在伤员喉间施针试毒,脑海中却丝毫没有停止思考,她抬眸望了望身旁忙碌的朗墨,瞧他同样是心急如焚

,显然不是提前知晓的模样。拔出针来,她凝眸瞧着针尖的一抹浓郁的黑色,蹙起眉尖,心头顿生疑惑。

这颜色,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致人死地的剧毒……

陡然间,她明白了一切,口中叫道:“不好!”

话音未落,眼前伤员忽然一跃而起,一掌挥来,司湘闪电般避过,一抬手将那枚银针掷了出去!

一针蓦地刺入了那人的右眼,司湘一招得手,回头叫道:“朗墨!”

朗墨闻声抬眼,惊见这一幕,还未反应过来,司湘足尖一点,拉过他向帐外掠去。

“我们中计了!”司湘还未说完,忽然间帐外一阵兵刃交击之声传来,他们掠出帐外,果不其然望见千百名士兵将主帐死死围住,源源不

断地冲了进去。

“果然,果然,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她愤恨地伸出手指,指到了朗墨的鼻尖尖声叫道,“这毒性根本不足以致人死地,为了刺杀殿下

,你们朗家军演的一出好戏!”

朗墨面白如死,他也已然明白了一切,原来,这一切,都是——

那个名字在唇齿间,呼之欲出。

不。

陡然间领略到了那人的狠厉无情,朗墨怔住了,倒退了几步,面色青灰,一贯的冷静在瞬间被现实撕碎。

他自认不是心地澄澈之人,在朝为官多年,已看惯了尔虞我诈。可是,若要步步为营一击必杀,为何要把这朗家军当作棋子!他们是将士

,就算是死,也应当马革裹尸,岂可死在阴险计谋之中!

几声嘶吼,剑谜浴血而出,护着容桓步步向前,眼神嗜血,一柄长剑却是挥出一道又一道冷光,却奈何朗家军武艺超群,训练有素,一波

倒下一波再冲上,死死将二人围在中间。

剑谜低叱一声,唰唰唰地击退涌上的杀手,却猝不及防被人一剑刺中了肩膀,他抬起一脚,将那人踹飞了出去,连肩膀上的剑都来不及拔

下。推搡间,容桓忽然看到了朗墨,失神的眼眸仿佛在一瞬间凝聚了,再度有了光亮。模糊的笑容凝结在他的嘴角,一丝惘然,说不清道

不明的情绪。

刀光剑影中,朗墨看到容桓的嘴巴张了一下,自己似乎听见了他的声音,短促而急切的叫喊,被厮杀声淹没了,留着绝望的悲凉,淡淡的

血腥味充斥了胸腔。

“殿下!”司湘喉中发出一声嘶吼,再想叫却叫不出来了,水眸望定了身边始终一言不发的朗墨,忽然间温柔妩媚地笑了,“朗将军,殿

下有危险,这可如何是好?”

朗墨捏紧手指,眼睛里冒出了复杂的光,还未开口,颈间却陡然一凉,一把匕首已经贴上了他的脖子。

司湘贴在他耳边,软软地笑了一下,把修长的手指拢了起来,握住了朗墨的脖子,一字字清晰无比地道:“朗将军,快点发出将军令!”

18.此生自断人休问

喊杀声与厮打声混合在一起,司湘森森冷冷的声音一字字落在了耳边,威胁的意味令朗墨陡然间微微笑了起来——

真不愧是容桓身边的心腹,当真是聪明绝顶。所谓将军令,乃一枚金玉令牌,是大夏自高祖皇帝起,赐予朗家历代将军的殊荣,每位将军

只能发出一次将军令,此令牌一出,有如皇帝亲临。

“想必你也知道,将军令一出,他们都必须收手。可是他们也会束手就缚,必死无疑。”朗墨缓缓道,声音毫无波澜。

“将军以为,将军令不出,他们就能活吗?”

目光扫过不远处疯狂地厮杀场面,司湘眸中似是染上了血的影子,眉目间那一抹森冷的笑意更浓了。“今日之事,不管幕后主使是谁,太

子若有危险,国本动摇,伤害的,可就不止是朗家军,而是天下臣民!”

“司湘姑娘此言不错。”朗墨凝眸,冷冷道,“但是姑娘可知,既然有人在此发难,便是丝毫不把太子殿下放在眼里。那么太子殿下此时

在大夏的位置,当真有姑娘所说那般重要吗?”

司湘握着匕首的手忽然一颤,脸色青灰了,咬牙道:“废话少说,你到底救不救他!”

“你动手吧。”朗墨两眼一闭,将万般清华尽收眼底。

“朗墨!”司湘愤怒交加,“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无情,辜负殿下对你……”话音未落,她陡然间发出一声惊呼,因为就在不远处的剑谜身

中数剑,浑身是血地倒了下去。

她再也顾不得许多,运气于掌,忽地一掌劈向朗墨的后背,大喊一声道:“都给我住手!”

“你们给我听着,若你们不放过殿下,休怪我手下无情!”紧接着她又挥出一掌,朗墨结结实实地挨了两掌,却依旧直着腰板,不肯有丝

毫后退。

“你这妖女,放了我家将军!”只听一声呼喝,朗青欺身而来,司湘手腕一震,匕首切入了朗墨的脖颈!

“不要!”人山外传来撕心裂肺地呼喊,容桓目欲龇裂,拼命挣扎着要逃脱朗家军的钳制,司湘却咬紧牙关漠视容桓那疯狂的视线,任朗

墨流出的鲜血浸湿了自己的罗袖:“你给我退下!不放了殿下,我就和他同归于尽!”

执剑之手因愤怒惊恐而发了颤,朗青面色青灰,再不敢上前走近一步。司湘瞪着朗青,手却毫不停歇,刀锋一分分地深入,朗墨的血管被

割裂,血终于疯狂的喷涌而出,她的玉颜上血花点点,眼底的锋芒也嗜了血。

两人仇视着彼此,眼神迅速变幻,冷到极致便狠到了极致,司湘手指抚摸着朗墨的伤口,慢悠悠地道:“你知道么?血出了腔子,只要再

有半柱香的功夫,你家将军必定丧命当场。”她用力揣在朗墨的右腿,朗墨当即身子不稳,单跪在地上,苍白的脸却是平静淡漠,一抹倨

傲高贵,眸中深邃而冰冷的光泽,刺痛了朗青的眼睛。

司湘捕捉到那一丝转机,挑眉冷笑:“你有所不知吧……我有多想在他的胸口扎一刀。剜出他的心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

“你敢!”容桓陡然间大吼一声,面容扭曲,眼睛因心痛都发了红。

司湘被那凛冽而来的杀意震住,然而却是毫不退步,对朗青喝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所有人把目光转向了天人交战的朗青,一时间周围逼人的死寂令人窒息,胸中的心都快要跳出喉咙,再也忍不下去的一瞬间,只见朗青忽

然掀衣对朗墨跪了下去!

“将军。”他把头深深伏在地上,声音沾染了沙尘,却是斩钉截铁:“军令入山,末将恐怕顾不得你了。”

闻言,模糊地笑意凝结在朗墨的唇角,他一扬眉,恍若蝴蝶振翅而出:“做你该做的!”

司湘的脸刹时苍白下去,手腕侧翻,哗啦地刀锋撕开血肉之声响起,就要将朗墨头颅切下!然而还未一击得手,肩上忽然重重挨了一掌,

她长袖一翻,飞出一道冷光,朗青飞身而上,二人缠斗起来。朗墨身子晃了一晃,却是豁然抬眸,隔着模糊的光影看着容桓,千万般情绪

交织在一起,张开了唇,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肩膀颤了一下,容桓僵硬地站起身来,那眼神他忽然读懂了,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咆哮,忽然用力地推开了周围的杀手!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朗墨衣袖一振,紧接着一枚朱红色的药丸落入了手心,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仰头将它咽了下去。与其同时,厮杀中

的朗青爆发出嘶吼:“将军!”

这剧变发生在瞬间,快得没有任何喘息时间,眼见朗墨吞下了随身携带的毒药,众人脸色煞白,一时间忘记了手中的人质,容桓一口气推

开挡在面前的重重人群,然而人那么多,那么多,仿佛一道城墙,越不过冲不出。

朗墨捂着嘴,一丝丝黑血从指缝滴落下来,他再度看向了那个疯狂失措,拼命向自己而来之人,脸上一派安然沉静,仿佛脱难。

“有人来了!”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惊呼。

司湘抬眼,心头狂喜,只见一群蓝衣窄袖的将士仿佛洪流一般闯进了军营,一路上所向披靡,禁不住呼喊:“是蓝将军!”

局面在瞬间反转。

瞬间,十几位高手在人群中飞身而起,将容桓护在了中间。然而容桓早已顾不得许多,只疯狂地将朗墨搂在怀里,口中爆发出嘶哑的叫喊

“朗墨,朗墨……”他低声地唤着,只觉得悲愤交加,一口血从喉间涌上,呛住了呼吸,快要断气般的咳嗽着,却是依旧拼命地唤着他,

“朗墨,你给我听着,你不许死!”

毒药下了肚,剧痛排山倒海地袭来,撕裂了身体,似是有火在烧,辣辣地痛得刺人,而胸口却是一片冰凉,没有心跳,朗墨微微地笑了。

“你死了,我会屠杀你满门,我说到做到!”容桓狠狠地握着冰冷的手,握得那么用力,泪水也流的那么汹涌。

“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太累了。”朗墨软绵绵地倒在容桓的怀里,虚弱地抓住他的胸口,挣着全身的力,宛然一笑,“让我歇一会儿

,就一会儿,好么?”

“不行!”容桓瞪大了眼,还没说完,只觉朗墨的头陡然低了下去。他张了张口,一口气闷在了胸腔,只觉天地间都冰冷了下去,陡然间

回头狂喊着:

“司湘你快来救他啊——”

他撕心裂肺地吼着,气结了,眼前一黑,一切就此暗了下来。

梦回疏影在东窗,一缕香燃尽了,青灰簌簌落下。灯火宛然,躺在榻上昏睡之人,忽然露出了痛苦挣扎的神色,长眉都拧在一起,怒意悔

意纠缠燃烧。

“啊——”一声嘶吼,容桓猛地坐起身子,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殿下,你醒了。”司湘喜出望外,足尖一点,已掠到了容桓榻边。

容桓终于从梦魇中回过神来,原来自己已经回到了太子府么。

白天种种,恍然如梦。

心在一瞬间抽痛起来,他抓紧了胸口,一声低呼。

“怎么了?”司湘急忙搭脉。

容桓沉默着盯着面容焦急的女子,眼底掠过寒冰一样的光色,陡然扬起手,只听“啪”的一声,司湘连一声惊叫都没有,便委顿于地。

蓝重羽一惊,相识已久,从未见容桓如此失态过,惊疑不定之下,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去搀扶司湘,却被她冷冷拂开了。司湘傲然抬眸

,直视着容桓愤怒的眼神,唇角挑起一抹无畏的笑意。“殿下这一巴掌,解气了没有?”

容桓冷冷地问道:“他怎么样了?”

“死了。”司湘挑眉,淡淡道,“你还在自欺欺人么?朗家军随身携带的毒药,你又不是不知道,肠穿肚烂,朗墨还真是足够狠绝,和你

断的干净。”

“我要你救活他。不惜一切代价!”容桓陡然伸出手抓紧了她,“别忘了,朗墨的伤,也有你的一半!”

“不惜一切代价?”司湘微微一笑,眸中似有泪,滴不下来,“我只是医者,却不是神仙!一心求死之人,又怎么会留下一线生机!”

容桓五官扭曲了,面色凄厉仿佛厉鬼,盯了司湘半晌,忽然掀被子坐起身子,赤脚下地,跪倒在她脚下。

司湘倒抽一口气,不敢相信地低声喃喃:“你这是做什么……你为了朗墨,连身为储君的尊严也不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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