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影卫 上——羽小飞
羽小飞  发于:2015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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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俯身,动作轻柔地抹去那些沁出的血珠,然后伸手从桌上捞过一盏玉勾连云纹灯。红色的火光映照在他半边脸上,阴影随着豆大火焰的跳动忽明忽暗,遮盖住他眼底的一片冰凉。

他一手勾住我的下巴,一边压低了嗓音,轻飘飘地说道:“啧啧,你这模样真是狼狈。”

我猜出了他想要干什么,心惊胆战地盯着他手里的那盏灯,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把我给点了。

实在不能更坑爹。

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真的有这么怨念吗?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啊,我不照样活得挺开心?

人啊,一旦有钱有权又有闲,就开始作,区别在于有的祸害自己,有的祸害别人。

作为专门祸害别人的典型,晋王勾起嘴唇,轻佻开口:“来,阿玄,给我笑一个。”

——看似调戏,实则威胁。

我望着他,觉得简直不能好了。

世事为何如此艰难……

你特么难道不知道我是一个面瘫吗?

但他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就没有拒绝的余地。有条件要笑,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笑。

我定了定神,努力运用自己僵硬已久的脸部肌肉,尝试着挤出了一个还算灿烂的微笑。

自我感觉不错,嘴角至少提起来有半公分吧。

晋王:……

我:……

“对我就连个笑容都吝啬?”晋王冷哼:“真是条不听话的狗。”

我一怔,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就丢掉性命,于是赶紧辩解道:“……属下不敢。”

晋王细细地板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挑眉:“怎么的,难不成你笑过了?呵,我叫你笑,可没叫你开玩笑。”

我:……

(╯‵□′)╯︵┻━┻

呵你妹啊,混蛋我笑得有多努力你造么!

我一边在心里咆哮,一边眼睁睁地看着火焰越凑越近,手不动声色地摸上了匕首柄,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晋王手腕一翻,却又把那灯收了回去。

他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我,笑容莫测。

“罢了,你回去吧。”

我当时刚骂到他的第十五代祖宗,听到这话便愣住了,十分不能理解一个鬼畜居然懂得“大发慈悲、放人一马”之类的词。

晋王便悠悠然地接着说道:“今晚上伺候得不错,明晚接着来吧。”

……没有想到,晋王殿下不仅想跟我来一夜情,还想跟我夜夜情。

我真想给他跪了。

这事实太过凶残,我已经不能直面人生了。

我决定了,我要做坚定的晋王一生黑。

回听雨轩的路上,我因为没有睡觉,又被一顿折腾,所以有点身心俱疲、精神恍惚,就连走路都有那么一点飘。

幸鱼小跑着紧紧跟在后头,踌躇再三,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拉住我的衣袖,轻声说道:“战玄大人,您的伤……没事吧?”

什么伤?是指我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的精神创伤吗?

后来我才想起来。

哦,好像我是破相了来着。

8、影卫被教训

其实受伤这事儿吧,对我们来说还真不是个大事儿。

我还记得去年战白一连接了好几个任务,累得受不了了,就故意跑去挑衅那群二等影卫,结果被揍了个鼻青脸肿外加左手骨折,终于如愿以偿,舒舒服服地放了三天的假。

把老大气得啊,差点就要掳袖子暴走,等他养好了伤,黑着脸又把丫揍了一顿,于是这假期再延长了两天。

养得战白心宽体胖,都快要有双下巴了……

因此这时候只划破了点皮,就被幸鱼用饱含琼瑶精髓的眼神这么望着,我一时很不能适应,于是鸡皮疙瘩一层一层往上冒。

“战玄大人……”幸鱼纠结了一下,又犹豫一会,在原地欲言又止地站了很久,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才挣扎着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我。

“您脸上的伤不处理说不定会留疤的,我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对这种小伤口特别有效,用料又温和,您,要不还是涂一些吧。”

我默默接过来拿在手里,觉得这药肯定挺贵。要知道上辈子我猜拳输了请全寝室楼层的那帮饿死鬼吃饭,付账掏钱的时候动作也没这么艰难啊。

这么一想我就有点好奇,忍不住打开瓶盖,一股茉莉的清香扑面而来,立刻让我石化当场。

这滑腻的质感,风骚的颜色,怎么看怎么像某种邪恶的东西。

“您不要嫌弃……”幸鱼见状迅速地垂下眼睫,十分委屈地绞着手指,泫然欲泣的样子,好像我要是把药还给他,他下一刻便能哭给我看。

“这是满月楼的独门配方,并不是光光用在润滑上的。干我们这一行的,多少会碰上那么一两个客人。不管是划伤裂伤擦伤,这药治疗的效果都很好。那处纵然娇嫩,涂个五六次便也好了,隔一天就能接客。要是换成其他地方,好得自然是更快。”

我:……

幸鱼红着眼睛问我:“战玄大人,您是不是看不起我?”

我怎么会看不起他?治伤润滑多功能,一抹尽消不留疤神马的,我都快被小倌界的专业素质惊呆了好么。

“那您为什么不愿意用我的药?我被王爷买下来的时候走得急,只带了这么一瓶,自己连上次烫着了都没舍得用一点。”

我默默无语地把药瓶收入袖中。

幸鱼这才像是松了口气,冲我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我只好补上一句:“多谢。”

心里暗暗想,要不转头把这东西送给管家吧。

这么牛逼又宝贵的药,一定只有最美丽的菊花脸才能配得上……

幸鱼破涕为笑,开口,语气亲昵:“战玄大人,我们回去吧,幸鱼累了呢。”

他这么回肠荡气尾带颤音地一喊,我刚刚消停下去的鸡皮疙瘩又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我:……

虽然他没干什么,但我就是觉得整个人都不大好。

我想了想,便朝他走了过去,微微俯身揽住他的腰。

幸鱼见我过来只一愣便反应过来,轻轻咬着唇,头顺从地仰起,墨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流泻。他看着我,眸子里慢慢的全是期待,随后试探着踮起脚,双手搭上了我的肩膀,嘴唇微微地嘟起。

他这么配合真是帮了大忙。

我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抱住他的腰往肩上一扛,运起轻功就掠上了屋顶。

我可不知道那一瞬间幸鱼为什么整个人都僵硬了。

我猜他大概是累了。

到了听雨轩,我一路闯进他的卧房,将他随手朝着床上一丢。

幸鱼本来脸色青紫,见此情景忽然又来了精神,柔柔弱弱地朝着床里面缩了一缩,垂下眼睫,将手伸向衣带,慢悠悠地解开,又把里衣的衣领拉开了些,露出里面雪白香滑的肌肤,用右手在上面轻轻地划过,朝着我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微笑。

我看既然他衣服都脱了,自己还犹豫个什么劲?

于是干脆利落地就……转身走了。幸鱼在后面叫,我也没回头。

……都把他送到床上了,他还想怎么样?他倒是脱衣服睡觉了,我还没沾到枕头好么!

我也很困的好么!

我这么困还优先考虑别人的睡眠问题,唉,这么一想我没准真的是个痴情种子啊。你看他硬塞给我一瓶奇奇怪怪的药我都没有和他计较。

这么想着我便淡定地忽视了幸鱼的挠墙声,心安理得地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人给吵醒的。

战青凶残地一脚踹飞了我的房门,巨大的撞击声显示出他熊熊的怒气。老大跟在他后面,木着脸走进来。

幸鱼从斜对角的房间探出头来,眼睛下面带着浓浓的青紫。昨天挠了半个时辰的墙,他显然没有睡好,乍然被吵醒了便茫然不安地出来看看情况。

战青一双凛冽森寒的眸子冷电般地扫过他的脸:“贱人,你来干什么?”

幸鱼被吓了一跳,弱弱地喊:“战玄大人……”

战青冷笑:“我记得你还有一顿板子没有领吧,既然这么想找死……来人。”

然后幸鱼就被突然冒出来的老妈子拖走了。

我:……

“你们有什么事吗?”

老大在我床边坐下,特别怜悯地看着我:“你难道不知道吗?”

战青在旁边补充:“哼。”

我:……

虽然平时晋王睡觉或者沐浴时,一定会有至少两名影卫守在他的旁边,但其他时候就不一定了。

毕竟他(居然)没有变态到底,只是抖S,并非暴露狂,还是不喜欢时时刻刻都被盯着看的。

所以我本来还希望老大和战青昨天晚上没在边上蹲着……看来侥幸心理果然是要不得啊。

于是我只好老实地开口道:“昨晚的事你们都看到了?”

老大痛心疾首地点点头。

战青:“哼。”

我决定撇清关系:“不是我的错。”

“现在说谁对谁错还有意思吗?”老大叹了口气,说道:“你以前多乖巧啊。战玄,你知道我那个时候在旁边看着时候的心情吗?”

说到这里,他抬着头像是在回忆往昔,停下来酝酿了一下感情,随后才忧伤地开口:“就像是每天辛辛苦苦浇水施肥,好不容易才养大了一棵白菜,结果被一头……另一颗白菜给拱了。”

这话说得连正生着气的战青也看了他一眼:“白菜也能拱白菜?”

老大霍然起身,横眉立目地说:“是啊,要不我怎么也觉得奇怪呢。”

战青:“……”

我:……

老大叹了口气,兀自摇了摇头,脸色重新和缓下来,这才拍了拍我的肩膀接着说道:“你们几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纵然称呼我一声兄长,那也是应该的。战玄,你被主子看上了,我原本该说这是你的福气。可这里没有外人,我便说上几句真心话。”

见他说的认真,我和战青的脸色便都严肃起来。

老大笑笑,开口说道:“我的命是王府给的,若主子让我去死,我也绝无二话,但这却是两码事。战玄,你记着——主子待人绝计称不上真心二字,你若自作多情,早晚粉身碎骨。”

9、影卫不幸福

老大能成为晋王的心腹,自然也不会是一般人。他的话不能不信,因为基本上他说什么事情会发生,那这件事就十有八九会发生。

比如我刚穿来不久时,有一天晚饭没抢过别人,肚子饿得实在难受,只好闷在被子里偷偷地哭。

当时还是个十多岁孩子的老大,便是像现在这样搭着我的肩膀,笑眯眯地对着我说道:“小子,虽然我不认识你,但还是想提点你一句。你再这么哭下去,说不定会被揍的。”

我因为正委屈着,没体会到他话里的深意,所以自己哭自己的没理他。

————于是一盏茶后我就被忍无可忍的老大揍成了猪头,妥妥的。

他一面咆哮着“你装傻还是真傻啊哭得吵死了老子睡个觉容易吗再哭老子弄死你啊”,一面霸气侧漏地把我提着领子丢到了门外。我后来在冷风中吹了整整一宿,差点没死过去。

……从这件小事就可以看出,要是不好好听老大的话,那绝对是要吃亏的。

不过走出青春期后,老大的脾气便好了很多,尤其是他最近一直走稳重路线,比较喜欢摆事实讲道理。

“战玄,趁着主子还没有非你不可,你现在就要做出选择。若你不喜欢主子,就早点抽身,要是喜欢,就要承担这份喜欢的后果。”

我忍不住问道:“……后果?”

老大恨铁不成钢地瞟我一眼,接着说道:“你要知道,我们的主子是早晚荣登大宝的人。到时候你以什么样的身份留在他身边?你已经不是一把纯粹锋利的剑,再不能当个影卫,而内宫里也绝不会有你的位子。主子对你没了兴趣,你自然是死路一条,就算他对你还有几分旧情……到时候你又能怎么办呢?”

我当然不知道,只好充满求知欲地看着老大。

老大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若我猜得没错,那到时候你…………只能当个太监。”

我:……

“主子喜欢什么,向来不肯放手,一定要放在眼皮底子下才能放心。你要光明正大地留在宫里,最方便的当然就是成为太监。”

我:……

“混得好,说不定能成为大内总管。”

我继续:……

老大不愧是老大,竟然如此深谋远虑。

我觉得自己要被说服了。

晋王不光渣,还要让我做太监,这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虐恋情深了,还能不能过性福生活了?

必须不能在一起啊!

战青在旁边已经完全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吸了口气,用无比担忧并且令人蛋疼的眼神扫了我一眼,然后向老大问道:“那……今晚上主子生辰,战玄还应该去吗?”

老大沉吟半刻,说道:“主子的命令不可违背。不过只要战玄跟个木头似的杵着,主子没有兴致,自然就放他回来了,应当不会出什么事。我之后再想些办法,叫战玄离主子远一些就是了。”

我却是一愣,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于是惊讶道:“主子的生辰?”

晋王这么骄奢氵壬逸的一个人,中秋元宵除夕什么节日都要大摆筵席,生日却从来过得平平淡淡,所以我之前不记得也算情有可原。

可尽管如此,生日到底也还是生日,这种时候晋王居然找我陪着,实在让我意外。

老大比我更惊讶:“你不知道?”

我点头。

老大欣慰地说道:“不错,继续保持。这么来几次主子一定就不喜欢你了。”

我:……

“以防万一,我还是给你准备了些东西。要是花好月圆气氛太美,你和主子真一个不小心那个了,你用这个,也不至于受伤。”他从怀里掏出一罐子药来,放到我的手心里:“拿着,据说是满月楼的独门配方,效果很不错的。”

我:“……我已经有了。”

老大疑惑地问:“哪里来的?老吴说这东西难到手的很。”

我老实交代:“幸鱼给的。”

老大沉默了一会,开口:“你们两个……你居然是下面的那一个?!”

我:……

战青面无表情地起身:“我去弄死那个贱人。”

我赶紧澄清:“他拿给我治脸上的伤的。”

老大若有所思道:“我没听说这东西还有这个作用,拿来给我看看。”

我从袖子里面取出那瓶药递给他。老大打开瓶盖,将那粉红色的膏体倒了些在手上搓开,放到鼻尖下闻了闻,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凝重。

四大影卫,各有所长。老大最得意的,便是他的毒术。

他这样的表情,自然容易让人联想到那方面去。

战青的眼神立时变得幽深而危险,像是在看不清的地方绷起了一根弦:“怎么回事?”

老大不动声色地将药收入怀中,随后警告地斜睨了他一眼,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腿上轻敲几下,淡淡说道:“无妨,你不必管,也先不要把此事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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