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影卫 上——羽小飞
羽小飞  发于:2015年07月23日

关灯
护眼

他是晋王交给我的,我当然不能不管他,只好死不松手,配合着继续说:“你不是那么不小心的人。”

幸鱼身体一僵,眼中慢慢蓄了泪水,抬头看我,脆弱又坚强的样子:“真的没什么,不过是药碗被人打翻了,他想来也不是故意的。”

他刚说完,就跟算好一般,一个披金戴银的少年便趾高气昂地走了进来,听到他的话冷哼一声:“小贱人,我用得着你在你那个女干夫面前说话吗?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

我没想到能看到这么狗血又劲爆的现场版,一时忘了幸鱼的伤,自顾自饶有兴趣地打量起这个金光闪闪的少年来。

我知道他的名字,叫黎疏,好像是两个月前下头为了讨好晋王送上来的,近来正受着宠呢,讨厌幸鱼倒也合乎情理。

幸鱼似乎有些害怕,于是便紧紧贴在我的身边,微微地颤抖。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就是那个该和反派演对手戏的女干夫。

于是我便开始尽职尽责地放冷气。

黎疏脸色蓦然一白,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双腿一软,竟然就这么坐到了地上。毕竟能在我的冷气下坚持住的人没有几个,连旁边只是被稍许波及的幸鱼此时也忍不住放开了拉住我的手。

唉,就是因为这技能实在太好用了,我才一步一步踏上冰山面瘫化的不归路啊。

黎疏现在就像个被霜打焉了的茄子,完全没有了出场时的气场。实力差距太大,再欺负他,我自己都觉得没有意思。

幸鱼一脸不忍地劝道:“战玄大人,别为难他了。我的手只是被烫伤了一点,疼上个十天半个月也就好了,最多留下点疤,真的没什么的。”

要换个真是喜欢他的人,这段话绝对没有劝说的效果,只会火上浇油,而黎疏恐怕难逃一顿胖揍。

可惜的是,我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我只是看了表面上纯良无害的幸鱼一眼,便走过去拖着失去行动能力的黎疏一路到了门口,随手就丢了出去,看着他化作天边的一颗流星。

幸鱼站在一旁什么也没有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想来是对我的行为不甚满意。

我不大想再去叫大夫,就从身上挖出一罐药膏,朝着他招了招手:“坐下,你的伤要立刻处理。”

幸鱼正忙着思考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稀罕他,于是一时便没能反应过来,只微微长大了嘴,呆呆地站在原地。这么看着,倒真像是个不知世事的懵懂少年。

我只好自己走过去,把他按到椅子上:“把手伸出来,上药。”

幸鱼犹犹豫豫地伸出手。

我低头,细心看了看他的伤势,便微微松了口气。幸鱼虽然使了苦肉计,到底还是有点分寸,这伤口面积虽然大,但只伤到了表层,不过看着吓人而已。

也幸亏老大不管有用没用,总喜欢往我们这里塞各种药,这时候正好能派上用场。

这边我给幸鱼撒药粉,那边他却是眼眶泛红,梨花带雨,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隐没在鬓角。

“你当真担心我的伤势?”他问道。

他一个认识没几天的陌生人,我还真不是那么关心。更何况,既然他受伤都有着目的,那谁又能知道这几滴眼泪是真是假呢?

我原本以为幸鱼会乘热打铁,说些“从没人对我这么好”,或者“我要一生一世跟你在一起”之类的话,成功把我拿下。

却没想到,他只是低下头,如同喟叹一般喃喃说道:“谢谢。”

那句话轻得几乎听不到,像是一阵风,无形无色,匆匆而过引得十里树海翻腾,再回头却是了无痕迹。

我心软,因为这话动作一顿,略有些感触,此时竟忍不住想道,这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罢了,若放在我们那里,大概还在无忧无虑地上学,哪里用得着为了谁的宠爱殚精竭虑?偏偏费尽心思,又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连我,也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的。

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我伸手替他擦去脸上的眼泪,然后揉了揉他的头发,直起身体把药递给他,开口说道:“你自己擦吧,我给你找点吃的。”

幸鱼迟疑地说道:“现在晚饭时间已经过了,若是没有贿赂,他们不会送吃的来的。”

说完他期待地看着我。

我沉默着回望过去。

幸鱼一脸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人人跑的崩溃表情:“……战玄大人,难道您也……没钱?”

当然,我很穷的,一个月才五钱银子还都存在老大那里了好么。而且我一点也不想靠包裹里那一堆神奇的食物活下去,尤其是我刚才居然还从里面挖出一串糖葫芦。

我已经不想思考老大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就在我们两个真·穷人四目相对默默无语的时候,一个金灿灿的身影杀了回来。

黎疏:“你们两个贱人刚才是什么意思,难道小爷还怕你们不成?有本事打死我啊!”

我和幸鱼很有默契地同时回过了头,看着这只撞进狼窝里的兔子,眼睛里泛出了幽幽的绿光。

黎疏:……

于是我们三个和谐愉快地一起用了晚餐。不算上因为被扒光了首饰而萦绕着愁云惨雾的黎疏的话,这顿饭的氛围还是很不错的。

“你们这群禽兽。”黎疏控诉。

“战玄大人您尝尝这红烧肉,一口咬下去汁水能溅出来,味道很不错的。”

“我要告诉王爷。”黎疏咬牙。

“战玄大人来一只鸡腿吧,用油细细炸过的,外酥里嫩,闻着就觉得香呢。”

“你们一定会不得好死的!”黎疏挠墙。

“喝点汤吧,战玄大人,这用料不错,是东海的鲍鱼,又加了其他各式海鲜,很好地保持了鲜味,却又融合了老汤的醇厚,不尝尝就太可惜了。”

因为忙着欺负幸鱼,也还没来得及吃饭的黎疏泪流满面:“你们够了……请给我也来一点。”

我:……

说实话,幸鱼不去参加个把美食节目真是太可惜了啊。

有了幸鱼,一口气吃三碗饭,不费劲!

6、影卫被调戏

我说晋王是个神经病,这是很有事实依据的。

比如当天晚上我和幸鱼解决了吃饭问题,刚打算上床睡觉(请不要误会,我们上的不是同一张床),菊花脸的管家就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一言不发地把我们拖到了后花园。

他家里有四方妻妾,正是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时候,我很担心他一扒衣服就喊“YOOOOOO~让我们一起愉快地③ρ吧”

但我想多了,管家又不是人渣……

晋王才是……

我和幸鱼到的时候,晋王正一个人慵懒地斜躺在贵妃榻上自斟自饮。叆叇的烟云慢慢遮蔽了圆月,淡淡的光晕被云层牵扯出无数的银色细丝,太湖石叠成高低不同的假山,光影错落间,绿竹蔽天,碎花铺地。

他斜斜朝我们扫过一眼,那一双凤眼便是光华流转,风流自现。

“过来坐下。”

毕竟我和幸鱼今天刚被坑了一把成了所谓的女干夫氵壬夫,所以我觉得晋王再丧心病狂,应该也没想左拥右抱——见过拆cp的,没见过两个一起嫖的。

又想想一个月后才是陪睡的时间,这会儿没必要太积极,我就站着没动。

幸鱼倒是屁颠屁颠地就上去了。

晋王似笑非笑,看着他坐到自己身边的石凳上殷勤地接过酒壶,开口:“你的伤如何了?”

幸鱼羞涩地敛眉低头:“承蒙王爷庇佑,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是么。”晋王点点头,嘴角轻轻上扬,语气温柔如水:“好得倒是快。既然如此,你就再去管家那里领三十个板子吧。”

幸鱼的脸色立时煞白,这才明白自己大概哪里惹了王爷不快,赶紧起身嗫喏着立到一旁,再不敢僭越半分。

……唉,看来晋王殿下刚刚是在叫我。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喝酒,蛇精病啊!

我只好一步一步挪过去,学着幸鱼的样子,想要给晋王斟酒,他却手腕一转,闪了过去,反倒给我斟了一杯。

玉壶光转,琥珀入杯,我盯着那醇香的酒液,却像是望着一杯毒药。

影卫需要随时保持清醒,是以我这具身体从未沾过滴酒,万一不小心醉了,我酒品又不好……

要知道没穿越以前,我可是一喝醉,就喜欢抱着别人唱《最炫民族风》的疯一样的汉子啊。

我没动,晋王却也难得的没有勉强,只是顺手把酒壶塞给旁边的幸鱼,随后轻笑着说道:“你怎么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若是别人看了,说不定把你当成是王爷,我是侍卫了呢。”

这话说的太诛心,基本就跟“你给我去死一死”一个意思。

我心里一凉,赶紧跪下。

头顶上传来一声轻叹。晋王今天晚上格外地好说话,敲打完了就弯腰把我拉起来,甚至还贴心地拍去我衣摆上的尘土。

“你不必如此,既然杯中有酒,今日的话便全是醉话,做的事出了门也就全忘光了……我不会怪罪你什么,你只陪着我便是。”

我开口,还想推脱:“主子可叫幸鱼陪着。”

低低的笑声传来。

“他一个伺候人的玩意,也配?”

余光中,呆立一旁的幸鱼身形愈发僵硬,看着我的目光也愈发奇怪。

其实我猜的出他在脑补些什么。

事情若真如传言所说,那我和幸鱼只受了这么一点处罚就很奇怪。

于是抓住这个疑点再深入思考一下,顺便参考一下王爷对我这暧昧的态度,答案便呼之欲出:早上王爷发火,不是因为被冒犯,而是因为吃醋了,吃的还是我的醋……他又舍不得处罚我,我还死命护着幸鱼,所以他只好把气撒到无辜的战白身上。

逻辑不能再通,连我一不小心都要被绕进去了……

摔,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剧情啊,八点档肥皂剧都没这么神奇好么!看着幸鱼脸上明晃晃“贵圈真乱”四个大字,我胃疼。

我胃疼就特别不想理人。

那边晋王说完这句话,坚持不懈、目光灼灼地盯了我半天,也没能从我这张面瘫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于是终于放弃冷硬派的我,转而看自己手里那杯荡漾的白酒,半晌开口:“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战玄,我活得不快活。”

看他一副要和我从诗词歌赋糟蹋到人生哲学的架势,我因为语文老师死得早,顿时觉得有点慌。

王爷您的人设是渣攻又不是文青……

我不知道这种时候是该回答“哦”还是“呵呵”,于是继续保持沉默。

其实他们这种王孙贵胄,活得开心那是福气,不开心才是常态。

晋王由皇后所出,是正正经经的嫡子,纵然有所缺憾不是长子,旁人也觉得他的康庄大道早就已经铺好了——外公梁思道是相国,执掌大庆朝政三四十年,舅舅梁云鹤是大将军,掌握大庆三分之一的兵权,他含着金钥匙出世,还有什么要愁的呢?

却少有人注意到皇后早逝,以及太子之位至今空缺这两件事。圣上对他的不喜和忌惮,于此是可见一斑的。

只因晋王一出生便已别无选择地触到了君王的两个逆鳞:外戚与军权。纵然此刻权势滔天,风光无二,他也像是踩在钢索上行走一般,踏错一步便会落入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他的处境甚至比不上魏王,这场夺嫡之战,他也未必会是胜者。

但这些事不是我这种小人物该置喙的,我现在唯一忧心的是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睡觉。

正这么想着,冷不防的晋王的手就往我这边摸过来了。我身边瞬间就被他的气息所填满,呼吸一滞,一双手掌便覆上了我的脸颊。

我必须承认,当时我受到了惊吓。

正想挣扎着后退,那手却猛然收紧,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拉近,却又顺着颈部曲线轻轻摩挲,酥麻温热,缠绵舒缓,指甲搔刮处,便有电流般的快感划过。晋王凤眼微眯,薄唇轻挑,笑得妖气四溢,邪气顿生:“你躲什么?”

因为老大和战青这会儿没准就蹲哪个角落里围观,所以我当时还是想负隅顽抗一下的:“主子,我不过是一个影卫。”边上明明就还有一个优质小受等着您上啊!

“影卫又如何?”晋王另一只手在我腰侧不轻不重地按了一把,距离太近,我们两个几乎贴在一起,热气吹拂我的耳垂上,暧昧却又压迫:“你猜猜,我到底是否在意你。”

我当时因为太紧张,血液一波一波地朝脑袋上涌,一时抽风就问道:“猜对了又如何?”

晋王戏谑轻笑:“猜对了,我便从此把你放在心上。”

7、影卫真心累

晋王说完这话就放开了我,仍旧懒懒地躺回榻上,一手支着下颌,笑容里有着说不出的意味。

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憷,只好把那句话细细地咀嚼了几遍,方才反应过来,刚刚晋王殿下,莫非、难道……是向我表白了?

要知道,晋王虽然万花丛中过,却是片叶不沾身,从未对谁说过什么体己的情话,更别提表白了——当然也不能排除其实他表过,只是我没能听出来,毕竟他的方式如此委婉,如此与众不同,如此九曲十八弯。

无论如何,晋王今天对我做的这事都属反常,我也猜不出他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随便调戏。但一想到他有可能暗恋了我许多年,我还是略微有那么一点小开心的。

你们看,虽然我两辈子加起来单身了快四十年,但也不是没人要的嘛。今天就有人向我表白了,虽然他是个没节操的人渣,但他那么帅,又那么有钱,又那么帅。

我正想着要不就答应了算了吧,晋王突然就轻叹一声,随即起身,一脚把我踹地上去了。

干脆利落,毫不留情,一点也不像是要跟我处男男不正当关系的人。

……我读书少大家不要骗我,告白完之后的发展是这样的吗?虽然都是推倒,但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怎么突然就从你侬我侬跳到相爱相杀的频道上去了?

若是引耽美经据搅基典的话,那我现在应该算是摊上大事了……因为晋王此刻盯着我时,表情里透出来的是真真正正、滴水成冰的那种冷。

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他一脚踩在我的胸口上,缓缓施力,随后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不猜,那便算了。知道么,我最讨厌的就是你那副什么都藏在心里的样子,好像任由外界发生什么都同你没有半点关系。”他顿了顿,语气却骤然森寒,与十一二月的冷风一般,直刮到骨头缝里。

“你说说,我总是看不透你,这可怎么是好?”

……我其实很想说,他一个喜怒无常、翻脸如翻书的死中二,好像压根就没资格吐槽我的面瘫吧。我面瘫怎么了?他就不能跟幸鱼学着靠自己来愉快地脑补吗?

因为要忍着不拔出腿侧藏着的匕首给丫来个血溅三尺,我的表情应该算不上多么和颜悦色。于是胸口的压力愈发沉重,我开始喘不过气来。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活活踩死的时候,面无表情的晋王沉默半晌,眉头轻挑,忽然就笑了。

“战玄,若换个人同你这样,现在坟头没准都已经长草了。你看,我果然是挺中意你的。”

我皱眉,他便笑得更加开心,一把从傻傻站着的幸鱼怀里夺过酒壶,自己喝了一口,扬手便把剩下满满的桂花酿一滴不剩全洒到了我的身上脸上,又将空了的酒壶随手掷在地上。

清脆的碎裂声伴着扑鼻的酒香乍然响起,四溅的瓷片如星屑般飞舞,划过我的脸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