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鸣很少听王越谈论这么深沉的话题，心里挺受触动。但这感觉没能持续太久，因为接着王越就问了句——
“哎，你是不是还是处啊？”
齐鸣噎了一下。没错儿，他还是处。当年他跟周扬还停在互相抚慰的阶段，周扬不是gay，对上男人和被男人上没多大兴趣，齐鸣不提，他也不会主动要求做到底。而齐鸣则是在等一个更郑重的时刻。
王越立刻就明白了。
齐鸣在他鬼叫鬼叫的声音中狠狠掐了电话。
回去把索索拾掇干净上了游戏，天山那号。临近合区，帮里人数明显多了，叶小开在帮会频道里刷着喊人上YY，齐鸣一挂上去就听到陆小凤的声音——
【YY】【桃花岛】陆小凤：明天合区了，公告开服时间下午两点。帮主说了，到时候希望诸位都能尽量上线，有些主战号没时间来的最好把号发出去。下面我念到的这几个，回头把资料发给司空摘不着星。
【YY】【桃花岛】陆小凤：沧海一粟，莫失莫忘，十月九日の云，归时烟里……
齐鸣皱了下眉，他不喜欢把自己的号给别人开。其实这事陆小凤应该先跟他说一声，毕竟关系挺好，可，自从那天在卫敛家里偶然遇见，陆小凤好像就有点在躲他。他杀人刷频的时候，陆小凤不会跳出来说话了，他再没开过峨眉号，陆小凤也很少再喊他上YY……总之，挺莫名其妙的。他给陆小凤发了道信件过去。
【好友】归时烟里：能不交号么？
陆小凤回得挺快。
【好友】陆小凤：靠！现在用得着我了？
简直不知所谓，齐鸣又问一遍。
【好友】归时烟里：能不交号么？！
【好友】陆小凤：你还在生气？
齐鸣揉揉额头，还能不能愉快地交谈了？
【好友】归时烟里：我干嘛要生气？
【好友】陆小凤：……你不是猜到他就是William了吗？？？
【好友】归时烟里：其实我还没确定，不过现在确定了。
【好友】陆小凤：！！！
【好友】归时烟里：你到底想说啥？
【好友】陆小凤：你不生气吗？？？我一开始跟你说他是小孩儿，结果他那么老，还那什么，你会不会觉得不舒服啊？
齐鸣差点一口啤酒喷出去……他还真没觉得卫敛老……那张脸，颜值已然是中上了，还有隐含力道肌肉起伏的好身材……单这两方面，就让人忽略他还坐着轮椅。也许会有人因为这个嫌弃他，可齐鸣不可能会，他都愿意跟人来场柏拉图纯精神恋，坐不坐轮椅又有什么关系……不，应该说正是因为他坐着轮椅，齐鸣才敢对他有这些想法，如果他正正常常的，按照他的外表身家，必然有不少人趋之若鹜，齐鸣肯定就只对他抱纯欣赏的态度了。
【好友】陆小凤：不对，你也骗我了，你跟我说你是儿科医生！
【好友】陆小凤：结果你就是一装猫爬架的！
【好友】陆小凤：快死来YY，我们谈谈人生！
【好友】归时烟里：……我就在频道里好么？
耳边叮咚一声，陆小凤把他拖到小黑屋里。
【YY】【桃花岛】陆小凤：咳，那这事儿咱们就算翻篇啦？
【YY】【桃花岛】归时烟里：嗯……他还在玩么？
【YY】【桃花岛】陆小凤：在玩啊，花了好几十万了，不玩我弄死他。
齐鸣撇了撇嘴，得知某人没了他还在愉快地玩游戏，心里十分，啊不，有那么一丁点儿不高兴。
【YY】【桃花岛】归时烟里：你没跟他说我是谁吧？
【YY】【桃花岛】陆小凤：没有没有！怎么会！放心吧，绝对不让他骚扰你！
齐鸣：……说好的机油神助攻呢？
【YY】【桃花岛】归时烟里：那就好，正想着合区了把峨眉号给女朋友玩。
【YY】【桃花岛】陆小凤：对对，叫她也进咱们帮！我正想跟你说呢，William又找了一个，好像跟你挺熟的，提到你一口一个姐姐，哈哈哈哈……
齐鸣闭了麦深呼吸几下。
【YY】【桃花岛】归时烟里：哦，叫什么？
【YY】【桃花岛】陆小凤：念七七，小慕容，也是个人妖号，听着声音挺嫩。
【YY】【桃花岛】归时烟里：我接个电话。
他闭了麦，往后一仰陷进沙发里。他的住处在九楼，小高层，从窗户望出去，外面是已然深沉浓重的夜色，蒙了一层薄雾，看不到几颗星星。长久注视着，有点压抑。他闭上眼睛。
难过么，没有。生气么，也不是。
只是有点儿失望。
可他很清楚这失望来得很没道理。
他是William的什么？是离开了游戏，再没什么关系的路人。所以，他凭什么在失踪了半个月后还要求William为他“守身如玉”？
这就是个游戏。
这只是个游戏。
脑海里明明这么想着，为什么心里还是有点儿不甘心呢？
act.23
合区之后，服务器一片大红，喇叭一面倒地在刷卡卡卡。齐鸣下午没空玩游戏，晚上登陆后才知道桃花岛已然跟君临天下结成同盟，偏重玩生活的大帮派毁诺城也被拉了进来。同盟频道一直在刷频，刚发出去的话没几秒就被顶得看不到了。
下午他们已经跟战狼秋水盟打了两个多小时，两败俱伤，势均力敌。齐鸣上线之后没跟队没带峨眉，隐着身照常去楼兰外头晃了一圈，结果，被一个定海炸出来，没跑掉，免费回城了。
同盟YY晚上请了歌手来助场做活动，同盟的非同盟的来了几百号人，他把YY挂在频道里，又开了个窗登了挺久没玩的峨眉号。他心里有准备会看到“William已解除与您的夫妻关系，唉随缘吧~”之类的系统消息，可上去之后看到立尽斜阳脑袋上仍然顶着“William的娘子”这称号，不禁有点百味杂陈，又酸又涩又苦又……甜！
他怎么会没去离婚呢？！
要知道在失望之后出现的希望，更让人欲罢不能！
他把号在洛阳街头停了一会，William在线，却没来找他。齐鸣忍不住右键查看了一下，洛阳已组团27人。
差不多满团，肯定是在打架。他切回天山号，把陆小凤叶小开坚持不泄一溜儿查看一遍，下意识地避开陆小凤，选了也组团27人的坚持不泄发了条信件。
【好友】归时烟里：打架组我。
【好友】坚持不泄：废话，111111。
齐鸣踩着他进团，打开团队列表，果然在1队看见了William的名字。
【团队】陆小凤：把我家宝贝儿调我这队。
【团队】端木抽烟：哪个是你宝贝儿？
【团队】陆小凤：刚进团那大天山啊，归时烟里。
【团队】端木抽烟：擦，又来搅基的，你被我们帮姑娘带歪了？！
【团队】陆小凤：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俩名字挺配！
【团队】归时烟里：滚！
【团队】端木抽烟：哈哈！
齐鸣看了眼他们的位置，定位传过去。那边倒没在打架，YY在做活动，没人指挥，他们都是传来传去随便打打游击。齐鸣一过去，旁边刷过一溜——
【系统】端木抽烟正在好奇地打量您的装备和珍兽。
之类的信息，连刷好几条。
【团队】端木尛璃：这天山挺帅呀，有媳妇么？
其实齐鸣这号造型弄得很简单，原色夜行发，天蓝仙侣装，一套2级紫薇配饰，身周一条幻海游龙，拿着跟William一样的双环神器，一眼看过去就是一团外紫内白的冷光，充分说明了天山这门派的属性，冰寒。一般会在发型衣服上花费心力的男号基本都是靠媳妇调~~教出来的，可齐鸣一没顶结婚称号，二资料栏也看不出来，所以，端木尛璃才有此一问。齐鸣正想说有，陆小凤那嘴贱的又多话了。
【团队】陆小凤：哟，尛璃看上我家宝贝了？
【团队】端木尛璃：嗯，看上了，你让不让啊？
陆小凤好像才想起来端木尛璃刷喇叭骂过立尽斜阳那号。
【团队】陆小凤：他还没成年呢，别逗他啊。
【团队】坚持不泄：小凤姐你太坏了啊，这样不对。
【团队】端木尛璃：怎么了啊，归时烟里给句话呗。
联姻，这是古往今来都排在前头的巩固合作的好方法。再说君临的元老号都主动表明愿意下嫁了，齐鸣再端着就太说不过去了。他只好卖了个萌——
【团队】归时烟里：我女朋友不让我在游戏里结婚。（害羞）
【团队】端木尛璃：我要嘤嘤嘤了，怎么姐看上的都是别人家的！
【团队】坚持不泄：妹子你看我怎么样啊？
【团队】端木尛璃：边去，名字伤眼。
……
齐鸣把峨眉号的仇人栏查看一遍，特别是当初轮他的memory家族那几个，正好看到有个人组队在太湖，赶紧换到天山号追过去，从许愿树那儿向上找，果然在燕子副本门口看见了，一个踏雪无痕飞过去接点穴，移花都没甩完那号就躺了，齐鸣啧了一声，正要定位回城，远远看见William骑着天马冲了过来，停在副本门口几秒，下坐骑，搓定位，消失了。
齐鸣：……
同盟YY频道【花诺君临】里头主持人正在说：“这轮抢小板凳要按规定表演节目，哎呀，我知道你们怕我出馊主意，放心吧我以我的节操担保绝对不会，哈哈哈哈……最后胜出的送999啊，999朵玫瑰你值得拥有，有男票女票的都把手动起来，点一下就有机会拿到，走过路过表错过！”
“6号有了，场控抱一下人。”
“19号出来了。”
“38号，哈哈也有了。”
“66号。”
“128号出了。”
“还有个221号还没人，快抢快抢！”
齐鸣弹开YY页面顺手戳了一下。
“哎呀这个号太大了，没人抢了……哎有了有了，归时烟里，场控给他抱上去。”
齐鸣呆了一下，这什么手气？他提心吊胆地听了前面几个要表演的节目。什么含半口水唱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什么不喘气把场控私聊发的内容念出来，还有模仿十种小动物的叫声……到了齐鸣这儿，主持人突然哎呦一声。
“啧啧，有不少人私聊主持人要我整整这个，这个归时烟里啊。”
“归时烟里，你人缘这么差你造吗？”
齐鸣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大怨气。
【YY】【花诺君临】归时烟里：我能知道是谁私聊的吗？
“哈哈，这个不行！这样吧，听你声音这么好听主持人我也不想为难你了，我把他们出的点子给你念一遍，你随便挑一个好了，怎么样啊？”
【YY】【花诺君临】归时烟里：嗯，你说吧。
“你听着啊，一，给麦吻。哈哈，其实要我说这个最简单。二，唱一首《我是女生》。哈哈，就是那个我是女生，漂亮的女生。三，跟壹月的海表白。这三怎么回事儿啊，你们帮有叫壹月的海的吗？男的吗？哎呀，出这主意的肯定是同道中人啊！主持人我都鸡冻了！还有最后一个，唱首《绝世小受》！这个我最喜欢！归时烟里，你选哪个啊？”
齐鸣揉着太阳穴，他是真不知道他人缘这么差！桃花岛那么丁点人，怎么能出这么多馊点子？！《我是女生》那首歌他虽然会，但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唱那绝壁不可能！至于那个《绝世小受》听名字就不对劲！剩下麦吻跟表白……果断长痛不如短痛啊！
【YY】【花诺君临】归时烟里：我选一……
“麦吻吗，刚私聊要归时烟里麦吻的那几个赶紧接住了啊！”
齐鸣开了麦，飞快贴着话筒“木啊”了一下。
公屏更飞快地滚过一长溜儿——风太大，没听见！
“咳，大家都说没听见啊，群众的眼睛，啊不，耳朵都是竖起来的，你必须再吻一个！”
齐鸣羞耻地简直想掀桌，一把将索索薅过来啃了一口。
再切回游戏里，大伙儿刷频刷得不能更欢快了。
【同盟】叶小开：笑死我了，烟哥这下被坑惨了！
【同盟】端木青云：跟壹月大帮主表白那点子哪哥们想的啊？太特么损了！
【同盟】可爱の小巴：错了啊老大，肯定是女孩子想的！
【同盟】落落清欢：2333没办法啊，壹月的号大多都是烟里打理的，三月姐姐都不怎么管，你让我们怎么能不想歪！
【同盟】四月麦麦：烟里哥哥跟帮主是好朋友，开一下号怎么了？
【同盟】葬爱冷爷：就是啊，人家明明好兄弟，被你们一YY就变样了！
【同盟】深陷你眼眸：怎么都说他啊，他在你们区很有名吗？
【同盟】沦陷你怀抱：out了吧，他在我们区也有名！
【同盟】深陷你眼眸：我错过了啥？！
【同盟】微凉：推荐你去群空间看共享。
【同盟】贩卖温柔：（口水）一只好受！
齐鸣窥屏窥到这儿，整个人都不好了，找着陆小凤飞了个邮件。
【好友】归时烟里：什么群空间！什么共享！
陆小凤拖拖拉拉回过来。
【好友】陆小凤：IDXXXX，下午才建的同盟大群，这事不怪我啊，叶小胖把那天聚会照片po上去了，君临那边妹子多，还都喜欢看男的跟男的搞对象……为了同盟团结你就牺牲下吧。
【好友】归时烟里：这么说William也看到了？！
【好友】陆小凤：他没有QQ……我一直想问，我看你那天好像很怕他，你跟他认识？
【好友】归时烟里：之前有点误会。
【好友】陆小凤：没关系吧，就算看到了他也只会知道你是归时烟里。
【好友】归时烟里：我也一直想问，他怎么不在现实里找个伴？因为身体原因？
【好友】陆小凤：抱歉，这个我不好跟你谈论。
陆小凤突然正经起来的回复让齐鸣冷静了下，刚才在那么多人面前献麦吻弄得他有点儿平静不下来。他切到峨眉号，愕然地看到William骑着天马站在立尽斜阳身边，右下的聊天信息也一直在闪，点开——
【好友】念七七：姐姐怎么这么久没来？你徒弟天天欺负偶！>_<
【好友】William：小尽我们谈一谈。
act.24
齐鸣峨眉号玩得时间比较早，当时出绝版双人坐骑的时候他就给他和周扬的号都弄了一个。他收了大鲤鱼把那个类似半人马的双人坐骑召唤出来，然后给William回了条信件。
【好友】立尽斜阳：下来。
很快，他身边的William就一下跳到地上。齐鸣发了个同骑邀请过去，几秒后William坐到立尽斜阳身前。齐鸣不由勾了下嘴角，卫敛作为一个初玩网游的大叔，会知道点“同意”已经是极限了吧，如果自己不收坐骑，他肯定不知道该怎么下来，这就等于是上了贼船了。他带着他一直跑到洛阳城外的小山坡上，俯瞰脚下绵延的城郭，虽然是虚拟的景色，也忍不住有点儿心潮起伏，有点儿期待。
【好友】立尽斜阳：你想谈什么？
William的回答让他一下回到现实里。
【好友】William：离婚。
齐鸣：……说好的互诉衷肠呢？！
【好友】立尽斜阳：这个需要谈么？！你去月老那里点下强制离婚不就结了？！
【好友】William：嗯。
齐鸣瞬间不想说话了，他烦躁地扒拉几下头发，起身去冰箱里拿了瓶啤酒，打开，直接站在冰箱前灌了半瓶下去。索索跟在他身边把脑袋卡在冰箱门前不让他关门，他踢了它一脚，不得不拿出方冰做的肉丸子又给它加了一餐。
坐回电脑前，William依旧坐在立尽斜阳身前。齐鸣坏心眼地嘲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