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立尽斜阳：不会下坐骑么笨蛋小徒弟？

【好友】William：小尽，可以诚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齐鸣的心又提上来，七上八下的。

【好友】立尽斜阳：你问。

【好友】William：are u a gay？

【好友】立尽斜阳：yes。

【好友】William：do u like me？

【好友】立尽斜阳：maybe……我英语很差，你可以用中文吗？

【好友】William：sorry，我没法把自己分成两个，在这里和你一起，在生活里却对你一无所知。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你想结束，那么我就离开。

【好友】立尽斜阳：你一定不会喜欢现实里的我。

【好友】William：我想这句话对我同样适用。

【好友】William：如果我没猜错，我们都不想就这样结束。

【好友】William：我们需要见一面，来看看彼此还是不是对方所想的样子。

【好友】William：给我个机会，好吗？

【好友】立尽斜阳：==

齐鸣飞快地给王越拨了个电话过去，那边接得简直神速，王越的声音有点哑，带着点喘：“齐鸣？有事？”

齐鸣不敢问他在做什么，直接说：“我需要你帮我分析一下。”

“什么？”

“我在网上认识一个男的——”

“啥？！网上？！”

“听我说完好么，我没人可以问，给我个靠谱的建议成不成！”

“好好好，您继续说！”

“他约我见一面，但我们之前有点误会……我认识现实里的他，但他不知道我就是网上那个人，总之他很讨厌现实里的我……呼，这么说你明白么？”

“明白明白，你继续！”

“……那我要不要去见他？”

“卧槽！劳资想爬过去搞死你！你都打电话来问了还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去？！真不在乎你还会来问我吗？！深井冰！”

齐鸣依稀听到里头有人问了一声，“谁啊？”王越极轻蔑地回，“一思春小处男。”

齐鸣直接把手机摔沙发了，特么的他就不该打这个电话！

紧握了几下拳头，回。

【好友】立尽斜阳：说个时间。

【好友】William：嗯，我目前在C市，你在哪里？

【好友】立尽斜阳：我也在C市。

画面里的William突然从坐骑上跳下来，齐鸣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也跟着收了坐骑，William立刻靠过来抱住他。

【好友】William：我很高兴，我想尽快见到你。

【好友】William：明天晚上有空吗？

【好友】立尽斜阳：有。

【好友】William：那么，明晚八点鼎丰楼，可以吗？

【好友】立尽斜阳：嗯。

【好友】William：我会订好位置，到时报我的名字。

【好友】立尽斜阳：好的。

【好友】William：未免你临阵脱逃，可否给我你的手机号码？

齐鸣忍不住笑出声。

【好友】立尽斜阳：要是我真的逃了，你有手机号码也没用啊。

【好友】William：其实我知道你会来，我对自己有信心。

【好友】立尽斜阳：自恋是病。

【好友】William：你给我治。

齐鸣顿了一下，自动代入卫敛那张正儿八经不苟言笑的酷脸……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如果不是陆小凤已经跟他说William就是卫敛，他还真没法儿把这俩人重合在一起……还是说，卫敛本身，就是这样不难相处的人？不过一想到明天卫敛见到他时可能会有的反应，心里就止不住的忐忑起来。他今晚做出的决定已经超乎自己的预料，但，并不勉强，事情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发展到这一步，就像William说的，“我们都不想就这样结束”。既然不想结束，那么何妨再进一步呢？

喜悦远大于不安，以至于想找个人倾述一下。可，王越那厮好像在做床上运动，方冰那边儿齐思源也在家，除此之外，在他简单的人际关系里好像再没人知道他是个gay。画面里William依旧跟他腻在一起。齐鸣忍不住问——

【好友】立尽斜阳：你都不去打架吗？

【好友】William：不喜欢。

【好友】立尽斜阳：……那为什么进打架帮？

【好友】William：你让我进的。

【好友】立尽斜阳：不可能！

【好友】William：我记忆力很好。

【好友】立尽斜阳：……所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就对我有了好感吗？

【好友】William：这个问题我们可以明天再讨论。

齐鸣：……我觉得你明天肯定不会想到这个问题了。

【好友】William：如果你有事要做，不用顾忌我。

【好友】立尽斜阳：那你干嘛来玩游戏，就这么待着？

【好友】William：虽然我现在就能回答你，不过我还是建议把这些问题都放到明天谈。

【好友】立尽斜阳：why？

【好友】William：我想你已经发现了，我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

【好友】立尽斜阳：所以呢？

【好友】William：=。= 给我留点话题明天说，好吗？

【好友】立尽斜阳：你还记得这个表情……

【好友】William：我记忆力很好。

【好友】立尽斜阳：那么，能告诉我你明天打算穿什么吗？

【好友】William：小尽，你是不是在紧张？

【好友】立尽斜阳：……很明显吗？

【好友】William：放松，我同你一样。想听听我的建议吗？

【好友】立尽斜阳：嗯。

【好友】William：最小化游戏，去做些别的事情。

【好友】立尽斜阳：好吧。

齐鸣切到天山号的窗口，意外地发现王越的峨眉号居然在线。他从打架团里退了出来，发了道组队邀请过去。

【队伍】归时烟里：……忙完了？

【队伍】萌萌：我是浮城。

【队伍】萌萌：刚打他电话的是你？！23333思春小处男？！

【队伍】归时烟里：这么快就完事了真的没问题么？

【队伍】萌萌：卧槽！想什么呢你！

【队伍】归时烟里：面基感觉怎么样？

【队伍】萌萌：什么怎么样，又不是第一次了！

【队伍】归时烟里：那第一次呢，见面不紧张？

【队伍】萌萌：紧张个毛，视频多少回了好嘛！

齐鸣默默退出了队伍。

被嚣张的浮世浮城一搅合，他忽然觉得明天跟卫敛的见面好像真不用这么紧张。

要么成，要么不成，干嘛搞得跟大姑娘一样？

act.25

虽然这么说，可齐鸣还是想了一宿面基的事儿，从穿什么衣服到第一句话该说什么，还设想了卫敛的各种反应，然后他该怎么应对。可他还是漏了一件，今天周二，周二晚上家庭聚会。

一大早他还在跑步机上的时候老爷子就破天荒地来了个电话，让他买个大鸟笼晚上带过去。齐鸣简直受宠若惊了，要知道老爷子对他一般能不搭理就不搭理，说到原因，有二。

头一个涉及齐鸣的出身。那次他跟卫梨说他跟齐思源有血缘关系，但跟齐家二老不是直系。实际上，他们连血缘关系都没有。

齐老爷子家族里头有个妹妹，虽然是同辈，但那妹妹年纪比他小很多。这个妹妹没法生育，当时跟人结婚的时候也说清楚了俩人不要孩子，可看着同龄的小夫妻牵着自家的小宝贝儿还是很眼热。于是，男方瞒着借腹生子去了，那时候试管婴儿技术还没普及，借腹生子就等同于出轨了。那边孩子都生出来了，这头才告诉齐老爷子的妹妹。还能怎么办呢？他妹妹就含着心酸拿过来当自己孩子养了，也就是齐鸣。可才过了两年多，那男的就出了意外再没醒过来，齐老爷子的妹妹还年轻，就又找了一个。那男的是个华裔，离异，有孩子，希望齐老爷子的妹妹跟他出国，但不想要齐鸣。于是，他妹妹就找到齐老爷子这儿来了，他家就齐思源一个，而且已经十几岁了，再养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齐老爷子坚决不同意，觉得应该丢给他前妹夫那边家里，还是齐老太太看着齐鸣不哭不闹挺可爱，决定留下的。老爷子没辙，养就养吧，可让他就此喜欢齐鸣，难。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齐鸣高中毕业后坚决要搬出去住。

那时候齐老爷子已经渐渐觉得齐鸣顺眼了，毕竟一起生活那么多年，就算是小猫小狗也有感情了。可齐鸣毕业后突然要搬出去住，并且声称不要齐家的钱，他爸爸给他留了遗产。齐老爷子出离愤怒了，你爸爸？你什么爸爸？他养你有我养你时间长么？给你钱就是你爸爸了？！你当我这是收容所呢？！好么，这么一来才酝酿起来的感情直接down到负值了。

由此可见，老爷子主动给他打电话有多么破天荒了。

晚上齐鸣买了俩鸟笼带过去，一个两千多块红木的，一个竹制轻便的。老爷子看了一眼没说话，齐鸣就知道这俩东西没买错。他把大鸟笼搁到二楼阳台上，一掀帘子，方冰也在，正在逗那俩鹩哥说话，齐鸣头刚伸过去，一鹩哥来了句，“你NND！”

“我——”齐鸣差点爆粗，方冰赶紧伸手把他嘴按住了。

“走走走，咱里头说话去！”方冰拽着他往屋里走，一面跟他说，“你可千万别在这俩畜生面前说脏话，它俩别的学不会，学脏话甭提多带劲了。”

齐鸣瞪着眼睛：“这难道是老头教的？”

“哪能啊，咱爸带它俩遛公园，老见一对父子在那晨练，那爸爸老骂他儿子，你NND你NND……”方冰这才看清齐鸣穿的什么，哇哦了一声，“你白天参加葬礼了？”

齐鸣肩膀一下垮下去了。他认真选了好几个小时的衣服了，最终本着穿黑色总不会出错的原则，挑了一身黑。当然黑色也分好几种，比如他上面穿的是浅黑亚麻衬衫，裤子就是纯正黑的西裤。他虚心求教：“这么穿跟人约会行不行呀？”

方冰双臂一抱眉毛一挑：“约会？”

齐鸣点头：“约会，男的。”

方冰又问：“上回我在你店里见的那个吗？”

齐鸣赶紧否认：“不是，那我朋友，他有男朋友的。”

方冰认认真真上上下下看了他十来秒：“还成吧，看着身材不错，皮肤衬得也白。”

齐鸣这才舒了口气。

方冰看他小心谨慎的样子有点好奇：“是什么人啊，你怎么紧张成这样？”

齐鸣想了想，凑在她耳朵边说了卫敛的名字。

方冰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嘴巴张成（⊙o⊙）。

“卫梨的小叔？卫奇山的弟弟？他是gay？！”

齐鸣有点羞涩地点点头。

方冰大脑里过火车一样轰隆了一会，而后清醒过来：“不是！你等等！他不是出了车祸还没全好吗！我前段时间还看见他坐轮椅呢！”

“这没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方冰欲语还休的模样，“他，他能那什么嘛！”

齐鸣囧地想给她跪了：“我怎么知道，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这个必须知道啊！不然你以后性福怎么办！”

齐鸣不想跟她说话了，飞快下楼梯。

七点钟的时候齐鸣订的闹钟响了，他装成有电话的样子跑到旁边待了一会，然后过来说店里有事跟二老辞行。老太太把他送到门口，塞了张银行卡给他：“你爸叫你拿着，别再推了啊！”这卡上个月他过生日的时候老太太也给过他，当时他没要。

老太太看他还不愿意收，又说：“你哥赚的比你多，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这些本来就是给你存的，你这个年纪谈个朋友送个礼物什么的都用得着。”

齐鸣说：“妈，我有钱呢，您不要我孝敬您也就罢了，怎么能反过来给我钱呢！”

老太太直接把卡塞他裤兜里：“父母疼孩子有什么能不能的！听话啊！你哥年轻的时候也有这钱，又不多，你就当零花！”

齐鸣没奈何只得先收了，后面老太太又嘱咐了好几句。

等他开车驶上路已经七点二十了，路况……有点糟心。

开到鼎丰楼所在的临江大厦下面，已经八点过五分了。他纳闷着卫敛干嘛要在这里见面，毕竟他行动不太方便，人越少的地方不是越好么……

临江大厦一共50层，以前是C市第一高。而鼎丰楼是家挺有名的中餐馆，在大厦最顶层有最佳观景视角，当然消费也很可观，齐鸣上高中的时候来过一次，那时候最低人均消费就已经过千了。

齐鸣看了下表，八点一刻。

“叮——”电梯门一开他抬脚就向外走，几乎是用跑的。出了电梯间，远远看到鼎丰楼的招牌，正要往那边跑，却看见卫敛坐在轮椅上，由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助理推着，慢慢向他这边走来。

他穿了件米白色的衬衫，大约因为入秋渐凉，膝头搭着条灰色薄毯。眼帘半垂，正在看手中的平板。这个时间，顶层的人并不算少，齐鸣的出现，并没让他特别注意到，只是抬眼扫了一下。齐鸣心里一突，低下头假装看手机，就这样跟他们错身而过。

齐鸣茫然地向前走了几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想不到William会在游戏里等他半个月，更想不到卫敛在现实里连十五分钟也不愿意等。他想好的开场、应对，一切都没用了。

只剩下不知所措。

他回头看了一眼，西装助理已经推着卫敛进了电梯间。他没有时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干脆顺从心意跟了过去。

他们正在等直达电梯，卫敛用手撑着脑袋，看不清表情。

齐鸣想叫他William，但是喊出口的却是卫先生。

卫敛向他看过来，过了几秒好像认出他是谁，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灯光太清晰，给人无所遁形的感觉。齐鸣走到他身边大约三四步的位置，尽量平静地说：“抱歉，William，我迟到了。”他没敢跟卫敛对视，视线下移，只看到他拿着平板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另一只手在扶手上轻轻一点。

卫敛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他问：“你吃过了吗？”

齐鸣下意识嗯了一下，随后立刻反应过来有些窘迫。

这时电梯叮地一声打开，助理推着卫敛进去，然后调转轮椅。齐鸣有些无措的视线刚好对上卫敛似乎带着怒气的眼神，那次被揍造成的阴影突然之间冒出来，他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卫敛倾身按住电梯，看到他的动作，眉头微微皱起：“在磨蹭什么，进来。”

act.26

他们直接下到负二层的车库，卫敛的助理退后几步问齐鸣：“齐先生，您开车过来的吗？”

齐鸣点点头。

助理接着说：“卫先生想请您去他车上，您可以把您的车交由我处理。”

齐鸣的视线从他脸上滑过，有些跳脱地想着这人会不会就是上回在医院天台上两脚把他踹吐血那个。他带着对方走到自己那辆脏兮兮的SUV跟前，然后把钥匙交给他。

过了一会，车道上滑过来一辆黑色迈巴赫，在齐鸣身边停住，司机跑下来为他拉开车门，车里放着轻轻的爵士乐，卫敛坐在里面的位子，依旧垂着眼帘在看手中的平板，齐鸣顿时有种即将踏入另一个世界的不真实感，这大概是他此生坐过的最贵的一辆车了--。

这种苦逼想法只维持了几秒，他一脚踏进车厢之时，裤兜里的手机突然一震，接着方冰专属来电音乐《甩葱歌》吧里哔里哔里吧里地飙了出来。齐鸣僵了一下，没敢看卫敛的表情，飞快坐进座位里，掏出手机接听，以至于没听清卫敛跟司机说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