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番外——昧白
昧白  发于:2015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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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孟义脑袋转不过弯来。

“霍夫人那个性子会因为姜华莹死了而自杀吗?”陆昭白了他一眼,“她专宠那么多年,霍家又是这个如日中天的形势,就算她真的冤枉了姜华莹又怎么了?罚奉或者褫夺封号都可以,一定要自杀吗?大殿下才十一岁啊!”

孟义心里一沉,“殿下还小,很多东西听浑了或者是吓得也未可知。”

“怀瑛,殿下不小了,他很快就要十二岁,再有一年就可以娶亲。”陆昭说,“死的是他亲生母亲,他会说谎吗?你说他怕成那个样子,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吓着他了。”

“不可能。”孟义摇头,“陛下为什么要杀霍夫人?一日夫妻百日恩。”

陆昭叹了一口气,“大约是怨恨霍家吧。”

第十八章:拜访

“大约是怨恨霍家吧。”

此一说法朝中意见纷纭。有的说皇帝怨恨由来已久。霍太后因长子之死怨恨皇帝,皇帝就对霍氏有了怨言;也有的说霍家在朝中势力过大,有功高震主之嫌;还有的说霍夫人野心过强,一直想逼迫皇帝立储云云。

孟义心中沉浮,面上也不好,“这么说,你觉得真的是陛下杀的。”

他这并不是个问句。陆昭知道他心中一时无法接受,“你也别多想,这当中许多关窍我还没有想清楚。一来姜华莹的死颇有蹊跷;二来如果陛下要霍夫人死,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必然事关重大,但而今无人可知。所以现在也说不准。”

圣意高深,不可揣测。孟义觉得很是疲惫。

而陆昭现在却不只担心刘朔,他更担心另外一个人。

于是趁着旬休的日子他费心打扮了一番只带了一个随从往大司马大将军府登门拜访。作为刚上任不久的廷尉,陆昭年纪轻轻便坐上高位,又在南北军改革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已然是当朝新贵。霍延拿着他的拜帖斟酌了许久,最终让管家将陆昭带了进来。

管家领着陆昭穿过前廊到后院一处客殿,引入一间小茶室——陆昭毕竟只是个卿,而霍延已位极人臣,是加无可加的荣华富贵,平日里只有招待朝中重臣才开前殿设宴,见陆昭只用在客殿僻一间茶室。

霍延着一件左衽靛色云纹衣,天青长裳,外罩着薄薄一件月白长袍。他鬓边已有了些灰发,却梳妆整齐,银冠高束,一丝不苟,庄重威严,俨然家主风范。见陆昭进来又叫奴婢拿出御赐的茶叶来泡茶。陆昭见他对待自己这样的晚辈都如此郑重,心中不由敬重。

“晚辈拜见大人。婚后因家务缠身未能时常来给大人请安,望大人见谅。”陆昭递上拜礼,“这是拙荆的一点心意,希望大人不要嫌弃鄙陋。”

张苑的园艺极好,前些日子花房里给她养出一株漂亮的铃兰来,花朵如灯笼状,铃铛大小,各个橙黄鲜艳,十分玲珑别致。陆昭知道霍延素日喜欢养花护园,就搬了一盆过来。

果然霍延看了十分满意,叫奴婢端着上前来给他看,又摸摸那花穗叹道,“真是可爱。”

两人客套了一会儿,陆昭切正题,“夫人辞世,大人久不早朝,晚辈实在担心所以来看看大人。见大人一切安好晚辈就放心了。”

霍延面上依旧严肃,只是眼底略有欣慰,“这时候你有这个心就好,不必真走动一趟。”

陆昭听了心中也唏嘘。来的时候陆昭就看到偌大的霍府门前竟没有任何车架来往,大门紧合,看门的家仆都不知哪里去了。进了府中,陆昭暗地里观察发现霍家安静少人,园艺荒废,甚至可以以“冷清”形容。此时霍夫人才去了不到半个月,一向尊荣至极的霍府竟摧枯拉朽如此迅速,不由叫陆昭大叹世道,也证实了心中的担心。

皇帝要对霍家下手也是朝中一直就有的猜测。毕竟有皇帝对霍家的怨恨论,必然就会有霍家倒台论。如今不论是皇帝有意要端掉霍家也好,还是霍夫人碰巧犯圣给了皇帝一个理由也好,霍家在迅速衰败已成事实。

十数年荣宠,一朝凋敝,心都还没凉,家就散了。

“晚辈素日尊敬大人,但人微言轻,也只能做到这里罢了。”这个时候风向不确定,与霍延走太近确实不明智,陆昭没有大惊小怪,也坦白立场。

霍延点头,不说什么话,只拨弄拨弄那铃兰。此时有家仆过来报告,“大人,车子都装满了,剩下没装的东西也不多了。您看什么时候出发?”

霍延仿佛没听到似的,出了一会儿神,反应过来冷淡地嗯了一声,“你和他们说,我的东西都不用装,几件衣服就够了。特别少爷小姐的东西要带齐全,不能疏漏。”

那家仆有些疑惑,见霍延十分肯定,于是应诺下去了。

陆昭放下茶碗,随口问,“大人这是要外出?”

霍延很大方,“是啊,和家里人出去一趟。”

陆昭低着眉没马上接话。难道形势已经严峻到这个地步了吗?没想到霍延真的开始遣散家仆,甚至准备和家人离开长安了。是皇帝已经透露要贬黜他所以归老?还是……准备逃?

这时候霍延若有所思,“说来自太后娘娘嫁给先帝,老夫我也许久没好好出去散散心了。”

当朝大司马大将军为国尽职近三十年,一向兢兢业业。陆昭不由佩服他竟看得这么开。

“大人打算去哪里呢?”

“可能会去北方吧,许久不去了。年轻时还在那里打过仗,和先帝一起。”霍延目光灼灼看着陆昭,神色十分沉肃,“陆大人也是打过仗的。这些年不上战场习惯了吗?”

陆昭心中一沉,倒是维持面上笑容,“大人实在戳住晚辈痛处,晚辈生于凉州军营,沙场生活对晚辈来说占了二十多年光阴呢。”

“是吗。”霍延将目光收回去,“那你恐怕还有很多年才能习惯这种平静生活呢。”

“大人当年也是如此吗?”

当年霍延也是马上大将,被先帝誉为我朝第一智勇双全,不过那时候霍延也年轻,还没到陆昭而今这个年纪。霍家军勇战匈奴的故事陆昭小时候都听过,那时军营里姆妈给小孩儿讲故事,就是讲这些大将们守卫家国的英勇事迹。后来霍延被调回长安,不打仗了,只做军事统帅,霍家军也就散了。

“没有个三五年是不行的。”霍延竟叹了一声,“可惜打不动了。我也打了十多年的仗。怎么也想再回去看看。”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霍延一边扣着茶碗一边哼。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陆昭跟上了他的调子和。两人相视一笑。

陆昭敬佩霍延这样的人物,对国家君主忠心,对朋友家人照顾,治下严谨,又不乏情怀,这样的人,本来就是陆昭心中理想的形象。现在哪怕为了这首军歌,陆昭觉得自己犯险探望也是值得的。这是作为军人的纯粹与血性。旁人很难理解。

“老了老了。”霍延展了展神,“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大人情深意重,到底是军伍出身,晚辈敬服。”陆昭行了个大礼。

霍延依旧是淡淡的,“你也不用这样。老夫走了到底还要有人来辅佐陛下治理朝政。”他拨了拨那茶碗,话语有力,是两朝老臣的口气,“孟怀瑛老夫是看好的,只是陛下性情不定,他要能保持住了如今这份坚决才行。”

“还请大人赐教。”

“要做武官,不是只懂打仗军事就可以了。朝政上的事情要钻营,陛下的性情也要学会应对,至于党派勾斗、三教九流那都是要去考虑的。孟怀瑛是个能打仗的不错,但能不能再往上走,就要看他自己能做到哪一步了。”霍延说,“况且他这个时候一定有许多人等着与他结交,与人来往,态度偏重偏轻,策略与方法都很重要。他只要不卷进党争,多善交结纯臣,既不要刻意拉拢,也不用做高姿态,陛下就会是他最稳重的倚靠,也会保他安虞无事。”

陆昭点头。霍延的话提醒了他,孟义的靠山既不是他岳父长史,也不是丞相属,他最大的靠山是皇帝——这天下最尊贵最有权力的人。他们只要交接纯臣,在九卿太常那里发展人脉就好,这样不仅适合孟义这样的性格,而且能避免皇帝多疑猜忌。

“他而今是有家室的人,不像从前在军营,毫无牵挂拖累,他这次去鲜卑也应该感觉到束缚感。你要他放开胆子去做事情,好儿郎要有如此气魄风范!不然叫那些个东西们看低了,就再难爬起来。”霍延掷地有声,“要记着!他是要号令三军的人物!”

陆昭感动不已,又行了个大礼,“诺。谢大人教诲。”

能让霍延这样教导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的。或许只是霍延在尽前辈的职责,也或许他只是为了他看中的朝政和国家,但他的经验对陆昭和孟义来说都是最珍贵的意见。再加上陆昭与霍延交结非常浅,只在陆昭娶亲有过那么一次赠礼情谊,故而今日这番话陆昭十分动容。

“你也是个不错的。”霍延说,“老夫是过来人,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你很聪明,也通透,但古来聪明误人。只这一点你要小心。”

陆昭大度笑纳,“晚辈自当谨记。”

两人这样说了一会子话,倒像是关系十分近似的。

霍延说话凝练精准,一阵见血。他们又聊了一会儿朝政的事情。直到了傍晚时分陆昭才决定要告辞。霍延也不多留他。

“老夫过段时间就要走了,如今身边的人事也都淡了。不知道你肯不肯帮个忙?”

陆昭赶紧说,“大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

就见霍延取来绢布与笔墨,在那绢布上写满整整一面,而后卷好交予他,“因着时间仓促,不能与所有好友一一道别珍重,要拖你为我转达一份书信。这是给我在长安城郊云山观一位故交的信笺,你且替我带去,并一句问候。他看了这个便当做是告别。”

陆昭小心翼翼将那绢布收拢好,“诺。大人吩咐的晚辈一定办好。不知大人的故交是什么名字,云山观道人、寄居者甚多,大人说个名字好让晚辈找起来方便一些。”

霍延沉声,“很好找,便是云山观仙师道隐真人。”

第十九章:离心

皇帝终于有时间见孟义,傍晚的时候他要青釉带孟义到温室殿。

孟义在家和谢龄吃晚饭。皇帝召入,孟义心里紧张起来。

谢龄心细,见他眉间负担加重,便在更衣间温柔挽着他的手说,“我在家里煮点汤羹等你回来吃。你早去早回。”

孟义想着家中还有娇妻等候,心里觉得安定些。

只是谢龄婉约秀丽的面容终究在他见到皇帝的时候淡去了。

皇帝还是一个多月前的样子,清肃沉郁,在温室殿繁复华丽的装饰间是最苍白的那一片颜色。他坐在窗下,半隐在烛火夭暗的光影后,使得他那灰白的鬓发与削瘦的身型显得越发颓唐。见到孟义进来,他微微侧脸,半张脸晦暗深重,眼底有一种克制的冷峻,一种浑厚遒劲的沧桑。

也许这才是皇帝真正的样子。孟义想。其实他最熟悉的是皇帝浅淡笑意的温柔,像是个慈爱的长辈,总给人一种关怀备至的亲切感。他以前是这样关心刘朔、关心孟义、关心身边的每一个人。其实那只是他作为君王的一面。另一面,他的凉薄很隐忍,却刀刀必见血光。

这样的皇帝让孟义相信了刘朔的控诉。甚至不需要过多的解释,他心里确定他侍奉的君主是个不动声色能要人命的主儿。

孟义并不心慌,倒有些释然。

皇帝被太常们缠了一天疲倦极了,连声音都非常弱,“到朕身边来。”

孟义知道他需要什么,他走过去给皇帝捏肩膀,几乎是从身后抱着皇帝,让皇帝靠在他胸膛上。他也不多说话,放任沉默酝酿出更温和的气氛来。

“还是你好。”皇帝叹了一口气。

皇帝老了,霍夫人死了之后他显得更老了,才半个月的时间,额头的皱纹深陷。他躺在孟义的怀里,还觉得靠得不够紧似的埋头在孟义的胸膛上深深嗅了一口,觉得自己从没有像此时需要一个年轻人火热的拥抱。他觉得自己是被提前抽干了的枯枝,需要汲取年轻的精华。

孟义哑着嗓子危险地提醒,“陛下。”

皇帝召他来,不问战况,不问刘朔,只想放纵。而且孟义承认这样的皇帝很诱人。

“朕……”皇帝抬起头来,想说什么,究竟没说,他非常主动挑开孟义的外袍摸到里面光滑的胸膛,探触到稳重的心跳。孟义抓着他的手,明白了他的意思,眼底深意莫测。他只停顿了一下,没有阻止皇帝,就引导皇帝手到自己的外袍,帮助它们解自己的衣服。

两个人都不想多说任何话,只想靠近彼此。

孟义带着皇帝到床上,压着他深深抽动,他没有顾忌皇帝能不能受得了。他已经将近四个月没有碰过皇帝了,他想这具干瘦苍白的身体想得入迷。它散发着一种考究的性感,一种隐忍的qing欲,光是看到它裸露地呈现在自己面前孟义都能射出来。他抓着皇帝细弱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扣着皇帝松弛的臀部肌肉,狠狠地把自己打进去。

皇帝恐惧地睁着眼睛,颤抖地呻吟。他的脸上因为qing欲回光返照,汗液从鬓发间滴下来,浑身蒸腾着温热的药香。

把他弄死,就这样把他弄死。让他死在自己怀里。

孟义喘着气这样想。皇帝很紧,很热,他甚至闻到有淡淡的血腥,更加刺激他的qing欲。皇帝沾满yuwang的脸就在咫尺间,他低下头去吻他。舌头蛮横火热地交缠,涎水从嘴角流出来也不管,热情地简直不像是皇帝。

“陛下,舒服吗?”孟义问皇帝。

皇帝眯着眼喘着气,抬起大腿来夹着他的腰,催促他更快。

孟义求之不得,肆意进攻。皇帝惊得身体崩成一张满弓,攀着他的背,“怀瑛!”

孟义让他骑在自己的身上,那一头长长的黑发将两个人的脸包裹起来。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皇帝快被他弄哭出来的脸——满足,欢愉。于是他更加粗暴对待皇帝,像是发泄一样让这身体如松散的木架上下抖动,直到浑身痉挛,直到抽搐着逼近高朝。

做了很多次,数不清多少次。身体和感情双向宣泄。

皇帝感觉到疼,但他并不介意。他这个时候要的就是这个。他要觉得自己还活着,不是奄奄一息行尸走肉地飘着。他觉得火热,觉得孟义填满了他,让他觉得充实,觉得快乐。

孟义把他翻来覆去地折腾,到了浴池里还不肯放过他,轻轻啮咬他的身体,撩拨他敏感的器官,然后就着热水又进来,反反复复不知疲倦地重复进出,下身都快被磨出火来了。

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过。

结束的时候天色沉得透不出一点光来。烛火燃尽了。内室一片黑暗。

孟义要离开,皇帝却仍徜徉在虚幻的活着里,他抓住孟义的袖子低声道,“留下来陪朕。”

他们像是夫妻一样。孟义怀抱皇帝,抚摸头发轻轻说着情话,缓缓睡去。

清晨皇帝慢慢醒来,惺忪往孟义身边靠了靠。

孟义低头看到皇帝皱着眉的表情,拨弄着他的头发低笑了一声。皇帝被他的笑声彻底弄醒了。一醒来他记得昨晚是自己将孟义留下来的,也就没有发脾气。

“臣伺候陛下更衣吧。”孟义下了床。

皇帝有气无力,也不想上朝,“不忙,再陪朕躺一会儿。今日免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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