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之恋——S石楠
S石楠  发于:2015年07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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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女士脸上五颜六色,一阵青一阵白一阵黑,好不精彩。

阮均城瞳孔都放大了,只觉得自己误上贼船,要不是当着赵绪斌家人的面,他估计已经一脚踩过去了。

“你们想什么呢?我是说男性好朋友,中间我有停顿啊。我们是高中同学,他现在是化妆师,前阵子我们有过合作,今天正好在一起就顺道把他带回来了。”赵绪斌在把一大家子吓得灵魂出窍后,正义凛然地说。

“幸好你爸出去钓鱼了,不然看他怎么揍你!”赵妈给了儿子一个警示的白眼,“多大的人了,说话总没个正行。小阮是吧?小伙子长得真俊,快别在门口站着了,进来坐。”

“阿姨好。”赵妈烫着小卷发,修着细眉,看得出来是个时髦的妈妈,阮均城虽然想说些“您看起来真年轻”“皮肤保养得真好,一点也看不出皱纹”诸如这番的恭维话,终究还是不善言辞,疏于沟通交流而说不出口,只把手上拎着的美容品交出去了事。

“来吃顿便饭,怎么还好意思让你破费。”赵妈笑得眉眼弯成月牙道。

“这个……给你,姐。”阮均城踟蹰地叫了声,把另一份递了出去,赵姐也是个美女,尽管生过两个孩子,身材却仍旧曼妙。

“哎呀好巧,这是我一直在用的牌子,还是全套的,谢谢啦。”赵姐接过礼盒,“你叫我一声姐,我可就把你当亲弟弟看了。”

阮均城温和地笑,“这款护肤品的制作和推广我都有参与,下次你们去柜台买,可以直接记在我名下,有很好的折扣。”

“好啊,待会儿再跟你请教一些保养的秘诀!”赵姐单眼眨了下,“你们先去沙发上坐,我来泡茶。”

这时候里屋的房门突然被“哐当”一声关上了,窜出来两个你追我跑好似小兔子的半大孩子,前一个穿着花裙子,扎着羊角辫,见到赵绪斌,她停下脚步,跳跃着拍起手,甜甜地喊道:“舅舅,舅舅!”

后一个西瓜头没停得下来,一下撞在前一个身上,两个小孩子不倒翁似的晃了半天,还好没跌一跤,他跟着姐姐奶声奶气地喊:“舅……舅……”

“舅舅,我想飞!”

“舅,舅舅,我也要飞……”

两个孩子,一个五岁,一个四岁,都是唇红齿白的小模样,皮肤比豆腐还嫩,赵绪斌蹲下身,张开臂膀,“没问题,一人在舅舅脸上亲一口,舅舅就带你们飞!”

“吧唧!”“吧唧!”小孩子飞速跑向前,一人一边响亮地亲了一口。

赵绪斌抱着他们转了几个来回,小孩子称心如意地下了地,指着阮均城,他问:“这个是叔叔,你们说舅舅和叔叔比,哪个更好看啊?”

小朋友你望我,我望你,一个说:“叔叔好看。”一个反驳说:“舅舅好看。”

阮均城在一旁插不上话,没想到赵绪斌哄孩子也有一套,如果结婚生子,这个人大概会是一个好爸爸。

赵绪斌把礼物给了小外甥和外甥女,小孩子火速拆起了包装,他站起身蹭到阮均城身侧,悄悄说:“我们扯平了。”

阮均城才明白这家伙刚才是有意而为之,就为了自己早上的一句假设,不惜冒着引火烧身的危险,报复心还真重。

这套三居室的房子面积虽然不大,却拾掇的井井有条,看得出屋主是修身养性之人,不管是客厅还是阳台都种满了花花草草,吊兰,绿萝,仙人掌,君子兰……处处都有绿色装点,鱼缸里几只小金鱼在水草间游来游去。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喝完一杯沏好的绿茶,赵绪斌说。

孩子的欢声笑语充斥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阮均城放下茶杯,跟着赵绪斌绕过香气四溢的餐厅,经过堆满书籍的书房,而后踏进了一间拉着窗帘光线灰暗的卧室,“这是你的房间?”

赵绪斌推着阮均城坐到书桌前的转椅上,他弯下腰,将头抵在阮均城耳侧,嗅着男人身上的味道,嘴唇若有似无的在颈间徘徊,“我就是在这张桌子上给你写信回信,也是在这间房里想着你手氵壬……”

这样粗俗而又猥亵的话语让阮均城感觉耳朵都烧了起来,呼吸也跟着加重,“你……别离我这么近。”

“谢谢你肯跟我回来。”赵绪斌轻捏阮均城的下巴,摸索着把唇向前移,想要偷偷亲个嘴。

“我说你们怎么躲这里来了,我洗了李子和小番茄,你们当饭前水果先吃一点。”脚步声伴着说话声一起进了房间,赵妈手上端着果盘走了过来。

赵绪斌迅速起身,后退了半步,拿起一个洗净的圣女果便大口吃了起来,张口就是一句从小说到大的话:“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啊。”

“我进我自己家还要敲门啊?臭小子!”赵妈也十年如一日的拿自己这句名言驳斥,她把果盘放到桌上,换了和善的口吻,“小阮啊,来吃。”

阮均城受了惊,还没回过味来,“谢……谢谢阿姨。”

赵妈走到窗前,“哗啦”一声拉开了窗帘,屋内瞬时敞亮,“这房间啊,自从他上了大学就很少有人住了,不过每天都会打扫,我和他爸就总想着他们还住在家里。”

一张床,墙上贴着过时的海报,半人高的书柜,柜子里没几本书,却有足球和篮球,还有一副羽毛球拍以及一个乒乓球拍,大约是个热爱运动的热血少年,阮均城环顾了一圈,视线回归到桌前。透明玻璃下面垫着一张泛黄的曼联球队合影,右下角是一张六寸彩照,上面印着一个穿着宽大的白色球衣,脚下踩着足球,剃着寸头,一手叉腰笑得天真烂漫的黑小子。奇怪他们同学三年,他却好像从来没有在学校见过他,也许也有过一面之缘,只是他不记得,但是他们居然通了那么长时间的信,这个人可以说是当时最了解他的人。他似乎在大汗淋漓的男生旁边,还看到一个穿着校服,手上捧着课本的自己,多么神奇。

赵妈见阮均城看着儿子的照片,似乎也触动了心里那根怀旧的琴弦,“这小子虽然现在连个女朋友也找不着,上高中的时候追女孩子可是有一套,一抽屉的情书,有次收废品我不小心给卖了,他可是气得几天不吃饭也不搭理我呢。脾气倔得跟头牛似的,进娱乐圈也是,怎么劝都劝不住,一心要闯出一番名堂来。隔壁刘阿姨家闺女都考上MBA,进了外企公司,月入上万块钱了,他还过着入不敷出的生活,还不肯跟家里伸手,也就去年才开始给家里一些生活费……”

“妈,你干嘛说这个拆我台啊!”赵绪斌窥了眼阮均城,“我现在对姑娘没兴趣,再说了我们这个圈子里都流行晚婚晚育,而且姐都生了两个了,还不够你忙啊?”

“就知道瞎贫,你们先聊着,我厨房还炖着鱼呢。”

第29章

窗台上停着几只麻雀,褐色的羽毛,尖细的爪子,叽叽喳喳地叫了两声,又扑腾着飞远了,奔向更广袤的天空。

阮均城不想在卧房久留,怕赵绪斌再毛手毛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让长辈撞见总不像话,他有些后悔没有事前约法三章。

客厅地板上两个小家伙盘腿坐着在组装玩具,电视台正在播出十点段的新闻,离中午开饭还有一段时间。穷极无聊之下,他见矮桌上有一盘散落的棋子,强迫症发作一粒粒捡回来摆正码齐。

“我们下棋吧。”立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赵绪斌,在阮均城把棋子收进棋盒时说。

“你会下围棋?”阮均城闲适地问。

“不,五子棋。”赵绪斌痞痞地笑着坐到单人沙发上,摊开棋盘,“你要黑棋还是白棋?”

小朋友大概觉得好奇也围了过来助威打气,趴在桌角好奇地观望,苗苗说:“舅舅,你们在玩什么?”豆豆抢答:“笨蛋,连下棋都不知道!”

既然是两人对弈的游戏,自然也就可以一较高下,阮均城推说自己不在行,表示不玩。赵绪斌信以为真,对决之心更重,说胜负乃兵家常事,输了又不会把你怎么样,大不了弹额头,揪鼻子,捏耳朵,贴纸条!

阮均城被缠得烦了,执起一颗白子落下。

开局之后,赵绪斌以为稳操胜算,可以长一下自己的威风,前几盘输了他只当是运气不好,太衰了。可随着时间滴答而走,他被捏得耳朵通红,脸上贴满便签条,上面还有外甥女的杰作,画着乌龟和大鼻孔的猪,他才如临大敌,求阮均城高抬贵手,对方笑着说:“不是你要下吗?”他哭都来不及,悔不当初。

这场战役,赵绪斌从头输到尾,最后还换来阮均城轻视的一句:“手下败将。”

“哇!阮叔叔,你好厉害!”“叔叔好棒,比舅舅强,舅舅羞。”“叔叔好聪明,舅舅好笨哦!”人之初,性本善,小朋友说话不会加以润泽修饰,是最质朴真实的表达,他们见阮均城把舅舅打得这样落花流水,都对其露出了崇拜英雄的眼神。

赵绪斌往日塑造出的无所不能形象在这一刻倾塌陷落,被他自己亲手摧毁,及至吃饭的时候外甥女和小外甥还不忘宣传他的“辉煌战绩”,又是遭到老姐和老妈的一通损,完全不顾及他的男人尊严。

更离谱的是,吃完饭出门前,老姐拿出一套熊猫玩偶装让他换上,还美其名曰替他着想,可以挡狗仔队的偷拍,说是:“穿成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是不用露脸了,可这样更会遭到围观好不好?他不从,一家老小就集体围攻他,阮均城还嫌他不够惨地在一边添油加醋,他是空手难敌。

最后无法,软硬皆施下,只得服软。

穿上笨重的玩偶装,戴上硕大的头套,行动难免迟缓,走在街上自然格外引人注目,豆豆和苗苗一边一个牵着他毛茸茸的大手掌,在其他小伙伴投来艳羡的目光时,一脸的自豪。

“妈妈你看,是熊猫!”

“爸爸,我们对面走来一只大熊猫。”

“好可爱的熊猫!爸爸你也去穿嘛。”

“熊猫,熊猫!”

游乐场热闹非凡,一路走来都是这样的指指点点,不时还有人上前来要求合影留念,赵绪斌领着两个小家伙走在前面,阮均城和赵姐并排而行,跟在移动的吉祥物尾巴后面。

赵姐向阮均城取了一些美肤化妆的经,话题也渐渐打开了,“你们真是高中同学?怎么以前我没见过你,绪斌的几个好哥们我都认得。”

阮均城把脱了的外套搭在手臂上,一手插在裤兜里,“我们……高中还不太熟。”

“那是因为工作才熟的?他能把你带回家来吃饭说明你们关系不赖啊。”

“是还不赖。”阮均城睨视着前方的大只熊猫,但是以后就说不准了。迎面吹来一阵风,不知从哪里飘来的纸屑偏巧落在赵姐头发上,阮均城个子高,他看见了,便好心地伸手去摘。

赵姐发觉有人碰自己的头,躲了一下,“怎么了?”

“别动,”阮均城把纸屑递到赵姐眼前给她过目,“有虫子。”

听到是虫子,赵姐失态地直接叫出了声,发现被骗,她笑嗔着捶了一下身旁的男人,“胆子不小,居然敢作弄你姐!”

阮均城连躲带闪,赔笑地讨饶:“不敢,不敢了,姐。”

这一幕,不巧被正候在旋转木马售票口的赵绪斌给尽收眼底,孩子们还在绕着他打闹互做鬼脸,他却觉得自己被隔离了。等那两人赶上大部队,他把小鬼们交给老姐,然后拉着脸牵起阮均城,不容置喙地说:“走,跟我去厕所。”

阮均城被拖着倒退了两步,“喂,你慢点!”

赵绪斌身上全是汗水,在这风和日丽的下午,哪怕站立着不动也会出汗,何况他穿戴得如此厚重严实。他莫名的气恼,虽然明知这个人不可能跟姐姐有猫腻,但是那样嬉笑的场景还是看得他有点不舒服,像是针扎在心里,提醒着他,这个人性取向正常,不喜欢男人。他知道嫉妒也没用,可只有今天,他希望阮均城只属于自己。

阮均城快步跟着横冲直撞的赵绪斌,走了很远的路,才找到一隅没什么人的公共厕所,手刚被松开,对方把脱下的头套猛地戴在了自己头上,他晃悠了一下,耳边传来赵绪斌的声音:“给我拉一下背后的拉链。”

类似头盔的头套大概戴反了,黑幽幽的看不见光,他伸出手张牙舞爪地挥了半天,才触碰到绵软的绒毛,一寸寸地摸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齿链的缝隙。他想移正头套,手突然被抓住了,是刚才握着自己的熊猫爪子,牵引之下终于找到了拉头。头套里很闷热,长时间戴着确实很辛苦,本来因为赵绪斌忽然而至的脾气,有些不谅解的自己,此时也不愿再说什么指摘的话。

两个人轮流小解完,阮均城反拉着赵绪斌去小卖部买了一瓶水,然后在阴凉处找了张石椅坐下,他拧开瓶盖,把水递给对方,“还不高兴?”

赵绪斌拿过矿泉水瓶,抬起头“咕噜咕噜”喝了一气,他觉得吃自己姐姐醋这种事,说出来真是他近三十年人生中的奇耻大辱,可他还是自甘堕落了,咬着牙不冷不热地道:“我姐是个美女没错,不过你没机会了,她是有夫之妇。”

阮均城夺过赵绪斌手中的水,举起来灌了一口,然后把头斜靠在怀里半人高的头套上,狡猾地笑说:“好酸。”

赵绪斌的注意力却完全转移到了阮均城的手上,那瓶水可是刚刚他喝过的,这个男人居然不介意?而且……为什么只有一瓶水?

虽然是这样小的细节,赵绪斌却好像觉得拨云见日,阮均城的这一行为胜似灵丹妙药,击退了他心里所有疑神疑鬼的不良想法。如果不是在公共场合,他甚至想要勾过旁边男人的脖子,狠狠地亲一口对方,他偷乐着把手伸出去,“我要喝水。”

误解一笔勾销,两人偷懒又坐了十几分钟,你一口我一口地把一瓶水喝完,才返回去找赵姐和小朋友们。这回反了过来,是阮均城牵着赵绪斌,打了电话,约在一家露天咖啡厅见。

跪在藤椅上吃冰淇淋的豆豆和苗苗远远见到走过来的大熊猫,欢天喜地地喊:“舅舅,是舅舅来了!”“叔叔,舅舅,我们在这里!”

“你们两个上趟厕所可够久的啊?”赵姐把孩子抱下位置,背起包,对熊猫说,“我们已经喝完了,你结账。”

去过鬼屋,坐过摩天轮,玩过碰碰车,进过迷宫,看过海豚表演,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跟着其他游客们一起走向出口的时候,赵绪斌以为这一天的乔装打扮可以至此而止。

陪小朋友们疯,真是比拍戏还要累人,尽管浪费了一个白天的大好时光,可想到晚上还能和阮均城一起共进晚餐,看场视觉冲击一流的电影,也算多少弥补了他的遗憾,只是为什么总有人扛起榔头把他的美好构想敲碎呢?

在他大摇大摆地往停车场走时,小朋友们大声喧嚷着要去吃披萨,儿童节当然是小鬼最大,他没有任何反对权利地被拽进了一间意式餐厅。

一进门,笑得恰到好处的服务员便热情洋溢地迎上前来,用意大利语和他们打招呼,看到随行的熊猫时,服务员脸上微笑的表情隐忍的似乎有点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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