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地帮符咒师大人采集炼符材料,然后把符咒师大人给我的钱全拿去买强化露水。可是,当绿刀强化到十二级以后,强化等级就没有再提升过。
我感觉我就是一个十足的赌徒,虽然早已经输得一无所有,我还是不能罢手。那种绝望的,看不见任何希望的心情,令人崩溃。
整整半年,我的生活就只剩下了“采集炼符材料——拿到钱——购买强化露水——强化——失败”单循环,日复一日。
我生活中唯一的亮色,就是能时时看见符咒师大人温暖的笑容。
有时候,我很想问他:如果符咒师可以买东西,大人,你肯买我吗?
曾几何时,心高气傲如我,也会用这种卑微的方法,以低入尘埃的姿态,只求能永远留在某个人身边?
但是,这句话我不能问出来,符咒师的世界里不会有如果。我只问了另外一句无比庸俗的话:“大人,能不能多赏给我一些钱,我很需要。”
符咒师大人只是笑了一下,什么话都没有说。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带着一次次强化失败的挫败感回到学校时,我竟被阿焰堵在了校门口。阿焰用一种嘲笑的口吻挑衅我:“阿强,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了?别傻了,就凭你,也能把绿刀强化上二十级?”
我沉默地从阿焰身边挤进门来,只想快快倒到床上去,心里一点斗志都没有。
阿焰挡在我身前:“带上绿刀,跟我走!”
“去哪?”
阿焰说道:“你阿强搞了半年的强化也不成,我阿焰半个时辰就可以搞定!”
“你又想打我们家阿娇什么主意?”我才不相信阿焰是单纯的想为绿刀搞强化。
阿焰眉毛一挑,说,我就是要让阿娇知道,你做不到的事,我可以做到,我要让善心婆婆知道,我阿焰比你阿强强!
我都懒得跟阿焰再争执了。
阿焰其实早就跟善心婆婆求过亲,想让善心婆婆把阿娇改许给他。甚至还搬出他的司鼎老爸来亲自求亲。我也曾经暗地里希望善心婆婆改变主意,把阿娇许配给阿焰。
但是善心婆婆就跟吃了称砣似的铁了心。
其实,我并不担心阿焰会辜负阿娇,我和阿娇也根本没有男女之情,只是天下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别人公然挖自己未来老婆的墙脚!
阿焰看我不吭声,再次挑衅道:“哈,你怕了?你不敢了?也是,这样出风头的事,你阿强是做不到的。”
切,我有什么好怕的?说,带路。
阿焰直接把我带进了瓦当镇司鼎衙门庙会仓库!
自从我杀掉聒噪鬃以后,瓦当镇跟洛阳城的交通就一直很畅通。以我们的脚力,翻过瓦当山,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
阿焰打开专门存放强化露水的房间,我为那满满一屋子的强化露水动容。这怕有几万瓶强化露水吧?就算我再采集十年,二十年的炼符材料,我也买不回这一屋子的强化露水。
阿焰开始往绿刀上滴洒强化露水,我问,这可是皇家的强化露水,你这么用了,没有关系吗?
阿焰满不在乎地说,没事!我老爸是司鼎!
渐渐地,阿焰开始不耐烦起来,这一瓶一瓶的滴洒,那要滴到何年何月去?何时是个头?阿焰开始把整箱整箱的强化露水摔砸在绿刀上,让强化露水从破碎的瓶子里流出,自己滴洒到绿刀上。
本来,我很不忍心让阿焰一个人来干这么重的体力活,但阿焰说什么也不让我抢他的风头,绝不让我插手,于是,我只好在一边看着他累得满头大汗。
绿刀在阿焰勤劳的汗水中,强化等级不断攀升,十三,十四,……十八!当阿焰把一屋子的强化露水洒完,绿刀的强化等级仅仅定格在十八级。
我幸灾乐祸地笑道:“哈哈,原来夸下海口的事,你阿焰一样做不到!强化二十级?我看你拿什么去强化二十?”
阿焰被我气得直翻白眼,说,等下一批强化露水运来了,咱们继续!我就不信,强化不到二十级去?!
然而,阿焰太高估了他老爸的能力。
瓦当镇司鼎贪污大批强化露水的消息不径而走,皇家迅速派出了专案小组进驻瓦当镇着手调查。
最终,阿焰和他老爸因贪污数额巨大,被流放去了遥远的西凉城。听说那是一个干旱得长不出一棵草来,只有漫天黄沙的荒芜小城。瓦当镇迎来了新的司鼎大人。
那把绿刀,我再也没有进行过强化,绿刀的强化等级,永远的定格在了十八级。在目睹了阿焰拿一屋子强化露水去砸绿刀后,我不会那么自不量力。
走送阿焰的那个晚上,我百无聊籁地掏出《绿武成长秘笈》来看,竟然发现第四页上显现出了文字:绑定成长法。
绑定成长法的方法就是,拿各种极品宝石去合成绿刀绑定石,然后使用绿刀绑定石把绿刀与主人绑定在一起,人与刀,血脉相连,不可分离。这样绑定之后,绑定石所附带的攻击,就可以熔合进绿刀中。也可以使用从庙会专卖店里出售的天微尘石来解除人与刀的绑定关系。这样解除绑定后,先前已经绑定进绿刀的那些攻击力仍然存在。解除绑定后的绿刀,可以再次绑定,再次绑定所带来的攻击力可以继续熔合进绿刀中。一把绿刀,可以绑定四次,解除绑定三次。最后一次绑定后,就永远地人刀合一了。
这种成长法的难点在于绑定石很难合成,而且,在绑定和解除绑定的操作中,都有一定的风险。
合成绑定石头的极品宝石,只在一个地方出产——徐州,俗称即墨城。
传说,在即墨城的某个地方,印封着干戚,但是,干戚总是依靠自身的神力和不屈的意志,不断地冲破印封,破土重生,怒砍天庭。所以,徐州司鼎向天下发出檄文,征集勇士,不断地印封干戚。
据说,在印封干戚的过程中,在消灭了一波又一波的怪物后,会在那块神奇的土地上挖到各种宝石,也算是对印封勇士们的一种奖励。
我们四个人当即整顿行装,前往徐州。在经过无数次失败后,阿娇跟阿毛配合,可以很熟练地印封出各种宝石来,而我和阿丹,拼了命也学不会印封,每次都险死还生,也就只好放弃了。
当初,一同从瓦当镇考入洛阳大学的六个人,临到毕业前夕,只剩下了四个人。
第十一章:擦肩而过
就跟我穿越以前一样,从学校出来,是人生的分水岭。
我们枪棒系的学生毕业以后,就可以去各个城市,乡村应聘民兵,乡勇。如果有继续学业的,可以去青州城报考青州私立学院,进行武学上的深造,青州的武学导师会一对一进行专业指导。从青州学院毕业后,可以去各个城市应聘捕快。然而,青州并不是武学上的最高学府,武学上的最高学府是南郡武学研究院,那里的毕业考试就是武闱通关。如果能通过武闱的重重关卡,就可以去各个城市任职武师。武师相当于一个城市的城防司令兼本地军事院校校长,手握重兵的武师甚至可以与司鼎分庭抗礼。
据了解,武闱,是一场比少林寺铜人巷更加血腥严苛的考试,多少学子毙命其中,能从里面活着出来的人,有史以来,绝不超过十人,所以至今还有一些城市里没有武师。
当然,从枪棒系毕业的学生,并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行。大家还可以选择进入各个帮会,为帮会利益奋斗;也可以成为赏金猎人,独行千里;更可以放弃专业,去做自己喜欢的各行各业。
我很想听听符咒师大人的意见,虽然,他很可能不会给我任何建议。
在很远处,我就觉得符咒师大人的身形有些异样,似乎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符咒师大人!我心里有种很不妙很不妙的预感。我一步一步走过去,当我看见符咒师大人的脸时,我的心为之冰冻,我的血为之凝结:那是一个中年符咒师,颌下留着三缕长髯,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我无力地跌坐到地上,我不过就是去了一趟瓦当镇,协助调查贪污案,去了一趟即墨城,学习印封干戚。仅仅五天的时间,难道我这辈子就这么与符咒师大人擦肩而过了?难道符咒师大人触犯了他们符咒师的禁忌,导致形消神散?
我的心,从来没有这么痛过,痛得仿佛那颗心都不是自己的!
倒是那个中年符咒师扶起我,挺关心的问,年轻人,怎么啦?要不要去看大夫?
我说,大人,您知道前面那位符咒师大人去哪里了吗?
中年符咒师一怔,说:那我可不知道。
是啊,符咒师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规矩,说不定同行间还是竞争的死对头呢?
我不死心,问道:“那您知道前面那位符咒师大人的名字吗?”我从来没有问过符咒师大人的名字,以后也只有在心里悄悄地念叨一下。
哪知道中年符咒师竟然马上板起一张脸,冷冷地盯着我说,年轻人,永远不要打听符咒师的名字!
“为什么,难道符咒师没有名字?”
中年符咒师说道:“在成为符咒师以后,就不会再有名字。”
“在成为符咒师以前呢?那个名字就不能用了吗?”
中年符咒师沉默半晌,似乎并不想告诉我,但终于还是说了:“在成为符咒师以前的名字如果被人知道了,那个人就会获得符咒师的所有法力,失去法力的符咒师会消失。”说完了,还强调:“所有符咒师,都没有名字!”
我说,包括你们符咒师之间,也不会相互知道对方的名字?
中年符咒师瞪了我一眼,没有说。我猜他们符咒师之间是彼此知道名字的,毕竟他们是一个家族的人。
虽然中年符咒师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可我总觉得这里面有很大的漏洞:符咒师在成为符咒师以后,从前认识他的人肯定会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除非符咒师在成为符咒师以前与世隔绝才可能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但这显然不可能。很肯定,这种问题问出来,是不会得到回答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的,一连几天,我不吃不喝倒在寝室的床上发呆,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能做,人象死过去一般。
多亏了阿丹细心的照顾,我终于还是缓过劲来了,只觉得做什么都没有意思了,人变得格外的消沉。
阿丹虽然是富二代,但他却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草包,竟然那么会照顾人。他很担忧地看着我,总想知道为什么。也许,我在迷糊之际说了些什么,他看向我的眼光总是怪怪的,仿佛带着同情。不过我不在乎了,也不想解释什么,反正已经结束了。倒是阿丹对我的兄弟之情,叫人感觉很暖心。
毕业的时间到了。
阿丹选择回瓦当镇经营他们家的酒楼,做他的少东家。他爸前年病逝了,他必须回家分担他妈的担子,酒楼迟早会是他的。
阿娇和阿毛则成了印封干戚专业户。其实,在那块神奇的土地上,除了宝石,还出产很多东西。我把绿刀交给了他们,绿刀绑定的事就让他们两个来完成了。
我选择去了青州,继续武学上的深造。我不想回瓦当镇天天听我妈的逼婚,我也不能跟着阿娇去印封干戚,我真的无法面对她,我更不能留在洛阳城这个伤心之地,去青州是我唯一的选择。
说起来,这个世界虽然流行早婚,但也没到人人非要早婚的地步,好象同伴中,阿星,阿丹,阿焰都没有成亲,也没见他们家长如何着急。独独我妈,急得火烧眉毛似的,自打我十五岁左右无师自通学会打“手枪”后不久,我妈就天天催我成亲。虽然我明知道我迟早是要成亲的,但我压根还没做好成家立室的心理准备,便用各种借口推脱搪塞。好在我一直离家住校,我妈也不好用强。
此时,借着毕业之际,我妈话中更是透露出想抱孙子的意思,我想我妈是太闲了,闲得没事干,才想抱孙子。我因此更加不敢回到瓦当镇,我若回去了,铁定会被我妈逼进洞房。
想我穿越以前,尽管已经25岁了,尚无固定男友,我的老爸老妈也从来不逼我相亲。想不到穿越到这个时空来,逼婚倒成了最令我头痛的事,我只有暗自苦笑。
那把绿刀,又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我们的命运。
六个人中,我最看好的阿星,最早离开了我们,只为了筹措那六千三百万的开洞手续费,杀父劫财,然后隐姓埋名,逃亡他乡。
我最不看好的阿焰,竟然第二个离开我们,为了给绿刀强化而贪污了十万瓶强化露水,连累他爸一起被远远地流放到西凉城,在那荒芜之地,在漫漫黄沙中,苦度岁月。
自从开了我的批斗会后,我就对阿娇十分留意,十分照顾,不管我多么需要钱,我也不会少了她一文钱的用度。但是,我知道,我给她的,并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我给不起。对于阿娇,我只有满心的愧疚与亏欠。阿娇对于成亲的态度是:不主动,也不抗拒。但是,我知道她在等我。
我简单地收拾了行装,提着我的冷月清风钩,踏上了我的孤单旅程。
虽然有些费力,还总算有惊无险地杀掉了通往青州路上的把守在灵山寺里的两头熊妖,来到了青州这座冰天雪地里的美丽城市。
第十二章:相见欢
以前我最看不起别人混吃等死,现在我知道,要做到木然地混吃等死,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每天都百无聊籁,但是又什么事都不想做,什么事都不上心。
整整半年,我甚至懒得去听一堂课——反正我选择青州就不是为了武学深造。
“死人了!死人了!”校园里一片哗然。
很多人七嘴八舌地问:“怎么回事?”“怎么死的?”“出什么事了?”
“我们去帮符咒师采集炼符材料,回来的时候遭遇上风鼬头目,阿清护着我,被风鼬头目的风火轮给……给……”与阿清一起回来的人泣不成声。
“符咒师”三个字,就象强心针一样扎进我心窝,我风一样冲出校园:原来青州也有符咒师,我倒是从来没有注意过。
在打听清楚符咒师神坛的方位后,我又犹豫了,符咒师会不会是我想见到的那个人?……我不敢想下去,不敢给自己希望,不想让早已经痛得麻木的心又痛一次。
我还是不能控制自己地走向符咒师神坛的方向。
就那么一眼,远远望了一眼,我的心就大跳特跳起来!仿佛记得,自从知道洛阳城里那个年轻的符咒师不知所踪以后,我的心就没有跳动过。
只是那么远远的一眼,我就肯定,现今这个青州符咒师就是我不敢去想、愿意为之低入尘埃的那个人!
我高兴得得意忘形,跳起来冲向符咒师大人。
符咒师大人就象在洛阳那样,微笑着看着我,看上去仍是那样的温润如玉。
我笑着,叫着,张开双臂扑向符咒师大人……
“噗”地一声,我以标准的狗啃屎的姿式,一头栽倒在符咒师大人的神坛上。这一跤摔得我七荤八素,晕头转向,完全找不着北。
符咒师大人在我扑向他,准备拥抱他的时候,身形闪了开去!天呐,怎么会有人这样迎接别人的拥抱?!
我就那样趴在神坛上,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我就看见符咒师大人笑盈盈地俯视着我,眼睛里盛满捉狭后的得意。
看见符咒师大人那样开心,摔一跤我也觉得很值得。只是会不会有人看见我以这样难看的姿态摔倒?我偷偷扫了一眼四周,好象并没有人发现我摔倒在神坛上。和洛阳一样,神坛边有间小小的庙宇,那是符咒师大人炼符的地方,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的。
“傻孩子,我这里是有结界的,结界里面可以看见外面,外面是看不进来的。”我听见符咒师大人那清越的声音如仙乐一样从上面飘下来:“还不爬起来?准备在神坛上赖多久?还是觉得这姿势很优雅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