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咒师大人口喷鲜血,倒在地上连哼一声的力气都没有。
我赶紧扬手把苗刀猛扔了出去,苗刀飞起一道暗绿色的光华,在猪精十夫长的脖子上一划而过。猪精十夫长长声惨叫着重重倒在了符咒师大人的身上。
我一脚踢开那猪,扶起符咒师大人,摸了摸他的颈动脉,又听了听他的呼吸,以我专业的护理知识来看,这老头虽然气息微弱,但一时半会死不了。符咒师大人喘了几下,说,快去救阿玥……
我不等符咒师大人把话说完,便把他往地上一丢,提起苗刀冲进了瓦洛道。
阿玥那本来被施法后透明的身影已经渐渐显现出来,一只身形壮硕的怪物已经把阿玥逼到了一块山石前,正张开血盆大口向阿玥咬下去。
我没有多想,绿刀直奔着血盆大口而去,“当”地一声,怪物竟咬在了绿刀上,我一绞绿刀,顿时把怪物的血盆大口直接绞成了盆大血口,然后一脚把它踹开。
我把阿玥护在身后说,快走!
瓦洛道其实就是巴掌大一块地方,从一个山洞穿进来,又从另一个山洞穿出去,但它是连接洛阳和瓦当镇的交通要冲,我们所在的地方已经很接近穿出洛阳的山洞了。
一阵咆哮,另一头聒噪鬃正在门边等着我们,一见我们就猛扑上来。
我本想躲闪,但阿玥就紧紧跟在我身后,把我当做她的依靠,我闪开了,阿玥就要遭殃了。
死就死吧,我一穿越过来的人,没准这一下又可以穿越回去呢?我一咬牙,挺起苗刀,向着猛扑过来的聒噪鬃直刺过去。
“噗”地一声轻响,苗刀直没至柄,把那怪物刺了个透心凉!
苗刀竟然如此之锋利!实不愧它那绝世神兵的称号。
我拔出苗刀,怪物的鲜血迸溅而出,射了我一身,热辣辣的,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直冲鼻腔。
那怪物在我眼前,慢慢地呻吟着仰面倒下。连符咒师大人都封印不了的怪物,竟然被我一刀解决了?
就在我有些不敢相信的当口,另一只聒噪鬃咆哮着冲了过来。它的嘴巴已经被我废了,咬不了人,但是他的铁蹄一样致命。
我一推阿玥:“你闪开!”第一只聒噪鬃的死,给了我莫大的勇气和信心,我窥准了怪物的铁蹄,在间不容发的瞬间,侧身避过了它的猛踹,迎着它的铁蹄来势,我挥起苗刀砍了上去。
我看见肢体在我眼前分离,断肢切口比手术刀更平整!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锋利的刀!
怪物倒在地上哼哼,我一不做二不休,提起苗刀对着怪物一顿乱砍,直砍得它血肉模糊,一动不动了,方才喘息着罢手,然后脑海里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感觉到阿玥伏在我背后颤栗,那小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我一把把阿玥搂在胸前说:“阿玥,别怕,有哥呢,我们没事了。”把我身上的怪物血蹭得阿玥一身一脸。
阿玥说,我爸……
我拉起阿玥冲回瓦当山。符咒师大人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阿玥一下就扑了上去。我说,阿玥,你爸没事的。
阿玥急得结结巴巴的说:“不是,我爸……我突然显形了,肯定是我爸在施法中被打断了……会被他自己法力反噬的!会……”
我说,阿玥你直接说,怎么救你爸?
“赶紧把我爸送回瓦当镇他的符咒师神坛去,只要在神坛上,他就可以依靠神坛的法力,自行消除反噬后患。”
我背起符咒师大人说,走!
阿玥摇摇头说:“我不能回去,我必须现在去洛阳。阿强哥,我爸就靠你了!”
我很清楚急救是分秒必争的事,我喊道:“阿玥,你在洛阳等我,我一定会去找你!”然后我就踏上了回瓦当镇的山道。
我听见阿玥在我背后哽咽道:“阿强哥,如果真能重逢,希望你还认得我!”
我喊,阿玥,别害怕,一切有哥呢!晃眼间,我看见阿玥孤单的身影,血污的脸庞,悲伤的表情,黯淡的眸子。
当我一身血污背着符咒师大人出现在瓦当镇上时,整个瓦当镇,乃至整个世界都为之震动。
“十五岁少年手执绝世神兵绿色苗刀,血战恶魔聒噪鬃,勇救符咒师”的事迹象风一样传遍了神州大地。神州大地掀起了一股追逐绿色武器的狂潮。
我和我的小伙伴们一起在这次追逐绿武的狂潮中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有一个大人物,从很远的地方来,财大气粗地出了很高的价钱想购买我们的苗刀,并且许诺,我们可以在他管辖的城市里塑立自己的雕像,但我们异口同声地坚决回绝了。
志在必得的大人物就这么被我们轻易挫败了,大人物用悲天悯人的语气说:“这是一把绝世神兵,但也是一把魔刀,它会吸尽你们的精血!你们以为你们能养得起吗?等你们长大了,明白事理了,你们会后悔的!”
这话唬别人或许能行,可拿这话来唬我,快笑死人了。在一众小伙伴们将信将疑的表情中,只有我回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笑。
第六章:初见的霎那
随着我们光辉事迹的传扬,我们被洛阳的高等学府——洛阳大学所注目,经过测试,我们一众小伙伴以优异的体能,敏捷的反应力,以体尖生的资格被洛阳大学枪棒系破格特招了!同时,我们还成为了洛阳大学枪棒系系主任——枪棒教头的亲传弟子。
录取通知书送到瓦当镇时,瓦当镇一扫连日来的阴霾,欢声雷动。瓦当镇是一个偏僻而贫穷的小镇,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考进过洛阳大学了。
现在我们一举被洛阳大学录取了六个人,我们给瓦当镇增添了无上的荣耀,是值得全镇人欢庆的大事。
虽然洛阳大学只录取了六个人,却发出了七份录取通知。因为我优异的文化课成绩,同时被洛阳大学文学系录取了。我妈在我选择了去枪棒系与大家一起学习后,泪如雨下,搂着我说,这是命!不可改变的命!我猜她是希望我进入文学系的,文学系将来会进入仕途。可是,我舍不得扔下我们一拉子练绿刀的小朋友们。
当我们一行六人,通过瓦洛道到达洛阳城时,我们的生命翻开了新的一页,我们在枪棒教头的严厉教导下,开始了正规的习武生涯,我们正大光明地弃文从武了。
那把绿刀,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我们所有人的命运。如果不是为了练苗刀,我们不会逃课,不会荒废学业,不会考不出好成绩,不会练出好体魄,不会杀掉聒噪鬃,不会一举成名,最终不会被洛阳大学枪棒系特招,不会踏上这条充满腥风血雨的江湖不归路。
有时我会想,如果阿玥没有离开,她会不会也被洛阳大学特招了呢?
练武之余,我在洛阳城里到处闲逛,希望可以发现阿玥的踪影。但是我踏遍了洛阳的大街小巷,也没有看见那个叫做阿玥的女孩子的身影。我确信,我是再也不会看见她了。
自从穿越之后,我就觉得自己变成了个豁达的人,穿越的经历,让我对人生有了新的领悟。那些曾经以为可以永远拥有的东西,原来都可以在一瞬间全部失去。就连我们的形体都会失去,还有什么不会失去?我们能够做的只是珍惜眼前。
只是别离时,阿玥那孤单的身影,血污的脸庞,悲伤的表情,黯淡的眸子,那画面仿佛定格在了我心中,时时会浮现在我头脑中,恍如就在眼前。“阿强哥,如果真能重逢,希望你还认得我!”这声音仿佛也还在耳畔回响。
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阿玥会说“希望你还认得我。”?为什么不说“希望你还记得我。”?认得和记得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意思,难道我会不认得阿玥吗?
在洛阳城西北角很靠近瓦洛道的地方,有个小小的庙宇,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个很年轻的符咒师大人,我无意中经过,无意中看了他一眼,无意中奇怪了一下,然后无意中打量了他一下:他那轮廓分明的脸正微微仰起,星眸剑眉间高挂一秋寒霜,发现我打量他,他仍然保持着仰头向天的姿势,只是把投向天空的目光,倨傲地斜乜了我一眼。
我毫不示弱地挑战性地挑了挑眉头。
年轻的符咒师大人忽然一扫冷傲,就如同春风解冻一般,那张素净的脸对我展开了一个温馨灿烂的笑,用清越的嗓音说,年轻人,可不可以帮我去九曲溪谷采集一些鹅卵石回来,我炼符要用。
可是,我在他的春风笑脸中,看见了他眼底深处的那一抹扰伤。那抹忧伤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深深地插入我心灵中最柔软的地方,令我心痛不已!
我相信,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霎那间的感受:明知道是伤痛,我还是情愿迎接,我还是甘之如饴。
符咒师大人见我没反应,又说,年轻人,去九曲溪谷帮我采集一些鹅卵石回来吧,我不会让你白跑路的。
我无法拒绝地说,嗯,好的,我这就去。直到离开符咒师大人很远了,我依然感觉到我的心仍在隐隐作痛。
我在九曲溪谷清浅的小溪中采集鹅卵石,溪水倒映出我的容颜——那是一副少年的面容,不算英俊,但充满生气。只是我一向清透的眼眸中,怎么也有了符咒师眼底一般的忧伤?
不知不觉,又过了两年,我都已经十七岁了,已经从当初的稚嫩孩童成长为翩翩少年了。
符咒师大人虽然是可以娶妻的,可我却是男儿身!
除非……
我猛抽自己耳光,我怎么可以有如此不纯洁的想法?
能拥有一份花样般的爱情,是每个女孩子都无法拒绝的梦想。而我的梦想,早已经在穿越过来的那一刻幻灭了。
这些年来,我认命地随遇而安,既然已经穿越到了这个小男孩身上,我就当自己是个男子,我也已经习惯了男子的生活和行为方式,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然而,此时此刻,我是多么希望我是女儿之身,那些被我有意无意中淡忘的女性意识,在我头脑中猛然觉醒,我心痛得不能自已,我扑倒在九曲溪谷的清浅小溪中,泪流满面。
对于女人或者男人这个问题的纠结,是我心底不敢碰触的结,对谁也无法言喻。这个结,如果永远不去碰触,它也许一直只是一个结,但是,一旦碰触了,它就会变成一道会成长的伤,越伤越深,直到血流成河。
当我踏着夜色回到洛阳城,把鹅卵石交给符咒师大人时,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在笑,笑着对我说,年轻人,谢谢你。他收起了那些鹅卵石,然后在我手心里放了一块小小的三棱形的黄色石头。
这是什么东西呢?看上去,质地非常坚硬的样子。
符咒师大人说,你去请教铁匠吧,他们会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和用处。
我道谢着,转身离开。
符咒师大人在我身后说,年轻人,明天可不可再来帮我采集一些材料?
我分明听出他语气中透露出来的一丝期盼之意,我再次不能拒绝地说,嗯,好的,我明天来!
我感觉到符咒师大人站在那里,目光一直追逐着我的背影,一直目送了我好远好远。而我仿佛听见我心底有什么东西在破碎,在发芽。
“这是碧玺。一种硬度非凡的玉石。”铁匠师傅说:“其硬度可以与钻石媲美,但是,钻石晶莹剔透,光彩夺目,碧玺在大多数人眼里,只是一块黄色的不透明,无光泽,很不起眼的石头。”
我说,奶奶的,为什么不直接给我这么大一块钻石?
铁匠哈哈大笑:“这块石头,在我们铁匠眼中,它比钻石值钱多了!它是用来给各种东西打洞开孔用的。”
第七章:批斗会
符咒师大人为什么会给我一块用来打洞开孔的碧玺,难道我有什么东西需要打洞开孔?
回到家,我赶紧翻出那本《绿武成长秘笈》,我有种预感,这本已经被我翻阅了快十年的书,将会出现新的文字。
果然,在《绿武成长秘笈》的第二页,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最上面写着:“绿武成长第二步:开洞成长法。”
阿玥猜对了,这是一本被施过法的书。或者,阿玥并不是猜的,她一早就知道,因为她是符咒师的女儿。想到这里,我心里闪过一个朦胧的念头,可是我竟然没有抓住这个念头,不能将之具体化,清晰化,我只知道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关于阿玥的念头。
第二天,当我把开洞成长法告诉阿焰他们时,他们全都惊叫起来:“打三个洞,需要一亿三千万手续费,我们上哪儿找这么多钱?”
我说,除了一亿三千万,还需要二十一个碧玺。我掏出昨晚符咒师给的那个碧玺说,我只有一个。
“我也有啊。”想不到,阿星,阿娇,阿焰,阿丹,阿毛五个人异口同声。
我说,我是符咒师大人给的。
他们继续异口同声:“我也是啊。”
原来符咒师大人并没有对我另眼相看,我不由得暗暗舒了口声。可我又觉得心里好象失落了什么,说,符咒师大人叫我以后还去帮他采集练咒材料。
阿丹一翻白眼:“他也叫我们再去啊,采集完了给几个小钱和垃圾东西就打发我们了,没意思,我才懒得再去帮他呢。”
阿娇道:“给的钱不算少啊,最多一次给了我一万多呢。我拿回来,躲在被窝里数了好久呢。平时我的胭脂水粉钱都靠帮符咒师采集材料赚来的。”
阿焰奇道:“阿娇,胭脂水粉钱还要你自己去赚?”
阿娇点点头,所有人全用鄙夷的目光看向我。
哎,我虽然跟阿娇定了亲,这些年随着我们的成长,我跟阿娇越来越疏离了,我完全没有考虑过阿娇的需要和感受,我被他们盯着,臊得满脸通红,嗫嚅着强辩:“我又不是女孩子,我怎么知道女人需要什么东西?”
这些年来,我一直以男子的面目生活在他们中间,我的行为举止也渐渐地男性化,曾经那些我所熟悉的女孩子的生活细节,慢慢被我忽略淡忘了。
倒是阿娇帮我解了围:“你们别错怪阿强哥了,阿强哥给我钱了,是我没要,阿强自己也不宽绰。”
阿焰一瞪眼:“阿娇,这就是你不对了,老婆用老公的钱天经地义,阿强没钱了叫他自己去挣,别光护着他,不爱惜自己。”
阿娇声若蚊蚋地说,人家这不是还没有结婚嘛。
阿焰说,阿娇,以后你要是没钱了跟我说,哥帮你买。不要自己出去辛苦赚钱,阿强不心疼你,我还心疼呢。
阿娇看了我一眼说,不用了,谢谢。
我狠狠瞪了阿焰一眼,对这个官二代的做派很看不上眼。但我确实没有给过阿娇零花钱,确实没有供养过阿娇,确实没有尽到一个未婚夫的职责,这一点我无话可说。
“阿强,为什么还不成亲?放着阿娇这么漂亮的姑娘不娶,就不怕被人抢了?”阿毛一边说一边瞟向阿焰。阿毛真会那壶不开提那壶,我怀疑这个住在我家隔壁的铁匠的儿子被我妈给洗脑了,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象我妈天天在我耳边的唠叨?
阿娇一声不响跑了出去。
阿焰恋恋不舍地看着阿娇的背影,似乎想用眼神把阿娇拉回来。
阿星事不关己,说道:“好吧,既然打洞可以提升绿刀的攻击力,那我们就凑钱开洞吧!回头大家再仔细合计合计。”说得跟总结性发言似的,然后他施施然站起来,径自走了出去,用他的行动宣布散会。
阿星已经从当初那个害羞胆怯的童孩成长为一个眉眼柔美如画的少年儿郎,相貌异乎寻常的秀美英俊,举手投足间充满了自信和主见,他什么都敢想,想得到的都敢做,只要是他想做的事,他就一定能做到。有时候,我觉得,当阿星那双眼晴看向我时,深不见底!他是我们几个人中习武最刻苦的一个,深得枪棒教头的喜爱,被许为衣钵弟子,背着我们,偷偷给阿星开了很多小灶。我们的武功跟阿星比,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