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舒尹付了车费，去拍了拍和路灯比赛谁眼睛大的钟唯的肩：“走了。”
钟唯来回打量着程舒尹和路灯，点点头下结论：“还是你的大。”
进了屋，钟唯就没骨头似地斜靠在沙发上。程舒尹拔下钥匙，这才打量起室内。
很简约的装修风格，但屋里的东西很是杂乱。他低头看了看，门口一对鞋，给他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程舒尹也没客气，直接踩着鞋就进来了。把钥匙扔在茶几上，看看钟唯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不会还要我伺候你洗澡吧？”
钟唯摇摇头，却是说：“我真是喝醉了。”
“你倒是挺难得，一般醉汉都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
钟唯显然没听见他在说什么，继续自言自语：“没喝醉，怎么会看见你对我笑呢。”
“还可以是你做梦啊。”程舒尹嘴上虽这么说，但还是把人挪到了床上，才带上门离开。
凭着记忆回到小区门口，却发现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想拦出租，太困难了。
但这里离自己家也不是特别远，估计半个小时能走到。程舒尹在路边一家便利店里买了一包烟。
拆了包装，抽了一根出来，却发现没有火。程舒尹无奈地笑笑，在思考是回头去买一个打火机，还是干脆就不抽了。
一辆保时捷停在他的旁边。车窗降下来，是卢新霁。
“去哪儿？我捎你一程。”
“不用了，借我个火就行。”程舒尹示意了一下手指夹着的烟。
卢新霁却是下车来，绕到这边给他拉开了车门：“没打火机，车上有点烟器。”
“那我就不客气了。”
程舒尹坐上车，点燃了烟，还没吸上一口，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卢新霁迅速开了天窗。
“没事，我有点烟味过敏。”程舒尹压下咳嗽，却发现有一点烟灰落在了座位上，“抱歉。”
卢新霁显然对前一个话题更感兴趣：“烟味过敏还吸烟？”
程舒尹想了想：“就像明知道会害怕还是要去看鬼片一样。”
“哈哈哈，有意思。”卢新霁敛了笑，思索一番，“就像明知道性别不对，还是会喜欢上。”
第十六章
“哈哈哈，有意思。”卢新霁敛了笑，思索一番，“就像明知道性别不对，还是会喜欢上。”
程舒尹吸了口烟：“这么肯定我是同类？”
“有种东西叫……”卢新霁打了个响指，“直觉。”
程舒尹笑了笑。卢新霁的说话方式让他觉得很轻松，忍不住想多说上两句。但此时他却没再接话，而是又吸了一口烟，看燃到三分之一了，摁灭在烟灰盒里。
“但还是要节制啊。”叹一口气，程舒尹转头去看卢新霁，“不能跟自己过不去。浅尝辄止。”
他没把话说破，卢新霁也没准备说通透。两人就像打着哑谜一样，好像都懂了，又对对方有那么点不确信的怀疑。
卢新霁把天窗关好：“既然说到浅尝辄止，那不如一起去尝一杯？”
“多谢了。但明天还要上班，公司考勤制度很严的。我可不像卢副总监上下班那么自由啊。”
“你就非得挖苦我一下。”卢新霁失笑，“那我送你回去吧。”
程舒尹也没拒绝，报了自家的地址，但还是让车停在大马路上，他自己走进巷子里。
第二天上班，竟然没在楼下看到钟唯的车。程舒尹意外了一下，却也没准备要过专车接送的日子。
在地铁站里的便利店里买了一个梅干菜包一个奥尔良鸡腿包。到了公司之后，去茶水间泡一杯咖啡——比起豆浆，他还是更喜欢咖啡的香味。但似乎已经有一段日子没喝咖啡了。
昨晚大家都喝了不少，也因为确实打了一场胜仗，这一天早上都很放松。
正和大家聊着呢，钟唯鬼鬼祟祟地探了个头过来：“方总刚来过吗？我又迟到了，你快帮我掩护一下。”
程舒尹翻了个白眼：“没来呢。”
“哦哦。今天没来得及去接你……”
“小钟？”
话说到一半的钟唯立刻立正站好：“方总早！”
“远远就看你半个身子在走廊里，干什么呢！”
“在跟舒尹培养默契。”钟唯笑得让人挑不出错来。
程舒尹却是很不给面子地戳穿：“方总，他今天又迟到了。”
钟唯立刻从荣辱不惊的社会精英变身被遗弃的流浪小狗。
方总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算了，今天也是情况特殊。大家趁着难得的机会休息休息吧！”
方总的一句话让办公室里立刻欢呼一片。
这两天确实是难得的清闲。上一个项目刚圆满地拿下，下一个项目暂时还没提上议程。大家对之前的文档该整理的整理，该销毁的销毁，工作节奏放慢了许多，人也都觉得轻松起来。
程舒尹偷空上了一下QQ，就被子柏抓到了。
子柏：舒隐舒隐舒隐舒隐
子柏：开飞机的舒隐
子柏：贝塔贝塔贝塔贝塔开坦克的贝塔
舒隐：开飞机的不是舒克吗？
子柏：诶？是吗？
舒隐：什么事？
子柏：我男神的剧，第二期剧本出来咯~~~~~~~~~~~~~~~~~~~~
舒隐：又开始了……晚上我回去看
子柏：好激动~~~~~~~~~~~~~~
舒隐：需要我把空间留给你？
子柏：好吧我正常了哼~晚上出来吃饭吧，我又发现一家很赞的店
舒隐：今天有约了
子柏：Σ（°△°|||）︴你竟然有约了
子柏：Σ（°△°|||）︴哪个抖M竟然约你啊
子柏：Σ（°△°|||）︴ 别告诉我是仲爷
舒隐：你想多了
子柏：好吧好吧~那我要给你加油！嗷嗷加油！（o^^）oo（^^o）
舒隐：我一直以为我进了一个蛇精病的剧组，现在才发现只是剧组里有一个蛇精病
子柏：/（ㄒoㄒ）/~~你嫌弃我
程舒尹挣扎了一下，还是没有把这个蛇精病拉黑。
他说的有约，其实是卢新霁的约。昨晚拒绝了去喝一杯的邀请，所以就没好意思拒绝再提出的今天晚上一起吃饭。
其实细想起来，程舒尹觉得卢新霁这个人还是挺有心思的。他似乎是吃准了自己没法拒绝，吃准了自己最吃他这一套。但程舒尹又必须承认，在他看来，卢新霁很有人格魅力。但愿是自己往坏处想了。
正想到这人呢，对方电话就来了。
“双鱼座的舒小尹，你今天的运势是，五颗星。”
“你这是什么称呼。”程舒尹差点笑出声，看了看周围，拿着手机去了走廊，“想不到你一个大男人还挺信星座。”
“只信好的，不信坏的。”
“挺有道理。什么事？”
“晚上你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需要这么麻烦吗？”
“当然需要。”卢新霁却没多做解释。
不管是因为地方难找还是其他是什么原因，对方都很坦然，显然没觉得有必要解释太多。程舒尹自然也不会多做纠结，让他五点半来。
挂了电话 ，程舒尹回到位置上。钟唯也迅速把贴在墙上的脑袋收了回来，然后蹲在墙角那叫一个哀怨啊。
自己千方百计请不到人，别人一个电话就搞定了。小舒尹求你再看我一眼。
小隔间门被敲了两下，钟唯迅速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露出完美的微笑：“请进。”
这天下午，窗外毫无预兆地下起了瓢泼大雨。
上次到处都有消息说骤降十度，大家都大张旗鼓地带齐了装备，某人还别有用心地准备了两套，结果后来只是非常不够意思地下了半个下午的中雨，气温也只降了五六度。今天这场暴雨和降温虽然也有预报，但似乎都不能再让大伙儿上心了。
程舒尹看看时间已经五点多了，雨却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怕卢新霁在开车，给他去了个短信：没想到雨这么大，我们改日吧。可对方却是一直没有回复。
再看时间，也五点半了。虽然大家都已经下班了，可还是有不少人被大雨困在一楼大厅里面。
钟唯问他：“你就在这里等雨停吗？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程舒尹白他一眼：“车开不进小区，那段路还得淋雨。”
钟唯一想，还真是，立刻苦恼地揉脸揪头发。“对了，我怎么把这给忘了呢！我办公室里有两把雨伞，上次带来的！你等着，我上去拿。”
话刚说完，人就没影了。程舒尹看看卢新霁那儿半天没动静的，想了想，还是拨了电话过去。
“喂？舒小尹，等急了吧。我刚到你们公司这儿，从南边一号门出来，淋不到雨。”
程舒尹去了一号门，一看，这门连着残障人的专用斜坡，倒是一路都有顶罩着。卢新霁的车就停在斜坡下，副驾驶的车门正对着斜坡，门都开好了。
他笑了笑，赶紧坐了上去。“这么大的雨，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卢新霁说着，顺手把车内的空调温度调高了点。
“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他刚帮我拿伞去了。”
“没事，打吧。”
程舒尹还是有点歉意的：“钟唯，我不需要伞了。谢谢你啊。”
“啊？不需要，那怎么行呢！雨这么大淋湿了可不是开玩笑的啊！我已经拿到了在等电梯了，你等等。”
“有朋友来接我，他……”程舒尹说着，询问地看了卢新霁一眼。对方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没伞。“我们先去吃饭，回家的时候雨也就小了。”
钟唯立刻激动了：“是卢小鸡？你们去哪里吃？”
程舒尹的一点点歉意也没了，直接挂了电话。
卢新霁一直憋着，现在终于敢笑出声了。程舒尹挑眉：“你笑什么？”
“是上次那个同事吧。我好像听到他给我取了个什么绰号？”
“卢小鸡。”
卢新霁的脸都黑了。
程舒尹系好安全带：“这就生气了？卢副总监肚量这么小可不行啊。”
卢新霁却是很好地展现了自己的风度：“卢小鸡，舒小尹，倒是不错。”
“喂喂，不许再叫什么舒小尹了啊。”程舒尹笑着瞪他。
卢新霁一边看着车，一边带着笑意不住地侧头看他。程舒尹有点尴尬地收了笑，把头转到右边。
卢新霁带他来的是一家日料店。两人入座后，程舒尹歉意地说：“不好意思，之前没跟你说过，我胃不太好，生冷的不太能吃。”
“哦？那是我疏忽了。走吧，换家店。”
“那倒不必。日料的熟食我还是挺喜欢吃的。”
于是卢新霁也没点什么刺身，小吃倒是点了不少。这档次明显下来不少，但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吃的很开心。
却没想到身后突然一声惊呼：“舒隐！”
第十七章
却没想到身后突然一声惊呼：“舒隐！”然后就一个不明物体扑过来了。
看清了人之后，程舒尹觉得挺庆幸。马甲和真实名字相似就这个好处，二次元三次元产生碰撞的时候不会太尴尬。
“舒隐舒隐舒隐舒隐，这就是你说的约的人？”子柏说着，从他们桌上抓了个寿司就塞嘴里。
“这么巧，你也在这？”
“唔，这就是我推荐的那家店啊。”子柏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爪子又往桌上伸，被程舒尹一把拍开，“味道不错吧。我跟习羽来的。”
子柏说着，踮起脚挥手。习羽过来了，他又眼疾手快地抓了个寿司要给习羽吃。习羽扶额：“正常点。”子柏就塞自己嘴里了。
“对了对了。”子柏让程舒尹把耳朵凑过来，像是要说悄悄话。习羽和卢新霁相互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先去座位了。
子柏很是防备地看了卢新霁一眼，说出来的话却足以让他听见：“还挺帅的嘛！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程舒尹头疼地把蛇精病拖走，塞给习羽。回来再对上卢新霁的眼神，却是有点尴尬：“他就那样，你别在意。”
“没事。我倒觉得他说得挺对的。”
程舒尹猜是那句说他挺帅的，也丝毫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不要脸。”
子柏他们是刚来，程舒尹和卢新霁是快吃好了。这便也没多留，结完账就打道回府。
他们一顿饭没花太久时间，这会儿雨自然也还没小下来。
车子停在路边上，雨刷不停地刮着，视野还是一片模糊。
“算了，我跑回去吧。今天谢谢你的招待。”程舒尹说着，解开了安全带。
“等等，我跟你一起进去。”
“真没事。”
不容程舒尹多说，卢新霁已经把车靠边停好了。锁好车，把外套撑在头上，一起罩住程舒尹。两人相视一笑，都是已经被淋湿了。
“跑！”
卢新霁喊了一声，两人一起迈开步子。这段路虽不远，但老小区都是有许多弯弯绕绕。终于跑到程舒尹他家楼下了，两人都狼狈得像落汤鸡。
站在楼道里面，卢新霁把他的外套拧了一把水。程舒尹看他身上衣服也全是湿的，不太好意思：“你非得陪我跑这一趟，等会儿你再跑回去？”
“诶诶，讲点良心啊。都这样了，你借把伞给我这么困难啊？”
程舒尹笑着摇了摇头，把人带上楼了。怎么着也先冲个热水澡再说。
钟唯这时却是缓缓地从他们刚跑过的小巷里走出来。他撑着把伞，手里还拿着另外一把，正是上次留在办公室里的两把伞。虽然撑着伞，但他身上还是难找一块干的地方，皮鞋上更是沾了不少泥。
他直接从公司来的这里，车开进了小区，却想到程舒尹回来得迟估计路要被堵上，带上伞就站在路口等。
可没想到，舒尹他真的不需要伞。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伞上。他听这噼里啪啦的声音已经听得麻木了，现在却突然觉得好像每一声都带着嘲笑。
钟唯收了伞坐进车里。抹一把脸，他拨了钟薇的电话。
“喂，哥？”
“你哥好像真的失恋了。”
然后他就听到通过电话传来的拍桌的声音和快要断气的笑声。
钟唯顿时也觉得自己挺可笑的，直接挂了电话，隔绝了那一串笑声。
过了两分钟，估计是钟薇笑够了，又给拨了回来。
“喂哥，哈哈哈哈你刚是认真的吗？哈哈哈哈。”
遇上这么一个妹妹，钟唯也挺无语的。但她一直和程舒尹保持着联系，真想了解点情报，没人比钟薇更清楚了。
“你知道有个叫卢小鸡的人吗？”
“卢小鸡？这就是你情敌？诶哟我去就冲这名字绝逼秒杀你好吗！”
“你够了啊。”钟唯把今天的事简练地说了一遍，然后一脸阴郁地在方向盘上画圈圈。
“我靠不是吧，哥你这就萎啦？”钟薇自打知道了三年前自家哥哥的做为之后，就对他各种鄙视，“你的完美情人的自信心呢？你风流倜傥的温柔陷阱呢？哈哈哈哈让我再笑一会儿。”
钟薇这一串连嘲带笑的，把钟唯气得不行。他沉下声音：“我是认真的，别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