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还认真的，舒隐认真的时候你干啥去了！哥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因为这点障碍就退缩了，就别说你是认真的！”
这回倒是钟薇气呼呼地先挂了电话了。
钟唯他也就是看到两人开开心心地从雨里跑过去，心灵脆弱了那么一下。说实话，意识到自己真的喜欢上程舒尹的时候，他那膨胀的快炸开的自信心就跟松了口的气球似的，呼啦啦地一下就缩得见不着影了。
但他以前自信心过剩的时候，就够不要脸的了。现在没自信了，再不把面子全豁出去更没戏。
钟唯就坐车里等着，又等了二十分钟的样子，看见卢新霁出来了，他呼了一口气，往楼上跑去。
程舒尹送走卢新霁，自己也赶紧去洗热水澡了。正抹得全身泡沫，铁门哐哐哐地响了。
这老房子，卫生间的通风口就对着走廊，就在大门边上。程舒尹关了水，问：“哪位？”
“舒尹你洗澡啊？是我。”
“你来干嘛？”
钟唯傻眼了。是啊，自己来干嘛的？连个理由都没想好就迫不及待地跑上来，说出去都不敢相信这种蠢事是自己做出来的。
程舒尹倒也只是随口一问。“你等会儿吧。”他说完这句就继续洗澡。
让钟唯门口等着不是难事，但站在这里就能听到程舒尹洗澡的声音，还有沐浴露的香味，全从那个小窗口飘出来。
钟唯一边觉得特享受，一边又觉得特难受。自己回国来，可是有近一个月没那啥了，自己动手也没搞过，现在难免有点心猿意马。
那边程舒尹已经洗好了，穿了一套宽松的睡衣来给他开门。
“这么大雨，你还不会去？”
钟唯局促不安地坐到沙发上：“我就来看看你。”
“看完了？”
“还没！”钟唯拼命摇头。
“傻样。”程舒尹去厨房倒水喝，声音也提高了，“我看到你的车了。”
“啊？”
“在楼下的时候。你那时候就在里面？”
“没……”
程舒尹从厨房走出来，看见钟唯像根柱子似的站在那儿。“要回去了吗？”他问。
钟唯摇摇头：“舒尹，我要是跪下来认错，你能原谅我不？”
“不能。”程舒尹的回答没丝毫的犹豫。
但钟唯还是两大步上前，抓住他的手，然后，跪了下来。
程舒尹愣了一下，但很快往边上让开一步：“我说了，不能。你没必要。”
“那我总不能因为你说不原谅，我就不认错啊。”钟唯保持着跪着的姿势，仰起头冲着程舒尹傻笑，露出一排牙齿。
第十八章
钟唯保持着跪着的姿势，仰起头冲着程舒尹傻笑，露出一排牙齿。
程舒尹心里小慌乱了一下，他真没想到钟唯会做到这份上。
但他的表情还是很平静：“时间不早了，我准备睡觉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钟唯的表情僵了僵：“那我回去了？”
程舒尹开了门。钟唯缓缓站起来，一路走到门口，目光恳切地盯着程舒尹。但他没看到对方一丝一毫动摇的迹象。
门重新关上。程舒尹揉揉眉心，他远不如表面上那么淡定。
钟唯的裤子是湿的，刚他跪过的地板上氲开了两团水迹。程舒尹不知不觉盯着两团水迹看了好久，回过神来后却觉得有些茫然。
没想到第二天端木喵带来了一个重磅炸弹。
端木喵：舒隐大大~~~~~
舒隐：你被子柏传染了吗？
端木喵：舒隐大大~我想问问你啊~《种树》是原创的是不是啊？
舒隐：是啊，怎么了？
这部剧当然是原创的，主角都是按照他和钟唯来写的。端木喵这么问，程舒尹还当是被掐抄袭借梗之类的事。
端木喵：觉得坑了好可惜，可不可以授权给声艺做啊~
舒隐：你是说，声艺要接手？
端木喵：是啊，刚刚问了编剧妹纸，她说要来问大大你哦~
舒隐：能正常点说话吗……换了策划，请不到CV一样会坑的
端木喵：这个大大不用担心嗷ヾ（≧O≦）〃就算换CV也要把这个坑给填了ヾ（≧O≦）〃嗷~
从端木喵的语气，程舒尹也看出来她是故意的了。但凭对她的了解，程舒尹知道这不是开玩笑。
他现在对这部剧的抗拒，就和对钟唯的抗拒一样。这部剧要真填起来，不愁它会冷，因为有足够的话题度。但程舒尹并不想和钟唯再牵扯上什么暧昧的关系。
但如果现在声艺来接手，这部剧的性质就从CP剧变成了社团剧，那程舒尹倒是没必要不接了。
毕竟，这部剧对他来说，总有一些特殊的意义。
舒隐：行吧，别换CV了
端木喵：→_→可是你不是声艺的啊
舒隐：……
感觉对方挖了一半的坑，自己把剩下的一半挖了然后跳了进去。
端木喵：好吧开玩笑的，请个外援无所谓的啦o（*≧▽≦）ツ
舒隐：晚上回去我找找剧本
端木喵：嗷嗷好棒！
程舒尹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了电脑。
《种树》计划一共三期，第二期和第三期的剧本当年就给了程舒尹了。他记得自己存在电脑里没有删掉，但却一下子说不上来是放在哪里。
他电脑里文件分类并不复杂。随意地点进取名“坑”的文件夹里，果然看到了“种树”的子文件夹。第一期的干音、成品、剧本、海报，都在里面。当然也有后两期的剧本。
其实并不是忘记放在哪里，是存放的位置太熟悉以至于会让人忽略。
程舒尹把剧本发给端木喵，看传送的进度条走满后，发了个抖屏。
端木喵：嗷收到！
程舒尹：策划是你吗？
端木喵：哈哈不是啊~
端木喵：不过你放心，策划是你认识的，绝对靠谱！
端木喵都打了包票了，又是他们的社团剧，程舒尹也觉得自己问太多可能不合适。
程舒尹：好吧，到时候把我拉剧组里吧
端木喵：放心吧放心吧~我看小电影去了挥挥~
程舒尹原以为《种树》要填坑的消息出来，怎么着也能掀起一波八卦的小浪潮，没想到这点陈年旧事还是不太够看。
伴随着《默语喧宁》的第四期的发布，雁过留粪也在微博上挂上了不接新的简介。
这只是外围群众看到的，几个相熟的却都是知道，小鸟受这是要去临市了。
“在想什么？”看程舒尹有些心不在焉，卢新霁帮他把柠檬水加满，问道。
程舒尹回了神，摇摇头：“没什么。”
“一看你就是有心事。工作上的？”
“不是。”程舒尹笑了笑，“只是觉得，感情这玩意儿，太虚幻了。”
卢新霁挺惊讶的，没想到他会直接把想法说出来。
“介意详细说说吗？”
程舒尹喝了口水：“也没什么好说的。一个朋友，和他的……对象，”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本来挺好的，周围朋友也都很看好，父母好像也见过了。但他对象突然说要去临市闯一闯。异地恋，你知道这事儿谁也说不清楚。”
“嗯？应该年纪不大吧，闯一闯也没什么不好。何况只是临市，要见面也不会成为问题。”
程舒尹却是摇着头打断他：“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卢新霁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为什么不能为了对方留下来呢？在自己的野心面前感情就是该靠后的不是吗？”程舒尹说完，失力地揉着眉心。
卢新霁收起了笑：“有人用这样的理由离开你？”
程舒尹摇着头：“没有……不好意思我不该对你说这些的。”
“我想听。”
对上卢新霁认真的眼神，程舒尹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摇了摇头：“真的没有，我那只算普通朋友吧。”
“其实你对感情，好像不太信任？”
“虚幻的东西怎么信任？”程舒尹反问。
“那亲情你信任吗？”
程舒尹没答上来。
“你朋友他们，虽然暂时分开了，但这种时候我们不该为他们加油吗？可你却非常悲观，你觉得这是在野心和爱情中做了选择。但要知道，爱情并不一定会是牺牲品。”
看程舒尹垂着眼像是在思考，卢新霁话锋一转：“当然，这是建立在两人相互信任相互珍惜的基础上。爱情不会成为人生中任何一个环节的阻力，反之亦然。”
程舒尹总算是表情又放松下来了：“爱情专家开课了？”
“没良心的！唉，说得我嘴巴都干了啊。”卢新霁也喝了口水。
“其实现在想想，他们应该没什么让人担心的。否则我那朋友不会同意他对象离开。”
“他们都是男的吧？”
程舒尹被卢新霁突然的发问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收起了惊讶，点了点头。他们都是同类人。
“你呢？”
“明知故问？”程舒尹挑眉。
卢新霁笑着摇了摇头：“你这是怀疑我有什么企图？”
程舒尹打量了他一圈，确实是坦荡荡的，便也把话题带开：“偶尔自恋一下。”
卢新霁则是看着他的双眼：“你的事，想说的时候，我都会听。”
“这可不行。”程舒尹开起玩笑，“我们两家公司是竞争对手，跟你说的东西太多，我领导要有意见的。”
上次城西的地被鑫城拿下，但方总他们小组负责的另一个项目却是输给了开源。
这段时间虽然手头没什么项目，但十一过后，部门要上交季度工作报告，比起专业领域的演算，这种文字工作显然更让人没有动力。
程舒尹也是正写着城西项目的总结和感想，憋了半天写出一行字来，又假又空。他伸了个懒腰，起身去茶水间准备续上一杯咖啡。
但没想到，早上还在的咖啡机不知道被谁搬走了。空出来的地方多了一罐蜂蜜，上面贴了一张便签纸——养胃的。
本来茶水间里弄了个咖啡机就是给员工提神用的。同理，另一个茶水间里摆了一排绿茶茶包。只不过程舒尹不喜欢喝茶，所以一直喝的都是咖啡。
但现在咖啡机被搬走，换成一罐蜂蜜，实在让人想不透。
他泡了一杯蜂蜜水回来，看杨斌也在那儿抓耳挠腮，就拍了拍他的肩：“茶水间的咖啡机搬走了？”
“哦，今天早上搬右边那个茶水间了。”
他们这楼层不小，茶水间左右各一个，一边咖啡一边绿茶，程舒尹习惯性地跑左边这个。“怎么都搬他们那儿了？”
“不知道啊。不过对我们来说两边距离差不多，管他呢。”
下午程舒尹再去茶水间的时候，看到右边的一大盒茶包也被挪过来了。看来绿茶和咖啡是要彻底交换空间了。
突然发生的变化让大家都不太习惯，时不时走廊里就传来一声抱怨。正在跟大家讨论近期工作安排的钟唯不自然地顿了一下。
“差不多就这样吧。各位有问题就跟我说，大家加油！”钟唯匆忙结束讨论，往办公室外走去。
大概过了五分钟，他又回来了。
程舒尹默不作声地端了他快空的杯子出去。再次走到茶水间门口，就看到门上暗搓搓地贴了个纸条：这里提供绿茶，咖啡在另一边。空白处还有一只卖萌的小猫。
挑了挑眉，程舒尹走进去倒水。却在此时听到方总带着怒气的声音：“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第十九章
方总这句话说的自然不是程舒尹。他手上动作没停，杯子里温水加满后，喝了一口尝尝味道，有往杯子里加了小半勺蜂蜜。
门口方总的声音继续传来：“你是投资开发部的，不是行政部的。今天我出来三次，三次都看你鬼鬼祟祟的！”
“方总你误会啦，我就是发现咱部门好多人都胃不太好，所以琢磨着为大家服务一下！”
“你驴我呢！我们部门到两个茶水间可是距离一样的！”
“但大家都习惯来这边了。方总跟你说真的，那个蜂蜜是我去找人买的，绝对纯正，养颜、养胃，杠杠的！”
方总也是对这个人无奈了。他一直以来都是比较严肃的形象，部门下属对他也是毕恭毕敬。现在钟唯来了，尊敬不能说没有，但相左的想法那是一套一套的。可真要说他吧，那态度又让人发不了火。
方总咳了两声：“你关心同事也是好的，但还是要多放一些心思在本职工作上。新项目的文件你拿到了吗？”
“方总，正想找您说这事儿呢……”
两人的声音渐渐走远。程舒尹又给自己喝了一半的杯子加满水。
新项目还有段时间，倒是用不着立刻全员扑进去，方总也是同意了钟唯的提议，让大家在十一之前都放松放松。
程舒尹解决了自己的季度工作报告，便无所事事起来。
临近十一，大家闲时讨论的话题也围绕着黄金周。程舒尹想了想，决定十一回老家一趟。
他老家和s市也挺近，父母都是在高中当老师。程舒尹偶尔也会觉得，自己混得高不成低不就的，还挺对不起父母老师的这个身份。
之前大学的时候，还能每年寒暑假都回家里呆着，有时候还能全家去旅游。但工作之后，只能过年的时候回去了。十一倒也有时间，但前两年他嫌来回折腾，倒是更愿意在家休息录音。
他回家，刚在网上买好回去的车票，楼下喇叭声又叫起来了。
“你又干嘛？”程舒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站在窗口冲楼下喊话。
“东西太多我拿不上去，你下来一下！”
程舒尹探着脑袋，见他果然正从后备箱里往外搬东西，一箱一箱的。
下了楼来，站在钟唯边上，程舒尹面色不善地看着跟置办年货似的阵仗：“你这是干什么？”
钟唯挺不好意思的：“不是快十一了吗……我得回家一趟。怕你不好好吃饭，这些都是微波炉里转一下就可以的，比你自己下面条方便。这一箱是红烧排骨饭，这一箱是咖喱鸡丁饭。哦对了，还有粥，胃不舒服的时候吃，像方便面一样开水一冲就可以了。”
“你拿回去吧。”程舒尹皱了皱眉。
“啊？”
“十一我也不在这儿。”
“这样啊……”钟唯低落了一下，又马上打起精神，“那没事儿，以后吃一样的。”
“冰箱放不下。”
“那……要不先存我家？到时候我再隔段时间给你送一部分过来？或者哪天你想吃什么，给我一个指令，我热好了给你送过来！”钟唯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简直太棒了。
程舒尹犹豫了一下：“粥我留下吧。”
“只有粥？”那个主意真的很好不再考虑一下吗？
“嗯，谢了。”
然后钟唯就看程舒尹把那一箱速食粥搬楼上去了，连娇弱一下让他帮忙的机会都不给。
钟唯只得把剩下的箱子又搬后备箱里，然后拖回家去。
叶落无声到的时候，看到这场面也震惊了：“仲爷，你说请我吃饭就吃这个？”
“我们两个被抛弃的就对付一下吧。”
“诶诶搞清楚啊，被抛弃的是舒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