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那么,如果您被判定为婚姻过错方,您将可能丧失财产,或者仅仅获得极少的一部分,对吗?”
“……是的。”
“您的丈夫是怎么发现您和尼森先生的事的?”
“我……不知道,”安德烈太太惊恐地道,“他拿出了照片,天哪,那些照片……无法想象……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没有什么要问的了,”邓彰轻松地推回到被告席。
原告律师踌躇地走去前去询问。
“你不听他问什么?”南条好奇地问邓彰。
因为邓彰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哦,没兴趣,”邓彰无所谓地道。
Closing,结案陈词,永远的大餐。
邓彰起身想站起来,一只温暖的大手按住了他。
南条笑得温煦。
“你抢我风头?”邓彰不满。
“不是,”南条发现自己很喜欢略带俯视的这个角度,“请给我一个机会,表现一下。”
“孔雀症候群?”邓彰问。
“没错,”南条笑笑,“看到中意的母雀了,尾巴痒。”
邓彰想了想,放松了紧绷的身体,端起面前的咖啡杯,摩挲了一下温暖的杯口,警告道,“知道失手的后果吗?”
“当然,”南条大将翩翩起身。
邓彰不看他,专心喝咖啡……
南条的目光扫过全场,缓缓地亮出了魔音。
婚姻的过错方……我们怎么来确定谁是婚姻的过错方?
很显然,就是一段婚姻中使得对方收到精神或物质伤害的一方。
茱莉亚·安德烈是婚姻的过错方吗?
不是!
她召女支了?是的!
但是这恰恰是她受到伤害的证明。
强森·安德烈在二十年前给与了这个女人他的姓氏;
在最近的十年内,从来没有给与她任何的关爱和性!
在你们面前的是一个下贱变态的女人吗?
不是!
是一个受到家庭冷暴力迫害的女人;
一个迫不得已通过她都无法启齿的方式寻求安慰的女人;
强森·安德烈是这段婚姻的过错方;
而不是茱莉亚·安德烈;
她只是一个被冷落、背叛的女人……
南条回到邓彰的身边坐下,慢慢地呼出一口气……
邓彰突然侧身,贴着他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我们赢了。”
“哦?”南条挑眉。
“你刚才巴拉巴拉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下,”邓彰胸有成竹,“今天的陪审团女性好像超标了。”
“嗯?”南条看了一眼陪审团方向,问了句,“巴拉巴拉是什么意思,你没在听?”
“没有……”
邓彰喝掉最后一口咖啡,抬头又悄声问了一句,“晚上一起吃牛排,庆祝?”
南条春风一笑,刚要答应……
邓彰的手机响,邓彰接起手机,听了一会儿,挂掉,一脸可惜地看着南条……
“你想说什么?”南条有种不好的预感。
“戴也想把孩子划到我名下,”邓彰说。
No.06 谈判桌上的问题,餐桌上也可以解决?!
戴北司和南条晃都要了五分熟的菲力牛排,邓超点了七分熟的黑胡椒牛排,应铎点了鳕鱼排……一边拍着笔记本键盘,一边利用工作空隙吃鱼排。
南北双方因为对方要了和自己相同的东西,都非常不爽,但是又不愿己方弃权,当然指望对方弃权是不可能的,所以只好继续不爽。
至于座位么,还是老样子。
长方形的餐桌,南条和邓彰一边,戴和应另一边。
“那么我们来谈谈?”戴利落地用刀子划开了牛排,血丝渗了出来。
应铎微微别过脸,他是个见血想吐的主儿。
“戴,我觉得你应该认清事情的本质,”南条慢条斯理地割开牛排,“精子一旦脱离你的身体,基本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了,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就像你拉了大便,你会为了要回大便,却跟污水处理厂打官司吗?因为他们降解了你身体的一部分?”
邓彰放下了刚拿起的刀叉,干呕了一声。
“粪便不会变成小孩,”戴手法熟练地将牛排分解成丁状,“它不会在十八年后,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叫你爸爸。”
“这个你可以放心,”南条友好地腾出一只手,温柔地覆盖戴的手,“这个也不会,它叫我爸爸,当然也可能叫邓彰爸爸,是吧,彰?”
邓彰看了眼南条放在戴手上的那只手,问,“那个可能会要求我出抚养费吧?”
“我想问一句,”戴狠狠地抽回自己的手,“你们既然这么想要孩子,为什么不用自己精子?邓,你有功能障碍吗?”
邓彰狼狈地咳嗽一声,很严肃地申明道,“我不想要的,再说,你为什么不说他有障碍?”
戴和南条彼此看看,有些尴尬地讪笑。
南条很冷门地主动解释道,“我无法想象彰的那个在一个女人的肚子里,所以……”
戴一刀子扎进牛排,血飞溅到应铎脸上。
“啊!啊!啊!”
餐厅里惊叫声此起彼伏,一个持枪男子赤红了双眼端着来福枪在那里扫射。
“蹲下!”南条一把拉过邓彰,滚进桌子底下。
戴也敏锐地把应铎拖了下去。
邓彰看看应铎,还没反应过来,嘴里还叼着一块鳕鱼排。
“我的apple还在桌上,”应铎回神后看着戴,很认真地说。
戴咬牙切齿地伸手把那台性感无双的笔记本摸了下来,应铎拿在手上就安静了。
“你有什么落在桌上的吗?”南条挑起剑眉,笑笑地问。
“多了,”邓彰掰起手指,“手机,钱包,纸巾,录音笔,微缩法律书,笔……”
南条抽搐了。
“要不继续讨论,”戴及时地转移话题,“其实,很简单,我不支持堕胎,或者说任何所谓合法的终止妊娠,你们可以拥有这个孩子,但是,有条件……”
戴技术性地停顿了一下,结果没人接茬。
这就很尴尬了。
应铎小声地接词,“什么条件?”
戴忍着暴跳的青筋,道,“孩子的监护人是邓彰,至于你们什么关系,我不在乎。”
邓彰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不是我要……啊……”
来福枪抵在邓彰的太阳穴。
“你们聊得很开心啊!”杀红了眼的男子狰狞地道。
“放松,你放松,”邓彰慢慢地从桌底挪出,“你有什么要求?”
其余三人也跟着出来了,脸色阴郁。
“要求!?”男子疯狂大笑,用枪口指了指地上,一具男尸,额头上一个枪眼,汩汩地往外冒血。
应铎脸色一白,转身就吐,戴阴沉地看了眼凶手,温柔地拍着应铎的背。
南条双眼中阴霾沉沉,几乎看不出光线反射,“放开他。”
凶手一愣,南条的语气中听不出恐惧,反而充满了命令式的威吓。
“对,放开我,”邓彰无奈地道,“死一个还能算是误杀,死一堆你就直接上电椅吧!”
来福枪轻微地一抖。
南条冷声道,“放开他,我是律师南条晃,我可以为你无罪辩护,否则的话……”
邓彰看着南条手里突然多出的一把银色左轮手枪,感觉很无力。
餐厅外警铃大作,警察开始朝内喊话。
“你是……南条晃?名律师南条晃?”来福枪开始动摇。
邓彰决定再加一个筹码,“我是邓彰。”
来福枪张大了嘴巴。
再加一个筹码,“那个是戴北司……那个是……”
看了眼应铎,继续道,“新人,可以忽略。”
来福枪软软地垂下……
餐厅内的人质在警方的看护下逐个离开现场……
被认定受到严重惊吓的四位:
一个拿起apple笔记本,说了声“很忙”,径自离开了;
另一个当然就跟着离开了;
一个因为警方为受惊人质提供免费咖啡,所以他就披了个警方提供的薄毯子,拿了杯热咖啡,在现场找了个角落喝咖啡了;
另外一个接受警方询问,非常愉快地看着来福枪被铐了起来,然后他若有所思地回来某只的身边……
“喝吗?”邓彰将自己喝了一半的热咖啡递给南条。
南条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亲爱的,那个人好像情有可原……你看……”
邓彰摆摆手,“首先,我不是你亲爱的;其次,亲爱的,那人恐怕是个穷鬼。”
南条隔着毯子轻轻拥抱了一下邓彰……
劫后余生的体温传递,让两人安静了一小会儿。
突然,南条很破坏气氛地问,“彰,你是不是介意我的婚史?”
No.07 支持或反对死刑,但是哥特式中国庭院?!
和邓彰不同,邓彰喜欢悍马车彪悍的姿态。
戴北司的车……怎么说呢……南条绕着黑色的房车走了一圈,发现除了雅到变态之外,就是——“戴,这车什么牌子的?怎么以前没见过?”
这部车很变态的一点就是,没有一个标志物粘在任何一个部位。
戴北司慢悠悠地晃过来,掏出遥控器,按了一下,车发出悦耳的回应声,戴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发现邓彰已经跳上了副驾座……扭头往后看,还好,应铎在后座。
“在英国定制的,怎么样?”
南条嘴角挑起,“你花了我多少钱?!”
“你的钱?”戴笑了,笑得异常惬怀。
南条眯起了好看的眼睛,精光毕现。
“以邓彰的性格,”戴好心情地继续道,“知道一个身无分文的你觊觎身价过亿的他,呵呵……”
应铎翻了个白眼,很直接地打开随身携带的迷你本本,开始工作。
南条驾起二郎腿,这款变态雅的车真是宽敞到变态了,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彼此彼此,要是我知道一个身价过亿的你嫉恨一台本本,呵呵……”
戴一脚踩下油门,雅车以迥然不同于外表的速度飙了出去。
一路上,后座的那位很认真地工作着,貌似完全屏蔽于前排无聊人士之外。
所以说,越是聪明的人和越是聪明的人吵架,吵架内容就越是白痴。
至于他们这是要去哪里,他一点也不知道,当然也不是很关心。
变态车畅行在城市繁华中,三个红灯,两个转弯,进入了保护性历史建筑群区,然后……在一扇花色繁复的镂空黑铁门前停下了。
夕阳余晖下,哥特式的建筑物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该金色饱含浓郁的历史气息。
任何一个西方人都会在这里为他们曾经的历史、文化、建筑而自豪。
然后,当他们昂着脖子自豪的角度稍稍下降一点,就会开始嘴角抽搐。
因为那个——完全东方式的庭院:
庭院中央是一塘池水,看似有几十条锦鲤;
池塘中央跨着一座白玉小桥,流云花纹;
一只活生生的丹顶鹤在池塘边闲庭散步,时不时满意地俯首看看池中食物;
绕着池塘,种满了高大的果木,挂着三、四个鸟笼、鸟架,底下摆了各色盆种花;
两只小野猫在乱草堆里打滚撒泼;
……
邓彰就站在这乱世美院中,拉开了领带,敞着衬衫,边抽雪茄,边用一根装了长木条的大铁勺从池塘里勺水浇树。
那风景……
让戴有打道回府的冲动,让南条……南条没什么,自从他认清了内心的黑暗,抛家弃夫地杀了回马枪之后,对这只毒丹顶,他就越看越顺眼。
至于应铎么,他看了一会儿,适应了一小会儿,就适应了。
邓彰的反应很简单,他先是看到了变态雅……居然停在门前他用天鹅卵石铺的甬道上,然后看到了那三个人大模大样地走了进来,根本就像是回自己家的那种姿态,然后,邓彰握着大水勺的手很克制地顿了一下,就说了一句话,语气慎重,好比美国总统终于可以摁那个钮时差不多。
他说,“旺财,上!”
一头黄金灿灿的大型犬突然从不起眼的角落中一狗窝窜出,直扑三人行。
戴眼急手快地一把提起大型犬的两前爪,发现这是一只金毛。
该狗被人提起两只前爪后,非但没有按照主人的意愿,在肉体上灭了敌方;反而,呼哧呼哧地伸着舌头,露出了金毛犬招牌式的白痴笑容,外加一条大摇特摇的大尾巴。
“它喜欢我?”戴吃惊地看着狗。
记忆中,自己明明一直是牲畜不近的气质。
“也可能是尾椎精神性抽搐,”南条泼冷水君上前一步。
大狗看到了南条,立刻开始挣扎,大眼睛盯着南条,尾巴摇得更欢了。
“放开它!”南条命令道,“它移情别恋我了。”
“不放!”戴牢牢地握住狗爪,满意地看到狗狗谄媚地呜咽。
应铎端着他的最爱——工作用笔记本,迟疑地看着两人一狗,淡淡地说了两个字,“让开!”
就在这时,真是说那时慢,那时快!
金毛狗一个奋力挣脱了戴的钳制,直冲到应铎脚下,做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举动。
它很亲昵地贴着应铎笔挺的西装裤管,做出了传说中只有猫会做的举动——蹭!
蹭、蹭、蹭!
蹭得猫怒戴怨!
一把大勺飞过来,精准地打中笨狗的大屁股。
笨狗呜嗷了一声,含泪奔回狗窝。
邓彰的怒气彻底显性了,曾经沧海难为水的两位默契地赔笑,只有静如处子的应铎翻了个白眼,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
突然,南条嘎然收住讪笑,有些酸地问了一句,“戴,你怎么知道彰住哪里?”
眼睛却怀疑地瞥着邓彰,邓彰被他这么一看,就开始磨牙了。
戴走上前去,一把搂住邓彰的肩,“我当然知道。”
南条的眼神更酸了。
邓彰捞起小石台上紫砂壶,猛灌了自己一口茶。
应铎想了想问,“戴,你和南条……”
两人看向他,都有不太好的预感。
“离婚前是不是从来没有过过性生活?”
噗……邓彰一口茶喷了出来,把在他身边转悠的那只仙气袅袅的鹤喷湿了。
哥特式建筑物内,哥特式的客厅。
很哥特地陈列着十把毛瑟枪,极其扎眼地搁在枪架上。
邓彰不耐烦地用指关节敲击着桌面,“你们到底来干嘛?”
不会就为了喝一杯免费咖啡吧?……邓彰拿起一把毛瑟枪,开始擦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