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野和华阳互视一眼：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铁二。

大家很快也就想明白过来，会议桌上又是一片安静。

如果按是这样的话，那么刚才那个偷了盒子的，也一定就是铁二的人了。

“先找到盒子，立刻行动！”华阳果断地下了命令。

大家应了声之后就先后朝着门外走去，乔野却是站在那里没有动。

乔野：“你明白规矩。”

肖柯艾：“就这一次，你说过我成年之后就会考虑，我后天……不，现在凌晨，我明天就十八了。”

乔野：“那也是明天的事。”

肖柯艾：“这次只是去抓一个小偷而已，又没什么危险。”

乔野：“不行。”

肖柯艾：“大叔，拜托了。”

乔野：“不行。”

肖柯艾：“哥。”

乔野：“不行。”

肖柯艾怒了：“我就是要去！就算你不答应等你们走了我也会去！”

乔野把他拉了过来，看他瞪他瞪得圆鼓鼓的眼睛，伸手直接一个手刀。

其它人先走了，程志新和华阳还在那里等着他，看他抱着肖柯艾出来，程志新先是不厚道地笑了出来，然后才说：“你也不要老用这招，把人打傻了怎么办。”

乔野瞟了他一眼，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我有分寸。”走了两步又补了一句：“傻了我也养。”

乔野在别的什么事情上都可以向肖柯艾妥协，但是唯有这一件事上，他很强硬，软硬不吃，虽然肖柯艾知道是为了他好，但是每次看他出去的时候就还是忍不住要跟，随着年龄的增长乔野对他的宽限越来越大，但是有些事情，他一直是当做原则来坚持的。

不能让无辜的人受伤，是作为一个警察的原则。

而肖柯艾，除了原则，却是更重要的存在。

是什么呢？乔野看着肖柯艾的睡脸，他把他，规划在了家人的位置。

重要的家人。

关上门出去之后，三个人也很快地开车出去了，根据监控，小偷是一个冒充警员的年轻人，最近新调过来的几个年轻警察面孔都还比较生，所以才让人鱼目混珠地混了进来。

跟据刚才他们指出那个小偷跑出去的位置，却也只有大概的位置，而且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那个铁盒和警服，都在一个小巷的垃圾堆里。

“乔哥，这次的行动也没那么危险，你干嘛老是要把小可爱关在屋里嘛。”程志新一边翻着警服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一边说。

乔野捡起那双从警服里掉出来的白手套，看也没看他一眼：“你不知道这次事牵扯到铁二，如果真的追到了那里，就不是一个小偷的事了。”

程志新撇撇嘴又想说什么，乔野已经用朔料带把东西装了起来：“拿着，查案的时候废什么话，今天一定要追到人，明天结案。”

切，自己还不是惦记着小可爱的生日。

三人在夜色里顺着巷子往前走，天色很好，月亮明亮，照得半条巷子像是涂了薄薄银漆一样发着光。

当人在集中精神做一件事的时候，时间是过得很快的，可是当他们走出巷子的时候，却是意外地看到一个蜷缩在墙角的人影。

是夏霁。

乔野看他蜷缩在墙角睡得很熟的样子，眉头都拧成一个结：“喂，你要睡回家去睡，玩离家出走也有个度。”

还好华阳在他身边，他身上一向都是带两个手机的，公事的手机上是存了刘谦和的手机号码的。他才打通电话，正弯腰去推夏霁的程志新就一把把人抱了起来：“我看你还是叫他去医院吧。”说着示意他们看看墙角。

那是一个安眠药空瓶。

那边的刘谦和也听到了程志新的话，他明显还带着睡意的声音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华阳听着那头疲惫还带着恳求的声音，这深更半夜的又打不到车，只好和程志新两人一起送夏霁去医院。

乔野则是坚持自己一个人继续追那个小偷。

周峰不久也打电话过来了，说线索断了，人跟丢了。

这个小偷是在他们出去的时候逃的，而且选的路线也是很偏，到了现在这个点，就算他们真的追到了，也不一定保证东西还在他的手上。

乔野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再看看时间，已经四点了。

他刚才下手没有多重，差不多能让他昏四五个小时。

已经有人回到局子里了，乔野正考虑着该往哪个方向追，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是周峰的。

“乔哥，你快回来。小可爱不见了。”

乔野赶回来的时候，除了华阳和程志新，其它人都在，大家正在想办法把录像调得更清楚一点方便想弄出照片。

但是那个小偷显然是老手，躲避摄像头的手段也非常高明，他所在的地方，把帽檐压得很低，这样看上去除了一个下巴根本什么都看不到。而且一进会议室了之后他就立刻戴上了口罩，一双眼冲着摄像头的地方看了一眼，有些挑衅的味道。

周锋看乔野回来了，迎上去就说：“你刚才也不让我把话说完，小可爱是自己出去了，现在应该没事。”

乔野哼了一声，把刚打过的电话放回口袋里，咬牙切齿：“家里的坐机没人，手机不接，还给我关机，很好。”

17、蝴蝶姬（十七）

录下来的画面很简单，大厅里的录像只录到肖柯艾一边揉着脖子一边和值勤的警察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也没说去哪里。

外面录下来的画面也只是录到路灯下模糊的人影，而且也只看到他朝着街上走去，以他的性格，必然是不会回家乖乖等的。

乔野眉头皱得死死地，烦燥地抓了抓头发之后还是打电话给了华阳。

他们送夏霁去了医院之后，刘谦和很快就赶到了，而程志新和华阳也很快就赶了回来，乔野直接拿了华阳的手机打电话给铁二。

这个时候才是凌晨五点半，但是铁二的声音却一点困倦都没有，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

“铁先生，关于一件案子我们有一些问题希望您能配合。”乔野的声音很冷静，丝毫没有着急。

铁二同样也很沉着：“对不起，我今天有约。”

其实这个号码在一般情况下都是铁二的助手接的，乔野本来是打算打电话过去然后由周峰定位找出位置然后直接过去的，从肖柯艾失踪的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开始，他就已经开始让人着手去查了。

乔野当然也不会因为铁二亲自接的电话而放弃自己的计划，他看了一眼正在根据电话追踪的周锋，总要说点什么再拖延一下时间。那边的铁二却突然说：“八点，我在《茧》等你。”

这句话一说完他就立刻挂了电话。

但是乔野仍然听到了一声女人的声音。

只有一个音节，但是因为那个声音因为急燥和愤怒而显得非常明显，特别是在背景如此安静和铁二沉稳的声音衬托下。

“吴蝶也在铁二那里。”乔野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华阳，快速地问周锋：“怎么样？”

周锋拿下耳机：“不行，范围还是有点大，现在还只定位在以锦华别墅为中心周围两千米内。”

乔野把身上的脏衣服脱了下来随手扔到一边，拿了休息室肖柯艾常给他备用的干净衣服，抓起桌上的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半瓶才说：“华队，小新子我们一起去见铁二，阿锋你和小安子一起带人去搜人，刚才电话里的情况看来，吴蝶应该不是自愿的，所以他不可能会把吴蝶带在身边。”

大家各自收拾一番，虽然一夜没睡，但是大家在接到任务的时候也没有露出丝毫的疲态。

乔野他们到的时候，茧的营业一如既往正常进行，丝毫没有因为女主人消失而少了什么，虽然白天的生意不如晚上，但是却也依然有不少人。

铁二已经到了，有人带着他们到包厢里坐定，然后铁二就只带着助手留了下来，其它人全都出去了。

乔野还不确定肖柯艾是不是在铁二那里，心里虽然着急着，但是面上却是没什么变化，华阳冲着铁二笑笑：“铁二哥，是这样的，吴小姐和我们说好了晚上要见一面，如果她不在，就直接打电话找您，没想到平时您都忙得电话都没空接，今天吴小姐一开口，我们还真能直接约到您本人。”

铁二也客气地朝他笑：“是吗？小蝶的事就是我的事，她最近被一宗案子缠上了，这事我也知道，但是这丫头倔，一直不让我帮忙，就只好看她在那里给你们添麻烦，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我自当尽力。”

在铁二面前，谁都要小心三分，但是他们这一帮人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但是华阳在他们中间最为年长，做事也最沉稳，说话也更有些分寸：“您和吴小姐的的关系一直不错啊，而且听说还合作了不少事，最近连还和刘谦和先生有一比买卖，据吴小姐说您是她的哥哥，有这么好的哥哥，还真是有福气。”

乔野是最肆无忌惮地，而程志新则是又皮又痞，常常像没个正经，但办起案子来也是不含糊，而且他的用处也不少，像吴蝶这种女人，别看他是个GAY，应付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我和小蝶的父亲是故交，她爱喊叔还是喊哥都随她开心就好，从小就是捧在手心里，谁没个惦在心尖上的人，什么事上我都要让着她由着她啊。”铁二坐在那里，眯了眯眼睛，仍然一派风度翩翩的样子语气也不见多强硬，语气里还透出软软的宠溺，但正是这种宠溺，却也宣誓着不容人触碰的决心。

看来吴蝶杀王章的事铁二并不是不知情的，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或者说根本就是帮凶，但是这话一出，也表明了他是什么都护吴蝶到底的心了。

惦在心尖上的人？你为了你那心尖上的人，就动老子的人吗？乔野本来靠在沙发上的身体一动，背脊直了起来：“我们要找吴蝶，还希望铁二哥让她见我们一面。”

铁二眸色一暗，看乔野的目光中明显透露出不满和不屑来：“你们联系不到她，我当然也联系到，她喜欢玩，说不定又去哪里了。”

虽然一看就知道是假话，但是从铁二嘴里说出来，明显就是带着“她在我手里，我就不给你们”的意味。

包厢的灯光打得是最亮的日光灯，深紫色的沙发、透明的玻璃茶几，墙上的彩灯没有打开，黑色的墙砖反射着灯光印出几个人的人影，上面用银漆画成的线条画闪闪发光。

乔野的脸色很冷静，侧脸在灯光下线条冷硬：“不知道能不能借二哥的手机打个电话，我们的手机都没电了。”

他们三个人四支手机，来之前都确定过手机有电。

但是，既然昴上了，行，大家就一起睁着眼说瞎话吧。

铁二掀唇一笑：“是吗？这么巧我也没电了。”

大家一起无视了透明的茶几下那几个万能充电器。

华阳朝着程志新使了个眼色，程志新立刻会意地过去拉乔野：“二哥，局里昨天晚上遭偷儿了，这事说起来其实也蛮丢脸的，居然让人在眼皮下溜了，为了他，我们可是一夜都没吃东西，赏个脸一起吃个饭吧，看二哥想去哪里？这顿我请了。”

华队，记得给报销！程志新对着华阳使了个眼色。

华阳无视他，他们现在除了看能不能从铁二这里套出点儿什么，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拖住铁二，那边才有更多机会搜到人。

铁二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他看了看时间然后就要起身：“如果没什么事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乔野也没起身，眼波都没动一下地说：“小新子，你手机在震，有电话。”

程志新一愣，他手机放裤子口袋里贴着大腿呢，哪儿震了？反应了两秒之后，这些年的默契让他立刻拿出了手机。

乔野看了他手机一眼：“夫人？你小子把吴蝶存成这样，不怕将来媳妇吃了你。”

听到这话铁二明显一愣，眼神也飘了过来。

程志新嘿嘿一笑：“要吃也是我吃他啊。”说着就假模假样地一边接电话一边朝外走去。

这个时候华阳的电话也响了起来，于此同时，铁二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对于刚才睁眼说的瞎话几人都没当真，华阳接了电话听了一会儿，就给乔野使了个眼色。

地点找到了，但是却没看到吴蝶。

乔野示意自己知道了，眼睛看向铁二，他脸上闪过一丝气急败坏，还有了然和无奈，这些情绪在他的脸上很快地闪过，那是极力压抑后才显露出来的那丝缕。

他然后拿出手机就快速地给周锋发了一条简讯。

全力找吴蝶。

吴蝶一定是自己逃出去的，刚才铁二那些微秒的表情就表明他知道吴蝶会逃，而且有可能逃出去，如果他有信心可以关住吴蝶，当时就不会怀疑不安了。

“我想我们这次的谈话可以结束了吧。”铁二率先开了口。

他们还没有回答，包厢外一阵响动，然后门被人打开，穿着紫色蕾丝吊带和牛仔短裤的吴蝶站在门口。

她的头发只是随意地扎在了脑后，脸上没有妆，比平时看上去清爽不少，但是那种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媚和性感配上她这身衣服，却是另一种味道。

“二哥，想找我吗？”她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进来把放在桌上却一直没人喝的啤酒拿起来一杯喝干，又看向乔野他们：“我果然是个香饽饽啊。”

铁二看到她，反而是安心下来，那个盒子现在在他的手里，这帮警察就算是知道真像也没证据。

如果来硬的。

他也怕不到哪里去。

这只他捧到手心里，惦在心尖上的蝴蝶，他宠了这么多年，决对不可能让人再伤到她。

就在大家还没来得急开口说什么，乔野的手机响了，他打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大叔，是我。”

小可爱。

18、蝴蝶姬（十八）

“你在哪里？！”乔野一听是他的声音，内心压抑的担心和怒火蹭地就又涨了好几丈。

那边的肖柯艾像是有感觉似地缩了缩脖子，才说：“我在高辉的屋子里，我找到证据了。”

乔野先是松了一口气，知道他不在铁二的手上，语气这才不再那么硬邦邦的：“你找到那个盒子了？”

听到这句话的铁二和吴蝶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又听肖柯艾说了句什么，乔野先是停了几秒，才说：“好，我这就过来。”

乔野并没有说在哪里，只是开车带路，大家都上了车，铁二在吴蝶的要求下只好带着她上了车跟在他们后面。

吴蝶坐在车上一直没有理会铁二欲言又止的眼神，她的眼睛微微眯着，目光看着窗外，风把她耳朵垂下来的头发吹得贴在脸颊上，看不出在想着什么，却是异常地平静，仿佛是去赴一场无关紧要的宴会。

自从三年前她和刘谦和离婚之后，她总是这幅表情，仿佛什么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一样，人前那个巧笑倩兮的蝴蝶夫人，在他面前却总是喝得烂醉。

她有多爱刘谦和，他看在眼里，却是痛在心里。

当他拿着刘谦和和那个男孩的照片给她看的时候，她却是轻描淡写地说：“我认识他。”

他是谦和的小学弟，人长得清秀，学习好，性格虽然有些软弱，却仍然很可爱。

和他相处很轻松，没有压力。

这些都是从刘谦和口中了解到的夏霁，托他的福，那些日子他回到家里和她说的话多了，笑容也多了。

他和夏霁聊着QQ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收衣服的她就站在他的旁边，她抱着他的衣服，看自己的丈夫在键盘上愉快的跳动手指，还有那些，温柔的笑容。

他对她，从来都是温和的，只要她不触到逆粼和底限，他永远是温和的，有了矛盾，他会理智地告诉她，起因，经过，吵下去的结果，哪里好，哪里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