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鑫似贺 上——薛白白
薛白白  发于:2015年06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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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能让我省心,那个发儿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娶了媳妇忘了娘,他们爷儿仨没一个好东西,我当初怎么倒了霉就……”

“过了,过了啊大妈,发子估计也忙,”劝着老太太,不知道我妈妈在家是不是也会偶尔发出来这般的抱怨,对我,谁会在她跟前劝她呢,估计是我爸爸。

外面很好的太阳,就是太晒,我的衣服倒是亮晶晶的。在拥挤的公交车上,人们熙熙攘攘的说话 声、售票员报站的声音和外面因堵车拼命摁喇叭的声响、以及车上播放的新拍的申奥宣传片儿的声音,搅和成炸了锅的糨糊,找工作的路上,真希望在路上,遇到美术学院的校长,我这样想着。发出了和夏天一样的笑,怪寡的我。

……好的兆头,会不会轻易涂鸦在衣服上;好的际遇,会不会偶尔出现在胡同旁……

第 4 章

找工作其实是件很麻烦的事儿,复印的好多简历投递出去,十有八九都是他妈泥牛入海,浪费民脂民膏,感觉我自己也快没钱维持我自己接下来的生活了,上次找李冲,说白了也是为了这事儿,我们一个宿舍的吴江他爸在市区开了一家中等饭店,本来是准备找李冲问问电话,实在熬不住了,就先找找吴江让和他那大款老爸吴总说合说合,谁知道,那丫却联系不上。

那次,从招聘会好容易杀了一条血路出来,感觉都要散架了,“幸亏我的衣裳还没坏”我说着,坐上公交到了东华门小吃一条街,店铺林立的,都不知道该去哪家,一个人吃饭挺没劲的,给李冲去了电话,居然通了“你丫前段时间死哪儿去了,找你找不见,你是不是不挤兑死我,不给我收尸你不甘心呐”

“靠,严重了啊,这好好的是跟谁呀,怎么着了”

“快熬不下去了,发现我现在啥也不缺,知道吧,就他妈缺钱,缺钱,活不下去了”说到这儿,鼻子酸不溜儿的,当初毕业伊始我的那些壮志雄心,那些出国留学、建功立业的梦,都他妈和鸟儿一样飞走了,现在把我打磨的,只想踏踏实实的过我普通小老百姓的生活,都没落着。

“实在不行了,准备抹下脸来去找吴江和吴总说说,先到哪儿凑过的过吧,虽然学的不是餐饮服务行业,但是咱还年轻,在饭店吃几天青春饭,给人端端盘子也还是马马虎虎能够对付日子的”

“要吃青春饭还至于找吴江,街上你没看那么多月薪20000的小广告吗,还是你懒惰,要真的心一横,早就脱贫致富奔入中产阶级了你”

“存心,你存心是不是啊,你那是说的什么幺蛾子,你怎么不去,那是人做的活儿么,你这吃白饭屙绿屎的”

我又听到李冲招牌式的咳咳的声响,“你老实告诉我,要是知道就放个响屁,不知道立马滚的远远儿的,本来还想叫你东华门小吃一条街上搓一顿呢,”

“这么说不早结了”

说着把吴江的手机号码告诉了我“在哪家啊”

“改明儿吧,之前真的想叫你来着,说起你那些天理不容的龌龊事儿,现在搞得我都没胃口了,你这苍蝇”

“葱儿在那头恨恨的骂我卸磨杀驴,人神共愤、人民的公敌,社会的败类” 啥的不待听他泄愤,挂了,好像我经常挂他电话对吧,可恨的物儿,让人牙根儿痒痒。

随便进了一家,要了两个人的,准备甩开32颗牙齿,吃他个够。谁说我就不缺营养,要是我自己也承认就是缺心眼儿。麻溜的,米、面、卤、菜、汤都上来了。临街的窗户,外头有玉兰花开着,很奇怪,真的和见鬼一样,感觉莫名其妙的不祥,这花儿春天和秋天各管一茬儿,怎么现在开了,想换家去吃,可是又不能这这顿饭过不去,可都是我自己个儿的血汗钱。

古色古香的街灯精致的立着,外头好多人来来去去的走,好像吃了饿不死的九转金丹似的个儿顶个儿的精神,活见鬼一样,确实见鬼了,我确定今儿。

我这人特敏感,即便有人在很远的地方悄悄的看我,我也能够瞬间感觉到,不管在身后还是在哪儿,除非隔了墙。

眼角的余光一过,抬头看了看窗外,蹭的站起来了,直接奔了出去,“我说这是干嘛呢,还让不让人吃饭,偷拍啊还是怎么着,你是干吗的,哪个单位的跑这儿来乱拍,我让你拍了么你就拍”

“嘿,是你啊”那人斜斜的刘海,穿着有好多破洞的牛仔裤,粉色的T恤上头印着一个硕大的话筒,还有几个音符,墨镜捌在头上,是在当发卡使吧,整的依旧貌似很潮的行头,就是想不起来,眼熟眼熟的,

“装什么装,别转移话题,谁叫你拍我了,我认识你么就拍”

“我拍花儿呢,你这T恤不错,哪儿买的”

独此一家,买的着么你,我心说。

“别说拍花儿,我都看见了,你就是拍我”

“上次那个啥”

“别说远的,我就说这次”

正说着,门口出来俩醉鬼,一男一女,女的撞了他一下,那相机一个没握稳就掉地上坏了,那俩和没事儿似的,还走,“嘿,这是怎么话儿说的,连个声响都没就走,嘿,嘿,嘿,我说二位,这东西坏了谁赔呀,”

“赔啥,你挡了我们的道儿,还怪我们,再咧咧赔你一顿大嘴巴子”那男的仗着喝了酒,横横的说,

“就是,哪儿的你,跑到东华门教训我,姐姐我在这地儿玩儿的那会儿,还没你呢,快起开,我们还有正经事儿办呢”

这女的不吭气还好,这下那位可活了“你这疯婆子,我可领教了,什么叫女垃圾,女流氓,女光棍,女混蛋了”,至于么,我心说,对一女的都不说嘴下留情,“今天还非赔我不成”

那男的说着就扑过来了,我把照相的那位拉开了,没打着,酒醉的把剩下多半儿的怒火撒到了我这儿,“你小子也敢插手,今儿我就灭了你俩”

打吧,心说,也和一锅粥一样,刷的围拢过来好多看热闹的,这时候,恰到好处的,顺儿来了,和他那些一起唱歌儿的四五个弟兄,天兵天将似的,都不知道是谁差遣的,二话没说揪着照相的那位就要揍,“哥,哥,弄错了,不是他,是他,”那几位看样子也不是吃素的,我们明显的占了上峰,“欺负我弟弟是吧”顺儿问他,那些他的小哥们儿也在一旁揪着要打,我赶忙阻止了,别把事情闹大,和一个醉鬼,那男的看这阵势也蔫了,“是公了还是私了”顺儿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问他,酒店的保安也来了,说我们要打架换个地方他们还在营业,要不走就要打110,“正好,一块儿办了”那些穿的绝对另类的或许是未来的摇滚巨星们说,“得多少钱啊”那女的问,

“300”,

掏出钱来,给了我,拉着那男的灰头土脸一溜烟儿的打车走了,“什么货色,真给这儿丢脸”顺儿啐了一口,说着张罗着要吃饭。

他也被顺儿误以为是我的朋友死活拉着吃了饭,让他捡个便宜,顺儿这瞎热情,只是到吃完饭都没想起在哪儿见过来。

“怎么还跟着我”这饭吃的郁闷,我一直都没想起来他是谁,

“你还拿着我钱呢”

“我就疯了,怎么不早说,给你,又不是我的,那女人给我干嘛,刚才你也忒过了,一个酒醉的女的,你至于那样么,要不是我那哥哥正好赶到,没准儿现在我都拜你所赐,躺医院里头干哼哼呢,我可没钱着呢告儿你,医药费全得你划”

“说的跟真的似的,你还没想起来?”

“啥”

“我叫诗阳,谢谢你啊连辰”

“嗯?嘿这事儿闹的——没印象”

“金鱼胡同,德胜门西大街甲五号招聘会”

“哦,我一下子全想起来了,就是他”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吃饭的时候你那哥哥不是这么叫你了么”

“我靠,你快赶上国产007他弟弟了”

这小孩儿,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遇上他,每次遇上他都赶着我倒霉,倒霉透了。我把我最近出师不利那茬儿全算他这儿之后,分开走了,他说要去修理照相机,我往北,他往南去了。希望往后再不要见着他。

……玉兰花,春天开,一朵一朵大又白;玉兰花,真奇怪,叶子后长花先开……

第 5 章

整个夏天都熬天熬地似的出去找工作,撞了鬼似的愣是没戏。眼瞅着一日三餐都快没着落的时候,连手机都不敢打了,经常是截长补短的给葱儿发条短信“哥们儿有重要的事儿找你”,然后他打电话过来——我接电话不花钱,感觉苟延残喘似的。

我话痨病一样没完没了的猛侃一气,临末了告诉他“好久没见你丫了,出来小聚下下”说白了也就一碟儿花生米、俩大碗马兰拉面,两瓶儿燕京啤酒,北京人都认这个,比如我的房东大爷。每次结帐的时候,葱儿都笑着骂是我是周扒皮,又宰了他一顿。心说我容易么,这么些年了也就宿舍的那哥儿几个,谁叫我没本事不会交游来着,葱儿也怪倒霉的,认识我这么一主儿。感觉在这儿谁都他妈不容易,和牲口似的每天穷忙,忙穷。

“找着活儿了没”我问他

“没呢,淡季吧,到了旺季就好了”

“你懂不懂呀,你以为是旅游呢,招聘会那么多的人还叫淡季,再旺了,估计北京城的招聘市场都被挤成万人坑了”

“咱哥儿俩怎么这么命苦你说,要不这么着,我们去烧香吧,听说潭柘寺挺灵的,附近雍和宫也成,转转运去”

“得得,我不信那个,要去你去啊,我可不做那贿赂神灵的活儿”

葱儿特不能喝酒,几乎逢酒必醉,那次一不留神就给多了,吐我一身,那叫一个恶心,要不是瞅着眼下没钱支撑肚皮儿,看那场景儿,我也早吐了,愣是用手在胸口往下撸了撸给抹下去了。好歹我身上还有些钱,否则估计留下来给人白刷俩月盘子,遇上一苛刻的主儿,没准儿都走不成。

其实大家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时候,烦心的事儿半拉不提,压根儿全都在心里装着,人有时候像是用催泪弹充了气的气球,一旦捅破了,就等着不受用吧。

葱儿那次告诉我说他奶奶做手术,要回去老家一程子,那意思,是想给家里填补几个钱儿,这不工作还没着落,真是他妈烦心,想起来我妈让我给我弟买的保健品那事儿,看看葱儿。听的我心里忒不好受。

送葱儿回去的路上,拿餐巾纸擦我身上那些污秽的刺鼻呕吐物,下了车才弄干净,哇的又是一股,这事儿闹的,我就无语了,倒是云彩厚厚的压了一天一地,看样子有雨的样子,伺弄他安生躺下,立马走人了,这地儿小的,住他一个正好,我都怀疑夏天能不能够挤兑一只蚊子进来。

风和犯了病的精神病一样刮得不可开交,一路上穿着那脏兮兮的衣裤,真想脱了算了,难受穿着。一路上我心里那个虔心的祷告啊,好歹等我回去再下,哪怕把洪水招来我也管不着了,它还就真那么听话,一直捱到我到了我住着的地方,那老俩口又在拌嘴玩儿。

开房门的时候,听着树上啪嗒一声儿响动,转身,“我的妈呀”——惊叫了一声,脑子嗡的一声,感觉汗雨后春笋似的就抢着冒出来了,

被我的惊叫声招来的老头儿老太太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劲儿的问我,“怎么着了,一惊一乍的”

“当心,当心,”我站在远远的地方惊魂不定的说着“看脚下踩着了五花蛇”

“怪吓人的,打哪儿来的”好像我是它同伙儿似的

“树上”

“没事儿,由着它吧,这家伙可不敢动,有灵性儿的,你不看这天气”顺儿他爸爸在一旁说着,老太太点头,深以为然,总算他们的意见有了一次统一的时候。

“那您总得让我进去不是,不管它,那万一窜到我被窝儿可就惨了”

“邪性,没事儿的啊,这生灵他分的出来好赖人”,心说分清才怪,刚才它怎么不去恐吓本拉登去,吓唬我这胆儿小的,有为青年。

“等它走了,你进去就没事儿了”老太太在一旁补充着,风把她的头发和衣襟吹得一动一动的,像是老家田里秋天收成之前的迎风摇摆的大玉米,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人间烟火和市井风趣儿。

这存在安全隐患的地方,住着悬乎,改明儿给我在掉下一白素贞来,吓死了,我可不是许仙,我心说,央告着老头儿给我撺掇走了之后,进了门儿,先和老太太逐个儿检查了半天屋子里,担心那五花蛇是不是真有同伙儿流窜到我屋儿了,确定没有之后送走老太太把门窗关了个严严实实的,脏衣裤拖了扔在地上,一下午没敢出去,

夜里我就高烧不退了,这屋漏偏逢连阴雨的日子,恍惚听着老太太又在唠唠叨叨的骂顺儿什么,还有唰唰的下雨的声音,第二天,头叫一个疼,葱儿打来几个电话,估计没事儿,要有事儿,那认死理的人,会一直打,估计我觉都睡不成了。

挣扎着去了医院,进门儿和一个人撞了,“兄弟怎么着了”

“感冒”

“留点儿神,我也是感冒,没你这么重感,一轮儿,一轮儿,过去就没事儿了”

打了一针,那屁股疼的,走路都和穿了木屐似的,就是干挪。一不留神从背后被人给撞到了,药撒了一地,“哎哟,我这苦命的屁股”我疼的只咧嘴,抬头正要骂丫不开眼的,吓我一跳,血淋淋的一人儿,墨镜儿插在衬衣口袋里面儿,这是死了还是活着,站我跟前,又是嗡的一炸,天灵盖儿那儿感觉出了股无名业火,感冒倒是好了3成似的,那人伸手过来扶我,不住的赔礼道歉“对不住啊,对不住啊,没事儿吧你”

“别动我”——直到他开口说话,我才知道这人没死,“没事儿?——才怪!就邪门儿了,我怎么这么倒霉,你这是诈尸呢还是拍戏呢?我说你可真够刚强,都这样儿了还挺得住,特种部队的?就是特种部队的也不能跑这儿欺负我们小老百姓不是,你刚强,问问我的屁股它老人家受得了么”

他满手鲜血,不知道是杀人还是放火去了,还要扶我,“别动,别动,我自己来,这衣裳染了可没人给我洗,日子难过着呢”

“你不认识我了?”他问我

“啊?谁?我就认识我爸我妈和我自己,你是哪儿抗坝子的”

“那个那个那个那个……”

这顿糟心,“走了啊,没工夫跟你在这儿磨牙玩儿,离我远远儿的啊,告儿你我还是一病号呢,在这救死扶伤的地方你别想动我”转身一瘸一拐的往出走。

正走着,扑进来一妇女,哭嚎着找她的丈夫,不会就是刚才撞我那位吧,我自己琢磨,也不对呀,这老妻少夫的,看着不像,得瞅瞅怎么回事儿,

“看到出车祸的那伤者没”抓狂了似的见人就问,“是不是那位”我指给她,

——“在2楼急诊,刚才我把他送来的”那位说

“你不许走!是不是你小子把我们家那口子给撞了”那女的抓着不放了,我看血淋淋的那位面情就不对了,心说要是真打起来,我是不是该拉拉架,我这爱管闲事的,正好这会儿警察和医生都来了,那人真是救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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