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这几千年，却没有发现这有何之美。”哪吒闭着眼睛，又摸了一壶酒，熟练的撬开盖子往自己的嘴里倒。

黑无常挑起嘴角，一身的黑衣与散开的黑发仿佛融进了整个宇宙。

以前，总是黑无常上天宫去找哪吒喝酒，现在，诸神之战过后，新天条的颁布过后却是那哪吒常常到人间找他喝酒。自从崔钰沉睡之后，阎罗王接了崔钰的事情。

却不知这崔钰究竟要睡到何年何月。

这日，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所有的灵魂都退避隐藏。他们一看才知道是天宫战神二郎神杨戬。

“真是难得见杨戬下凡。新天条的颁布让很多神仙都出现在了人间。真是没有想到杨戬也有出现在人间的一天。”白无常笑道。

“哪吒在等我，剩下的你来处理。”黑无常说完消失了。

“你！”白无常气极。

东京。

东京铁塔上。

黑无常与哪吒坐在高踏上，靠着冰冷的钢铁。

黑无常将一壶酒抛到他的手中。

“这是什么酒？”

“人间来的酒。”

“你真是给我找来了好东西。”哪吒开心的笑道。开酒，酒香。入口。直入心口燃起了一团火。

“真是好酒。”哪吒感叹。

“给你找的，绝不会是劣酒。”黑无常也大口的喝了一口。

人间与天宫不同，此时的人家已经是秋冷时节。在天宫，永远不变的温暖，永远没有落日、也永远也没有雨水。

来到了人间，哪吒贪恋的感受这四季的变换。常年被禁锢在天宫之上的哪吒却喜欢上了这人间四季分明的季节。

忽地，几根白色的东西飘落。哪吒顺手接了一根。白色的羽毛。

“这是什么？”自从那阎罗王强行将那桃源乡之门打开之后，哪吒记得人间已经没有妖怪了。

“这是天使的羽毛。”黑无常看了一眼，顺便也接了一根白色的羽毛放在手心说道。

黑白无常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呆在人间。见到天使也不足为怪，千年前黑无常还调戏过一只六翼的天使。

只是，黑无常却早就忘了。

而崔钰，则杀过一只灰色翅膀的天使。堕落不成功，想回天堂，却再也回不去的天使。

“西方天使？！”哪吒猛的抬头。在东京铁塔的最上方一只六翼天使接到哪吒的视线，似受到惊吓般，他撑开自己的翅膀飞走了。白色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只剩下一个白点消失。

只落下一片白色的羽毛。

“长得真好看。”哪吒下定语。

“天使为双性。也不知这究竟是男是女？真是比妖怪还妖怪，不过这只天使怎么脱那么多的羽毛？生病了？”黑无常摇摇头。浑然忘记了千年之前调戏过的一只六翼天使便是眼前的这只天使。他将手中的羽毛放下，让它随风而去。

在人间常常可以看到西方天使在天空飞来飞去。他们便是西方诸神，与东方诸神从不相往来。

他们互不干涉，他们，从不往来。

即使不小心碰上也会小心地避让，一直平和相处的过着。

“原来，西方的天使长成这个样子？”哪吒又忽然觉得好笑：

“只不过再想想，他们看起来像烤鸡！”

黑无常摸摸下巴：“确实有点像呢。”

东京铁塔上望下去。

是整个星星点点繁华的东京。

黑无常常常感叹人类的智慧，女娲真是伟大的造世主。人类以自己的智慧让这个有着黑夜的世界在晚上的时候有了光。还造出了能够在天上飞的东西和海底游的东西，这早就超出了所有诸神的意料。人类的智慧总是让诸神惊叹和害怕。

因为现在的人类早已不需要诸神的存在，早已丢弃了诸神。

但是人类的智慧变成了贪欲的智慧，不无推动着一个时代又一个时代的结束与一个时代又一个时代的开始。机械不停地在运转，直到毁灭的那一刻。

所有的一切，最终指向毁灭。

“人间真好。”哪吒悠然的说道，眯着眼睛细看，仿佛将这个人间看不够似的。

“时间一旦长了，也会厌倦的。”黑无常回到，看了千万年，说爱，也不再爱。

“或许吧。不过人间总是在做着改变。而天宫，你看，千年来什么都没有变。”哪吒迷离的抬头看向看不到的天宫。

人间几千年，朝代的更替，英雄人物历史的演绎让是这个日渐走向毁灭的人间最精彩最迷人的地方。

“地府也没有变。不管所长时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所喜的，所爱的，还是地府。人间已经不是最初的人间了。呆在人间几千年，我收灵魂最多的时候便是百年之前战争的时候。因你没有看到，是无法想象。这个战争硝烟的人间就是个地狱。极为残忍和可怕。创造这个地狱的人是人类，他们对自己的同类残杀。你就是看妖怪和地府或是天宫，都找不到这么有趣的东西。人间之人，堕落至此，呵，已没救了。”黑无常摇摇头。他是个冷情之人。可以冷眼看一切，那个时候，他将白无常囚禁不让他到人间看这一切，生怕白无常会崩溃。

血淋淋的一面。众多的孤魂挤满人间，最后阎罗王和崔钰不得不出面。

那样残忍的场面，只有人间之人可做得出来。

“哈哈，或许。明日就是末日呢。”哪吒玩笑道。

坐在东京铁塔上，黑无常让酒烧在心中。

或许，明日就是末日……

014.鬼界地府

鬼界地府，神之管辖地。非神也。

鬼界地府，为天宫诸神心底一块挖不掉的疙瘩。鬼界地府，诸神直接管辖之地，而天帝却不允许诸神随意进入。

地府五鬼神：阎罗王、判官崔钰、孟婆、黑白无常。

有一菩萨：曰，地藏。

五鬼神介于鬼与神之间，君王为阎罗王，判官为崔钰。他们拥有着比诸神强大的神力却屈居于天宫之下。他们住在那个永不落月的地府，整个地府阴沉而凄冷。充满了无言的伤悲。那些不愿跨过奈河桥的灵魂全部投入了奈河下，随着黄泉之水不知流向何方。

那条河下面是无尽的阴魂。

奈何桥的下游在诸神之战之后一瞬之间开满了曼珠沙华，无边，没有尽头。有冷风吹过，便响起了窃窃私语的沙沙声。

地府那些一座又一座高大宏伟的宫殿空旷到只可听见小鬼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鬼府判官说：这地府，是阎罗王的内心。

那个充满着悲伤和不落月的内心。凄冷而荒芜。

那些灵魂们带着前世的伤悲转投入下一世，千年、百年的轮回着。不愿在继续轮回人世间的鬼魂们跳下奈何随着流水而去。那些充满了罪恶的阴灵则被黑白无常送进了地府下一层的修罗场。若是恶灵便送到修罗场下的阿鼻地狱。

地府之下的修罗场，那里有着最严厉的恶面司罚官。对于一个罪孽的灵魂来说，是个可怕之地。但是阿鼻地狱，便是永生永世遭受地狱的恶鬼撕咬相残不死不休，也是没有任何机会轮回之地。

再之下，便是无渊。

无人知晓无渊究竟是什么？没有人到过那个地方，也没有有人可以过去。

到无渊须穿过修罗场和阿鼻地狱。

你可穿过修罗场，但是，你能穿过阿鼻地狱么？

那个恶鬼横生之地，比修罗场更为可怕之地。你能穿越么？

无渊成为了禁地。天宫地府没有谁到达过那里。即使是天帝，他也不知道无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地府，有多大？

“无边无际。”这是阎罗王给白无常与黑无常的答案。

不相信的他们随着奈何的下游一直走，一直走，走不到尽头。

地府上的那轮冷月还是那轮不变的冷月。

“这地府，是阎罗王的内心。”崔钰说。

黑白无常不相信这样的谬论，这样无边无际的地府怎么可能是阎罗王的内心？

崔钰但笑不语。

崔钰此时沉睡在自己的宫殿，不知何年何月才会醒来。诸神之战后，黑白无常与阎罗王从天宫赶回地府的时候，崔钰便已经沉睡在自己的宫殿之中。

白无常慌张的问阎罗王崔钰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阎罗王说：“或许十年、或许五十年、又或许百年千年。”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诸神之战的那段时间里，崔钰去了一趟人间。诸神之战波及到人间。为修补破损的天上与人间的接口，崔钰用了自己鬼神之力去修补。千万年过去了，诸神之间早已忘了当年女娲是如何炼石补天。崔钰一直撑着，撑着诸神之战的结束。这其间，那一只灰色的堕落天使，妄想破掉崔钰修补的天而想回到西方神界。崔钰便杀了那只可怜的天使。

崔钰损耗了自己的鬼神之力，不得不休息。

但是，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来。

崔钰这一睡，便是百年之后。

百年，百年之后醒来的崔钰感觉不到了任何灵魂的波动，地府还是地府，只是，没有了小鬼、没有了黑白无常和孟婆。

这人间早已经崩坏，早已末世多年。

站在人间废墟上的阎罗王和天帝，整个天地，只剩下了他们的身影。

阎罗王淡淡的说：

你醒了。

是啊，我醒来。可是所有的一切却都消失了。我那深爱的人间，却在我沉睡的时候离我而去，消失了。

孟婆看着躺在床上的崔钰心中感叹：

“你这一睡，便不知多少年。你沉睡的这些年，什么也看不到了。”

冷风将曼珠沙华柔柔的吹起。

或许，沉睡了好，这样，便不用面对你那挚爱的人间。这心，也就不会有着永恒的痛了。你那所爱的人间，被人间之人伤得千苍百孔。崔钰，你爱着人间，是否连同人间之人一并爱进去？这，又值得么？

孟婆对沉睡的崔钰露出了笑容。

阎罗大殿按前，阎罗王接了崔钰手中所有之事，埋首按前不曾抬头，那曼珠沙华在地府开遍之后，阎罗王变得越发沉默不语。

但是还是那般温和。无事之时，他常常站在奈河下游的曼珠沙华之间，几乎被火红的花海淹没吞噬。

那时候，孟婆觉得阎罗王是那么遥远。在地府，除了崔钰。没有谁的能够读懂它。现在，崔钰沉睡了。

这一睡。

不知何年何月才醒来。

鬼府奈河下游的曼珠沙华与那七重天宫蟠桃园里的桃花相映。桃花开于七重天宫之上，温柔美丽。地府下的曼珠沙华冷艳惹眼。

“这花红得如此冷艳，真是没有想到这地府会开除这等冷艳之花。”黑无常对那孟婆说道。

“唯有地府方可生长养活这花了。”孟婆回到。

这曼珠沙华饮的是黄泉之水。唯有这黄泉之水方可养活这曼珠沙华，这人间与天宫又怎么会有这曼珠沙华？

“可，我还是喜欢那桃花。”黑无常想起千年前那繁华桃花之下的白无常与那群小妖之事，只是，那早已成为了回忆。

黑无常笑了笑，不管这天地如何变，这白无常不会变便好。

“桃花美得温柔，这曼珠沙华也美得冷艳。这究竟是桃花好还是曼珠沙华好？”

“自是桃花。”黑无常道。

“你这冷情之人也喜欢桃花。我看你与这曼珠沙华相似，而你那弟弟白无常倒和桃花一般。”孟婆含笑道。

这般冷情之人，与这鬼府曼珠沙华相似，而那白无常倒是与那天宫桃花相似。却不知，黑无常真的是喜欢桃花而非曼珠沙华。

“那孟婆大人喜欢桃花还是曼珠沙华？”黑无常问道。

“桃花。”孟婆望着这一望无际的曼珠沙华慢慢道。

黑无常若有所悟，他看这鬼府曼珠沙华含笑。

真是美得冷艳的花。

没有牡丹的富贵，没有桃花的温情，更没有莲花的清丽。这般冷漠，这般孤独。却不知这阎罗王的心，是否遗弃了桃花。

苍茫地府，冷月悬天，凄风而过，响起窃窃私语。黑无常知晓这地府变了，为阎罗王而改变。黑无常冷情，无所爱之人，却有至重之人。这，是爱。若放在人间，那便是亲人之爱。只是隐于心间，不曾放出，也不想放出。那被自己削好的人木偶早就被自己深藏，生怕被看到，被那现在沉睡的崔钰笑话。可这崔钰却一睡不知何年何月方可醒来。自己那兄弟白无常带着魑魅魍魉尽忠职守地在人间渡化阴灵，在那几千年来不变的性子让黑无常心安，也让黑无常小心翼翼保护着。公元1939年到1945年间人间生灵涂炭、横尸遍野，山河色变。那场人间变革之战让人间成为修罗场，将整个人间侵入鲜血之中。死去的人千万。

那时，黑无常将白无常禁足在地府，不许他前往人间，生怕他崩溃。白无常问道：为何？黑无常答道：这人间有劫难，你不可去。白无常不答应便与这黑无常争执起来。黑无常气这白无常的任性便将他打晕关了起来。直到那场战争过后才将白无常放出，为此白无常与他斗气了多年。

那场战场伤了崔钰之心，可那崔钰却是对着众人笑。黑无常与孟婆阎罗王知晓这崔钰在强忍着，不形于色。

那场人间变革之战，早已将崔钰伤得体无完肤。

015.天宫圣母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这天宫的时间是慢，还是快？

没有雨水，没有风，没有黑夜。

永恒的日光与温暖照耀着凌霄宝殿，那个坐在最高位置上的男人。

天宫叛乱平定已经好十多天日过去了。这天宫，恢复了往昔的宁静。不同的只是，诸神再也不必将整个天界来来回回的走个遍，再也不会将二十四星宿的仙子们来来回回的调戏了。

他们有了更多的选择，只是牢笼变大了。他们却不自知。

百年，千年之后，他们便会明了。

有的东西，始终是会轮回上演。

伴着这个男人几千年了，以为自己才是最了解他的人。但是，自己错了。她发现自己从来就没有将这个总是带着笑意的男子看透。

被奉为西王母，女仙之首、掌管着昆仑仙岛。与这个叫做天帝的男人坐在最高的位置受天地敬仰。明明，自己是离天帝最近的女人。但是这一切，对西王母来说浑身刺冷。西王母不知道几千年前天帝为什么选上她，那时候，带着一身的骄傲坐在了这个男人的身边。最初，她曾经私底下向天帝任性撒娇过。但是天帝的双眼中的冷光让他不寒而栗。至此，他们相敬如宾了几千年。

最初，她以为这个男人是爱她的，即使他们不是夫妻关系。

但是，她错了。

这个男人只是需要一个能够坐在他身边的人而已。而她恰巧入了他的眼。

她恨过，怨过。

但是，她又无可奈何，所有的怨恨都化为了隐忍。

天帝待谁都一样，而西王母知道他并不是完全的待谁都一样。

阎罗王。

是的，阎罗王。她看到了天帝待阎罗王有着别的表情。她不知一个鬼神，而且还是住在阴暗之地的鬼神与天帝之间有什么瓜葛，但女人天性的敏感让她感到了一丝不解疑惑之外还有就是害怕。

西王母心中衍生了嫉妒之心，对于天帝，身为天宫圣母的自己若是得不到，别人，又怎么可以得到？于是，她私下打压着地府。在千年之间将地府打压到连海里的龙族都不如，天帝放任了西王母的做法。

西王母以为天帝会在意，但是，天帝却无一丝在意的表情。西王母左右拿捏不准，这天帝究竟在想着什么？自己苦苦的做法，难道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西王母忽然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及其可悲。

她发现，随着时间的演变，自己忽然很疲惫。无法揣摩天帝的内心，还得配合好每日的朝上。受众神敬仰，在人间受人膜拜。

除了天帝的心，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

难道还妄想着这个冷漠至极的天帝能够说出温言软语的话来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