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恨，可我恨！女娲将这些烂摊交付你我手中就甩手而走。不过，我倒想亲眼看着她亲手创的世界一步步的走向毁灭。这样，就不会在这天宫之中寂寞了吧。”天帝依然一张笑脸。上古诸神选择了沉睡于混沌之中，他选择了天宫之上看这天宫和人间一步步走向毁灭。而阎罗王选择了永远幽暗的地府做他的君王，渡化那些鬼魂。

看着阎罗王消失的背影，天帝收了笑，双眼是满眼风花的寂寞。

享受了千万年的天帝心中可有恨？有又如何？无又如何？这便是选择，错过了便永远也回不去。这天宫，几千年的繁华，天帝无欲无求，淡笑地看着世界变化沧桑。恨女娲？恨，也不恨。女娲死后大妖怪曾找过他，天帝想留下大妖怪，大妖怪为了那些女娲造下的残次品而变得虚弱。大妖怪却对天帝含笑：

这是上古诸神造下的罪孽，这是我们的劫难。

天帝将大妖怪囚禁了五十年，看着那张大界之中唯一的脸，天帝动了心，于心不忍。最终无可奈何地将他放走了。

天帝知晓，这大妖怪这一走，便真的是死路一条。

直到那阎罗王告诉他大妖怪真的死去了。这最为无辜的神死去了。消失了，在他死去的那日，人间的妖怪都伤心的哭泣。

这天地之间的上古诸神便只剩下自己与阎罗王和那什么也不知道的黑白无常。

进入地府的黑白无常渐渐长大，崔钰的捉弄总让黑无常气愤。黑白无常不知崔钰为何总是咳血，但是却知道崔钰一直生病。最后，崔钰去了趟人间重生于唐朝年间。

所有的一切都进行着。除了孙悟空大闹天宫给天帝带来一丝乐趣之外便没有任何值得让他情绪波动的事情。

只是，坐在高高在上，总是笑着的那个人没有任何神仙读得懂他的心思。有的时候，连西王母也觉得他是可怕的。

而在地府。地府，还是原来的地府，除了那个孙悟空搅乱地府之外，也没有任何可以让他们费力的事情出现。只是，阎罗王偶尔会到天宫处，而少年哪吒与黑白无常有了莫逆之交。

几千年后，天宫上，天帝独自在蟠桃园里，在桃树下独自饮酒，有风过，将桃花吹散，也吹散了他的长发……

几千年后，地府里，奈何桥下游长满了曼珠沙华的荒原上，阎罗王站在曼珠沙华之中，有风过，吹起了他的黑发，背影显得十分的寂寞和萧条……

千万年之后的人间，还是人间。

充满了罪孽、肮脏、贪欲的人间。

女娲的泪水被阎罗王给断了，崔钰沉睡不醒。

带着诸神不愿承认的原型，女娲最为骄傲的神迹。完全的继承了女娲身上所有的感情，世世代代的轮回，不停的活下去。

诸神之战过后，天帝问阎罗王：

“人类完全传承了女娲所有的一切，但是女娲究竟爱的是谁？”

“或许，是神父盘古吧。”

因为想要做得完美，不知不觉之中将所有的创造倾入了自己私有的感情，因为伤过自己最为在意之人，有了爱与悔恨、有了痛与伤口。却又因为想要做得完美于是便衍生了“贪欲”。

“那么，阎罗王。你爱过谁。”

天帝的眼睛很认真，认真到阎罗王不敢避开。

“没有。”阎罗王淡然的笑道。

阎罗王忘不掉女娲落到人间的眼泪，冰冷的眼泪流过他的心间，微微发疼无法忽略这样的情感，但是，千万年来，已经是物是人非。

想用自己的眼泪洗净一切，想亲手毁掉自己造下的冤孽。从一开始，女娲就知道这人间的结果。所以，留下了自己的虚神，让自己的虚神亲眼看这人间的裂变。

倾尽了所有的一切，只留下了这个渐渐脆弱不堪的人间。

女娲，你究竟是爱过谁？

爱到不惜将自己的私欲全部放到自己亲手创造的人类身上……

七重天宫上的凌霄殿，天帝被封玉皇大帝。在这位置坐了千万年，看着封神之战，看着诸神之战。天帝的心未曾空掉。

大界之中，无人知晓这天帝他到底有没有恐惧之事？这，连天帝也不知晓。再无法回到混沌之中沉睡便可耐着这样不死不老的身躯活下去、活下去。没有可以威胁到自己的事情，没有让自己心动的东西，没有让自己想爱的人。

这样的人，高处不胜寒。

阎罗王也不知这天帝之心。相交千万年，却无法摸透还是不曾注意？可这天帝却是最了解自己之人。阎罗王有时暗自庆幸，有这样的人陪着自己千万年未放弃。在庆幸之时也脱不了痛苦，便因不知这天帝之心才让阎罗王生怕这天帝在这空寂的天宫之上孤独了千万年。

可那笑。

却不曾改变。

放在阎罗王眼中，那笑，是满眼风花的寂寞。

012.天宫战神

人间。

夜风萧索，行步在城市大街上，风衣在风中飘荡。身后的狗忠诚的跟在他的身后。二郎神杨戬停下脚步抬眼看黑幕的天际，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宫之中，就像是一座牢笼，将所有的人困得无法呼吸。十多天的诸神之战里二郎神与天逢元帅为天帝平定了叛变，新天条的颁布让众神有着更大的自由。新的自由满足了被禁锢了千万年的心。但是这还是牢笼，只是换成了更大的牢笼。

但是，顶着这不死的身份。即使是在人间，百年，千年之后。也会厌倦，也会难过。

一如在天宫的时候。不同的是，自由的范围扩大到了人间。但是，以后，真的就不历史重演？

现在的自由只不过是从天上扩大到了人间。当百年、千年之后。也只会越来越无法容忍现状而忍不住想去摧毁一切。

摧毁那让人无法的忍受的天宫和人间。

诸神所有的恐惧在渐渐现形，也在隐隐的压抑着。

这是一个巨大的囚笼，谁也无法逃脱。

顶着不死的身份，渐渐被人类亵渎和抛弃的诸神。

总有一日将摧毁天上人间。

“天帝，你究竟在想什么？”

跟随着天帝千百年来，杨戬永远也无法读懂这个站在最高端的男人。有的时候，总是一副慵懒的样子。像是看透三界，脸上的笑容总是让人无法直视。

杨戬不知道上古诸神究竟是谁留下了。那件事情就像是一道永恒的秘密，不为人所知。但是对天帝，自身却怀着一身的忠诚。与天逢元帅不同，他忠诚与天帝，而天逢元帅却忠诚于天宫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杨戬不知天逢元帅的想法，问多了也无用。他虽是无法理解天帝在暗中操纵着诸神的叛变。但是，二郎神永远明确自己的立场。

不管多少年，都会站在天帝这一边。

时间一长，诸神的不死之身成为了一种痛苦，这一种痛苦比受伤更为可怕。至少，受伤的时候，那种尖锐的疼痛让诸神更真实提醒自己还活着。

唯有这样，才能够确定自己还活着。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虚幻的存在。

是，神和人一样怕死。他们也怕，死了，便什么也没有了。和人类可以轮回重生不一样。神死了便是死了。所以，他们皆是赌不起。

活着无比的痛苦着，但是又惧怕死亡。

天宫的这一切，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变的？

到底有多久了？

杨戬曾经看到增长天躲在桃花深处悄悄的抹着眼泪。

杨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麻木不仁。不管是千年还是万年，自己的心境还是那样的心境。西王母说他真正的是个十分可怕的人。至少在他们的眼中，杨戬的感情淡漠到几乎没有。这样冷漠的神，是战神。

和三太子哪吒不一样。哪吒是将自己的感情发挥的淋漓尽致。这样的哪吒让多少诸神红透了眼睛。

但是，和天帝比起来，二郎神觉得自己还是有感情的人。因为他从未在天帝的身上看到看到任何感情的存在。

天帝的冷漠有时候让二郎神浑身发冷。

将目光放回整个人间，记忆不是千年之前的人间了。自从桃源乡之门被阎罗王强行打开之后，所有在人间的妖怪全部回到桃源乡。

人间的这场浩劫，再也波及不到任何妖怪。都消失，曾经风华一时的妖魔精怪就这样消失在了这个天地之间。许多年之后，或许这人间将会将曾经的妖魔精怪视为传说之物。

佛说，三千大世界。杨戬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还存在着其他什么样的世界，现在的这个世界已经濒临毁灭的边缘了。

若是人间毁灭，天宫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也随着这个世界消失么？

深秋之夜杨戬露出一抹疲惫的笑容，秋风凄冷，一条狗，一个人就这样走在都市的街头。

作为天宫伴随天帝的战神不管这个世界如何，不管天宫将面临着什么样的变革，自己的心永远追随那个高高在上，无人看得懂的天帝。已经，不需要任何理由了。从一开始，便已经被注定了。

千年、百年。

“哮天犬，人间有什么地方比得上天宫？而天宫又有什么地方比不上人间？”

“呜呜——”哮天犬发出呜呜的声音。

“人间有情？天宫无情？枉你跟随我那么长时间！”

杨戬再也没有说话。

“两位跟着我那么时间，不累么？”杨戬说道，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啪！”一黑一白的身影出现。

“哎呀！”白无常摸摸自己被黑无常敲打的脑袋，委屈不已的瞪了黑无常一眼。

“累，所以和二郎神君打个招呼就走。希望这人间能给你带来愉快。”黑无常说完便与白无常消失。

“愉快？那是人间之人的情绪吧。”杨戬一笑，继续往前走。

有多少年了，自己没有任何情绪。除了天宫变节能挑起他身为战神的战斗力之外，还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挑起自己的情绪了。

黑白无常，一黑发黑衣，一白发白衣。如白天黑夜，如光明与黑暗、如太极上的八卦……

身世成谜，地府五鬼神。有的时候，天宫上的诸神是羡慕地府五鬼神。

至少，他们真的能够“为所欲为”。并不寂寞，即使那么多年过去了。地府那个永远昏暗的地方，那个充满了无限悲伤的地方。住了五鬼神，承载着人间灵魂的渡化、轮回、惩罚、和炼狱。

地府，成谜。

传说地府之下是修罗场，修罗场之下是阿鼻地狱。

再下去，便是：无渊。

地府，屈居于天宫。

天宫与地府，遥遥相望。极光与极暗。

地府凄冷。天宫千万年都是温暖。但是天宫的心脏，已是极寒。

杨戬言道：

“这人间，究竟好在哪里？”

诸神之战过后，新天条的颁布让诸神有了更大的自由。隐于人间某处纵酒高歌，只是不许与人间男女有染、有私情。怀着几千年来对寂寞与孤独的害怕与对人间渴望的心情，诸神纷纷落入人间寻找快活。

快活了，若是千万年之后呢……

还能快活得起来？

天宫。

天逢元帅再天河边上以手中的竹子戳着藏在天河之中的耀眼星辰，他嘴角含笑，将那藏在天河之中的星辰打散又聚拢。如此反复调戏着那迟钝未开化的星辰，这看不到对岸的天河，河水碧蓝见底。那天河之鱼躲过了天逢元帅的逗弄游开或是向上游游去，又或是顺流而下落入人间再入地府。不过，这天宫诸神也不知这些鱼落入人间与地府之后的去向。这天河之中的鱼来的不明不白，就如同这天河的起点一样。

这样不明不白的存在着，却有着自己存在的价值。

天逢元帅干脆躺在天河岸边向那蓝光与蓝夜交汇的宇宙看去，真是美得让人窒息。

“诸神都去了人间，你为何要留在这天宫之中？”天河边，天帝出现在天河边，看着天河说道。

“这天宫与人间有何区别，去了与不去也没有什么两样。”天逢元帅却更愿意呆在这天宫。曾经随着金蝉子去西天取经，在人间的风雨早就将他洗过一遍，这心，再也不想回去那人间。

“你倒是易知足。”天帝笑道。

“这样不好么？心多了便成空。”天逢元帅看着天幕笑道。

多了，怎么装都装不满，而少了，便容易满。天逢元帅的心不大，能够安稳与平和便好。

“你倒真是与其他诸神不同，那杨戬也是。”天帝笑道。

“杨戬？他是去了人间吧，杨戬也只是杨戬，而我，却也只是我。杨戬愚忠于你，我却没有那颗愚忠之心。”

“没有便好。”

天河边上，两个男人一躺着面对着星辰满满的宇宙，一人站着望着看不到对岸的天河。这般安静祥和。

闭上眼，天逢元帅想，若是这样千万年也未尝不可。沉睡入混沌的上古诸神应该便是如此想吧……

013.东京铁塔

佛说，三千世界。

并不仅仅只是存在这一个世界。在看到阎罗王打开了桃源乡之门将妖怪们送往桃源乡的时候，黑白无常便相信了。

桃源乡是妖的故乡。从上古诸神流传下来之说里面住着精灵、妖精、精怪、魔、怪。

这个是妖怪们的极乐世界。里面没有人间之人，有鸟语花香，是一个可以让他们活下去的世界。

白无常相信，阎罗王可以随意来回于三千世界中的任何一界。

阎罗王说：桃源乡是名为妖怪的神所创造的。那个叫做妖怪的神让那些大大小小的妖怪有了活路，有了安身之地。

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究竟有多久，已经忘了。妖怪创造了妖怪的故乡桃源乡，在他还来不及将妖怪送进去的时候就死去了。大妖怪请求，若是妖怪在人间遇到了劫难请求阎罗王将妖怪们送到桃源乡，那里，才是最后的故乡乐园。

这就是千万年流传下来的传说。

千万年过去了。

妖精们小心翼翼的在人间活着。诸神的强大将他压得死死，被迫在人间与人共生存。千转百回。大妖怪的能力越来越弱。已经无法影响到人类妖化的地步。为求一席生存之地不得不屈居于人类之下。

白无常问：妖怪是怎么来的？

阎罗王没有回答。

这个成为秘密。天上人间，除了已经沉睡于洪荒之中的上古诸神，真相便只有他与天帝知晓。

女娲造神的残次品。

女娲种下的孽。

成为了最无辜的存在。

愤怒的大妖怪与女娲动手，女娲便与大妖怪的名字强加到那些无法成为人，又无法成为神的怪物身上，称之为：

妖怪。

所以，不管多少年过后，即使是遗忘和被忘记的那件事，潜意识里，妖怪最痛恨的便是神仙，其次是人类。

夹缝在神与人之间，不该存在的残次品。

白无常喜欢与妖与怪交友，这妖怪们简单而善良，只要不威胁到他们，他们是不会去伤害任何人。妖怪与神仙一样，死了便没有了。在人间的妖怪越来越少，生存的能力越来越弱。寿命也也越来越短。白无常曾经为一巨妖白蛇而伤心哭泣，恨自己身为地府鬼神却无法救治那巨妖。他向阎罗王祈求救救那妖怪。阎罗王难过告言：即使自己真的救得了，也不能救。

崔钰冷声道：你若真去救了便是将整个地府拖入水中将万劫不复。

白无常泪水不断。直到白蛇被天界剥皮抽骨斩杀之后，自己的那颗心还是那么痛。

这白无常的心直接传入了黑无常的心中，受到了白无常影响。黑无常对所有之事可冷情，唯有对自己的兄弟却无法冷情。欺压自己唯一的兄弟也是一种保护。

黑白无常，一模一样的容貌，一黑发黑衣，一白发白衣。如白天与黑夜，如光明与黑暗、如太极上的八卦……

如天宫与地府。

黑无常常常上天宫找哪吒喝酒。一喝便是一天一夜，他们醉倒在七重天宫之上，躺着上面看着浩瀚的宇宙。

“好美……”每次黑无常看到那繁华而安静星辰宇宙之时总会感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