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他忽然听到一些争吵，貌似有人吵架了，蒋东晓走过去，穿过灌木丛，看到了还在哗哗地开着的水龙头，看到了全身湿淋淋的杨文旭正凶狠狠地看着刘四恩，怒气憋红了他的脸。周围还有一些看热闹的男生。蒋东晓快步上前拉开两人，问：“怎么啦？！”两人并没有回答。

刘四恩吐了一口水，骂道：“操！娘娘腔！有本事过来打我啊！”

杨文旭像落汤鸡一样，低下头，什么不说，但紧紧握住的拳头、血管的暴露突出此人此时的愤怒，但是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在嘻嘻地笑着。蒋东晓拉住刘四恩骂道：“你他妈的怎么这样对待自己的同班同学！”

刘四恩怒道：“妹的！那你问问他有没有当我是他同班同学！抬水的时候自己只顾自己的那边，把水倒进我的鞋子里了，我里面的袜子都是湿答答的，他不道歉也就算了，还一脸高傲的样子！妈的！成绩好了不起啊……”

蒋东晓一头两个大，他喝住：“行了！刘四恩，你骂骂也算了，干嘛把人家的衣服都泼湿了？！”

“妈的！你就站着那娘娘腔那边！”顿了顿接着刘四恩笑着，一副流氓样地说道：“难道他跟你是那个……”说完，一群人笑了。

“行了，咱别闹了！实训楼都还没打扫呢！”蒋东晓压住此时的愤怒，默默地咬着牙告诉自己要忍着，作为班长要有班长的风度！

“哎哟~说中了吗？啊哈哈……”刘四恩笑着看着不做声的杨文旭，周围的人也嘻嘻哈哈地笑着，看来周围看热闹的男生都想看杨文旭被讥笑的样子，吆喝着给了刘四恩去恶作剧的支持，要是不给他点教训他是不会就此罢休！

蒋东晓青筋暴起，“你胡说些什么？！”说着扑过去，一场男孩间的拳斗开始了。杨文旭看着两个打的不可开交的人，第一次心里那么波澜，他愤怒地看着像疯狗一样疯狂的刘四恩，然后也扑过去，用起拳头打起来。

第一次打架，第一次，原来那么爽快！

日落，余晖的光芒轻柔地挂在树梢上，披在楼房上，霓虹灯上，还有两个人的身上，一切那么安静。

“没想到你也会打架，呵呵~真是出乎意料。”蒋东晓说道。

杨文旭也没想到自己会参加进去，还打了一场那么爽快的群架……

“不过……我们俩都被教务处记大过了。”蒋东晓有点不爽地说道，“真他妈的刘四恩，我没想到他原来是这么混蛋！”

虽然被处罚了，但是打架很爽……杨文旭心里想着，默默地笑了。蒋东晓看见了那人居然笑了，什么事让他如此地开心呢？看着那人清秀的眉毛弯起来很好看，看着，都有点呆住了。

蒋东晓心里莫名地有点小小的兴奋，他忽然觉得有点开心。也许自己会改变他吧，哪怕一点点，改变如此内向又清高的人，也许……自己也想了解他，走进他的世界。

08.立冬

如果，一点星火能点亮我的夜，我希望我可以像个孩子一样无忧地入眠；

如果，一束光能透进我的窗，我希望我的脑海可以像白纸一样无痕的空白；

如果，你走进了我的世界，我希望你离开时记得轻点；

如果，你真的离去了，记得要告诉我……

“小旭！你的衣服怎么湿了？你的脸怎么了！”回到家，杨文旭的姑姑就盯着他的脸急切地问。

“……没事。”杨文旭轻轻地笑了下说，“就是……跟别人打架了。”

“啊？！你怎么会跟别人打架了！有没有哪里受伤了，给姑姑看看。”女人吃惊地瞪大眼睛，在杨文旭的身上找来找去。

“没有受伤。”杨文旭笑着说。

“嘿~你高兴着啥？”

“没……哈啾！”

“你看你看，还不快去换衣服，感冒了怎么办！不不，先去洗个热水澡。”女人推搡这杨文旭的手臂，急着嚷叫保姆把晾好的干衣服放到他房间。

躺在热水里，杨文旭舒服地叹了口气，回想起打架的事心里面还是很激动的，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扑了上去，还拽着刘四恩的衣服狠狠地揍了他几拳，可能是受到蒋东晓的影响，他想像蒋东晓这样的人一样，勇敢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不会自卑躲在丑陋的缺陷背后，独自悲伤懦弱……

立冬了，北风冷冷地徐来，坐自行车男孩穿梭在柔和的阳光下，带着阳光的味道一路驶进校园。蒋东晓喘着粗气走进教室，眼睛有意无意地瞟向杨文旭座位，看到杨文旭正埋着头写着什么，坐回座位，然后和赵铭说起话来。对于昨天晚上的事，赵铭追着蒋东晓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很是惊讶冷血的杨文旭居然会帮忙去打架。然而这件事差不多让全校的人都知道了，就在大家做完早操后，广播响了，级长宣布了蒋东晓、杨文旭还有刘四恩三人的处分还有严厉的警告。回到教室后，面对大家的眼光，蒋东晓的心情并没有被影响到，而杨文旭更是像这件事情与他无关一样，没有任何波澜。

又是一整天的枯燥无味的生活，高三除了复习还是复习，有时候一道题会讲了好几次，当然这是为了照顾那些成绩比较差的同学，但对于成绩好的人来说，这样的课程是一种煎熬。午后，蒋东晓走向车棚有点疲倦地把自行车拉出来，忽然他看见了杨文旭正从小超市出来，他叫道：“嗨！要不要一起回去”

杨文旭看向车棚门口，看到蒋东晓在扶着自行车走来，他摇摇头没继续说什么就转身走了，蒋东晓推着自行车跟了上去。

夕阳小街道上，橘黄色的云朵躲在两个行走的人的身后渐行渐远，路上的街灯开始亮了。蒋东晓有点习惯旁边的人一路以来的沉默不语，相互之间不说话似乎慢慢变成了两人之间的默契。

“好美……”

听到旁边的人出声说话了，蒋东晓看向杨文旭，发现他正不慌不忙地从黑色的背包里拿出手机，对着远处，远处的画面是一大片淡淡橘黄色的云扩散满半个天空，天空下是已点亮的街灯……杨文旭拍完放好手机，却忽然咳嗽起来，脸蛋有点发红，该不会是感冒了吧，心想于是蒋东晓伸手去摸那人的额头，

“好烫！”蒋东晓还没说完杨文旭就拍开了蒋东晓的手。

“喂，你好像感冒了，你的额头好烫。”蒋东晓说。

“……”杨文旭没有说话，转过身继续往回走。

走着走着，杨文旭发现蒋东晓并没有跟在后面，他也没有回过头看一下地往回走，好像从来就没有人陪过他一样。到了下个路口要等红灯时，背后的书包被人拉开了链条，然后被快速地塞进了什么东西，杨文旭警惕地转过身，想不到竟是蒋东晓，蒋东晓摸摸鼻子微笑地说道：“那个……里面是些感冒药，刚刚经过药店买的。你感冒好像挺厉害的，你回家记得吃。”说完也不等杨文旭说什么就坐上自行车，往相反的方向踩去了。

杨文旭无语地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然后低下头打开背包一看，看到了红色塑料袋，透明的塑料袋隐约能看见里面药的名字……看完拉好链条背好书包走了……路上，蒋东晓看着回家方向那远处的云彩，忽然觉得脸上有点烫烫的，是不是他也感冒了？嘿嘿~管他呢，回家咯，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然后明天又会是美好一天！

09.一起吃饭

——如果哪天我不经意间地说起我爱上你了，也许是真的也不一定……你不相信我，就可能不是，如果你相信了，那么请你也爱上我吧。

最近的天气都是冷冷的，夜晚的风会把鼻涕吹出来。到这个季节，这间老学校的特别隆重的日子也快来临了，那就是学校的生日，也就是校庆。明天就是校庆了，班主任在班会强调每个同学必须要参加校庆晚会，期间不许离席。杨文旭每天晚上都要回家的，不像住宿生要上自修，这下让他有点苦恼，毕竟从小到大，他从没有在夜晚的时候出外玩乐的习惯，跟姑姑说了，她还叫他交多点朋友玩得开心点，心里暗自苦闷着，他不喜欢交什么朋友，他只喜欢躺在床上看他喜欢看的书。

日落半山了，温度开始变得越来越低，空气中隐约散布些朦胧的雾。空落的校园里，杨文旭心里纳闷地走在走道上，不久有人在背后叫住他。

“嗨！听说校庆有很多新增的活动哦！”蒋东晓推着自行车在杨文旭后面紧跟着。

杨文旭不用回头都知道后面的是谁，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人差不多每天放学都在他后面叫住他，一开始也并不怎么理睬他，可他还是这样跟着他一起走，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嗯。”杨文旭应道。

“你会不会去参加？”

“不知道。”

“喂！你要不要坐在我车后面啊，我载你回去。”

“不用。”

蒋东晓也没有自己坐上自行车，而是推着自行车慢慢地和杨文旭一起慢慢走。这样，好像时间也会变得慢而从容。蒋东晓渐渐地知道其实杨文旭这个人并不是一整天不说话，有时候还会和蒋东晓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甚至有时候会让手机他让他拍落日、云彩、街灯，也会在说到什么好笑的话题时露出笑脸，这算不算向他打开心窗了？也许自己真的可以改变他什么吧，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想知道。

“文旭，你家有里有姐姐吗？你有几兄妹……”

“没有。”杨文旭打断他。

“呃……那你回家后都干什么的，该不会一直对着资料书吧？”蒋东晓继续问。

“没有。”

“那……”

杨文旭不耐烦地转过头看旁边的人，疑惑地看着蒋东晓，心想这人是来查户口的吧

蒋东晓嘿嘿笑道，“没什么，就是想了解一下你而已。”

“我没什么好了解的。”杨文旭说着继续走着。

看着那人的后脑勺，蒋东晓无力地想还是算了，这人的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孤癖，上帝啊，我可是尽力了啊，给我记下点德啊。

突然手机的铃声响了，蒋东晓摸摸自己的裤袋，拿出手机看看，不是自己的，看向杨文旭，杨文旭正在听电话。大概嗯几句后就挂了，蒋东晓问：“你家里人？”唉~瞧这伙，这还不是查他户口啊？杨文旭“嗯”一声，接着蒋东晓又问：“你妈？”

“我姑姑。”看着蒋东晓那满是探究似的眼神，杨文旭继续说：“她和保姆不在家，叫我自己到冰箱里找东西吃先。”

“哦~这样啊。”看着快要到家的那个路口，蒋东晓突然说道：“这样吧，到我家去，我煮你吃吧。”

“不用了。”

“什么不用啊，走走走。同学之间还讲什么客气呢！”蒋东晓热情地推搡这杨文旭的肩膀走向他家里去。蒋东晓说了一大堆不要客气的话，还把他带进了他家里去了。回到家里，蒋妈妈没在家，定是在市场卖着鱼呢，看来今天晚上得自己煮了。

杨文旭安静地看着蒋东晓家里的摆设、家具，都是些平凡的家具，墙角落里零落的放满了很多东西，但是地板打扫得很干净。

“坐啊，别傻愣愣地站着呀。”说着蒋东晓把饭桌低下的椅子拉出来放到杨文旭身后。“我去煮饭啊，你等着，我煮饭很快的。”蒋东晓把身上的挂包放下走进了厨房。杨文旭坐在椅子上，心里很是不自然，这是他第一次去同学家。于是他走进厨房，看见蒋东晓正在熟练地忙活起来，自己看呆了也不知道。

“你喜欢吃什么菜？”蒋东晓问。

“随便。”

“我妈中午时买了些放在冰箱里了，今晚我们吃鸡蛋炒番茄，还有鱼……就这些菜了，希望你不会嫌弃。”

“不会。”杨文旭看着蒋东晓忙着，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要不要我帮忙？”

“不……要的要的，你过来啊，你会不会？”

杨文旭支吾着说：“洗菜，我是会的。”想到自己不会煮饭，杨文旭脸红起来。

“那太好了，来！咋俩一起来煮吧，哈哈~”蒋东晓兴致高高地说，把蔬菜递给杨文旭，杨文旭接过来，走到水池小心翼翼地洗起来。

一阵忙活后，晚饭终于完成了。两人坐在饭桌前，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杨文旭满是成就感，不禁露出满足的笑容，蒋东晓看着杨文旭的变化，心里很是高兴，后来他知道杨文旭不会煮饭，还特意教了他，让他按自己的指示帮忙煮了饭，还炒了菜。

“来来，快点吃，不然凉了不好吃的。”蒋东晓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到杨文旭碗里。

“你、你家里人呢，不等他们回来吃吗？”杨文旭脸有些红。

“我家里就只有我妈，她还在菜市场卖鱼，我已经给她留了饭菜，你放心吃吧。”蒋东晓扒着饭，像平时吃饭一样大口大口吃着饭和菜，杨文旭也就不客气了，拿起筷子慢慢地吃起来，很是斯文。

“嗯嗯，好吃好吃，你手艺不错哦。”蒋东晓笑道。

“我算什么手艺，还是您教我的。”杨文旭也笑道。

“嘿嘿，煮的人是你不是我呀！”

“哪有……”

……

夜，已降幕，家家户户灯光明亮。蒋东晓载着杨文旭轻快地穿梭在林荫小道上，到了家门口，杨文旭从后座下来。

“那拜拜，明天见。”蒋东晓微笑说道。

“嗯。”

在客厅的窗户内，女人偷偷都看到了这一幕，心里很是高兴，看见男孩走进了家门，就弯起眉毛说：“哎哟，小旭，这么高兴，去哪玩了？”

“同学家。”

“哦，你那同学家在附近？”

“……”杨文旭无奈地看着女人。

“好好。姑姑不问了，快去吃饭吧。”

“我吃了。”

“在哪吃了……”

不理会女人，杨文旭快步上楼去了。

10.校庆

——如果记忆是一片空白，那将是生命最美好的结局。如果可以不再记起，那将是人生最美好事情。

老学校的校庆真是一年比一年隆重，学生一整天不用上课，节目也增加了好几个。在节目来临之前一天下午，班主任要求每个同学都要留下来打扫教室和装扮教室。杨文旭无奈地跟起同学们一起忙起来。蒋东晓把每个任务都分配给每个已分好小组的同学，自己和杨文旭一起去提水，自从上次那打架事件后，蒋东晓几乎默认自己和杨文旭是一组的了，没办法，他这个“独行侠”真的很难分配到小组中做着合作的项目。

第二天一早，鞭炮就响得震耳欲聋了，大会上，老校长读着长篇满满的都是赞美母校的演讲稿，终于等老校长读完，又要到哪个书记演讲，同学们都好不厌烦。蒋东晓想，要是买一袋炒面边听边吃就好了，这会开了整个上午可真是饿死人了，扭扭坐酸的腰，心里痛骂学校花了自己的大好青春来听这个无聊的大会。

终于，会散了，扩散的人群欢呼着，蒋东晓瞪大眼睛在人群中寻找着某个身影，今天一整天不上课，又不想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学习，于是想找个人一起参加游园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