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一诺——忆舒若浮生若梦
忆舒若浮生若梦  发于:2015年0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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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他的双眼仿若包纳了整个天下,却又空洞得什么也不剩下,

纵使得到了整片河山,胸中的一块地却永远无法填满。

在这三千红尘中,权力的巅峰也是寂寞的顶点,等待了太久的东西早已不复当初,

曾经沧海早已成为过眼云烟。美酒满盛,相思的人千杯不醉。

玉盘珍馐,断情的人食之无味。锦瑟丝弦,心死的人视如草芥。

谁是谁的殇,谁是谁的毒,谁成了谁的倾城绝恋?

内容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花君诺,黎曜 ┃ 配角:苏尧,重华,雪涯 ┃ 其它:天之骄子,惊才绝艳

第1章

是夜,华灯初上,秦淮河畔的温柔乡。火影幢幢,各色笑声交织在一起,靡丽而堕落。京城名声大噪的酒肆唤作枕流阁,二楼的雅座一袭白衣临窗而坐,飘然出尘,遗世独立,与一切格格不入却又矛盾地和谐着,泠漠的侧脸在灯光中明明灭灭,看不真切。

幽深的巷子蜿蜒如蛇,此刻充斥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在这个醉生梦死的地方显得诡异而阴冷。黑衣男子全身都融入了浓浓的夜色中,他的身形快如闪电,只销一瞬就绝尘而去,留下血迹点点。

枕流阁里的姑娘是最为明艳动人的,然而更为出名的是阁里的小倌苏尧,他的美让女子都自惭形秽,三年前他被一个神秘男人赎了身,从此美人匿迹,这可折煞很多慕名而来的人。

“这位爷,这儿的姑娘个个绝色啊,您来挑一个,我包您满意。”老鸨满脸堆笑迎了上去,笑容却慢慢僵在脸上,方才迈出的步子还没来不及收回,杀气如同有形,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老鸨知道江湖人最得罪不了,她压下心中的恐惧,又挤出谄媚的笑容,她眼前的黑衣人蒙着面,身形完美匀称,显然是个少见的高手,他环视一周,显然不是为了找女人而来,老鸨张了张嘴,目瞪口呆地看着不速之客点足飞掠而上,他去的正是二楼的雅间。

屋内,一盏青灯如豆,白衣公子指尖飞快掠过书页,“公子,茶。”一个青色衣衫的少年端着茶向里走来,突然白衣人抬头目光如电,指尖一动,金锁链直直射出,少年微微一惊,刚想避开便听见锁链进入血肉的声音,令人心惊肉跳,他缓缓转身,有人从阴影中走出来,没有脚步声,只有血滴落的声音,那个人出手快如鬼魅,修长的指节在下一瞬已经扣紧了少年的脖颈,少年眼神惊惶地看向半饷都没有动静的白衣公子,金锁链在他手上没有收回的意思,而从前公子从没有在收割人命的时候有过这么长时间的思虑。心电百转,即使眼下那个蒙面人做出了威胁的举动,他还是为那人破了例。“多谢阁下不杀之恩。”最后黑衣人开了口,声音邪魅诱惑,气息缓缓环绕着少年,危险却又有致命的吸引力。做着挑衅的事却在谢恩,明明可以躲过却又硬接下一招,明明完全处于弱势又是一派得胜者的姿态,真是有趣。“你才是枕流阁的新任老板吧?”黑衣人笃定地说出这一句会让他人难以置信的话,少年惊得开口道:“你是什么人?你为何会知道?”说罢才知失言,讷讷地低下头,蒙面人低沉地笑了两声,毫不在意地用剩下一只手拔去了嵌进肉里的锁链,然后摘掉了兜帽,露出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他俯下身,嘴唇几乎擦着少年的耳廓说道:“我还知道你,就是失踪三年的苏尧,是也不是?”少年震惊得不能自已又因为这过于暧昧的姿势而迅速红了脸,“公子黎曜,今晚我要他。”黑衣人勾了勾嘴角,抬手轻佻地抚过少年的脸,黎曜的脸上看不清神色,冷冷开口道:“你,这是何意?”熟悉公子黎曜的人都知道,他从来都是疏离却礼貌的,如今连敬称都省去了,可知他已经动怒了,苏尧是他三年前暗中血洗枕流阁才保护下来的人,怎么可能给别人狎昵去了?“字面上的意思啊,公子怎会不懂呢?”黑衣人故作不解状,却在下一刻搂着少年翻身滚到了一侧的软塌上,黎曜正欲出手,门口出现了七八个与屋内人打扮相似的人,他们向白衣公子微微鞠了一躬,道:“打扰公子了,可否见到一个深受重伤的蒙面人?”突然他们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望向屋内,哪里还有那人身影?只有苏尧身上衣衫不整,床单上是星星点点的血迹,明眼人都看出发生了什么,“抱歉。”黑衣人们拱一拱手,悄然消失了,看身形和刚刚那人的轻功属于一个门派,心下了然几分。黎曜走进屋内,将无措的少年单手揽在怀里,心中为方才的纵容懊恼。而对于苏尧而言,方才的惊鸿一瞥恍若在心间埋下了一粒罂粟的种子,总有一天它会开花,不知道腐蚀的是谁的心。

“小尧,跟我去一处。”黎曜淡淡吩咐下去,身后的少年忙不迭地跟了上来,他的容貌此刻哪有倾城之色,分明是普通至极。不起眼的马车在官道上飞驰,车内一派静穆,黎曜把玩指尖青翠欲滴的极品翡翠,神色淡淡,不知道在想什么,而苏尧此刻正绞着双手,心里七上八下。自从公子替他赎身之后,他从没有离开过秦淮河一带,公子外出时从没有让他跟着,难道因为昨天那事……这厢胡思乱想着,公子已经开口了:“小尧,这次你得扮一个人。”苏尧猛地瞪大双眼,他心里已经有几分清明,谅公子的气度也不可能只是一个酒肆的老板这么简单,那么所扮的这人身份定也不会简单了,不管心里有多惊惧,苏尧还是点了点头,这三年来黎曜的每一句话他都会乖乖照做,因为这个人将他从地狱里拯救了出来,这一点足以让他生死相随。

曾经有一个少年浅笑温柔,站在洛水之滨,向他遥遥伸手,是邀请亦是诱惑,那一年桃花飘落如雨,他在漫天花瓣中抒袖起舞,恍若一朵绽放在天地间的纯洁青莲让人不忍触碰,为什么是他?为什么让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孩子卷进了浑浊的权力漩涡?当年他无力改变这一切,如今他已经权倾朝野,但是这个孩子早已变得不复当初了,这是对他当年懦弱的惩罚,这个罪他将一直一直背负下去。

马车行走了一天之后,假寐的黎曜猛地起身覆在了苏尧的身上,苏尧浑身一震,还未来得及尴尬便见得冷箭穿帘而过,他方才倚靠的地方已经面目全非,苏尧突然有些憎恨起自己的无用来,这么多年来他只能凭色相养活自己,身子柔弱多病经不起折腾,他没办法保护自己只会拖累别人,想到这里他张了张口,黎曜仿佛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我会保护你,在这里别动。”说罢腾身而起,拉住了快要被马挣脱的缰绳,车夫早已被箭刺穿,断了气息,前方是嶙峋的山路,要是再晚一步,整个马车都会葬身悬崖之下,显然在暗处的劲敌对他们的行程了如指掌,而黎曜也对此次偷袭早有预料,他公子黎曜要做到的事谁也阻拦不了,不管对方有多少人,他一人亦可杀出一条血路来。车厢里箭的来势不再迅猛,黎曜以身为靶,多少引开了一批杀手。没错,这些人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跟踪了一路,有着极强的耐性与敏锐的判断力,知道什么时候出手,知道怎样一击即中。苏尧一直是极其相信和崇拜公子的,他的出手总是又准又狠,他心里也清楚公子骨子里是冷漠薄情的,待他如此已是天大的荣幸,就像不久前酒肆里,公子为他迁怒一样,可是那个人……他行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明明可以劫持自己作为威胁公子的筹码来交换安全,可是他没有,就那样来去如风,猜不透,亦抓不住。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苏尧被那陌生却熟悉的声音唤醒,怔怔地看向窗外。

第2章

马车已经行至山谷,黎曜一身浸血仍在缠斗,地上尸横遍野,杀手却源源不断而来,有人一袭黑衣侧身而立,玄发在风中轻舞:“你们竟敢在本座的地盘上撒野?”魅惑的声音听不出怒气,然而那人凌厉的杀气却是骇人的,几乎看不清他是如何动作的,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刃已然架在了黎曜的命脉处,杀手的统领显然对眼前充满邪气的男子有深深忌惮,他眼底复杂的情愫一闪而过,但仍是恭敬地俯了俯身,道:“搅扰阁下,是我等疏忽,奉命前来缉拿此人,还望阁下将此人交予我们处理。”黑衣男人沉吟不语像是在思量着什么,其实他正用传音入密道:“欠公子一个人情,要花某如何回报?”这随意的语气哪里像是要报恩,就是下一秒翻脸不认人都是极有可能的,黎曜在他现身的那一刻就已了然,眼前这位必然是泠寒教教主花君诺了,此教坐落在荒原尽头,依傍悬崖而建,被众武林正道视作无恶不作的邪教,上次他被追杀必然是教内叛变了。黎曜从不会允许有人把刀架在自己脖颈上,但他却清楚地知道,眼下花君诺这么做为他得到了宝贵的拖延时间,所以默许了眼前的动作,他微抬下颔,涵义不言自明,保护马车里的人。苏尧虽没有武力的天资,察言观色还是懂的,虽然一开始被黑衣人的惊险举动吓得面色发白,但看见公子的妥协,他也知道眼下一切,都是公子在设法保护他。“那好,本座也懒得处理这个麻烦,今天本座心情好,不跟你们计较了,不过——”故意拖长声音,“车里那个小美人可是要留给本座呐。”杀手统领权衡了下轻重缓急,朝他抱了抱拳,走上前去,出手如电,一根极长的锁链已经穿黎曜的肩而过,留下两个狰狞的血窟窿,黎曜面无表情仿佛感觉不到痛楚,车内的苏尧早就以手捂面,低低地啜泣起来,几时看过公子受这样的屈辱,受这么重的伤?都是自己无能,牵累了公子。花君诺本就看惯各类酷刑,他静静地看着杀手们将黎曜带走,没有任何动作,邪魅的双眼里异光一闪而过,快得仿佛不曾出现。待一行人走远后,他缓缓走向破旧不堪的马车,亲昵地搂过哭得不能自已的少年,面上恢复了初见时的轻佻:“小美人,你可是要去为你家公子殉情?”苏尧这才抬眼看了看那个在脑海里徘徊不去的容颜,一时间也忘了擦泪,呆愣在那里,花君诺挑了挑嘴角,倾身吻了下去,苏尧甚至忘了推拒,心跳如鼓,木讷地闭上了眼睛,那样子完全像是未经人事的雏儿,然而那人却恶劣地在离唇两公分处停下,看着少年不知所措的样子,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花君诺率先起身,对候在身边的属下吩咐了两句,对苏尧勾了勾手,便向不远处的宫殿走去,也不回头,呵,跟刚刚的样子判若两人呢,苏尧摇了摇头,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被杀手押解着走了四个时辰,黎曜始终在沉默,白衣早已化作红衣,鲜艳得刺眼,统领打了个手势,杀手们会意地停下来休息,看着过于顺从的俘虏,统领一肚子疑问,从不久前的恶战来看,他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妥协,虽然不知道这个人与朝廷有什么瓜葛,那他身份必然是高贵的,怎么会伤深至骨也不吭一声,还没等他理清思绪,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一枚银针准确地封住了他全身要穴,下一刻便看到周围的杀手脖子上一条条纤细的红痕,显然一击致命。黎曜低低吐出一句话:“暗影,你们这群废物。”身上一股浓浓的煞气再也掩不住,统领这才发现面前跪着一队带着诡异面具的高手,敛声屏息等待公子的发落,黎曜重伤之下出手亦是毫不含糊,跪在最前面的人被他手上的锁链穿喉,统领心下一寒,想必他被活捉也会被弄得生不如死,正待吞下舌下的药丸,突然腹部一痛,药丸和着鲜血飞出,黎曜正居高临下地踩在他的腹上,冰凉的眼神里满是不屑:“把他带走,交给鬼狱,我要他活着。”鬼狱,鬼狱……统领浑身一震,居然是他!据说在鬼狱里的犯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连下地狱都不被准许,直到精神崩溃,以为自己成鬼,这是怎样的煎熬与炼狱?这天下鬼狱的主人,原来是他,原来如此!世人只看到他白衣如仙,却不知他早已变成嗜血修罗,双手沾染了数不清的怨灵。

苏尧静静坐在床沿,花君诺居然给他安排了这么一间华美的卧房,真有几分金屋藏娇的意味,再想想公子身负重伤又赶了那么远的路不知道怎么样了,越想越揪心,他站起身来,甫走几步就撞入一个紧实温暖的胸膛,神不思蜀的他抬头立刻羞得说不出话来,“怎么,见了本座激动成这样?”花君诺媚眼如丝,伸手摸了摸苏尧的脸,眼底神色已变数次,苏尧自然没有注意到这点,他鼓足勇气开口道:“教主,求你去救救我家公子吧,我……”“你什么?你拿身体交换么?”花君诺随意道,“如果……如果你能救回公子,那……如果你不嫌弃……”苏尧吞吞吐吐,此刻的他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颓意,只可惜他的身子脏了恐怕配不上这个和公子同样高贵的教主。他的眼中已蒙上了一层水雾,哪怕此刻没有倾城之貌也还是楚楚动人的,“我该感动吗?还是感到荣幸?传说中心比天高的苏尧也有低三下四的一天?”花君诺嘴角依旧带笑,神色不变,苏尧突然悲哀地发现,这个人带着很厚的面具,根本就分不清他真实的情感,却有着致命的魔力让人心甘情愿飞蛾扑火。“教主,莫要嘲笑小尧了,是我无能,只会拖累公子。”苏尧深知眼前的人是无心的,要不是之前公子有恩于他,他又怎会去趟这趟混水,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再奢望了。“小尧么,他是这么唤你的?”花君诺的声音突然温柔了几分,“你为他这般,那个人可会领情?也罢,这世间的种种必是由不得理智的,小尧,为了你,我会派人去救他。”最后的一声叹息让苏尧整个心紧缩起来,君诺,君诺,你的温柔,你的惆怅,真的是为了我吗?这样的你是真实的你吗?君诺,君诺,我看不透你,但是却愿意相信你。这一次,苏尧主动伸出手臂紧紧环住君诺的腰,埋在他的肩颈出,闷闷道:“谢谢。”君诺伸手抚了抚他的背以示安慰,眼里的深情迅速化作了一抹玩味的神色,他要你救吗?我可是听说了他是天下闻之色变的鬼狱之主呢。

泠寒教的宫殿所处之地虽然荒芜偏僻,但宫殿内奢华绮丽,完全不输皇城内的建筑,宫殿内来往的教众抑或侍女,来去无声,让外人几乎认为整个宫殿是一座空城。花君诺慵懒地斜倚在卧榻上,嘴角噙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他看着恭敬跪在他面前的左右护法,轻描淡写地问道:“让你们查的叛贼可有眉目?”“回禀教主,叛党被严刑鞭打后承认他们是受枭首天狼指使,天狼觊觎教主之位已久,如今趁教主离教兴风作浪,然而天狼过于狡诈逃之夭夭,属下一定尽全力抓回天狼为教主报仇!”左护法的语气激昂,显然对于天狼的恶行耿耿于怀,“左右护法真是忠心可鉴啊,不枉我的苦心栽培,可是你们怎么糊涂到去追杀一个死人呢?”语气陡然凌厉了几分,整个厅堂的气氛也冷了下去。自从那一日从秦淮河畔被追杀,花君诺首先除去了天狼,不管他是否参与了叛变,野心过大的人也容易成为别人的挡箭牌。右护法脊背一震,急忙开口道:“请教主责罚,属下办事不利,竟然让教主大人亲自出手……”话未完,已落得身首异处,血瀑汩汩流下,左护法惊得无法动弹,根本没有看到教主是怎样出手的,而大厅里其余的教众都噤若寒蝉,一时间人人自危。“左护法,我的宝贝藏獒可是饿了好几天呢,都怪你,本座没能及时喂饱它呢,你说该怎么办?”花君诺依然在笑,但他的眼底已经是一片杀意,左护法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他终于知道他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知道自己有多么不自量力,面前的男人就是不可违逆的神只。“属下自知罪孽深重,还望教主看在过去属下立下功劳的份上给属下一个痛快吧!”左护法近乎哀求道,“那好啊,把你的余党找出来,我的宝贝可不能饿着。记住,一个也不能少。”说罢拂袖而起,留下惊恐异常的众人。在这个江湖上,从来都是强者为尊,泠寒教内激流暗涌,权力的倾轧与日俱增,若不是今日杀鸡儆猴的一幕剧,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怎会罢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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