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北京往事——于危画
于危画  发于:2015年0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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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劝了劝:“想说什么就说,这次我回去了以后也许又要等一段时间才能过来,你有什么话最好现在说了。”

他犹豫了一下子,才鼓起勇气说:“其实这段时间,韦烽有来找过我……”

我怔了怔:“你们在同一个公司,他为什么还来找你?……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他坦然:“分手以后,我就申请调到别的部门去了,所以说不上经常见面……有时候下班也不顺利,他在门口堵着我……”

我问他:“他还没死心,想跟你复合是么?”

他轻轻应了一声‘嗯’。

我不由严肃起来,认真道:“我去揍扁他!”

他急忙跑回来,站在车窗外,劝道:“别去!打架解决不了问题的!弄不好,还会被抓去警察局!”

我转过脸,看了看他,看到他满脸惊慌,知道他是担心、我在乎我,心里挺高兴的,就马上安慰他:“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去就不去。”

他冷静下来了。

我想了想,又补充:“他要是再来找你,你可要保护好自己,别给他占了便宜了!”

他应道:“嗯,我知道的。”

我冲他浅浅一笑:“那我走了,你要是想我,就写信,地址还是赵恩乾家。”说完,就向他挥挥手,接着转动了方向盘,奔驰在了长长的街道上。

夜晚还是像以往那样,我在沉静中度过,早上也还是那样的早上,我沉静的去迎接,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用剃须刀认认真真并且仔仔细细的刮着胡须渣子。

只刮胡子刮到了一半,突然外面传来了巨大的响声,有东西落地时发出的声音,也有乱七八糟的吵闹声,我愣了一愣,直觉告诉我楼下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了,赶紧加快速度刮胡子,刮完了,洗了把脸,还没有来得及欣赏一下光洁度,就打开门,匆匆走出去。

我沿着楼梯往下走,走到一半,往外看,看到几个人在大吵大闹,他们无非都是我熟悉的人:一个是我爸爸,一个是我妈妈,一个是我弟弟,一个是妻子,一个是妻子的哥哥,另外两个是妻子的父母。

岳母的脸一片潮红,破口在责怪我爸妈,脸颊红是因为情绪太激动才这样的。岳父也在责怪我爸,抓着我爸爸摇晃着我爸爸的肩膀,情绪也非常激动,我听到他说了一句:“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你怎么教出了这样的儿子来毁我女儿!?”

一大早的,他们就过来吵吵闹闹,十有八九是知道了妻子自杀未遂没了孩子这件事。我心里有这么一个觉悟。

我爸妈没有还嘴的余地,想说什么话都被他们夫妻俩给逼回了喉咙里,妻子这个时候像个陌生人,像个纯粹的看热闹的围观者,站在自己哥哥的身边,冷漠的看着父母对我爸妈兴师问罪。

直觉告诉我,一定是有了报复心理的妻子前一天偷偷打了电话到家里诉苦,今早才会有这么热闹的一局。

我不想再让我爸妈受气,这件事本来责任就在于我,我不能逃避,所以我往下走了,来到了客厅。

我刚走到爸爸身旁,叫了一声‘爸’,岳母就转移了责备的对象,指着我说:“来得正好!你说,你怎么对待我女儿的!?我女儿被你欺负得都不成样子了!”

我正准备要解释,妻子的哥哥就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往我脸上狠狠打了一下,这一拳的力道太重,我差一点就要站不稳。

我捂住了痛处,被这一拳激怒了,冲他喝道:“你凭什么打我!我还什么话也没有说呢!你凭什么出手打人!”

他指着我,恶狠狠道:“把我妹妹弄成这样,你还有脸说话吗!”

我怒上心头,大胆脱口:“她会这样还不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根本没人逼她自杀,她自己轻生喝药,结果孩子没有了,这能怪谁!”

他怒不可遏,两只手揪起了我的衣襟,额头的青筋在暴跳:“你要不是个臭流氓,要不是个该死的同性恋,她能至于去喝药吗!”

这话让我很生气,让我忍无可忍,用力挥开他的手,举起拳头也往他脸上狠狠揍了一拳,然后整理凌乱的衣襟,脱口:“同性恋怎么了,我也是有尊严的!”

他搓了搓被我打中的脸,冷冷笑了起来,骂我:“同性恋在如今的法律上可是违法犯罪!你已经犯法了,还讲什么尊严!”

我爸爸终于忍不住,喊出了那一声:“好了!都别吵了!养出这么个儿子,我承认是我教育的方式不对!唐宁是我家的媳妇儿,出了这事情,我会负责到底的!”

岳母脱口:“你怎么负责?!你儿子是同性恋,要我女儿跟一个同性恋生活一辈子吗!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岳父也脱口:“老鲁啊,念及咱们在军营里的兄弟感情,我也不想把你儿子送进监狱啊……但是!我也不想我女儿一辈子就这么过啊!”

爸爸发急了,把气都出在我身上,对我大吼一声:“跪下!赶快向岳父岳母道歉啊!”

第二十六章(下)

跪就跪,反正事情确实是因为我而起。

我立刻就在岳父岳母面前跪了下来,说了一句‘对不起’。

爸爸又责令我:“赶快向岳父岳母保证,以后洗心革面,不再跟男人瞎搞,尤其保证跟那男的断绝了关系!”

我沉默了,看了看岳父岳母,再回头看了看妻子和我妈妈,他们的眼里都是期待,可我心里,满满全是对陈宇的热恋,满脑子都是和陈宇在一起时的幸福,我不能……就这样断送自己的幸福,不能败在一个女人的诡计之下。

我深吸了一口气,答道:“我不能,他是我的爱情。”

爸爸几乎快气疯了,用右手捂住了心口。

“爸!”我见状,急忙站起来,扶住他。

“你爸有高血压,你不能再刺激他了!”妈妈脱口提醒我。

“爸!我确实不能答应你!我已经跟唐宁说了,说了离婚的事情!”我脱口,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不能让妻子的计谋得逞!

除了妻子,其他人都震惊了。

妻子再一次哭了,当着大家的面哭了起来。

岳父难以置信地脱口:“什么!离婚?!”

我趁这个机会坦白:“我喜欢男人,我违法犯罪!如果不是我爸逼我,我根本不可能伤害到唐宁!我根本不爱唐宁!跟她在一起,我们两个都得不到幸福,只能离婚!当然,你们家当初给我家还债的钱,我会慢慢还给你们的,顺便,你们开个价,对我喜欢男人的事情要绝对保密!”

爸爸气疯了,用颤抖的右手紧紧捂住了心口,突然间两眼一翻,出现了紧急休克。

“出事儿了!出事儿了!赶快送去医院!”妈妈急了,大喊了一声。

弟弟急忙跑过来,和岳父岳母一起,七手八脚的,将我爸爸扶起来,急匆匆夺门而出,急匆匆将我爸爸送上车。

我跟在后面,偶然回头看了看妻子,她似乎心虚,瞥了我一眼以后就低下头,不敢直直看着我。

我只对她说:“你要是不这么固执,我爸绝不会变成这样!”紧跟着急忙走出去,跟在他们后面,也去了医院。

主治医生抢救我爸爸,抢救了一个上午,最终,在下午一点半的时候宣布了结果。

爸爸上一次高血压病发,经过抢救之后,与死神擦肩而过,但这一次,却被死神逮个正着,无力回天。

因为情绪太激动,怒火交加,导致心肌梗塞,一口气喘不过来,加上,他的高血压病,爸爸再也不能活着站在我面前了。

护士推着移动病床从手术室里出来,爸爸笔直的躺在上面,脸庞被一张白床单盖住,我直直看着他,眼泪掉了下来,我从来没想过,他走得那样快,没有等到我白头的时候。

妈妈也哭了,哭得稀里哗啦,我搂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而岳父岳母坐在旁边,肃穆着,没有吭声。

第二天,我家里办起了丧事,我跪在了爸爸的左手旁,弟弟在我旁边也跪着,妻子和妈妈则跪在了爸爸的右手旁。

当天来了很多人祭拜,有的是爸爸生前的朋友,有的是我朋友,有的是我家的亲戚,有的是街坊邻居,有的是公司里的职工,草率的算了算,大概几百号人。

这之后的新的一天,爸爸的身体就被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接走了,而当我再见到他时,只是一个骨灰坛子捧在妈妈的手上,并且从此以后,能见的永远只是骨灰坛。

摆豆腐酒的时候,赵恩乾来过,和我说话的时候,悄悄塞了一封信给我,这是陈宇的来信,我没有来得及看,只是放进口袋里收着。

这场白事过了以后,又过了半个月,岳父岳母又到我家里来拜访,来找我,这次很严肃的接受了我的离婚要求,条件是归还那一百多万,以及唐宁的精神损失费十万元。

我爽快的答应了,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并且先付了保密费五万元,这样一来,我和陈宇的恋爱关系就暂时安全了。

当天,唐宁的妈妈就提着唐宁的行李箱,带着唐宁走了,唐宁离开我家的时候还在哭,哭到整张脸都不能看了。

这一次,我没有安慰她,只有这样,她才能从我身边飞走,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为了兑现离婚协议书上的要求,我向办公厅递交了辞职书,全心全意当公司的总裁,让弟弟当总裁助理,从此走上经商路,也仍然继续我和陈宇的热恋。

我终于能像以前那样,一有空就带着他去约会,终于像以前那样,拥抱着他睡到天亮。

而正当我带着他重归于幸福的海洋的时候,韦烽却又出现了。

第二十七章(上)

有一辆车,开得很快,从我车子旁边经过,并且在前面停了下来,横在路上,不让我开车通过。我立刻停了下来,叫陈宇不要动,就解开了安全带,一个人打开车门,下车,朝那辆车走了过去。

那辆车的车门也打开了,韦烽从车里面出来,也朝我走了过来。

当面对面,距离很近时,脚步不约而同的都停了下来。我直直看着他,他也直直看着我,大家都面无表情,唯独他眼里暗暗藏着仇恨。

互相注视了几秒,我最先开口说话,对他说:“你还想要怎样?就因为你把我和陈宇的关系告诉唐宁,害她死了孩子,害我家起纠纷,还差点害陈宇进监狱!你现在说什么,陈宇都不会跟你走。”

韦烽急忙回答:“要不是因为你抢走陈宇,我根本不会告诉她!我只是希望她能管管你,没想过要整垮你家庭!如果你肯老实一点,跟你老婆好好过日子,后来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说白了,根本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妈的!这小子想推卸责任吗!我立刻指着他,脱口:“你别装清白无辜了!就你告诉她这件事,就是卑鄙手段!”

韦烽没法反驳了,接下来就变得非常无赖,脸皮比墙壁还厚,无耻道:“卑鄙就卑鄙!我卑鄙也是为了陈宇,为了爱情!”又接着说:“你少在这里挡着我,我是来找陈宇的,不是给你找骂的!”

话音刚落,他就从我旁边大步走过,靠近我那辆车,站在副驾驶座的车窗外,凶巴巴的表现马上揭掉了,换上了痴情男的表现,就像换了张面皮,恳求着陈宇下车来。

陈宇看了他一眼,就又看着我,直直看着我这边。

我把双手插进裤兜里,静静看着陈宇,选择相信他,坚信他不会离开我,不会为了第二个男人离开我。

良久,陈宇降下了车窗玻璃,对着韦烽开始表态了,我听到他在说:“有些心里话,我应该告诉你:当初我之所以答应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失恋了,想要一个全新的生活。”

韦烽立刻对他说:“是啊!我给了你全新的生活,可是,你难道跟我在一起不够快乐吗?为什么最后要分手?”

陈宇微微垂眸,说:“因为……我后来发现,我和他之所以分手,是因为太在乎他和女人结婚。”

韦烽似乎想明白了,吼了一声:“说来说去,你的意思就是,你一直把我当他的替身对不对!?我哪点比不上他啊!”

陈宇微微垂眸着,挤出一丝浅笑:“你不知道,我读大一的时候,为了学费就出来卖自己,第一天就遇上他,他给了我三千,我后来去问了别人,他们说头一次是几百块,我感动极了,从来没有陌生人对我这么好……”

韦烽直直看着他,哑然着,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我一步一步的走上去,站在韦烽的旁边,趁机会,用平静的语气,奉劝这个男人:“就你的条件,可以再找一个更好的,陈宇也不特别,你犯不着非要他不可。”

韦烽回头,狠狠瞪了我一眼,看得出来,他对我满满都是仇恨。

我一点也不介意人生当中多了一个恨我的人,我就是争取到了自己的利益,夺得了自己的爱情,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成功者,才会有人恨我。

我抬起右手,竖起么指,指了指身后那一辆横在路上的车:“可以把你的车开走了么?我们赶时间。”

他是个不甘示弱的男人,又看着我车里的陈宇,用恳求的语气轻轻叫了一声‘宇’,可是陈宇完全不屑,把脸别开了。

失败之后,韦烽握了握拳头,转过身来面对我,又是那样狠狠瞪着我。我以为他要打我,心里暗暗做好了打架的准备,结果他没有,只是迈步,从我身旁走过了。随后,我听到了车子启动的声音,一回头,看到那辆车开走了。

“挺识相的嘛!”

我高兴着,自语了这么一句,转过身,走到我的车子前,打开车门,上了车,重新启动车子,转动方向盘,继续往前飞驰。

自从爸爸过世以后,妈妈再也没有兴趣和别人打麻将了,放弃了所有在外的娱乐活动,只在家里织织毛衣和围巾,看看电视,听听广播,变得格外安静。

为了不让她寂寞,不让她失去生活的动力,很多时候,我一下班,就回家来陪陪她,告诉她,我想吃什么菜,夸赞她的厨艺。我还买了安神茶给她,她每天喝上一杯,就不会那么焦虑。

第二十七章(下)

妈妈对我和陈宇现在的情况不闻不问,我也从不把陈宇请到家里来,这样,至少能避免新一轮的家庭矛盾。我已经失去了一个爸爸,再也不想再失去一个妈妈了,我要对她好一点,不能再让她生气。

我处理现在的家庭和事业的方式都非常成功,这两方面,也终于不再成为我和陈宇爱情之路的绊脚石。而陈宇为了摆脱韦烽,也向匡裕公司递交了辞职书,并且第三次搬家。

他搬家的那会儿,我特意过去帮了忙,用我的车载着他和他的行李,送他去了他的新家。他新上任的公司,是一家钢材制造公司,他在那里任经济项目策划的副经理,公司名下的单位房里,有他的名额,他一个人分到了一套房。

一有空,又无所事事,我就带着他出去喝酒,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开心的事情或者是不开心的事情,都拿来说一说。

有一次,他拿着玻璃杯喝了三杯酒之后,就按捺不住了,对我说:“现在你没有家庭压力了,却换我有压力了……”

我望了望他,从他的脸上看到一缕忧愁,觉得压在他心里的肯定是件棘手的事情,连忙关心道:“怎么了?”

他很诚实,经我一问,就马上坦白:“我也不小了,爸妈也开始盯着我的年龄,催我找女朋友了,我说我有伴儿了,不需要找,还算瞒得过去,结果在去年,我回吉林拜年,只和爸妈聊了几句话,他们就开始问我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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