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变——黑巫
黑巫  发于:2015年0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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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长还在体贴地安慰他:“我们把这东西叫锉刀,它动起来若是不停的话,可以一直锉进人的骨头里,把人从脚底一点点锉上去,不过你可以放心,我还舍不得锉死你,甚至舍不得锉断你的腿,所以我只让它动五分钟,磨磨你的膝盖,看看你能有多痛。”

杜墨痛苦地闭上眼睛,手臂和腹部的痛苦已令他苦不堪言,无力去思考身体上再增加一个受难的部位会叠加多大的苦痛,随他去吧,背我的古诗,今天背什么?凉州词?

……

中国北京某部门主任办公室,一位三星上将面色不虞地逼问坐于主位的某人:“你这是怎么个意思?好说歹说把我的人借过去出任务,转过天来告诉我任务失败,人折了?”

相貌威严、颇有气势的某主任一脸歉意地起身:“老雷,先请坐,喝杯茶,消消火气。”

“我没有火气,我很冷静,老汪,这次来就是专门要找你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练出这么个兵来容易吗?你说折就折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叫我怎么跟我手下的人解释?”

汪主任亲自延请对方坐下,亲自奉茶以示安抚,面有难色地说道:“我们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不管行动失败的责任在谁,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总之这次行动是失败了,我们也有很大损失!”

“你们损失个屁!折进去的是我的人!你损失了什么?”

“老雷,你冷静些,如果不是再无其他选择,我们也不会同意派他过去,毕竟他不是特工,他只是个军人。”

“军人怎么了?他是最好的军人,是暴风小队的特种兵!”

“特种兵也是军人,和特工完全是两码事!你们那一套有些时候根本行不通。这次时间逼得太紧,没有时间对他进行足够培训,最后出了纰漏,不但他折了进去,我们花费的大量人物、物力全都打了水漂!”

一听这话,雷上将几乎气了个倒仰,这话里的意思,不但是指责他的人误了事,应当对此次行动失误负主要责任,更可恨的是,这分明是想就此撒手不管了,以他的爆脾气恨不得立时就拔枪毙了对方。

可他毕竟是一国上将,人生的经历已经熔炼出了他相当的涵养,粗粗出了口气,理智成功压制住近乎沸腾的情绪,压抑住内心的冲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逼问:“那现在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汪主任随手给自己点了支烟,眉头深锁:“我们一直在通过外交部门努力,要求美方尽快无条件释放遭到无辜羁押的我国公民。”

“这屁话美国人能信?”

“当然不信,可外交不就是这么回事嘛,你来我往地兜圈子,你骗我我骗你,实际上怎么回事彼此都心知肚明。”

“我不管你们明不明,我要我的人,你到底有没有法子把人给我捞回来?”雷上将到底是行伍出身,终究耐不住性子和对方耍心思,直接了当地逼问。

汪主任不吭声,抽烟。火星明灭,一团团烟雾从他口鼻喷出,模糊了老雷的视线,老汪的脸。

“妈的!”雷天明终于忍不住拍了桌子:“说!你到底有没有法子把人给我捞回来!”

又沉默了几秒,吐了几口烟,终于在雷天明再一次拍桌子前吐出一个字:“难!”

“妈了B的!”雷天明呼地站起来,急躁地转了两个圈,伸手指点着闷头抽烟的老友:“汪文彬你给老子记住了,以后你休想再从我那儿挖走一个人!”

“老子的人枪林弹雨地出了那么多次任务连毛儿都没伤到一根,你他妈的说借,一个月不到就给我弄了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恨恨一脚踢在楠木几上,暴燥地吼道:“让老子怎么跟手下人交待?”

“老雷,你冷静点儿!”

“我冷静不了!老子练出这几个容易吗?几千几万个兵里才能挑出这么几个宝贝疙瘩,比我眼珠子都金贵啊,你就这么给我糟蹋了?我后悔啊,我他妈的后悔就不该上你这个当!”

“这不是上谁的当,老雷,你这么想就不对了,这是为了国家利益。”

“去你妈的国家利益,在老子手底下出任务,缉杀毒贩和恐怖份子,那才是维护国家利益!”

以汪文彬如今的身份地位,被人当面骂成这样实在是很难堪的一件事,可汪主任只是面色发紧,却没有发作,他低着头,闷声不响地抽烟。

原本以为行动失败,最大的损失是没有拿到那些令人垂涎的技术,而现在看来,更麻烦的倒是折进去的这个人。如果,当初没从雷老虎手上借这个人就好了,任务失败也算告一段落,后续交给外交部去和美国人扯皮就行了。汪文彬不由得在心里冒出这个念头。

他想劝雷老虎别再想着捞人,就算那原本是个多难得的战士,被刑讯逼供之后也不可能再保持原有的身手,这人,折进去之后,作为战士,就算是废了,实际上已经没有营救的价值了。

可他不能这么说,正在气头上的雷老虎的屁股,那可摸不得。

救?怎么救?不走外交手段是不可能救出人来的,那里是顶尖军事强国美国的腹地,号称这个星球上防卫最严密的地方。可不救,对着正在大发脾气的雷老虎,谁敢说这两个字?

可是怎么救?拿什么救?

汪主任再一次陷入烦恼之中。

……

同一时间陷入烦恼的主管级官员,还有威尔·罗斯福,他大致浏览了下U盘的专业文献之后,转而点进了个人文件,同样的分门别类,一目了然,内容不多,只有三个大类:信件、照片和视频。让他烦恼的是,他认为其中最重要的内容——信件,全部都是中文,那些繁琐而漂亮的方块字,象一张张笑脸,每一张都在嘲笑他不懂得中文!

他连线安妮:“杜文U盘中的那些中文信件,你有没有安排翻译?”

万能秘书果然不负期望地走在了领导前面,视频中的安妮从容不迫:“是的,头儿,已经安排了专人进行翻译,现在已经译出了一部分,您现在要吗?”

“要,给我传过来。”

“好的,头儿,他们是按时间顺序一封封翻译的,您看需不需要让他们改变顺序?”

“不用,就这样,很好,让他们抓紧时间。”

“好的,头儿。”说完,安妮干脆利落地挂断了视频。

等待翻译文件的这段时间,威尔翻看着那些信件的照片。并未在杜文家里搜到任何类似信件,看样子不是已经被他销毁就是放在了那个已经被销毁内容物的密码箱内随身携带。现在留下的,大概是这些信件最后的影像资料,他希望能从中增加对杜文的了解,从而解开他为何潜逃的谜团。

翻译的速度其实很快,知道主管在催问之后,速度会更快。

而威尔其实并不关心他们的速度,他的要求不高,只要不耽误他看就可以。

文件很快传到他的电脑里,按时间顺序,他打开了第一封信,看起来,是杜文的父亲写给他的,内容不多,通篇是对他的劝解,叫他不要那么偏激地看待他们那个政府,整篇的说教他没兴趣看下去,印象深刻的只有一句:“那些街头的小摊贩们可不管什么是民主,什么是自由,他们更关心的是怎么样填饱肚子!”

9.

看得出,这对父子政见不同,他的父亲也表达了对中国政府的不满,但趋向于更温和地改变一切,奇异的是,对于那场世人皆知的惨案,他的父亲虽然表示痛心,但却持支持态度。用他信中的话来说:为大义舍小义,不得不为之。

看不到杜文的回复,仅从他父亲的来信上看,两个人的争执相当激烈,不过似乎最后谁也没能说服得了谁。具体他父亲的那些观点对杜文产生了多大影响,这将有专门的心理评估人员来进行研究,威尔一向认为,他虽然也是位心理学的学士,但与那些清一色的心理学博士组成的专家组相比,他只是个半吊子,既然有关心理分析自有专人负责,所以他并不打算深入思考这方面的问题,他更关心的是从各个方面加深对杜墨的了解,进而找到他的心理弱点并加以击破,拿到那些被他藏起来的东西。

杜文父亲的信不多,只有十四封,第十五封信开始,是杜墨写的。他说父亲病得很重,已经无力拿笔给他写信。看着译文,对照着杜墨的信,威尔觉得尽管那些字迹出自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人之手也仍然显得相当漂亮俊逸,刚柔相济。

威尔很清楚十余年前中国青少年是怎样选择自己的出路。学习好的,会考大学,那是号称百万人过独木桥的竞争,而只有考不上大学的才会去当兵。可是看着杜墨那一手漂亮的汉字,他忽然有个念头:杜文的成绩那么优异,杜墨应该也不差,他没有考大学而是去当兵,似乎不应该是因为成绩。

或者是父母皆亡,兄弟不在身边影响了他的学习?

为什么杜文没有把丧父的幼弟接到美国,与自己生活在一起?

杜墨的第一封信,写得不多,大部分是转述他父亲的叮嘱,让杜文安心学习,注意身体和安全,嘱咐他要和同学友好相处,如遇不公平的事要尽量忍让,心疼他独自一人飘零在外,身边连个可以照料他的人都没有。另外他特意提到,遵照父亲的嘱咐,已将母亲最后一幅画作《锦绣山河》邮寄给他,要他妥为收藏。

威尔回想了一下,并没有在杜文的家里找到那副画儿,想来这画作对于杜文意义非凡,必定会被他小心收藏,如果挂在家里,没理由看不到,那么它不是被杜文随身带走,就是被他藏到了某处,而且极有可能是与失窃的资料放在一起。

杜文的第二封信隔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告诉他在父亲的同事、学生的帮助下,已经安排好了父亲的后事,叫他不必担心。告诉他自己已经回到学校,正常上课,老师同学们对他都很关心,一切都好。

然后就是相当固定的每月一封信,每封信都很短,好象汇报日程,简单,刻板,都是些报告平安的句子,偶尔也会写些身边的小事情,能看出他在学校过得还算如意,成绩不错,还担任着班长这种职务。这种平静的汇报一直持续到他高中毕业,然后他告诉哥哥,不准备参加高考,已经接受了体检,准备去当兵。

从他的下一封信可以看出,似乎杜文对这件事的反应很激烈,所以他特意写信解释,他说他的成绩并不好,没有把握考上大学,正好又有征兵,他已经打听清楚,入伍之后可以考军校,而且,在部队里考更容易被录取。他向他哥哥保证,自己并不是因为没人监管而自甘堕落,浪费大好年华,只不过是因为智力的问题,尽管很努力也没能达到考得上大学的那种成绩,安慰他哥哥说,部队里管得那么严,他真的当了兵,杜文就更不用担心他跟着社会上的坏小子学些坏毛病了。

看到这儿,威尔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他知道那些年中国的大学并不象如今这样好考,但总觉得杜墨给出的理由有些牵强。把这几封信从头到尾又认真看了一遍,但并没能找到哪里有问题,他只好暂时放下这个疑惑,继续看后面的信。

杜墨象记流水帐一样跟他哥哥汇报他拿到了入伍通知书,什么时候准备出发,叫他暂时不要给自己回信,等有了新的通信地址再给他写信。很快他的下一封信写给他哥哥了新地址,是某陆军,然后他写了他在新兵营的生活,几点起床,几点熄灯,几个人一张大通铺,每天怎样训练,等等。奇怪的是,威尔有种感觉,似乎当了兵的杜墨,在严格受训的军营里却仿佛倒多了些活泼和天真。

比起在学校时,他的信字数多了起来,内容也不再仅限于排列自己每天的活动,会写一些战友之间发生的小事,他的用语越发地轻松,甚至会调侃某些战友的小糗事,他开始更多地在信中诉说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所见所闻。

新兵训练结束,下放连队,看得出他的训练很出色,成绩在新兵中引人瞩目,而他也为此甚为得意,他在信中骄傲地告诉哥哥,他在许多项目训练中的成绩都是全队第一,而且,甚至连他自己都吃惊的是,第一次打枪,他就打出了十环这个令人惊异的成绩,他在信里调侃说,所以说当年父亲想给他取名为“杜武”是很有先见之明的,他们兄弟,就应该是一文一武,只不过最终还是依了母亲,取“舞文弄墨”的意思,取了一个“杜墨”的名字。

“show off literary skill  ”跟杜墨的名字什么关系,威尔没弄明白,不过他并没有在这个地方过于纠结,猜想这并没多大关系,所以他继续看下去。

杜墨似乎相当适应军营的生活,如鱼得水,信也写得越发活泼有趣,他似乎能看到阳光下一身草绿军装的杜墨挥汗如雨地训练,与战友们合作、对抗、嬉戏、一起大笑着翻滚在场地里。

显然,学术天才杜文很担心他的弟弟变成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所以杜墨在信里特意安慰他,说自己会抓紧时间读书,而且,除了预备考军校,他还读了很多名家着作,也坚持着练习画画儿,特地举例告诉哥哥,现在军营里的墙报全由他一手操办,因为整个军营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比他字写得漂亮,画得也漂亮的人才了。

可能他哥哥回信中调侃他长得也漂亮了吧,杜墨的下一封信一开头,特意纠正,他那不是漂亮,那是男人的英武。而且他第一次对哥哥坚持用英文给他写信表示不满,回击道:既然你坚持用英语来提高我的英文水平,那么我就坚持用中文给你回信,以免你有朝一日忘记了你的母语。

好吧,威尔这下知道了为什么一直呆在中国内陆的杜墨能熟练地用英语与人沟通了。

再往后,他看到杜墨在信里告诉哥哥他已经得到了连队领导的认可,要准备参加考试了,显然他顺利地通过了考试,下一封信里他相当兴奋地告诉哥哥,拿到了通知书,考取了某军校的计算机专业,他的战友、他的领导都纷纷向他表示祝贺,他很激动,却也很难过,他舍不得离开这些朝夕相处了一年多的战友们。

对于中国的军队构成威尔还是相当了解的,他知道一旦考入军校就意味着从此成为了一名职业军人。而且,四年军校出来之后,至少也是少尉军衔。算算时间,他应该刚刚毕业一年多,那么,他现在是位少尉军官?似乎又有些不太对,他那凌厉的格斗技巧,甚至连一直不曾中断过格斗训练的自己都不是对手,实在不太象一个计算机专业的技术型人才。

对于他的军校生活,杜墨写得不多,似乎受到了保密条款的限制,但他还是显得很兴奋,用大量篇幅介绍他的新宿舍,他的新战友,他的新教官们,他还常常向他哥哥请教一些学习上的疑问,要他哥哥为他邮寄相关资料,他也知道哥哥与他专业不同,但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惜吹捧他的哥哥身处世界科技的最前沿,身边都是顶级的技术人才,帮忙解决他那一点小小的疑难问题,必然是手到擒来。

看到他那些稍嫌耍赖的言语,威尔忍不住会心一笑,随即想到,他那个疼爱弟弟,对无法照料看管千里之外的弟弟一直心怀愧疚的哥哥,为了他的这些小要求,会不会想些办法与某些技术人员套近乎。

看样子,还不止如此,为了在学业上对弟弟有所帮助,他那个究级体的学霸哥哥,大概专门花时间研究了计算机的相关知识

那么,大卫所说的杜文在计算机领域造诣深厚的话,应该是源于此了。

忽然,威尔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在网络技术如此发达的现在,作为一个计算机专业人士,为什么杜墨坚持与他哥哥进行这种费时费事的纸质通信?

他为什么不通过网络联络他的哥哥?即使一直身在不能与外界联网的军营,他也应该有时间走出去,用民营网络,甚至直接手机与他的哥哥来联系,可是看信件往来的日期,似乎一直在持续,直到两个月前,兄弟两个一直在坚持用纸笔来通信,这,似乎不正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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