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就毁了。
臧明明没受到过这么大的冲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嫩着,还青涩着,封闭的像是闭关锁国时候的ZG,这些想法实在是太标新立异太与众不同了,同时他也是个启蒙时期的知识分子,这些想法新奇的同时也让他存在这一些好奇。
龙阳的对象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和男人能谈恋爱?亲亲嘴?甚至【上】床?
今天这一幕让他从青涩阶段顺利成长到了成熟阶段,而在后来他才发现真得咬死这个家伙不可,怎么就教了他这个?
朱俊杰心里是震撼的,他是个活了小半辈子的人,见识多了也不代表他什么都能接受,要放他,男人哪有女人好?男人哪有女人贴心香软?但是作为年纪最大的长辈和不相关的人来说,他保持着最大的理解和漠视。
龙阳终于走出了车站的时候,这他活了十八年的城市都让他快要不认识,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竟然生出了焦躁和不安感。
“龙先生,请这边走。”等候在这边已经很久的两个人递上他的手机,龙阳看了看,正在通话中。
“跟着他们走。”邢龙若这么对龙阳说着。
龙阳把手机塞起来然后毫不犹豫的就这么和两个来路不明的人走进了让他感到陌生了的城市,迫不及待的往他心里所挂念的地方走去,匆匆。
但是真正走到病房前的时候甚至有些紧张的手心出汗,他问左边的一个人:“邢龙若看上去好吗?”
那人回答:“很好。”
龙阳又问了右边的人:“他有没有瘦了?”
那人回答:“没有。”
里面传出‘哈哈’的笑声,随着一股风,病房的门就被拉开了,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冲着他笑。
“我是龙若的好朋友,楚寻。”说完还侧身让龙阳进来,不过却很快拉上了门。
但是空无一物的病房让龙阳凶狠的看着楚寻,据说是邢龙若的朋友的那个人。
“别急,别急。”楚寻拿出遥控器往一个方向上一按,墙壁上就出现一个门,邢龙若披着个衬衫就站在门口,神情依旧清冷。
瘦了,绝对是瘦了,邢龙若曾经只要摸摸他的手就知道他瘦了,而现在龙阳也感觉到,分明的感觉到,有些东西其实并不需要测量或者估计就能一眼看出来,他一眼就看出邢龙若瘦了。
“你……”
“你……”
两人同时出声,邢龙若往龙阳后面看去,见楚寻还在一脸八卦的看着龙阳,眉头一皱。
“好吧……我不看。”楚寻自觉的遥控关上门,龙阳一愣,忙窜进门里。
“邢龙若……”龙阳站在门口,里面明显布置的就是一个病床,床上甚至还有些带着血的绷带。
龙阳是生气的,他不知道这种生气意味着什么,看见血的时候说出的话明显带着怒气,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完全没有在男人面前装乖了。
“你受伤了,不告诉我。”龙阳慢慢打开邢龙若的虚扣着的衬衫,里面崭新的绷带又是让他一愣,缠成这样那是什么子弹或者是多少颗子弹曾经从这个人的皮肤上火辣辣的擦过?
邢龙若慢慢的把衣服扣上,“只是包扎的原因。”
龙阳抓住邢龙若的手,直视他说:“你说我是你的……”
邢龙若点头,龙阳突然就笑了。
第十九章
清淡笑过之后,龙阳克制的给了邢龙若一个浅浅的吻,眨巴着眼睛看着他,诚恳善意的说道:“我觉得你还是需要我……”
即使是肯定确信的句子还是让龙阳生出几分不确定,邢龙若没再拿出他高深的沉默,坦言道:“是的。”
龙阳自脚板底长出的胆子和自信让他瞬间挺直了腰板,“所以你等着,我来保护你!”邢龙若那都是什么保镖,要是他,就算子弹穿过他的身体他也要再再全力往后跑几步,让子弹再穿一次,死也不要让这冷冰冰的小东西碰到邢龙若。
龙阳甚至没在这病房里呆满半天,因为他花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和下午为邢龙若做了一顿非常适合受伤人的身体的晚餐,然后又口述给他的厨师,每天做什么菜,弄什么汤。
龙阳没喝邢龙若道别什么的,甚至都忘了去看看邢小弟,等他又被邢龙若的保镖送上车的时候,才在窗子口上冲着快要走开的保镖大吼:记得给我弟弟买串糖葫芦!让他少吃点,会坏牙!
车上的人都噗嗤的笑了,身后的老大妈还颇为感慨的说了句:“真是好哥哥。”
龙阳看着窗外,定下心来,把这颗砰砰直跳的心脏,扔了出去。
对于时间不长但是却深刻的混混职业生涯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义气,他像所有死忠的看门狗和勾肩搭背的混混一样,口头上会经常承诺些什么东西,有利的,没利的,有意图的,没意图的,但是他又和那些个人不一样,说出口的话,绝对是比当年愚公移山的精神还要伟大个百十来倍。
所以,对他刚刚一个虚幻又显得不切实际的承诺来说,邢龙若没拒绝或者是嘲弄反驳的那一瞬间,龙阳就把它作为第一要务来完成,核心是保护,基本方法则是把自己锻炼成一个合格的保镖。
啊……原来有个什么正经的目标的感觉是这样?难怪有人愿走白道图安稳,果然是意想不到的安心,龙阳近乎失神的在想着,空荡荡的心口位置被这个光荣伟大又艰巨的理想目标给填满。
龙阳下车等了很久,没看见大嗓门来接他,于是想给大嗓门拨电话,一摸口袋:“卧槽!还是没带!”
“什么没带?”大嗓门又是神经兮兮的从哪里飘了出来,“先去医院,老虎把臧明明这不中用的家伙给掀了!”
龙阳一听,一愣:“那老虎怎么出来的?”
大嗓门头一次把那声音降回了正常音量,“那老虎是个公的,母老虎携家带口的来,一个没留神小老虎的爪子就把臧明明背给划伤了,到底是亲生的……”
龙阳囧了一下,这大嗓门几句话说完就会抛出一句不正常的总结性发言,“那走吧……”
龙阳在大嗓门开的车上偷偷看了好几眼大嗓门,竟然都没被发现,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大嗓门今天没吼他,没骂他,没踢他,没用眼神刮他,现在连平时最严谨的神经也终于宣告他不太灵光了。
龙阳清了清喉咙,“领队,你是不是有点自责?”毕竟这地方是大嗓门选的,老虎爹也是大嗓门抓的,现在臧明明受伤了,肯定是自责的不行,看,这都完全各方面的功能不齐全了……
大嗓门踩了一个急刹车,把车子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违规停在了路边,神速的点了烟,一口一口抽了起来。然后特别神秘的开了口:“我得请你帮个忙。”
龙阳震惊了,堪比头一次听说不同物种之间还能发生超过精神而是更加邪恶的关系,“什么?”
大嗓门烦躁的把大手指和食指这么一合,直接掐在还在冒着火星的香烟头,说道:“我觉得臧明明这小子有点奇怪……”
龙阳看着大嗓门的手,他都能闻到一股焦味。
“你这请假从路上到回来也就三天不到的时间,也没发生什么事,这小子看我的眼神怎么就这么奇怪?”大嗓门又重新发动了车,一猜油门,冲了出去。
“怎么个奇怪法?”龙阳到底还是正经了起来,大嗓门是真的在说事。
“那眼神吧……”大嗓门瞥了一眼龙阳,接着说:“就跟你接个电话邢家小子电话似得,亮闪闪的,特恶心!”
龙阳往后退了一步,他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才……但是臧明明是为什么才……
不对!这大嗓门和邢龙若的关系……
龙阳瞬间觉得大嗓门的话里包含了太多的信息,比如他想问他和邢龙若的关系,又比如他是不是对臧明明这大学生做了什么事情,但是想来想去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问出口。
“那你说要我帮什么忙?”
大嗓门想了一会,可能是觉得说出来舒服多了,声音不自觉的又恢复了正常,震的龙阳耳朵嗡嗡直响,“就打听打听这小子是不是想贿赂我让他直接分配?如果是这样的话,直接说是我说的,X的,脚踏实地的干!”
龙阳看到了大嗓门的脑袋,头发丝软塌塌的睡在大脑袋上,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一句话:头发软的都怕老婆。
龙阳和大嗓门从车子里钻出去,进了臧明明的小病房里,臧明明正睡着觉,脸色却是惨白了很多。谁都不知道,他正做着梦。
梦里,小老虎变成了大老虎,张着那张有着浓浓血腥味的尖牙利嘴,挥舞着渗人的爪子,就要扑过来,他还没回过神来,恐惧和尖叫也没延伸开,场景就又是一换,大嗓门的领队把这老虎就按趴下了,像只得意洋洋的大公鸡痞气的冲着老虎大吼:“敢动他!活的不耐烦了是吧!”
那声音,那动作,那微微挑起的嘴角,特帅,特男人,特英勇。
要是世界上就剩男人和男人了,他还是愿意和大嗓门处一处对象的……
“啊!!!!!!!!!”臧明明被自己这想法给吓得惊叫起来,冷汗直流的直接坐了起来。
“喊什么!X的,个老子的小胆子!”大嗓门本来和龙阳坐两凳子上打着瞌睡,还没睡着就被这小子鬼叫似得吵醒了。
龙阳今天的耳朵受到了重创,都在滴血。
“噩梦!真是噩梦!”臧明明呼啦又躺了下去,眼皮越眨越慢,最后闭上了,“还没醒……”
龙阳,大嗓门:“……”
“个你老子的!”大嗓门的狮吼把整个小医院的屋顶都要掀开了,整个医院炸开了锅,护士长凶狠的盯着小病房的三人:“再吵我就把吊水的换成鹤顶红给他吊下去。”
臧明明迷蒙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护士长,小声的嘀咕:“果然是做梦,护士长怎么会这么凶……鹤顶红?猪才会相信真有这个玩意……”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护士长:“……”
第二天医院怎么都不肯让臧明明再住下去,再三保证臧明明这外伤没几天肯定好了,没什么大事。
医生说的话到底还是可以信几分,而且医院这地方其实也是他们最不想踏进来的噩梦,一般小病都自己处理就得了,可这臧明明倒下去的时候脸色惨的跟快要断气似得,大嗓门才把臧明明送到这地方来,现在这医院早走了早清净。
臧明明和龙阳坐在后面,龙阳一直盯着臧明明的眼神瞧,他一直记着大嗓门交代他做的事儿。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有几天没看见……”龙阳瞅着臧明明依旧黑白分明的眼睛,大嗓门说的东西什么都没看出来。
臧明明再某种层面上已经觉醒了,而且一向在心里给自己定位的是文化的知识分子的他有着一般程度上的敏感,他们关系还没铁到几天没见就想要仔细看看的程度吧?
龙阳把眼神放到臧明明那边的窗子上,叹了口气:“哎……”
这次大嗓门把本来在车内遮挡住外面视线的东西都拿掉了,龙阳能看见外面往车后飞去的景色,越看越不对劲,他们之前训练的那个地方不是在一深山老林里吗?现在他怎么看怎么是往城市里面走呢?
他立刻警惕的提出疑问:“领队,你这是要去哪儿?”
大嗓门从后视镜里看了龙阳一眼,龙阳也能看到大嗓门的眼睛,“带你们去新地方训练。”
大嗓门最终在龙阳饿的快要不行的时候停了车,远离了城市的繁华和喧嚣,这庄严肃穆的地方让龙阳有了几分敬意。
来自土地的正气。
这敬意是油然而生的。
“李泽和朱俊杰也到这儿了?”
大嗓门把车慢慢停到门口,把头伸出去递了一个什么东西,这门就开了,他有把手放在方向盘上,慢慢把车开了进去,毫不可惜道:“朱俊杰从哪来往哪去,他被我开除了。”
整个内部完全展示在龙阳和臧明明面前,寂静冷僻的向上蜿蜒的小道,让两人都默不作声。
从这门里再走出去的时候,兴许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带着期待渴望和憧憬,龙阳和臧明明无比虔诚又享受的进了深处。
朱俊杰,最失败的一手,就是在老虎妈向他扑过来的时候,顺便就把站在他旁边的臧明明往前一推,臧明明还算激灵,往旁边滚了一下,但是到底还是看到了面目狰狞的兽头,就把自己送到了小老虎的爪子下面……
第二十章
三个人毫无形象的躺在了草垛子上面,眼睛愣是要不住的往四周看,往四周瞧。
李泽两年的时间里完全违背了生长规律,完全过了生长期的阶段里竟然还长了整整五厘米,一下子就突破了一米八窜到了了一米八五,浑身也绑着一层肌肉。
臧明明夹在龙阳和李泽之间,原本的白嫩的皮肤已经褪去,剩下健康的肤色,他往旁边瞧了瞧,龙阳正睁着他圆圆的眼睛把这里全都瞧了遍,他推了一下龙阳的胳膊:“等着找你家男人,这么迫不及待?”
两年之内,龙阳的出柜终于顺利的被所有知情人全部认可,并得到默默的祝福,说是所有,也不过是当初一起进来的三人:李泽,臧明明和大嗓门。
龙阳坐了起来,露出了肩膀上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大臂一直延伸到了衣服里面。
臧明明看着这道可怖又狰狞的疤痕,眼眶一热,自己的命还是龙阳这家伙救得呐!
龙阳朝他笑了一下,这笑容颇有点意味深藏的羞涩,龙阳差点都忘了什么是羞涩,他有时候想的不行的时候就在三人一起住的小屋子里面说,顾不得什么脸面,什么尴尬,什么不伦,更顾不得身为一个男人在累及之后暴露出来的软弱。
他实在是太想了,想的心尖都疼的发颤。
有时候又觉得这思绪就是一把黄豆,乱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当时李泽就特看不上的冲他吐了一大口气,弯腰拖着鞋子准备上床的时候说:“你得了吧,你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好像这脑子里除了那男的和那个小娃娃没啥可想的了,哦,不,小娃娃还算想的少的了。”
当李泽一屁】股坐在床上的时候,两只眼睛又无神的看着顶上吊的橘黄的灯泡,“有的想也算是好的了。”
龙阳从草垛子上站了起来,望着他们呆了两年的地方,迫不及待离开的急切也不那么明显的显露在脸上了,有些伤感的说:“说说,你们怎么打算的?”
他们三人约好不到最后离开的那天绝不说出自己将来的打算,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处下去,可谁都有数,到了时间了,你不想都不行了。
李泽也从草垛子上跳了下来,眼睛突然就不知道往哪边看了,“大嗓门帮我找了一个保镖公司,我先去那看看。”
臧明明翻了个身从上面滑下来,坚定的红了眼睛:“我得留在这里。”
臧明明说‘得’,但是没说‘想’,龙阳和李泽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臧明明留在这里的心思他们也都瞧出来了,可不仅他们两瞧出来了,就连一直想赶着他走,想让他早走早好的人也看出来了,在臧明明已经不需要他带的时候,干脆连个人影也让你见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