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二的情况也逐渐好转,不过就是不大如从前那样爱侃了,老大说这都是上了一趟鬼门关的人的后遗症,过阵子就好。可是明显他就是吹的,过了四五个阵子,老二也没能从那后遗症里出来。
何信爸决定这个新年回老家过。一月份的时候,一家人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彭怀忧伤了好些日子,自然是整天唠唠叨叨地埋怨。
到了出发那天,两口子终于凑对时间一块溜了出去。这深冬里,两人裹得严严实实在马路边的大排档里打火锅。热腾腾的白气在锅上腾升弥漫。彭怀忙东忙西地往下倒鲜牛肉片、羊肉等这些肉类。何信基本不用动手,安安静静等吃。
等锅几乎放不下其他东西了,彭怀合上盖子。拿过何信的碗,往里倒酱油放刚滚熟的姜条洋葱条蒜泥。何信隔着水汽看着在另一边捣鼓的彭怀,心里暖洋洋的。也许这就是幸福。不轰烈也不浪漫,可心里却总是暖暖的甜甜的。只要与这人一起就总是喜欢笑,笑到两边脸颊酸痛还是抑制不住想笑的冲劲。
等彭怀捣鼓完,锅里的东西就好了。两人拿起筷子基本就是在吃,没停过。彭怀果然是吃货,这火锅汤底里有党参枸杞子淮山黄豆芽蘑菇,味道清淡却极鲜甜,肉片极薄肥瘦适当,刷肉的时间捉拿得特别准,肉质鲜嫩,食而不腻美味无穷。一口下去,嫩肥肉入口即化再细细咀嚼,肉鲜味即便充斥着整个嘴巴。
两人半会儿就把肉吃完了,在何信还在品尝的空挡,彭怀又在那边忙乎着往锅里放蔬菜。等何信吃完了,菜就好了。
两人吃完就到附近的小街乱巷里逛。误打误撞闯进了旧居民宅群落里去。住这里的都是上一辈的人,早早就关灯睡觉了,巷子里只落下橙黄的街灯静静倾泻在石子路上。
两人走了会儿,何信突然道,“要不咱们去个地方?”
彭怀诧异了,何信这么主动要去一个地方还是第一回。连忙道好!
约莫走了十分钟路,两人停在了一家无人的小平房里。生锈的铁门被看起来也有些年头的锁链环了几圈。
何信说,这是他们刚来这城市住的房子,是他爸一个老工友的祖屋。那家人就是何信以前家的邻居,一家人移了民倒也没忘记他们,知道何国强一家子人来这无亲无故的城市,马上就叫人给了钥匙他们。
何信在这住了有三年,突然回到这自然有些怀念。还没等何信说什么,彭怀就道,“何信,咱们进去逛逛!”
彭怀对于何信来说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即使何信什么也还没说,彭怀总是第一个懂他在想什么的人。说玄点这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可是实在的,它是叫默契。总觉得默契是需要个三五七年才能培养成的,但其实并不需要时间去打磨这东西。只因为彭怀的眼睛从未离开过何信。
何信对上彭怀的眼睛,彭怀也在看着何信。两人相视一笑,
不需一言一语,二人不约而同地捉上铁门,快速地向上攀爬着。像在比谁更快到达另一边。
两人同时落地。
落地后,随后都大笑起来。这种青春的感觉太爽了!像一下子回到以前晚修逃课翻围墙的日子。不过这种回忆,大概就只有彭怀有。
笑完了,两人就开始在这屋子里逛。屋子荒废了两三年了,在庭院里有好几个几个角落都长满了到小腿高草。其余都被院东的那棵芭乐树落的枯叶铺满了一地。两人踩上去噼里啪啦脆脆响响的。
两人坐在了庭院走廊的木栏上,就那样静静地坐着。过了会儿,何信伸手悄悄地握起了彭怀的手。何信阻止诧异的彭怀,“不要看过来。”
彭怀愣了愣,终是没看过。只看着那棵只剩枯枝的芭乐树咧开了嘴巴,宽厚略显粗糙的大手同时也在握紧着何信。
深冬的风有点冷冽,在凉月下,这荒凉的庭院安静得像一幅倾世墨画。两人的背影浅浅地印在无星也无云的苍穹上,两只相牵的手好像勾勒出一个幸福的弧度在向着某个世界延伸着。偶尔会听到隔壁或者再隔壁的人家里面传过来的电视声音。音量时高时低,像谁在断断续续地哼唱着歌谣一样。
何信你这次一定要回来我身边。
——第一部·完——
第二部
第四十五章:故人
到了第二天,何信一家人坐飞机回去了。
半天时间就到达。以前的屋子早就买了,一家人就在何信他爷爷那儿住。三姑六婆都在院子里七嘴八舌好不热闹地说着什么。何信看没事干就自己出去逛了会儿。沿路下去的景象,都是陌生的。才过去六年,就好像什么都被淹没了一样。崭新的房子,明亮通透的商店,窜行的小车,在吞噬着过去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
逛了会儿,不知不觉走进了一条小街道。深冬的傍晚格外早入黑,路灯却只隔三差五地凉一盏。何信看时间也不早了,正准备转身往回走。前面的一道身影突然闯入了视线里!
那人站的地方是路灯偏后的位置,格外昏暗阴沉。他就一动也不动站在阴暗处,看不出是何人,也看不出是背对着还是正对着这个方向。可就是让人感觉他在看着你。
这种特别感觉奇怪,不过并不陌生。有没有试过这种场景,深夜在床上向着墙背对着外面玩手机。明明四周安静得不得了,却突然觉得有人在背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你看。转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宿友正看着你这里。
我们通常称这种为第六感。第六感为‘心’觉,听起来好像特别玄的一个词。但科学来说,这是通过五官的刺激感觉大脑得出的一个结论。不过这种存在感除非放出的磁场比平常要强烈,否则很难察觉。现在何信就是这种处境,那人发出来的磁场太强烈,即使看不清脸,也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他就在看着自己。
何信正要上前,电话却响了。是何母打来叫他回去吃饭的。何信放下电话后,回头看了一下那人,那里却了无人烟。
第二天,何信奉母亲旨意,负责带家里那个几个小孩。小孩闹腾腾的,非得何信带他们出去玩。何信没辙就带着他们出去闲逛。逛着就到了小广场里边。里面除了增添了几套儿童设备的玩具外,基本没变。何信就坐在一边的石椅上,看着小孩子在以前彭怀最喜欢在那儿刷轮滑的地方上追逐。
想起了以前跟彭怀一块在这的场景,何信弯起眼睛淡淡地笑了起来。
“何信。”
这声呼唤把何信从记忆里边抽了回来。何信转过头去,看了来人半响,瞳仁猛然放大。
来人微微笑着,“还认得我?”
何信点头,“嗯。”
对方挪揄道,“不请我这个女士坐下?”
何信愣了愣,正要站起来,对方已经坐下了,并取笑道,“何信你这人真的跟当年一点儿都没变过。”
何信想了想,也不知说些什么,只道,“曾丽,好久不见。”
曾丽侧头看着何信,看了好一会微微笑了起来,才开口道,“好久不见。”
两人坐在一起基本上就是曾丽在说。曾丽现在也是大三的学生,因为寒假刚从学校所在的城市里回来。曾丽说着突然停了下来。何信疑惑看过去,曾丽只看着前方在玩耍的小孩,道,“何信你知道那时我有多恨你吗?”
尽管曾丽说着这样的话,却是满脸落寞。
何信却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个‘那时’,只好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
第四十六章:彭怀那些事儿
不过曾丽似乎知道何信性子不会说些什么,又或许她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回复只是想找一个人宣泄一下。随后转头看着何信道,“可是现在看到你了,这么多年的恨竟然一点儿都没有了。”曾丽又笑了起来,“有女朋友没有?”
何信摇头。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何信拿出来看了一下,是彭怀的短信。何信想了想,还是没立即打开,又放回了口袋里边。
曾丽瞧见了何信眉梢上微不可见的笑意,“还说没女朋友?都已经笑成那样了。”
何信两手撑在腿边看着广场淡淡笑道,“不是女朋友。”
曾丽看着何信,觉得这话不像假话,可是又有点不对劲儿的地方就是说不出来。
后来何信几人被出来卖菜的何母看见,几人便一起回去。何母看了看何信又瞧瞧了他身后的曾丽,于是笑眯眯地把曾丽一块邀请到家里吃饭了。
在家里曾丽陪着小孩玩,何信得空就坐一边看彭怀发来的信息。
信儿
何信觉得彭怀抽风了。可对于彭怀还是一个人类的尊重,于是回了过去,
……
好像彭怀没事干就对着手机盼着何信回复一样,10秒不到就发了一连串的字过来,
怎么这么晚回复?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手机没电?
刚在带小孩
哪个婆娘的小孩!?你竟然背着老子在外头养小三儿!儿子都生了!?
不止一个
老子的心灵受到了莫大的创伤,回来要献身
小孩都进屋了,曾丽准备叫何信一起进去吃饭。一转身就看到了何信对着手机眼眉弯弯。刹那间,曾丽觉得这样的场景熟悉得像前世今生的投影一样。再仔细点想,便想起了彭怀这个人。那会儿也是这般场景,她看着何信,而何信却看着彭怀。
或许何信从来不知道,只要有彭怀的身影在,何信似乎总是在笑。那种笑不是脸上的笑,而是从眼睛里笑出来的。
曾丽晃了晃头,怎么会想到他,彭怀那年都已经出那样的事了,也许是一辈子也出不来的了。曾丽走过去叫何信一块进去。
一进屋子,三姑六婆看到曾丽,那个笑容竟跟何信他妈的像一个模板刻出来。一场诡异的午饭过后,曾丽对何信提议一块回中学逛逛。
何信骑着自行车载着曾丽到达了学校。里面的树都枯掉了,叶子零散在石砖道上。走在走廊上,那会儿学生的欢声笑语恍如耳边。何信停在了彭怀那个班前。角落里放着一个篮球。绿色玻璃倒影着何信微微扬起的唇角。
下了楼,曾丽在荡秋千。
曾丽说,她以后要嫁个全世界最好最好的男人,生一大窝孩子。有男孩有女孩,爸爸教男孩打球她教女孩编辫子。每天家里都要充满着欢笑,要比谁家的都要快乐。
曾丽及肩的头发在空中一上一下地飘扬着,何信转过头看着教学楼某个窗户不知道在想什么。
曾丽问何信还记得彭怀吗?
何信愣着点点头。
曾丽说彭怀进监狱了,因为他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何信大脑轰地空白了一下。何信不知道彭怀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了每个人的版本都不一样,结局却相同。难道他彭怀给别人的印象就是得坐牢的命?总该不会是那年剪了个劳改头的缘故吧。
当然何信更不知道,彭怀为什么对着他要把自己的过去一概守口如瓶。尽管全世界都在说传他的事儿。
曾丽不知道何信大脑跑题了。依然在说着,“我亲眼看着彭怀被拖进警察局的,当时我路过警察局,看见他两手被拷在身后。四五个警察跟着,他竟然淡定地像回学校。他母亲的尸体没几天就在我们小学旁那条小河里边打捞上来。再后来我就再也没看过他了。估计现在还在牢里边。”
曾丽看何信没反应,“可能一辈子都出不来了,你说是不?”
何信想摇头又想点头。最后就没动了。
第四十七章:安好
晚上的时候奉命把曾丽送回去。记忆里边两人好像说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过。
后来几天曾丽都有来,两耳朵带着毛茸茸的耳套仰起头笑盈盈地说是受何母的托来帮忙的。
何信有时带小孩,有时发呆。偶尔收到彭怀的短信,就回复一两个小数点过去。这个暖冬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走的那天,何信奶奶就站在开满了桃花的树下的门槛上,两手背着曲着背静静地看着他们上车。风吹过的时候,桃花瓣儿倾数散落。何信扬起手招了招,道别的是人还是什么,何信也说不清楚。
在飞机场遇到了回学校的曾丽,这何信才记得她说过,她学校的城市在他那儿的隔壁。
何母与曾丽聊得很开心,哈哈呵呵之类的语气助词不断传入坐后面的何信耳朵里。何信不一会就睡了。
回到家里,何信睡了一天一夜。谁也没来吵醒他。除了第二天睡醒时,上QQ看到曾丽昨晚发来的一条信息。
我到学校了
何信礼貌性地回了个嗯。
然后彭怀就来电话了,“何信你回来了!?”
“嗯。”
“不是25号?今天才18号!”
“我爸公司有事。”
在那边的彭怀皱了皱眉对何信现在的情绪评价道,“哥们情绪不高涨呀。”
何信没再吱声了。
挂了电话,彭怀就坐不住了。彭怀只以为何信家里出事儿了。一手捞起椅背上的大衣正准备出去,陈军的电话就进来了。
傍晚,何信接到老大的电话,老大的声音轰轰火火的,“幺子,你知道我刚刚看到了谁!?”
何信又不是半日仙当然不会知道。
老大咽了口水道,“我刚看到了彭怀跟传说中的黑社会老大军爷在一块进酒吧!”
何信不大清楚军爷是什么人,不过脑子里边却浮现了那天在警察局看到的男人。
老大还在唧唧歪歪地说着话,“我先看到彭怀从车里边出来刚要上去打招呼,然后就看到另一个男人从酒吧里出来跟彭怀打招呼。本来我还不信那是军爷,要不是他刚转了身,看到了他脸上那条伤疤,我万万想不到彭怀能跟那种人有关系!彭怀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会认识那道上的人!哎哟妈呀,太他妈的帅了!”
老大一个劲地说,有些说得完全没有逻辑。何信却不觉得彭怀跟那些人有关系哪里帅了,只是从老家带回来的不安开始浓重。
然后何信彭怀两人断了联系。
那天早上下了点小雨,何信还没起床就有人来访。来人是敲窗户的。何信一开窗就看到彭怀那口牙齿。
“想老子没?”
何信还没反应过来。然后彭怀一嘴巴下来,正中何信双唇。何信错愕后,退了一步,“我还没刷牙。”
彭怀笑嘻嘻的,“老子不介意。”说着就跳了进来。何信刷完牙回来就看到彭怀躺床上睡了。彭怀是面向墙侧着身睡的。何信以为彭怀在耍诈,走近了些许看,就听到那轻微的呼噜声。何信刚转身,就被人一手扯下。彭怀沉沉闷闷的笑声从头顶传来,“一块儿。”
何信半个身体都被彭怀抱住了,说不行也不行。
彭怀牢牢地把何信圈在怀里,两个人的温度很快就捂热了棉被。外头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雨打在窗户上,草坪上,凉棚上的声音依稀可辨。何信正要说话,彭怀的呼噜声再次响起。
淅沥的雨声,潮凉的空气,暖和的被窝,还有背后延绵起伏的胸膛。让何信开始昏昏欲睡。
这几天以来这是彭怀唯一睡得踏实的一天。连夜从另一个城市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只为了要看一下何信过得是否安好。
第四十八章:女干夫氵壬妇
何信醒来的时候彭怀已经醒了,就在一边撑着头笑盈盈地盯着何信看。何信看了,翻着白眼也笑。彭怀趁机在暖烘烘的被窝底下狠狠地摸了一把何信。这一摸就就停不下手了。从裸露的腰际一直把衣摆撩上去。从单手到双手。几乎把腰脊的每个节点都数得一清二楚后,从后腰游到前胸。何信的衣服已经被推上脖子。彭怀一脚跨过去与何信面对面。
埋头从额头吻到颈脖。这一路满是滑溜的口水。彭怀含咬着何信耳垂,双手捻着他胸前的两点蹂躏了半会儿。便觉何信的呼吸愈发粗重。彭怀转而双手揽着何信的腰。使何信每回呼吸胸膛一下一下地摩擦着彭怀胸膛。两个炽热的胸膛每次接碰,恍若触电那般,让人从心底里打颤。迷乱的欲望分不清那是渴望还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