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策(第三、四卷)——慕时因
慕时因  发于:2015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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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这之前,当向来不怎么靠谱的花冷琛发现自己居然没将此番前来南疆的使命忘却时,他只觉甚是可笑,毕竟接任务的乃是步月行,说白了如他一介跟班为那人拼命至此,又是为哪般啊为哪般?

今日镜音带他参观了这座不久前新建成的川濑神社,一路花冷琛自对周围景致无心欣赏,好容易才将想问的话在心中捋清了缓急轻重,忽听镜音先开了口:“小冷,你觉得这处寒池和镜灵台的像么?”

话音落,花冷琛堪才发现自己的面前已然是了死路,抬望眼,只见碧潭幽深,飞瀑湍急,他未来及拂去面上坠落的丝丝凉意,只听镜音又问:“对神职,小冷你是如何看?”

“占天卜地,读神之旨。”

“只说对了一半呢。”镜音轻笑着亦顿住脚步,随即偏过头,一转目中重瞳:“那一年,你是都看见了吧?”

“我还当你会避开这件事——姨娘,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花冷琛刻意将那几个字加重语气,一双桃花眼盯看着她,眸中百态纷呈:“那时我怎么都不明白,不过现在我明白了,权势名利,这世上的人没谁能逃开。”

“我也猜到那时你是这样想,只可惜后来再去找你已经找不到了。”镜音叹一口气,“如果我告诉你,在这里几乎所有的巫女都无法活过三十五岁?你还会认为是我非要那么做么?自然……那时你还太小,姐姐是断不肯同你说的。”

“姨娘这样讲是想说是我错了?”声调一抖,扑面而来的凉意似都无法缓解此刻的震惊。

“为掩人耳目,当年只有这一个办法,假死之药「朱涅」也是我和沈复费了许多工夫才弄来的,我们虽料定姐姐不肯,但也没有办法。因为,比起那个男人,我才是这个世上最珍惜姐姐的人!”

“你……”不可置信的答案,花冷琛看着她,而她亦是毫不退却的直视花冷琛:

“怎么,听到这,喜欢男人的你也会惊讶么?”镜音故意凑近了看他,一声轻笑,又道:“姐姐被神授意为下一任的巫女,没人比我清楚那时的姐姐有多少的不情愿,而我也不得不和姐姐分开,就因为那时的自己太过无能为力,所以在这之后我就发誓,我会用这一生来守护姐姐的心愿。”

“看见你面前的寒池了么,就因为我告诉他们,是千年的蛇神转移了寒池,他们才重新在这里新建了神社,在这里,他们已全然的相信我,因为只有我才能给他们力量,只有我才能成就他们全部的信仰。比起这些,柔弱的姐姐又怎可能做到?!”

言罢是三声轻纵的笑,风过潭寒,振衣猎猎,花冷琛看着这个一目重瞳的女子,只觉一时天地邈远,心神为之激荡:

“我这一生,不信天,不信命,我只信我自己。”这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重重道。

“那么对公子襄呢,难道也是姨娘所选择的臂膀之一么?难道在姨娘看来,沈复的力量已经不足以吸引你了么?”花冷琛顿了顿,问的似不在意。

“小冷,我该是赞你是聪明呢?还是该说你一叶障目呢?”镜音柳眉一挑,道:“你既知沈复是你的生父,是不是也该清楚大燮的另一位公子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沈殊白?”想当初自己帮他,虽一方面有血缘的原因,但更重要的却在于鸢尾,难怪在第一眼相见便觉如此熟悉,原来是……

“要栽培一个人,不如先给他一个强大的对手。”

“如此反其道而行之,姨娘真是用心良苦。”

苏少衍心中一咯噔,想这总不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阿毓,你——”不久,一股燥热募地自丹田向上腾起,苏少衍转过身看着那脸照旧如常的李祁毓,只觉浑身热的厉害。

“现在知道喊我阿毓了?”一声冷哼,身子忽得被那人死死箍紧,比蛮力,自己自然不是这人对手,旋即腰被横腰抱过,直向床头走去。

“放开——”

“除了我,我不允许第二个人碰你。”吻粗暴的落在泪痣、唇角、脸颊,苏少衍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双黑的没有一丝光泽的眼,也管不得太多,一扬手,势要扇醒这人。

“去了趟南边,不单嘴硬了,胆也大了不少么。”力道准确的握住这只不听话的手,心一横,索性将这两只手以不久前搜集来的乌金软锁一并扣于床头。再一屈膝,用力顶住那仍旧不肯老实的修长双腿,左唇微牵起,仿佛是欣赏自己的杰作,“你知道么,我平生最恨人骗我。”

感觉到自身的不对劲,苏少衍努力挣了挣,一时酸起:“我还当你昨日一夜欢愉滋润了个够本,想不到……你……你停手……”

“认错,求孤。”毫不怜惜的扯开亵裤,李祁毓刻意用满布厚茧的左手套弄起根部的炙热,苏少衍心一凉,虽不肯任这人胡作非为,奈何因着药力的作用,身体亦一早跟着不听使唤,他强忍住不发出那氵壬靡的声音,嘴唇却被人蛮横的揉开,只听那个声音狠狠又道:“苏少衍你给我听好:“就算有一天我不要你了,你也别妄想从我身边离开,想离开我身边,你没有这个资格。”

苏少衍仰头看着那弥漫雾气的墨瞳,一时不知是喜是悲。

“是,臣错了。”就当是我错了,苏少衍撇过脸,忽听啪的一声,一记耳光响亮扇在自己脸上,苏少衍脑子嗡地一顿,脸随即被那用力的手扶正,强迫与那人唇舌交缠。

如此的兽性,这人分别是要将自己拆骨入腹!苏少衍咬住他的唇,奈何那人的汹涌进军更是不给自己一丝喘息的机会,身上的衣物早已被那人除了个七八,只剩一条束腰斜挂在脚踝,李祁毓见着那双盯死自己的湖色瞳,索性拿过那束腰绑住他的眼。

“现在是不是想说凭什么只许我州官放火不许百姓你点灯?”热热的气息扑在面颊,再以单手擒住他的削瘦下巴,继续:“是,你要真这么想还就就对了,我就是不许,我有错我可以认错,但是你不行,因为我不准。”

“是是,臣是王爷的。”最敏感的部位被那人反复揉搓,苏少衍蹙着眉,却想不出自己究竟又是因何事招惹了这人,他只是觉得很难过,近两年李祁毓的性格变得让他越来越摸不透,即便自己再努力的做到最好,这人依旧能挑出错处,他知道李祁毓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影卫部众「幽啼夜判」,杀人再不需自己亲为,可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可怕,但同时的,自己又不能流露出任何的不安和不妥,不然只是途添麻烦。

“想什么,当着我的面在想其他人么,沈殊白还是胥令辞?”

“你胡说什么!嗯……”身体被侧翻过来,粗略的开拓后,一根半拳粗的冰凉玉势便被这人态度恶劣的刺进两丘内最幽嫩的部位,“阿毓……疼……你轻……”

“你也是用同样的声音勾引他们的罢!”俯身吻上那人白皙胸前的一点嫣红茱萸,又以舌尖舔舐一圈,冷漠以牙尖咬上一口,道:“若不然只好想个法子在你身上留下我的记号,看他们还敢不敢。”

“阿毓,你是已经不信我了么?”千想万想,竟是想不到那点上,从来李祁毓的多疑比他的偏执可怕一百倍,苏少衍啊苏少衍,枉你聪明一世,胥令辞其人风流无匹,又哪里是你该交得的朋友?

“你帮我算计那么多人,我又怎会不信你?”淡漠的声音,仿佛一把插入心窝的尖刀,可疼的不仅仅是此,而是紧随其后的一句:“我只是不放心。”同一刻的,玉势被抽出换上那人的已硬如铁的分身,失了从前的小心照顾,只剩一次次毫不留情的俯冲入底,报复,这人根本是在报复!

很好,很清楚了不是?苏少衍张了张嘴,却连苦笑都笑不出,声一冷,索性放开话:“果然王爷只是对少衍的身子有兴趣,既然如此,不如松了这铁链,臣保证,只这一回,王爷就再不会找第二人。”

就认了吧苏少衍,不管他怎么对你,你都还是醋的离谱,醋的介意,谁让事情早已经是如此?为这第一个好不容易被自己放在心上的人,你把生命和尊严踩在脚底,轻贱,真是太轻贱。

第056章

苏少衍不知道李祁毓后来究竟有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后悔过,总之他是后悔了,当他一身伤痕累累的不敢回家时,他选择去了沈殊白留宿的客栈,比起李祁毓的霸道,沈殊白则是理智冷静的多的多的。

苏少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沈殊白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他们彼此间的心照不宣,或许正是他们最大的相同。

可虽然理智冷静的沈殊白并不会借此趁人之危,但他仍旧会不那么正经的对苏少衍笑一笑,说:“山高水长的喜欢又怎抵日积月累的消耗。”停一停,他又说:“越是得不到的感情,越不要极尽全力的强求;越是离得远的理想,越要旷日持久的坚持。于你,我是后者。”

语气满分,逻辑满分,文辞满分,苏少衍来不及勾起唇角,人已便被一个温柔而不失用力的怀抱接住:“你说,我当时怎就被鬼迷了心窍会认为你跟他会比跟我好?小衍,对不起。”

没人应答,也不需要应答。

“没有母妃,没有外戚,在我的身边,处处都是看不见的刀和剑,没有谁生下来就是满分,可我必须做到满分,我不似你,你若失败还有机会重新来过,但是我若失败,就是粉身碎骨。”

从来以真心换真心,苏少衍看着他微颤抖的肩,一时只想把这人揽的更紧些。有些事并无关情爱,他只是在瞬刹产生一种感觉,在这场攸关帝国游戏里,他其实不过一介局外人,而那些真正的执棋手,他们虽各怀心思,却皆千篇一律的带上假面,因为他们的内心,已比大多数人更加脆弱和无奈。

生逢乱世,寄若飘萍,对这群少年们而言,又究竟是幸抑或是不幸?

浑噩的在沈殊白的住处住了一夜,苏少衍不知道,他如此趁李祁毓睡着偷溜出来,也是让李祁毓发疯的找了一夜,苏少衍想,或许是否足够冷静的去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已再不能成为阻碍他离开这人的理由,对自己再好再喜欢又如何,这人迟早会毁了自己。

在沈殊白的住处呆了两日,待身子大好了些,沈殊白便提议一同去游湖,沈殊白的动机很明显,苏少衍是个聪明人,自不会看不出这江太翁钓鱼愿者上钩之意。但同时的,这种截然不同于和李祁毓在一起的如沐春风之感,也很难不令人动心流连。

雍州城隶属干旱少雨的北方,城内只得一个借西南中陷盆地人工开凿的观澜湖,湖泊占地面积虽不大,改造却是别具匠心,除河畔广植杨柳碧桃外,湖心更设飞来岛,及接连六座的单孔白玉拱桥,闲时泛舟湖上,碎波金,观苍云,燃烟煮酒,风月共倾。

此时虽是晌午,日头不刺目,温润的日光从天顶倾泻下,如罩了一幕淡金的薄霭。舟是「临江阁·潮客居」里的画舫,模样制式自是精巧,隔着黄花梨的方几,苏沈二人对坐其中,只觉偷此浮生半日,也可暂摒尘世纷杂。

舟行逶迤,分错湖影,湖心处一人蓝衫飞扬,一人素衣缱绻,老远望看,只觉二人皆是一般斯文雅致,真真一对神仙人物。

沈殊白一手执酒杯,一手握住苏少衍的手腕,“小衍,随我一起回大燮罢。”

苏少衍淡淡看着他,虽并未抽出手,可在沈殊白看来,只觉这种眼神,似是在看,又似不在看,气氛一时僵了僵,便听苏少衍轻笑一声,问:“为什么是我?”

“你知道远离诱惑的最好办法?就是接受诱惑。”

答非所问。

沈殊白将他的手握的更紧些:“但你知道我绝不会逼你,总有一日你会心甘情愿的来到我身边,比起那个一直伤害你的人,我要好一万倍。”

“可我答应过他,不会离开他。”

试探么?还是故意挑衅?沈殊白轻呵声,一双眼盯着他,不再给人逃避的机会,“我会给你时间,但不会等到你后悔。”

话音堪住,沈殊白又从身后拿出一方紫檀雕竹的锦盒,唇一扬,道:“小衍你自诩雅士,送茶总是不会错的。”

“殊白,不是连你也想贿赂我吧?”苏少衍心中释然,故意道。

“是不是贿赂,你总要试一试才清楚么。”沈殊白将东西推过给他,“比起君山银毫,我一直认为毛峰雀舌更适合你。”

“你这算是在骂我么。”

“是不是在骂你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的是,像你这样浑身是刺的,一口气吃下去必定会消化不良,不过……我认命。”

本来说,如花冷琛长着这样一张招桃花的脸应该很讨女人喜欢才是,可惜事实相反,在嘴甜的步月行来到之后,除了先前招惹的姑娘凤夙,他已经成功让好几个侍女为自己争风吃醋,话又说回来,其用意还真是明显的很明显的很。

对此花冷琛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表示毫无所谓,可步月行却是长手长脚蹭过来说,别以为我不知大叔你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意为何,也难怪我最近日日吃不下睡不好,敢情大叔你这是背地里对我瞄准啊!

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么,跟花冷琛在一起这么久,步月行到底也修得三成功力,可惜比起自家祖师,到底也还是儿戏了些,直到,会遇到后来这件事。

在花冷琛眼中,步月行一直是个天纵奇才少年得志的人物,也正是此,对步月行花冷琛那也是十二万分的放心,这种放心体现在很多方面,然而,这种的过分放心却也成了忽略,因习惯而成的忽略。

自古以来,南疆都是中洲大陆上最为闭塞的一片区域之一,也正因为其固步自封,致使在极长久的时间里,南疆都处于未开化的蒙昧阶段,有限的知识让他们畏惧不可解释的现象,这也就能很好的解释为何这里绝大多数居民会以崇奉萨兰教为终身信仰,所以对他们而言,宗教非是他们的精神束缚,而是绝对的信任和依赖。

让花冷琛没想到的是,为了强迫自己留下,这里唯一的精神领袖、他的姨娘巫女镜音竟会对步月行种了蛊毒『终将离』,一般来说,将离蛊是用在相爱的两人身上,如果其中一方对另一方变了心,那么这一方就会被蛊毒慢慢折磨而死,在南疆,原本将离蛊虽不算十分要命的蛊毒,但是,将离蛊的关键之处在于,此蛊无药可解,除非另一方心甘情愿牺牲自己。

镜音告诉他这话时是用的一副极淡然的表情,仿佛一切实在理所当然,听罢花冷琛虽极力隐忍情绪,但还是忍不住问,那被种蛊的另一方是谁?镜音挑眉道:“如果我告诉你被种蛊的另一方是我,你会怎么样?”

总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

停了停,镜音又道:“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那位下的非是一般的将离蛊,而是终将离中的极品——『银蛊将离』,什么变心不变心的,都不过是我一句话。”

果然人是不能有软肋的,虽嘴上极力否认,但真真遇上了,还不是被生生摆上一道?

将离蛊在身体的一个显着表象就是会在种蛊者的左胸口出现一颗艳如朱砂的红色圆点,寻了步月行好半天,一张脸白了青青了白的花冷琛二话没说就是硬将人拉回了房间。

步月行顺手环上他的脖颈,细目一睐:“大叔,头一回见你这么热情,月行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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