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珃退回到了座前，将并无沾染污浊的双手探入几案上盛满清泉的银盆中荡了一荡。
“万事开头难。”
亓珃取过一条洁白的丝帕慢条斯理的擦干手上水渍，一面慢悠悠笑道，“今天寡人就跟你玩儿到这里吧。接下来的事，你自己处理掉。这么大人了，不会还需要人来教吧？”
是故意的么？定要用这样恶毒的言语来侮辱他！
低着头，苏允只觉口中腥甜，也许是唇齿已被咬碎。任何愤怒与憎恨都变得无的放矢，他现在最想做的并非杀了眼前这个少年，而是杀了他自己。
如果，他真的可以做到的话。
亓珃走过苏允身侧时并没有低头再去看他一眼。
但莫名的，他知道哪里不对。
究竟哪里不对？
人已绕过了纱帐向外而去，耳中却捕捉到内里的几声轻响。
“噗……噗……”
似水泼于地面，一下接一下。
心猛的一沉，仓皇转回的身子令为他推动殿门的侍从脸上变色。
“君上小心……”
有人忍不住呼了一声。因他看到少年王者慌乱的脚步趔趄的几乎像要栽倒。
“苏允！”
亓珃这声唤未经大脑，三分惶急，七分惊恐。
几步奔过去，一把拽起扑倒在地的男子。人尚清醒，睁着眼望过来，脸上青白一片已无人色，唇边兀自滴血不住。
亓珃呆了一下，脚下，满地艳色水渍，那男子不知吐出多少血来，竟生生把地面染成红色。
忽而大怒，一巴掌甩在男子脸上，厉喝：“苏允，你好大的胆子！再运功强压，我现在就让绻心死在你的眼前！”
苏允一手抚胸，挣了一下。少年的手太紧，冰冷的掌心紧贴肌肤，森寒之气沁心入骨。
“我……没……有……”
一个字一口血，亓珃眯起了眼，心口剧痛，声音却冷：“说谎！倘若你肯顺应极乐之毒泻出来，怎会受此重伤？”
苏允紧紧按住胸口，胸臆间不断起伏，呼吸急促似喘不上气来。
“我……不……知道……”
鲜红的液体不断的自那苍灰的唇角疯狂溢出，亓珃脑中空了一刻，突然的，一股从未有过的惧意在瞬间席卷全身。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不是说发泄一次就会解毒了么？
难道，难道是因为中毒太深也太久的缘故？
所以……
“……厄……”
苏允的喉中发出异样的声响，他本紧按在前胸的手突然的抱住了自己的脖颈，似乎有什么无形的力量扼制住他的呼吸，令他拼命的挣扎，不顾一切的想要掰开那股窒息的压迫。
“苏允……”
亓珃喃喃的唤了一声，手上无力，任由那男子挣脱了自己的束缚狠狠的栽倒在地上。
眼前，是翻滚着挣扎的扭曲的身躯。耳畔，是垂死一般的艰涩的呼吸，还有，那一声声无法忍受窒息的痛吟。
他定是痛极了，否则，怎会在自己面前流露这样软弱崩溃的模样？
即便遭遇那般惨无人道的凌辱，即便被钢鞭的利齿打到体无完肤，他何曾，何曾发出过哪怕一声求饶的呻吟！
但是现在……
现在……
不！
泪水毫无征兆的冲出眼眶，亓珃扑过去一下子抱住了苏允。
“不！不许你死！不许你死！”
如果是往常，这男人定会奋力的挣脱他这霸道侵占的拥抱，但此刻，怀中的人不受控制的不断抽搐，他的挣扎并非是对他的，而是向着虚空中的一双无形之手，作垂死而徒劳的抵抗。
肩头，有温热的液体一口一口的将衣衫濡湿。
亓珃抱着怀里苦苦挣扎的人，狠狠的，狠狠的，用两臂紧箍他的人在胸前。
“苏允！你给我听着，我不许你死！否则，所有的人都是你的陪葬！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猛烈的抽搐仿佛顿了一下，“放……”似听见他开口想说什么，却是猛的一震，而后，极沉的重量向肩头压来，怀里的人头向侧一歪，双臂无力下垂。
“苏……”
以为自己会惊恐的大叫，但声音出口竟是嘶哑得发不出第二个字。
……他……
……是晕死过去……
……还是已经……
眼前骤然一黑，浑身的力气在霎那被抽干，亓珃的身子向后就倒。失去知觉的男子浑身重量都在少年身上，随着他的倾倒也扑向地面。
“砰”的一响，亓珃感到一阵剧痛传自背脊，直痛得他醒过来。苏允的身子很沉，此刻将他完全压于身下。
亓珃恍惚了一瞬才记起发生着什么，一瞬，有冷冰的利矢刺透心脏，泪水疾雨似的坠落。
压在身上的人一动不动，如同没有生命的尸体。
也许……也许，这是此生唯一的一次，他毫无保留的将整个人都交付与他，俯身下压的身形如同一座山的倾倒，灭顶般的绝望。
……不……
……不要……
……苏允……
……不要死……
……求求你……
……求求你……
115.我自己来（上）
不知过了多久，如同坠入一个漆黑无边的深渊，周围的一切倏忽寂灭。
一片虚无，一片空茫。
亓珃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看不见，听不见，一切能够感知的都远离，身子仿佛漂浮在虚空里，没有来路，没有去处，只是那么空荡荡的存在，无有止境。
骤然的，有一声极细弱的呼吸自极远处传来，耳膜微弱的鼓动一下，心却跟着猛的震动。
他还活着！
亓珃猛的醒来，眼前回复光亮，瞬间的休克之后，手脚麻木，胸口剧痛。
“苏允！”
歪在肩膀一侧的头似乎动了一下，亓珃颤抖的唤他。
“唔……”
男子的痛吟听在耳畔不啻人间天籁。
“苏允！”
他唤，扶住他的脸孔面向自己，双手颤抖不能自抑，一下竟滑开了。
所有的力气都似乎已在这两声呼唤中用尽了，亓珃只觉得冷，冰冷。
是错觉么？其实他根本没有醒，更没有恢复呼吸，而只是，自己的恍惚。
忽而身上一轻，压在身上的人抬起了头，一张面容骤然的映入眼帘。
那是……他的脸？
他的脸！
喜极而泣。
胸中窒闷在呕完积血时便已减轻许多，昏迷并未持续多久，苏允醒过来。模糊的视线渐渐在身下聚焦，他一惊，下意识的用手臂撑起了身子。
被压在他身下的，是……谁？
一上一下的，两道目光在半空相撞。
他在流血？
这是苏允看清亓珃的脸时第一个念头。
透明的液体中混杂着艳色的血迹，在那张残留着绝望的欣喜面容上纵横交错，那本是世间最完美无暇的容颜，此刻却被一道道血水割裂得支离破碎。
意识尚未清明，手便情不自禁的抚了上去。
是想为他拭去这劫后余生的血泪么？
苏允茫然的并不知道自己正在做着什么。
方方触到那冰凉肌肤，指尖一空，手腕被扬来的一格挥到一旁。
亓珃的动作轻灵巧妙，只在身下一撑，纤细的腰肢便自男子的体下滑了出来。直身坐起，方才一场虚惊让他还没有站立的力气，但人，已完全的清醒过来。
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来，早已没了情绪的脸微微下垂，抬袖擦掉面上残余的自己的泪痕和对方的鲜血，再看时，不着一丝痕迹。
“苏允，你听好。”还是那样凉薄的声音，虽然，有那么一丝微颤，少年的目光亦犹疑的迟迟不肯落在面前男子的脸上。
“在寡人允许之前，你不可以死，否则，你的交换条件无效。”
心中一动。苏允抬目去，看了亓珃一眼。他亦在此刻投来一瞥，神色淡漠。
相视着，一阵沉默。
苏允沉声开口：“我没有违抗你的命令。”
亓珃点了点头。
这一次的发作确实并非他刻意压制毒性所致，他并没有说谎。
看他的脸色似已恢复正常，方才的呕血与窒息大概只是余毒的反噬作用？尚在沉吟之时，却见苏允的手又一次压在腹间，脸上漫起隐隐红潮，眉间收紧。
“又发作了？”
心口一紧，声音却是冰冷微讽的，“看来中毒太深，靠你自己是根本无法善后的了。”
苏允没有说话。微微颤抖的身子向左侧移动少许，将池畔一个矮几上长衫取下披在身上，合拢下摆，遮住了私处。
“过来。”
刚刚做好这一切，不远处的人突然的开口，语气显示出那轻声而出的两个字是一道命令。
苏允没有动。他的一只手隔着衣服压在胯间，而另一手仍扣紧在腹部。
亓珃咬牙。这个男人，当真把廉耻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么！
见那脸上又渐趋僵硬，极度忍耐的表情却是让自己的心口锐痛起来。余光之下是地上斑斑血迹，方才如入冰渊的极度森冷令他心有余悸，亓珃不敢再做迟疑，走过去一把扯开男子身上的薄衫。
果不其然，那物在药性的余威下又一次挺拔如柱，方才的呕血窒息不过是预兆性的发作罢了，此刻，新一轮的焚身欲火又疯涌而至。
苏允抬目望来一眼，那样深沉凝重的目光令亓珃心口一滞，却并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只见他伸出手去重新抓住那件蔽体衣衫。
“放开。”
亓珃一把将长衫扔远，苏允抓空的手握成了拳，一声极低的压抑闷吟自那紧闭的唇齿间泻出，怒容在瞬间被痛苦扭曲。
来不及去找什么就手的东西遮污了，亓珃几步上去半跪于地，伸手便握了上来。
男子依旧是狠狠的颤栗一下，仿佛就要向后缩回。
“不许……”
亓珃威吓的话尚未说完，便觉手中有异，苏允的身子还来不及紧缩便已向后仰倒，大腿如遭猛击般突的蜷起，股间颤栗，不受控制的浑身哆嗦起来。
怎么会这样？
亓珃很吃了一惊。
116.我自己来（下）
莫非发作得太急，他又自制得太久，以致加倍痛楚？
不由得手中动作加速，极力的抚弄揉搓了片刻，那粗物竟愈肿愈大，炭火似的滚烫，却丝毫不见释放迹象。
难道……
亓珃沉眉。
是禁欲太久之故么？这样的刺激还远远不能让这男子全身心的放松发泄？
如果是……
想到一个方法，不由得喉头一紧。
男宠中裴惜风的床上功夫最好。虽然他自己并不喜欢那种恶心的做法，但也默许过裴惜风口侍过几次。果然滋味不比在下面差，甚至，那舌尖的柔软，喉后的紧致，更能引发别样极度的快感。
苏允的战栗愈发急促，脸已铁青，脖子往下火烧过似的通红，而四肢手足却都是冰冷一片。
掌中的紫胀硬物粗长滚烫。虽苦苦压抑不发出一声呻吟，但亓珃知道那种不能释放的痛苦并不比方才的窒息好受到哪里去。
没时间了。
习风院熟识各种助兴之药的人回禀时说，今夜若不能释放，极乐性如烈火，势必要将这个男人烧成灰烬。
心口无端的起伏，长眉亦深蹙成结。
亓珃手伸向自己喉间，感觉到喉结涩然的滑动。只是想起那事，便已有一股恶心之意泛入胃中，欲呕的感觉如此强烈，使整个人都开始发冷。
强自压下这股难忍的反应，亓珃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
想象着，想象着只是在吮吸女子柔嫩的乳尖，慢慢的俯身而下，一点一点的迎上那股扑面而至的污湿气息。
仿佛触到了什么，亓珃颤了颤，下一刻，却是被触到的那东西猛然的拨开了脸颊。
那力道来得太突如其来，亓珃一个重心不稳便被拂倒在地。睁眼来，只见苏允皱眉，沉目，手仍挡在胯前。
亓珃冷哼一声，以臂支地，翻身而起，另一手一把掀掉男子挡开自己的胳膊。
“让开！”
莫名的，就有一股疾怒涌上心头。这种事，他不想做第二次。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却被这顽固不化的男人生生打断。
“苏允，寡人耐心有限，若再敢抵抗，别怪我不客气！”
狠狠盯住男子的眼睛，他未意识到自己此刻满带怒容的眉目莫名的有一种涤荡心魄的冷艳。只顾着俯身去毫不留情的拉开欲缩合的双腿，却在要低头含入的那一刻又一次的被人阻挡住了。
这一次，苏允的双手牢牢的抵住了他的两肩，将他整个人都向后推去。
抬头，怒色烧入眼眸，亓珃几乎想要一巴掌甩过去。
“苏允，放手！”
在这样的疾言厉色下，那男子似亦有所动，果然放开了抵挡他的手臂，身子却向侧偏转过去。
“你！”亓珃怒不可遏。
苏允看着他，眼中不知有什么流淌而过，忽而的将脸偏向一侧。
“我……自己来。”
……
一刻，亓珃的脑中一片空白。
他……说什么？
“我自己来。”
苏允低沉带哑的声音重复了一遍，侧转的身子挡住了少年的视线。他弓起腰背，双手似摸到下处，从微微起伏的肩背和腿部的动作中可以看出，他确实在做。
亓珃愣住了。
117.脏
亓珃愣住了。
他说什么？
自己来？
这是苏允会说出来的话么？
还有，他现在……在做什么？
整个弓起的背部似一道屏障，遮住了亓珃的视线，但他知道他确实在努力的为自己释放欲望。
这是……苏允会做出来的事么？
就这么呆呆的望着背对着他的男人，半晌，亓珃才回过神来。
轻蹙眉间，似想到什么，却又不能确定。
亓珃站起了身，自上而下的俯视，一切都尽在眼底。
看到那一对玉色脚踝慢慢移到眼前时，苏允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他没有抬头，继续做了下去。
感觉到一股寒凉气息的逼近，而后下颚一冷，是人用冰冷的手指将他的脸挑起。
不受控制的，目光随着脸颊的抬动而撞上了一双漆黑的瞳孔，那清澈绝伦的眸子里倒映出他自己苍白青灰的面孔，那个俯身望下来的人神色间若有所思，看着他并未说话。
过一刻，胯间突的亦是一冷，是什么猝不及防的捏了上去，冰冷的手指在那根并没有任何消减迹象的热物上轻轻划过。
“你不行的。”
微微的冷笑，少年拨开了他笨拙的手，笑意依旧带了嘲讽的凉薄。
“压制得太久，这种程度的根本无法奏效。”
苏允垂下眼。
他知道……
但……
一双手伸过来，用力的将斜卧在地上男子推坐而起，让他的背靠在墙壁之上。
苏允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刚要移动，却听一声淡漠却挟着威吓之意的命令： “不许动！”
仍是深吸了数次才能压下那股欲呕的强烈感觉，亓珃一手握住胯间的坚挺，缓慢却坚定的俯身而下。
“别……”
脱口而出这一个字，苏允的手在那柔软的双唇即将触碰到自己的时候不顾一切的拨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