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允沉眉。

原来如此。难怪这一次内力所到之处，那股热气轻而易举的便四溢开来，但只要气海流转一停，令人烦躁难忍的焦躁便如潮水一般反扑回过，竟比先前还要厉害几分。

小语见苏允的双颊显出潮红之色，呼吸亦开始变得粗沉，知道是毒开始发作，忙扯开身上长袍靠过去。

“苏允大哥，我……我来……我来帮你……”

他急急忙忙的去解苏允下裳，却被一只滚烫的手牢牢抓住。

“小语，不要这样。”

“可……可是……”小语抬起头去看苏允，清润的眸子泛着水光，糅杂着焦急担忧羞涩的目光，楚楚的望着面前的男子，“苏允大哥，没……没关系的……我……我喜欢你……”

苏允摇了摇头。

喜欢就可以做这种有悖常伦的无耻之事么？

推开小语的手，力道不算很大，但仍把那个本就浑身颤抖的少年推得一个踉跄，歪坐到一旁。

“不可以。”苏允的声音冰冷，令小语一慌，脸火烧似的热起来。

“小语，我不可以对你做这种事。”

又被拒绝了么？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清秀的面颊，小语低垂了头，声音更加低了：“我……我知道的……苏允大哥……我……我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可是……可是他们说你如果不……不做一次，会……会……”

头顶一热，是一只手掌抚在了上面，温柔的动作令心底也是一热。

“我没事的。”

苏允的声音慈和温暖，“小语，你不必为我担心。”

“可是……”

“只要是毒，都有可解的方法。”

苏允在小语的肩头轻轻拍了拍，向门外示意。

“你走吧，我没事的。”

“苏允大哥……”

小语向门外走了几步，回头来时看见苏允双膝盘坐，已然闭上双眸。他清俊的面容已恢复了素有的淡着沉宁，连面上方起的红潮亦已不知在何时退了下去。

不是说不能用内力相抗的么？

小语不无担忧的想。

也许，苏允大哥的功力比秦箫他们想象得要强许多吧？可是，他们说极乐的解法只有一个，就是与人交合。

苏允大哥，他真的会没事吗？

108.杀意（上）

内力源源不断都向着那燃烧欲望的热源催动。

有几次，几乎已把火势扑灭，但只要稍有松懈，停了催功，那欲火便死灰复燃般迅速窜起，再要压制时竟比先前更要花费几倍气力。

不知过了多久，真气在体内流转，无数个周天，循环往复。在这样强势的覆灭与压制之下，极乐的毒性被苏允控制在了下腹之内，没有蔓延到更深的所在，身体舒净如常，并无异状。

又过了不知多久，气海丹田渐渐空虚。尚未完全扑灭的极乐火苗如最阴险狡诈的敌人，窥伺到了对方的虚弱，在苏允转气未接的时刻一下子发起最凶猛的反攻。

似一只荆棘藤蔓，蛰伏已久，蓄势待发，此前内力的包袭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它滋生的可能。但在那道屏障方方现出些微的裂痕之时，这条毒藤便以惊人的速度破土而出，一根根的尖刺瞬间生长蔓延，四面八方游蹿，最粗长的那根直捣男子最虚弱的私处。

闷哼了一声，苏允盘膝稳坐的身形开始颤抖。

分明是一种极尖锐的痛楚，却又为什么在深入下体时引起了某种诡异的快感。似一种娴熟的挑衅，又似一种霸道的攻袭，一阵一阵的钝痛一下一下的捶打与冲击，必要令身体的那个地方不安扭曲，甚至愤然拔起。

这就是极乐之毒么？

苏允仍自闭着双眼，沉眉，咬牙。

既然是毒，不能解，便是毒发而亡吧。

这般想着，心下已是一片沉宁。深吸一口气，鼓动最后的内力孤注一掷般朝着疯涌的毒藤斩去。

悄无声息的，男子体内的最后一场绝地厮杀方兴未艾。

矮几之上，油尽灯枯。

没有风，如豆火苗闪了一下就默然寂灭了。

黑暗中，牢房的气窗之口露出一双雪亮如刀的眼睛。

这双眼凝着牢房中盘膝而坐的男子，看着他被冷汗浇透的面孔。如期待中的一样，在极乐已全然发作的时刻，倔强的男子仍是未发出迷情乱性的呻吟，他的脸孔甚至相反的显出了青白冰冷的气色。

竟是硬压下去了么？

阴冷的微笑在秦箫的唇边慢慢漾开。

耗尽元气的苏允猛然震了一下，俯身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向后倾倒。

示意看守打开了牢门，秦箫冷冷的望了一眼地上的男子。

苏允，你的功夫确实好极了，连极乐的毒都不能让你乱情迷性。

只可惜，好戏才刚刚上场。

“抬出去吧。”

冷淡的吩咐一声，两个太监应命而入，一头一脚将昏倒在地上的男子抬起搬出。

109.杀意（中）

又一次自昏沉中苏醒。

眼前，却是一片明亮。

这是在哪里？并非牢房吧？

似一座大殿的内室。触目所及只有雪白的帐顶，柔和的洁白光晕从头顶上方洒落下来。那是无数夜明珠汇聚而成的奢华灯烛，耳中隐约可听见叮咚泉水之音。

清波池？

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苏允的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突然的，腹下一冷，而后是骤然一热，两种极端的感觉在体内撞击出异常强烈的回响。似能听见那轰然一声巨响，而后，身体便如被人一下子丢入了巨大的火炉，炙热的火焰自脚趾的顶端焚烧上来，迅速的攀到男物之所，贪婪的吮吸了一下，便如猛兽遇到了美味的食物般飞扑上来，叫嚣着，撕咬开来。

那股欲望，强烈到前所未有的地步。苏允在那一瞬间以为身体已轰然炸开了，似一座压抑已久的火山，火热的岩浆抵不住地底的翻滚燃烧，终于冲体而出！

想要……想要！

是了，在狂热的炙烤之下，只有这一个念头是清晰的。想要发泄，想要冲入什么，刺入什么，用已被欲火填充得胀满的坚挺痛痛快快的将什么东西占有。

“苏……”

混乱中听见一个低弱的呢喃。有什么东西靠进了滚烫的怀抱，带了舒爽的冰凉。一只同样舒服的微凉手掌沿着大腿的内侧迟疑的摸到了那处。

“苏允大哥……”

这一声同样轻弱的呼唤如一记沉闷的捶打，苏允突然的醒了过来。伸手便触到了一个赤裸的后背，原来，自己竟已紧紧的拥住了少年的身体。

小语一手轻轻的抚慰男子的私处，另一手在自己的秘穴四周按摩揉打，做着事前的准备。就在想要靠过去将自己喂上早已肿胀欲破的男木艮时，陡然的一股大力推来，男子沉声低叱。

“走开！”

苏允的动作略显出急躁的粗鲁，“撕——”的一声，勾手拉下帘帐撕成两半。

小语浑身赤裸的被推倒在巨床的另一侧，忽感身上一暖，已被轻柔的丝质帘布盖住了全身。

抬眼，方才还浑身炽热的男子喘着粗气批帘为衣，没有看自己一眼的盘膝端坐了，双掌互叠，掌心向上，极粗沉的呼吸数下后气息变得平稳。移时，火热的红潮在他英俊的面容上渐渐散去。

又在运功抗毒么？

小语张了张口，还没等说出话来，苏允突然的身子晃了一晃，喉中一口鲜血喷出，人便向前倾倒。

“苏允大哥！”

小语吓坏了，扑上前去扶住了苏允。

丝滑的帘布自两人身上褪落，肌肤相亲的一瞬间，刚刚压下的欲火“腾”一下又一次点着。苏允只来得及一把推开小语，然而极热的气息自腹下迅速蔓延，冷静下来的私处毫无抵抗之力的又一次蠢蠢欲动。

一声冷笑传自床畔。

“苏允，何必这么克制呢？极乐虽是一种毒药，可解毒的方法却堪堪称得起它的名字。小语虽然嫩了些，滋味嘛，我想还是不错的。既然他自己愿意，你又何必忍得那么厉害，想要不如就要了吧？”

苏允按住小腹抬起了头。

秦箫的目光残忍而冰冷，像一只寒夜雪地的狼，瞄准自己的猎物，笃定他终将被撕裂的结局。

“秦大哥真是菩萨心肠，跟苏允这种木头费什么口水呢？”

裴惜风娇媚的笑声自穿衣镜的方向传来，他弱柳一般的腰肢贴着铜镜光洁镜面，那上面倒影着床上两个赤裸者的尴尬姿势。

“苏允，老实告诉你吧，”裴惜风一根手指戳了戳镜子里男人痛苦隐忍的面孔，“极乐的毒越是压制反噬得越是厉害。第一次发作，你若跟小语做了，也就解了。现在却是憋得久了，做一次还怕不够。要活命呢，你就快点心甘情愿的动手，不然……”

男子冰冷决绝的眼神即便在铜镜中竟也能射出逼人寒意，裴惜风干咳了一声，懒懒的瞥了瞥嘴角，收住了口，飞目去瞧秦箫，轻笑一声：“秦大哥，这人也忒不知好歹。极乐可是世上难寻的房中圣药，我这里也就这么些了，全喂给了他吃，当真可惜。”

秦箫一笑：“谁让你自告奋勇接下这言周教的活儿，君上的旨意总要设法令苏允低头才好。除了极乐，还有什么能让他欲火焚烧，欲罢不能？”

110.杀意（下）

“做梦！”

极低的一声嘶吼传自床里，裴惜风心下一跳，转头望去。

苏允靠着床栏仍是以方才的姿势盘膝端坐着，下胯已恢复了安静，但赤裸的上身泛出异样深红的颜色，蔓延至脖颈及耳根，那双深邃犹如夜海的眼眸亦已赤红一片。

小语扑了过去，抱住苏允的膝头。

“不要！苏允大哥，不要再运功了！你压不了极乐的毒性的，这样做只会令内伤更重。你……你会死的！不要！不要！”

少年泣不成声的去拉男子相抵在胸前的手，一面急急的抬起自己早已光裸的身子想要再次送过去。

“苏允大哥，就当小语求你……求你……是我想要的，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求你满足我，好不好？好不好？”

苏允缓缓睁开眼，赤色的目中有一丝怜惜温泽的波光流过。

小语大喜，加速了动作，对着男子已微微翘头的私处坐了下去。

忽然的眼前一花，身子在一瞬间腾空而起，耳旁有风声呼啸，小语吓得闭上了眼睛。落地时并无撞击的痛楚，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已到了铜镜之后。清波池水波粼粼，倒映上了少年苍白的面容。

“怎么？到这个地步，还是不肯就范么？”

裴惜风惊讶的望着床上的男子。

明明已忍到极限了，那男子的身形已不再稳定，而是微带抽搐的咬牙挣扎。推开了小语，他似乎也并没有自我发泄的动作，一手按在腹间，一手抵住左肩，两手交叉呈一种近似礼天膜拜的动作，下体安静如初。

“这……这怎么可能？”

裴惜风不由跨前几步，看得分明了，更加惊诧，甚至带了些许惊恐。

极乐的毒，世上武功最强之人也无法压制。

极乐的诱惑，世上也没有哪个男子可以抗拒。

但这男子，竟生生把那股最不可抵抗的欲望给吞没在强大的意志下。即便因此而四肢抽搐，浑身欲火，亦不肯低头屈服。

苏允终于倒在了床上，浑身不可抑制的抽搐起来，大口的鲜血自他口中溢出，肌肤上的诡异红潮更加深色，红中见紫，紫中略有暗色，一点点黑色的斑驳自他的下腹处向胸前脖颈蔓延过去，似死神之手渐渐向喉间收紧。

“秦大哥，”裴惜风有点害怕了，走过去拉住秦箫，声音有点儿发抖，“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人命的。君上的意思只让咱们言周教，倘若苏允就这么死了，咱们也不好交代。”

秦箫没有说话。

“秦大哥？”裴惜风转目去看秦箫，心下一震。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啊！残酷，冰冷，带笑。心满意足，又如愿以偿。秦箫望着床上垂死挣扎的男子，没有听见裴惜风的只言片语。

“秦大哥……”

裴惜风松开了拉住秦箫衣袖的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

难道……难道秦箫早已料到苏允会宁死不从？难道……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转首去，床上男子的身躯已蜷缩成了一团，黑暗的色泽蔓延了他整个背脊。

他快撑不住了！

冰冷的笑声在此时响起。

“惜风，你怕什么？君上的旨意，只要能让苏允就范，无所不用其极。”

“可是……”

“走吧。去告诉戚总管，今日的言周教还是失败了。明日再试过新的方法。”

“明日？”

裴惜风愣愣的望了一眼巨大的床榻，没看清那男子便被一把拉出了清波殿的内室。

“对啊，明日。”秦箫的笑容在走出殿门的那一刻变得温雅清淡，似能与秋日的明媚相融合，令人想不到一丝不洁与残酷的影子。

“明日，我们再来好好言周教一下苏大相公。”

明日？

裴惜风回头看了一眼渐渐合起的殿门。

苏允，还有明日么？

111.救救他

辰华殿。夜。

戚玉臣直到殿中的少年君主睡稳才不发出一丝声响的悄然隐退。

走出殿门时，一身劲装的侍卫长站在走廊的烛火下，听见声响便遥遥的朝这边望了过来。

洛焰明亮的眼眸有似暗夜的星光，照得人心里通亮。

戚玉臣微笑着走了过去。夜已深了，但他这样的守候与等待从未间歇过，只要自己出现，那双明亮的眼睛便会追随左右。

洛焰的心跳得极快，多少次了，这样的在他的目光下慢慢靠近他的人，但依旧心跳如擂鼓，不可抑制的紧张而期待。

院外传来嘈杂声。

两个刚刚交缠上十指的人不由都是皱了皱眉头。

洛焰走下回廊，压着声音向外问道：“什么事？君上正在安寝，不得喧哗！”

一个侍卫小跑着奔到，单膝跪倒行礼：“禀告洛侍长，殿外来了位公子，说要求见君上，无论怎么劝都不肯离开。”

“是谁这么大胆？”洛焰皱眉沉声，“君上今晚不召幸任何人，将他赶走。”

“是是！”难得见这位平和的侍卫长发这么大脾气，那侍卫擦了把额上冷汗道，“来人是阮小语公子，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阮公子衣衫不整的哭得不成样子，一直在说什么‘救命’‘救命’，疯了一样向里冲，属下等也不敢伤他，拦起来颇吃力。”

“阮小公子？”

侍卫见那青衣总管转过走廊，衣袂随风自月下步来，刚刚直起的身形赶忙匍匐下拜，回道：“是！是阮小语阮公子。”

洛焰不明所以的望了戚玉臣一眼：“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么？”

戚玉臣沉吟片刻，“大概是……”抬头望他一笑，“没什么相干，你在这里守着，我去见他，很快就回。”

小语见到戚玉臣如同沙漠中垂死的人见到了水源，挣脱了侍卫的阻拦，一下扑倒在地，抱住他的双脚，哭道：“戚总管，求求你！求求你让我见一见君上！苏允大哥他……他撑不了多久了，求君上救救他！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