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王爷——诗花罗梵
诗花罗梵  发于:2015年04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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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许久,忽然想到自己身上沾染了僵尸王爷的气息,这些小卒应是很怕的;于是便释然起来,也摆出一副凶恶的面相,直到把它们吓得一个个蹦窜而去,打翻身边散发着血腥之气的浓汤。“……伢子,可还记得我?”就当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身前的老油灯骤然一暗,下巴被苍白的手指抬了起来。

我看着鼻尖几乎与自己相抵的白师爷,想到那日他被毛僵碎尸的骇人场面,身躯蓦然颤了颤,却仍是强作镇定地道:“……记得。”白师爷闻言一笑,模样竟有几分嫣然,伸手抹去我脸颊上的灰,又用低沉的语调道:“可还记得千年前的我?”

我愕然道:“我这般年纪……怎会记得千年前的事?”心下暗道不好。这白师爷,怕是千年的老怪无误了。

白师爷的手轻抚在我的颈间,带来些许麻痒的寒意。他困惑地看了我许久,才恍然大悟道:“我倒是忘了,你这个时候还不是通天仙者。”说着,他低头在我脖颈边咬了一口。我感到有些温热的液体正从细小的破口中缓缓渗出,一条墨色的舌头在那里湿润地舔舐着,将那些暗色的血珠通数吮进嘴里,用十分陶醉的语气道:“通天仙者……可是我这个先知一手缔造出来的……”

察觉到一股阴气正在将我缓缓包围,另一股暖流却自体内流出,我吃力地抱紧宋志良,从那打颤的牙关中挤出话来:“我在僵尸王爷府上待得太久,已是要变成僵尸了……人气……你吸不走的……”

“僵尸?”白师爷怪笑一声,扶着我的肩头幽幽道,“伢子想多了。薛云那厮怎会舍得让你变为活僵?——当年他正是因为不忍见化身鬼怪的你日夜啼哭,才吸尽你身上的尸气,沦为了今日的模样。”

漆黑飘渺的山林中传来了沙沙的声响,似是整齐的步伐踏在绵软的野草丛中。原本还是轻轻的,后来便愈发清晰了起来,点点阴灯的光芒也渗在枝叶间,从中探出一个个跳僵的脑袋,踉跄而呆滞地朝这里行进。

当宛如异世的铃声在耳旁响起的时候,我便知道是薛云来了。

可我却没有对此显露出丝毫情绪,只定定地看着仍在脖颈边轻吮的白师爷。“……我不懂。”半晌,我苦笑着问他道,“你究竟在说些甚么?”

几只毛僵顶着黯淡的阴灯爬了出来,因为没有月圆之力的辅助,动作便变得有些迟缓,褪掉白毛的枯皱灰皮染着腥浓的血,看上去在悚人之余多了几分愚蠢呆笨。“罢,此时你也无须要懂。”白师爷的神色似有怜悯,附在我耳边低声道,“只需记得,我是个恶人就成。”

毛僵们爬到吴钩老汉身边,泥土底下亦是伸出了几条僵尸美人的胳膊;然而他仍是气定神闲地盘腿坐着,面上半分紧张也无。“现在恶人发话了——蠢伢子听着,要么送薛云去轮回,要么把薛云府上的灵媒古镜带来,不然我定教那些喽啰烹了你同学做食。”说着,白师爷便从我怀里夺了昏死的宋志良过去,抛给吴钩老汉叫道,“吴钩!你这迟暮的滑稽老汉,好生照顾着学生!”

下一刻,他便淹没在了僵尸潮中,而吴钩老汉亦悄无声息地遁走,只留下了我披在宋志良身上的外衣。横飞的血肉与满月时的景象别无二致,只是僵尸们都仿佛失了气力,撕咬的动作像是温柔的抚摸;即便如此,经受不住抚摸的人还是化为了一地残肢。“薛云!”白师爷在僵尸堆里尖声道,“没了头顶的满月,你便是缩头的王八!”

一盏阴灯凄凄地亮着,薛云从林间走出来了。

我原本在吴钩老汉遁逃的土地上焦急地找寻,却因一股熟悉的尸香慢慢停下了动作,平静地转过头去,与那步履蹒跚的僵尸王爷四目相对。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我顿时明白了他今夜离开王邸的缘由——朔月之夜的薛云,是彻彻底底腐坏的模样,干皱的皮包裹着断裂的骨,凹陷的面容再无一点往日威风。

而此时的白师爷不比他好到哪去。他的头颅轱辘轱辘地滚到一旁,讥嘲道:“蠢物!明知而公长生不死,还白费这些功夫来戏耍!”

我看到白师爷破裂的血肉正在泥土间翻滚,生出眼睛般寻找着彼此,从边缘滋生出新的脉络来,渐渐粘合在一起。讥嘲声不断地飘入耳际,僵尸王爷已经走到了我身前。“……我知道你是不死的。”薛云开了口,原本低柔的嗓音已变得沙哑而干涩,“这次再撕得碎些,够你恢复一段时日的了。”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僵尸王爷脑后的眼。

细得透明的发丝间,有神而明亮的眼睛正略显凄愁地看着我,眼睑是一层薄薄的血色。在这噩梦般的食人村经历了如此之多,我早已不再畏惧,只与它静静地对视着,不多时便低下头来叹了口气。

躯体即使被碎了无数块也能蠕动着拼合的千年老怪,用脑后的眼睛窥视我的僵尸王爷,不断撕咬着残肢断臂的嗜血鬼怪,纠缠在我模糊不清的视野中,好似一场荒唐的盛宴。闭上双眼的我能清楚地感受到意志的消磨,仿佛已无意再去挣扎,苦苦地在科学与现实之间徘徊。

“毅鸣。”干枯的尸手平伸到我面前来,僵尸王爷弯下腐败的身子,隔着晦暗的阴灯对我道,“我们回去罢。”

……

我终是不敢忤逆。

天色渐亮的时候,僵尸王爷就要睡下了。他的尸身撑不起雍容的长衫,只能任凭它松软地挂在胳膊上,枯萎的脑袋深深垂着,继而朝床前立着的我看来。“毅鸣……”他开口,嘴里并没有几颗完整的牙,双臂颤抖着朝我张开,缓缓吐出疲惫的呓音,“碰碰我……”

这话若由一个娇软的女子,或是昔日美丽的他来讲,应是很撩人的;可被一只形貌骇人的僵尸说出来,便倏然丧失了原本的意义,不可怕,却很是可笑。

因为我已经麻木到不会再去畏惧,便依言上前,将掌心与那只干枯的僵尸爪轻轻相贴,甚至温柔地十指紧扣。他仰着头,些许尸香从体内氤氲出来,很快消除了我的些许不适,将另一只手覆上那仅留有一层枯皮的手背,安抚般拍了拍。

活人的温热渐渐驱走了僵尸的冰凉,我分明感到那只手正在褪去濒死的僵皮,变得骨肉丰盈起来;待我诧异地睁眼去看时,它早已恢复了如玉的色泽,嵌在仍是僵尸模样的手臂上,诡丽的景象竟令我心头颤了颤。薛云用那双瞧不清阳间物事的阴眼看我,半晌靠过来,脑袋挨在我的肩头轻轻摩挲,仿佛在期待着甚么。

我沉默良久,将他的长衫从身上轻柔地解落,低下头来一寸寸地抚过这具干枯骇人的躯体,看着它在自己指尖破茧成蝶,从灰败腐朽的尸皮变为柔韧结实的肌肤。薛云静谧地任我抚摸着,始终用那安神的尸香萦绕着我,渐渐褪去可怖的僵尸之态,恢复为完整的人形来。

这般神奇的感觉并不坏,甚至有些匪夷所思的温馨。我捧着他的脸颊,手指勾勒着那枚失了血色的菱唇,感受到他身躯的轻颤,心头竟莫名生出一种诡异的情愫来。

慌张地收回手指时,他已是吻了过来。

08.化骨柔

温凉的触感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腐朽,很快被惑人的馥郁所取代。那干枯的唇舌在碰到我的口腔时活了过来,像是一尾苏醒的游鱼,不停地轻触在湿润的地方,带来些许异样的麻痒。

我从未与他人有过如此亲近的举动,又因着慌神,一时间也忘却了推拒,轻易地被他吻到深处,被迫着回应起来。怀里的身躯已恢复了昔日的温软,不再是僵尸腐态的脸颊俊美难言,掌心下的每一寸肌肤都仿佛透着诱。我想我一定是被迷昏了头,尽管看出了怀中阴间之物的引诱,却没有丝毫反抗的念头,直到两人的气息皆已紊乱,险些擦枪走火的最后一刻,才艰难地启口道了一声:“王爷,我……”

他倏然停下了。

“……你会走的罢。”许久,他撑着赤裸的身躯抬眼看我,嗓音在逐渐亮堂的小屋中幽幽地响起,听上去无奈而忧愁。

我从方才那浅浅的情欲中挣扎出来,眼神已是清明了许多,闻言慌忙将散乱的外衣理好,苦笑道:“我的同学还在那怪师爷手中,直隶和北京也都有事务要办;世道这么乱,我……”见识过僵尸王爷的本事,我本应对这无法逃离的现状妥协才是,可心中仅存的那一点希望仍是驱使我握紧了拳,低头道:“留不久……且……阴阳殊途……”

这话已近乎于挑明了。

短暂的意乱情迷过后,清醒的我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不对劲。寂寞的僵尸王爷想要有人陪,这我很好理解;可他情不自禁地亲吻了我,便是已经超出了友人的范围,教人在战栗之余多了一分迷惘。

不论他的亲吻是甚么用意,我都没有坦然接受的理由。若他不是男人,兴许我们还可以演绎一出聊斋的风流故事;可在这样荒唐的身份下,如此演绎只能是令人啼笑皆非的。

我知道即便撒了谎,僵尸王爷也能从中嗅出古怪来,因此还是与他讲明——不论他使出怎样的手段来迫我留下,就算我明面上服从,心底也是不愿的。既不愿与僵尸为伍,也不愿与同性苟合。

“……也罢。”薛云垂着眸,也不知是否悟了我的意思,半晌才叹一声气,将完好如初的身躯再次贴上来,淡淡地命令道,“继续罢。”

这话颇让满头雾水的我怔愣了许久,直到他拉起我的手探向身后,触到某个私密的地处时,才猛地直起了腰背。震惊的潮红瞬间覆上双颊,吐不出完整字句的嘴唇轻轻作嗦,我看着薛云,心头的尴尬缓缓盖过了应有的惧怕。他仿佛没有察觉到我的异常,仍用平静而淡然的语调道:“里面还是僵着的。”好似并不觉得羞耻。

圆润的股间那一点隐蔽的柔软在我指尖轻轻蠕动,尴尬的潮红也始终在我面上不曾褪去,然而他既是发了令,我又无法去违抗,便只得定下神来拥住他的身体,闭着眼睛将手指缓缓推进那干涩的甬道。

僵尸王爷果真有些禁忌的癖好。我这么想着,心头有些难以言状的复杂,手指在凉滑的软壁边缘轻抚几下,便匆匆抽了出来。“不够深……”待到这句话被薛云说出口时,我总算迟钝地悟出了他的意思,整个人恍如被闷雷劈中,仍停留在他股间的手变得烧红起来。

虽是阴冥的府邸,我却感到了一丝来历不明的热意,直觉想要与身上的人分开,却被他拥得更紧,裤子也被一只冰凉的手缓缓解下,露出已有些许抬头的物事。察觉到他的目光停落在那里,我慌张地掩住下身想要与他分开,却看到他的手一顿,竟抬手握住了……

从未遭受过如此刺激的我失了反抗的气力,只能喘着气任由他动作,身下的物事在滑腻指腹的捋动下愈发挺立起来,可悲地想要索求更多。嘴唇被两瓣温香堵住,湿润的舌尖辗转挑逗着我闭合的牙关,继而钻入进去,缠绵地舔舐在柔软的地方。

不久前在山林中观看僵尸们惊心动魄的厮杀,此时却在和它们的主子厮磨温存,这般极端的反差竟化作阵阵莫名的快感涌上头来,几乎令我无法呼吸。薛云的掌心沾染了我的温度,如鱼得水地肆虐在脆弱的顶端,软下的腰身使我再顾不及其他,半闭着一双朦胧的眼在床榻间喘息。

对于身为千年僵尸的薛云来说,我的反应确乎是太生涩了些,他眉宇间的忧愁也因此消散不少,见我没有推拒,唇角更是多了一抹笑意;我尚未来得及反应,便看到他滑落下去,肿胀的部位也陷入到湿润中去,被包裹着轻轻吞吐起来。

我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吓到说不出话来了。

僵尸们皆已眠下的寂静清晨,深居在山村中的僵尸王爷正以人形的美态为我服侍,神色平静而从容,眼角的泪痣隐约闪着微光;他几乎不给我任何瑟缩的余地,绛色的舌尖流连在高耸的茎身,将些许液体涂抹其上,继而深深含入,险些将我的魂魄也一并吸去。“不够深……”许久,他似是机械地重复着,唇舌终于离开了那里。

失去温暖包裹的物事感到些许失落;然而我还未来得及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震惊,便看到薛云撑着身子仰过头去,缓缓将我的物事含入了体内。

当隔着阴阳的两具躯体终于结合时,我察觉到他以一种近乎于欣慰的复杂情绪叹了口气,倚靠在我的肩头,也不知是不是在拿那脑后的阳眼窥我。“怕么?”他说着微微抬了抬腰,在那违背我意志的物事上缓缓起落,长辈般轻拍我的脊背,又细致地吻过我的面颊和耳廓,好似在极力地为我消除与僵尸云雨的恐慌。

我几乎是呜咽了一声,才缓慢地伸出手来抱住他的腰身,挺动着与他相契。他悟错了我的反应,并不知道这战栗并非是因为惧怕,而是无法承受的快感。我早已是喝过洋墨水、晓得新风尚的学生,骨子里并没有国人普遍的愚讷与守旧,尽管不喜风花雪月、放浪形骸之事,却也并不会因失贞而苦痛些甚么,只隐隐觉得荒唐。

我曾想像宋志良一样娶个门当户对的淑女为妻,相敬如宾地度过此生;而今,这个奢望已是被僵尸王爷打破了。悲哀的是,我竟不觉得后悔,也不觉得身上之人的作为有多么恶劣。

无法将自己罔顾意愿的身体拖出欲望的漩涡,加之还需要僵尸王爷的更多信任,把那生死未卜的同学带到他待产的夫人面前,我不再犹豫,主动地上前吻住他。他微微一愣,不再被尸气所环绕的身子与我一样灼烧起来,将窗外阴凉的山间蒸腾出薄薄的雾气。私密的部位紧紧地结合着,我揽着他腰身的手渐渐上滑,停落在了肩头。

他并不单薄,掌心下的胸膛颇有些结实的厚度;然而不知是不是千余年未曾沐浴过日光的缘故,触目尽是一片苍白可怜,双腿与臂膀也显得有些萎弱。我能想象出他在还未脱去水分与颜色的千年前是何般倜傥的模样,却想象不出这样一个叱咤风云的王爷为何愿意承欢在我的身前;若是只用怪癖来解释的话,我未免也太幸运了一些。

埋在他体内的物事已快要临近爆发的边缘,持续吞吐的肉壁在微微收缩,压榨着我残余的意念,而他的面上除却欣慰的满足,并无一丝欲望的痕迹。当我终于在浑浊的喘息中释放出来时,才隐约发觉——

僵尸是没有触感的,也是没有欲望的。

09.薛灵王

我终是不明白僵尸王爷的意图。“这里……”泄身之后的我感到阵阵茫然与无措,仍环抱在薛云腰间的手臂也不知收往何处,只得盯着他微启的淡色嘴唇。他抚摸着我布满薄汗的身躯,手指轻点在我颈间微小的破口上,凝眉道,“他咬了你?”

我一愣,下意识低头看去,竟发现有点点气味怪异的黑液从脖颈处溢了出来,滴落到我的前胸和腰腹,在身上蜿蜒成了破碎的图腾。

想起前不久那举止疯癫的白师爷,脖颈间的伤忽然疼痒起来,我顾不得还与薛云交合在一起的姿势,抬手便要去抓;薛云神色一凛,忙制住我意图作祟的手,俯身对着它看了许久,始终朦胧昏然的睡凤眼凝出些许异色,以指擦拭后便将凉凉的嘴唇凑了上去,吮起那已然溃烂的伤处来。

我这才堪堪反应过来——这脖颈上的伤既是能被僵尸王爷的阴眼所瞧见,便定然是阴间的物事。躯体不灭的白师爷,是在我身上咬出了一个阴间的缺口。

无法集中意念来思索,古怪的黑液在身上流淌的感觉十分难受,每一滴都似白师爷的舌头般猖狂地勾勒着我的皮肤,瞬间将缠绵的余韵带离躯体。溃烂的伤处已在薛云的吮吸下愈合起来,他吐出口中黑红模糊的物事,看着它们在冥灵的地间化作青烟,眉头紧紧地拧着,抬手想要将我身子上的图腾擦拭干净;然而黑液的河流遇到他的手,便长出眼睛般纷纷绕离,我甚至能听到宛如黄泉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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