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要面向我,海平。」他呼喘地命令:「看着我,要永远看着我。」
海平似乎还是很不习惯在做爱时被他直切地注视,总是会默默移回位置、低头跪在他身前。但是官爰贵也有他的坚持,他不要海平像畜牲一样在他胯下趴俯,或如奴隶一般被他的性欲支配臣服,他是人,他是他最深爱、疼惜的爱人——他的使命是要让他快乐,让他舒服,让他忘记世上一切的孤苦。
官爰贵曾经承载过炮弹重量的腰杆十分有力,可以毫不停歇地前后扭动,带领他的巨根不间断地往海平的内里冲撞,现在他甚至觉得光凭腰力不够突破海平与他的窒闷困境,毕竟此刻他要瓦解的是一个跟他一样雄壮坚挺的男人的腰肢,他所施的力道与韵律自然不是用来对付女人的柔软,而该是充满阳刚的击力。于是他将脚攀上了桌,把海平的下身整个蜷曲起来好完完全全迎合他,再藉由脚力的支撑,让他的下盘推进得更勇猛而深邃。
这张桌子如同海平承受重击的身子,也咿咿呀呀地哑声叫着。
这让海平痛了,他忍不住叫出声,官爰贵心里一疼,也怕声音会引起注意,连忙将自己的手送进海平的嘴里。
「咬我,海平,咬我。」他急切地说:「不要放过我,让我也痛!快!」
海平咬住了官爰贵的虎口,官爰贵闷声忍着,却也能更专心地冲刺,他有责任要带领彼此上那一次比一次更高的峰,途中必定有难、会痛,但只要两人携手,总能忍过一切苦难而得到一片海阔天空,即便海平中途起疑或是半途放弃,他也必须有强悍而坚定却也柔韧的力量去拉拔他、拯救他,因此他绝不允许自己懦弱,要承受痛苦,也必须有他的一份分担——这就是他爱海平的方式。
他撞击得越是猛烈,海平咬他的力劲便越重,满手腥血,他既痛苦,却也快乐。后来他感觉到海平的身体似乎越来越离不开他深刻的撞击,甚至还有些急躁地顶出自己的身体去期待他巨根下一回的冲锋,于是他隐隐看到了光明,正在前方尽头若隐若现——快到了!那宛如云端的境地,就快让他们攀到了!他让海平的腿夹紧他的腰,加速了冲刺,去击溃那些挡住光明的石块!
海平似读懂了他执着的眼神,也像是从这冲刺的疼痛中领教了一种奇异的快感,便跟着伸出手、紧紧地攀着他的脖颈,任凭他如何鞭笞与引领,他都横下心要逆来顺受——
这就是独属于他们两人的默契。
最后,海平从喉头呜噎出的不是疼痛的惨叫,而是愉悦且舒畅的解放。
同时,官爰贵也滚出了氵壬靡而绵长的呻吟声。他愉快的呻吟喊得挚情而投入,毫不遮掩,让身下的海平听得脸红心跳。
两人静静地凝望着,各自调回自己呼吸的步调,并听着彼此软腻的喘息声。
接着,又是官爰贵首先起了动静——他的腰与根马上恢复了活力,再次在海平的下盘上蠢动起来。
「海平,累吗?」他体贴地抚着他汗湿的额发,却说:「我们再来……」
海平一惊,哀哀地求饶:「长官……够了,够了,真的。」
官爰贵低低地笑了。
他没有立刻抽离海平,却是环住他的腰,带着他躺下。他将自己当成一牀被垫,让海平枕在其上。
海平挣扎着要起身。官爰贵加重手臂的力道,也夹紧了腿侧。「你别乱动。」他暧昧地警告海平:「否则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停下来。」
海平咳了一声,瞥开眼说:「我怕有人……」
「有人来,我就翻身捂着你。别怕。」官爰贵认真地说:「大不了连军官都别做了。」
海平皱眉。「不要胡言,长官。」他怕又引出官爰贵一些决绝的话,便安分了下来,任他怀抱着。
官爰贵看到他的烟落在桌下,他稍稍挪了身体、伸臂去取,燃了一根,安静地吃了起来。
即使经历过了这场畸形的欢爱,海平依旧喜欢这个清香的味道,更喜欢现在身下这个清香与汗水融合的体味。
官爰贵察觉到海平在嗅闻什么,便问:「想吃烟吗?嗯?」
海平摇头。
官爰贵眼色一深,哄诱他:「陪我一起吃,好吗?」
海平想了想,点头。
「好,等等。」官爰贵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却不是拿烟给他,反是深深地吃了一口烟。
然后,他捧着海平的颈子,将他的唇拉近他——此刻,就连烟,他都喜欢这么亲自喂他。
而烟喂尽后,官员贵的舌依旧缠着海平,不愿这么轻易放他走。最后又将海平吻得精疲气竭后,才肯放过他。
「我觉得我被降级,离你更近了,海平。」官爰贵抚着海平的脸,说:「我真的,很高兴。」
海平咦了一声。这是什么话?怎么会有人对降级的处分感到甘之如饴?
「长官……」
官爰贵轻轻地捂住他要发话的嘴。「所以,不要再这么叫我了。我们现在,是平等的。」
海平听得懵懵懂懂,却也觉得心中某个郁结正隐隐地化融了开来。
「因为,我们是一体的,是不是?」他故意抖了抖下体,顽皮地调戏一下,顺便分散海平的注意力。海平再度羞怯地低下头去。
但他也慢慢体悟到了官爰贵话中的意思。他们是平等的,他们是一体的,他们心中同样对对方怀抱着敬重、在乎、喜欢与爱的感情,一如寻常之人,不会因为他们同为男性或同有男木艮,而有任何变质。更何况一个区区兵阶的悬殊,不过是身外物的微小差距,更不构成鸿沟彼此的理由。
他们一样可以为爱而燃烧,或重生——只要这段感情永远都是埋藏在黑暗中的秘密,你知我知,一切着眼于当下,只望今日、不求将来,就不会有任何人用常规的伦理道德或更堂而皇之的自然天道来作为阻挠他们的武器。
这座孤岛的孤立,或许让人无处可逃,但它的孤立不也可以成为一道保护他们感情的屏障吗?
这样想,海平的心宽了许多,便不觉得自己现在躺在一个男人的身上是多么罪恶的事情了。
「你要记住,海平。」他摸着海平的发,温柔地说:「你若出事,我也不可能安然。」
海平一震。
官爰贵轻轻地抬起海平的脸,执着地注视:「我被降级的事,就到此为止,你千万不要再妄想去自首。」
「可是——」这让他的良心怎么安?
「没有可是。」他语气坚定。「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为了我,你也要让自己平平安安,好吗?」
海平虚弱地挣扎。「长官……」
「嘘,」官爰贵的指轻点海平的唇畔,并板起脸,稍稍警惕他。「怎么还再叫我长官,我跟你是一样的了,海平。我们站在同一块土地上啊,是不是?」
他捧着海平的脸,软软地诱哄:「叫我的名字。来。」
海平开了几次口,发了几回声,像个牙牙学语的笨拙孩子。
「爰……」终究,唤了出口:「爰贵。」
官爰贵笑了。「好孩子,我在。」然后他倾身,在他的唇上,印上了深深的一吻。
10.没有光明的感情
大钇屿上,依旧是弹如雨下的日子。每天,仍有伤患、尸体或是残肢,被人从据点抬出来。
海平还是会觉得伤感与恐惧,可是和以前相比,他多了一些面对与抵抗的勇气。
因为只要一想到有人会为他伤心,会为他愤怒,会为他焦心,他就觉得无论如何,他都得好好珍重自己。于是,他不再什么都无所谓了,即使遇到危险必须逃避,他也让自己逃得理直气壮、毫无畏缩。
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为了我,你也要让自己平平安安,好吗?
他答应过官爰贵的,他无法为他付出什么,至少要如他所愿,好好保护自己,教他在坑道的另一角上过得安安心心。
不过,危机不只是坑道外的硝烟四起,坑道内,倒也满布着流言蜚语的尖刺。
几乎到处都可以听到有人笑话官爰贵被处降级的事情。
官爰贵或许在基层炮兵的口耳中很得军心,但在得势的派系中,官爰贵却是不少人为了拍打长官的马屁而制成的标靶,他们总能发挥创意、极尽毁谤嘲笑之能事。无论海平是有意或是无意,走在坑道中,免不了是要听上一两句的。
有时,他都快被自己心中的怒意给逼疯了。他觉得自己的心分成了两瓣,一瓣是退化成一个十多岁的小毛头,动不动便想抡起拳头揍人,总要另一瓣的理性与沉稳去安抚与压制。
因为他也答应过官爰贵,绝不跟这些人闹事。
但即使他的理智再怎么强大、再怎么有效而迅速地压抑冲动,却都不及官爰贵与他「不期而遇」所带来的一切安和。
很多时候,他们会在坑道上擦身而过。
他们的身边都有自己的同袍,他们确实无法露骨地表现出什么。
但官爰贵会迎面递来一记温暖的微笑,让每个人都如沐春风。而只有海平知道,那是专属于他的安抚。
或是伸来一只看似友善、其实另有暗示的手。
「今天,辛苦了,聿兵员,谢谢你的帮忙。」官爰贵会为了一件顺手而为的小事,这么客气地对他说,并用眼神示意他握上。
海平听话地握了握。
然后,他会感觉到,官爰贵长满粗茧的拇指,正在众目睽睽之下、悄悄地刮搔他。
刮得他心神荡漾。
官爰贵望着他的笑意,也就更深入、更亲昵了。
官爰贵走了之后,不少同袍都会在私下议论着:「怎么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被降级的人?」
「好像降级之后,反而让他过得更愉快了?」
「你们也这么觉得吧?他一点也没有以前那种冷淡疏离的感觉了。」
「瞧,气色很好呢。」
没错。海平默默地听着,想——官爰贵确实不再是那阵令人捉摸不透的冷雾。相反的,经过那一夜的燃烧之后,官爰贵像被剥除了伪装的壳,裸露出了本质,这才让海平发现——原来真实的官爰贵,是一颗永远无法灭熄的火种。
这颗火种能够一直燃烧,海平就觉得满足了,至于那些闲言闲语,就当成是弥漫的炮灰,终有一天会尘归于地。
在他们握上手的那晚,海平跟着同袍一块上澡坑擦澡。而澡坑上也有另一队人马在使用,一问之下,原来是战情队。
海平彷佛感知到了什么,总觉得心里被期待填得满满的。他慢慢脱离队伍,来到无人的角落,独自舀水擦澡。
他果然马上被人从后头攫住——他自己私心也盼望好久的。
「我好想你,海平。」官爰贵一边激烈地抚摸他、吻着他,一边在他耳畔沙哑地呢喃。「我今天一直想着,想在澡坑好好爱你,你知道吗?想得都疯了。嗯……」
海平被吻抚得酥软,无法答话,只能用动作来回答——他的手也往后一探,握住了官爰贵裸热的根,开始学习摩娑他、取悦他。
在澡坑做爱有个好处,便是连解衣的程序也省略了。
官爰贵既愉悦又压抑地呻吟给他听,让他知道他此刻多么舒服而快乐。海平听了更是被兴奋淹没,这次换他生了气力,将官爰贵逼到了石台上,由他来含住他的巨根,用他的舌上下灵活挑弄他的敏感处。
官爰贵多想畅快地氵壬叫,但他还有些理性——这石窝的背后有太多人了,一点声响都足以毁了他们,再怎么想要爆发,他都要为海平忍着。忍着、闷着,于是激出了他浑身热汗,让他本就丰壮饱满、凹凸有致的胸腹看起来更可口撩人。
海平瞥了一眼,更躁,喘息急促,口舌的力劲也渐没了分寸,甚至伸手去蹂躏他的身体,有些在折腾官爰贵的意思,但官爰贵没阻止他,近乎宠溺宽容地任着他胡来糟蹋。
能让海平主动投入这场欢爱,他求之不得。因为这正代表海平对他的身子也是渴求的,他的爱,不是一厢情愿。
就在官爰贵的神智濒临崩散的端点时,他忽然听到了脚步声,他连忙直起腰杆,一把抱住了海平,躲进了石台下的窝缝中。
「奇怪?」果然有人来到这儿探头探脑。「我刚刚好像听到这儿有声响。」
「这里没人,是回声吧?别瞎猜了,走吧走吧。」
那一双人离去,再过一会儿,澡坑的人也渐渐散去了。
但官爰贵仍是一身惊悸地紧紧拥着海平,像一只惊弓的母鸟,正在护卫他的小雏。
海平默默地观察着他的反应,他幽幽地说:「我们,是异类吧。」
「什么?」官爰贵一愣。
海平轻轻地从官爰贵的怀中挣脱,站起身,愧疚地说:「抱歉,我刚刚太忘我了。」
忘我到他几乎都忽略了——他们是见不得光的。一想到这儿,海平就觉得泄气。他本来以为自己能够很豁达地接受这段感情是没有光明与明天的事实,原来并不容易。
他转身要离去,官爰贵却抓住他的手。
海平回头,看到了一双不容质疑的坚毅眼神。
「我们,不是异类,海平。」官爰贵说:「我只是怕那些不懂我们的人,会毁了你。」
他的手稍稍施力,将海平牵了回来,牢牢地拥他在怀中。
「但是,」他亲吻海平的头发。「我一定会保护你,所以,你别怕。」
海平听了,眼睛一涩,往他温热的臂窝窝得更深,像个孩子跟母亲撒娇一般。
官爰贵吁了一口安稳而舒服的气,他就这么拥着海平,在澡坑的隐密角落中独处了一段安宁静谧的时光,即使没有情欲发酵,也令人沉醉。
「你期待阳光吗?海平。」静了一会儿,官爰贵温柔地问。
海平听了,点头。「我觉得我的骨头都潮了。」
官爰贵笑出了好听的声音。「我也是。」
他亲密地玩着海平的头发,与他定下了约定。「下次,我带你到一个地方。」
「喔?哪里?」
海平仰头看他的姿势,恰好是迎接他亲吻的合适角度。
他给了他一个吻后,眨了眼,笑说:「秘密,给你个期待。」
海平不甘示弱,也用深吻反噬他。
「到了那里,」官爰贵边应付他的攻击,边喘着气说:「我们,可以,好好地,尽情。嗯?」
11.日与海的融会之处
仲夏时节,孤岛被酷日烈晒,十分不利任何生灵在外活动,包括鸢人。
没有鸢人在高空侦探校准,牡国炮舰也就打得意兴阑珊了。大约三五日才会巡回一趟,对空发射几门响炮,不论是示威或挑衅,都不过是想提醒一声孤岛——他们还是存在。
但也因为烈日的保护,让士兵们的出坑日终于有了着落。从冬末开始,这些士兵就没再爬上地面、晒过太阳了。即使太阳毒辣得能让大地龟裂,他们也乐于在蒸腾着热气的土地上奔跑。
当然,出坑日一落下,士兵们便成群结队往村中的穴园蜂拥而去,挑女人,玩女人,让自己在坑道中闷了一季的浊气好好发泄在女人紧密的穴道中。
当大伙都往东南角的聚落涌去时,却唯独官爰贵与海平两个人,往反向的西北角跋涉。
西北角礁石嶙峋,不止是人烟稀少,连草木也疏薄,因为这头正是每回炮弹落下时的当头处,常可见光裸的石壁上烙着火药爆炸后留下的触目惊心的黑疤,或是被炸碎的礁石块静静地沉在湛蓝深奥的海潭中,任游鱼自在穿梭。
然而这里却也是阳光与海风交融得最密合的地方——日头被海与风拥抱后,便温顺了些许。
「这里,几乎被人遗忘了,没什么人会来。」官爰贵对西北角熟门熟路,总是能在崎岖难行的礁石路上先找到落脚点,再回身去扶拉海平。他说:「这儿常受炮击,本来还留了几个据点,最后不是被炸掉,就是被废弃,之后根本不会有人想来这儿。」
「但是你常来?」海平问。
官爰贵笑着。「我以前喜欢这里的遗世独立。」他搂着海平的肩,用耳语舔着他的耳窝。「现在,更喜欢能和你在这里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