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是不会说的。”林清野也没有真的打算从龙肆口中问出话来，就只是笑笑。

“明天我们过去吧。”龙肆道。

“嗯。”虽然不知道龙肆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林清野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至少他知道龙肆不会对自己不利就是了。

所以两个人第二天就到了那座宅子。

按照龙肆的吩咐，周宁已经走了，留在这里的是原来在龙肆家的那些人，对于龙肆忠心不二。

龙肆和林清野来到宅子里，里面的东西都没有改变，和上次的一样，这让林清野想起了上次的那场，突然有些饥渴。

不过龙肆今天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这个。

让下人准备了瓜果茶水，龙肆拿起刀子给林清野削了个苹果。林清野接过去了，其实他不是很喜欢吃水果，但是也不讨厌，所以就吃了。

龙肆也给自己削了个，两个人没说话，默默吃苹果，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有自己的计较。

吃过了，林清野擦擦手，看着龙肆，他今天到底是想要做什么？非要到这里来。

等龙肆吃完了，就看着林清野，眼睛亮亮的，林清野没有看出他的忐忑，但是龙肆的感觉很深刻。

他不知道怎么和林清野说，就沉默了，看着林清野。

林清野眯着眼睛，扑上来和龙肆狼吻了一通。

“野。”龙肆喘匀了气，说道。

“嗯？”林清野看着龙肆，就等着他开口。

“你不知道吧。”龙肆道，“其实这座宅子是为了你准备的。”

林清野的眉蹙了起来，看着龙肆，等着他将这一切说明白。

“我和你说过要带你走，其实不是回到我那里，是让你到这里来。”龙肆慢慢解释。

“只是，为了修这里，花费了太长的时间，才会发生那件事。”从林清野回来开始，几乎所有人都对那件事讳莫如深。或许是为了不惹火烧身，但是更多的，是为了让林清野不再回忆起那件事，不再痛苦。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林清野没有想到，这里竟然是为了纪念他，是给他的。在记忆里，龙肆是那个冷心冷情的肆少，就算是在照顾自己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深情。可是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是不是爱情真的能够将所有的一切都改变？

“我知道，但是我想让你知道。”知道我为你付出了多少，知道我是有多爱你，我希望你能够原谅我。因为，我的爱情并不是不求回报的，我的付出都建立在你和我在一起的前提下，我的目标不只是让你原谅我，而是让你爱上我，这永远都不会变。

林清野看着龙肆，眼中尽是迷茫。对于龙肆，感觉说不上讨厌，而恨，也没有当初那么浓烈，其他的，他说不清。

“我爱你，野，已经不能改变了，就算是你要我死，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死。可是，我要你记得我，我要在你心上，你知道吗？”龙肆是豁出去了，将心里的事情都说出来。

“龙肆。”林清野看着龙肆，神情纠结，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接受吗？不太对，不接受，好像也是那个样子。

“我不知道。”林清野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领你去看些东西。”龙肆露出一个笑容，拉着正在发呆的林清野，来到那间被上了锁的屋子。

龙肆掏出钥匙，仔仔细细地去找锁孔，开始手还有些不稳，摸索了好久才把门打开。林清野就在他身边静静站着，看着他将门打开。

“看。”龙肆的神情有些像是炫耀了，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把最心爱的东西给心爱的人看。

林清野越过龙肆的肩膀，看着龙肆将门打开，一入眼，那些东西都那么熟悉，可是，也是很陌生，好像是前世的东西了，好像，发生的事都是前世的了。

林清野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恍如隔世。

其实他应该能够想到，龙肆会将他的东西留起来，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精心，会将这些按照原样，按照他喜欢的样子放在这里，一放就是这么多年。

“我们进去。”龙肆轻声道，不想要吵到林清野，但是林清野还是身体一颤，随后才反应过来，和他一起进了屋子。

屋子打扫地很干净，只是没有了林清野的味道，对于这个，龙肆总是觉得很遗憾，不过，现在有了，或许以后会一直有的。

这时，林清野才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整个屋子，竟然一点点变动都没有，完全是原来的那个样子。

“谢谢你。”林清野这句话完全是情不自禁，竟然还可以看到过去最喜欢的东西，这已经不只是惊喜了。

“坐下来吧。”龙肆指了指林清野过去最爱做的那张椅子，林清野坐了上去，好像是回到了过去，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可是又说不出的舒服。

林清野随手一拿，就是一本琴谱。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琴谱了，好像都已经忘记了哪首曲子该怎样弹。可是翻开一两页，又觉得自己还记得，还可以弹出来。

“我们去外面。”林清野拿起琴，拿着琴谱，和龙肆出了这房间。

林清野将琴摆好，为了防止忘记，也将琴谱摊开了放在前面。他仔细回忆着方法，感觉好像是一直在弹，没有那么多年的间断，只要他弹，就能够依旧那么好。

林清野还是小心翼翼地拨弄，一点点回想，动听的琴乐从他的指尖缓缓溢出，缭绕在空气中，经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龙肆在一旁也听得痴了，林清野的琴技竟然并没有变差。或许，那时的伤已经好了吧。

林清野弹完了一首，看着龙肆，脸上是满满的笑容。竟然还可以，那，试试《明月赋》吧。

所以林清野就开始弹《明月赋》，这次还要更小心些，他一点点回忆着指法，还有心境，希望可以像上一首一样，可是，并没有。

这时他才发现，他弹不出《明月赋》了。

“到底是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林清野喃喃着，泪流满面。龙肆一直在一旁看着，看到他这样，心中不忍，走过来想要抱他，安慰他，却被他狠狠推开。

“龙肆，林清野已死了！在那次被他们轮着上的时候就死了！你为什么还要缠着我？我只是林二少，不是你当初爱上的林清野，不是！”林清野大喊着，泪水肆虐。本来今天是很愉快的，可是结构还是变成了这样。他到底是变了，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干干净净的林清野了，也永远都回不去了。

龙肆呆呆看着他，心好像突然间被挖空了，让他双膝发软，就跪在林清野面前。是啊，是他害了林清野，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想着这些，龙肆觉得心很痛，痛得想要死去。

而正在他疼得不知道该做什么来缓解的时候，龙肆突然看见装水果的盘子里的刀，他颤抖着拿起，脱下上衣，手握着刀，刀刃刺入皮肉。

好像是这样，心就没有那么疼了。

很快，他的胸前出现一条长长的伤口，然后又是一道，又是一道，又是一道……龙肆的血迅速从伤口流出，红的惊心。可身上的痛根本不能与心上的痛相提并论，他只能继续割，让心里的痛彻底被忽视。

等到他的手臂上也布满伤口，他已经神情恍惚，竟然想在脸上割一刀，这时林清野却停止了哭泣，把刀抢了，远远扔到一边。

“肆！”林清野的左手紧抓着心口，那里的痛似乎是非比寻常，而另一只手忍不住触上龙肆身上的血，“你为什么要这样？”

“一切都是我的错，野，我用我的命来赎罪，野，你肯原谅我吗？”此时龙肆已看不清林清野的脸，只能勉勉强强地看到一个血红的轮廓。可是他想要触摸林清野，就不由得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住。林清野见他的样子，心口愈发痛，连呼吸都疼的让人无法忍受。他抓住龙肆正在摸索的手，紧紧握住。

“我肯，肆，我原谅你！”林清野进一步抱住龙肆摇摇欲坠的身体，龙肆已经没有了抱他的力气，只有手还被林清野紧紧握着。他的血流的太多了，让他不能思考，可他清楚听到林清野说原谅他。他的嘴角扬起，心中的石头落下，同时失去了知觉。

“肆！”林清野抱着龙肆，冲出房间，“你不要死，我马上让人来救你，你坚持住！”林清野第一次为龙肆疯狂，他不能失去龙肆。

龙肆……

第二十六章：养病

龙肆并没有死。

他当时确实是疯了，虽然没有在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但是他切破了一些动脉。幸亏并不是很严重的，所以虽然失血过多，却被救了回来。

不过龙肆不会后悔，因为通过这种自残的行为，他最终获得了林清野的原谅。

林清野终于完全将以前的事情放下了，他之前一直没有放下，其实也就是因为缺少些什么，而现在不缺了，就完全放下了。

龙肆刚刚被救回来的时候，脸色苍白的像是纸一样，脆弱的好像是一碰就会碎掉。他不敢触碰，只能一直看着，照顾他。

“肆，你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林清野看着龙肆，龙肆的脸上几乎没有一丝的血色，想想当时，龙肆好像把全身的血都流光了，当时他抱着他，几乎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想着，龙肆会不会死，如果他死了，自己该怎么办？

林清野几乎在一瞬间明白了自己对龙肆的心意，无论如何，他不能失去他，他无法想象失去他会怎么样。

在大夫们救龙肆的时候，他就一直守在一边，虽然大夫们都劝他出去等着，龙肆一定会没事，可是他还是不肯离开。他知道他不能够离开龙肆，无论龙肆是死是活，他都要看着，他担心他，他害怕他离开。他觉得，虽然龙肆已经不省人事，但是自己在身边他会感觉到的，他会回来的。

大夫们还是很厉害的，将龙肆的血止住了，又用了些药。因为龙肆的伤口是用刀割的，又不是很深，所以很齐整，所以处理起来不算是很难。最难的其实是血管和伤口的数量，他的伤口实在是太多。

林清野就守在一边，等到大夫们弄好的时候，夜已经深了。龙肆的血止住了，但是人还没有醒，只要他能够醒来，就没什么事了，只要用心调养就好。

换言之，若是龙肆不能醒来，也许就永远不会醒来了。

那时，林清野一直守在龙肆的身边，喂他吃饭，尽量不会睡，就算是睡，也只是趴在床边，要是龙肆有了动静就会马上醒过来。

林殷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没有找林清野，而是让人送了很多补血，补身体的药来。龙肆可以为林清野做的，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把林清野交给他，他也甘愿了。

林清野就这样等了几天，每日给龙肆换药，看着他身上的伤口，竟像是疼在自己身上。看着龙肆一直不醒，林清野心里也是分外忐忑。

“肆，醒过来吧，不要死。”林清野看着龙肆，神色憔悴。有什么比刚意识到自己的心意的时候，自己在乎的人就可能撒手而去更可悲？他不让龙肆死，他要他活下来，活下来。

可是龙肆好像并没有听到他的呼唤，依旧沉沉地睡着，谁也不理。或许是太累了吧，才想要好好逃避一下，不想那么快就醒过来。

林清野就在这里守着，从充满信心到几乎绝望，但是，龙肆的阳寿未尽，所以他醒了过来。

只是就算是醒过来，也只是象征性地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林清野，只来得及对着林清野笑了笑，就又陷入了沉睡。

可是他还是醒来了，林清野抓着龙肆的手，都不知道自己的泪是什么时候流出来的，原来不经意间，他已经喜极而泣了。

醒过了一次，当然就有下一次，而且每次醒来的时间都会长一些。只是依旧是无法动弹，身体还是虚弱的厉害，不好好调养一些日子恐怕是难以恢复原样。

但是这身上的伤口……

林清野总是看着龙肆笑，像是个孩子。经历了这么多才懂得了自己的心意，林清野不会再让自己痛了。

等到龙肆的身体有了血色，林清野才敢抱着他，而且几乎是每时每刻都想将龙肆抱在怀里，不想要他在出什么事情。这样的教训已经够了，足够了。

龙肆还是很虚弱，但是也很开心。林清野几乎和他寸步不离，他眼中的担忧，他的关心，都不是假的，而且，他已经原谅自己了。

身上还是很痛，可是可以让林清野为他换药，总是会觉得幸福，也就没有那么疼了。

“好点儿了吗？”林清野微笑着问道。

“嗯。”龙肆点点头，林清野在他身边就很好了，别说是这么关心他。

林清野笑着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久才抬起头，眼中尽是犹豫之色。

“肆。”

“怎么了？”明明好好的，林清野又怎么了？

“你身上的伤口，好了之后多半是会留疤的。”林清野还是将这事告诉了龙肆。

龙肆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林清野关心的竟然是这件事，不由得失笑。

“没关系，留下疤也没有关系的。”龙肆笑道，“有些疤反而更好，哪个男人会害怕有伤疤呢。”

“嗯。”林清野没有想到龙肆对这事竟然一点儿也不介意，也笑了笑，自己实在是大惊小怪了。

“你不会介意吧。”龙肆看着林清野，他是不介意，但是林清野介意的话也不好，毕竟欣赏他的身体的一直是林清野。

“不会的，你先休息吧。”

龙肆很顺服地就睡了，反正林清野会在旁边，想起来就是说不出来的安心。

这样的关系，是林清野从前都没有想过的。若是当初没有发生那些事，如果龙肆顺利地将自己接出去，那将会是什么样的生活？

其实他不会像龙肆想得那么不安分，毕竟人的潜力都是在逆境里被激发的，若是在顺境里，他也不会做什么，顶多和龙肆娶的妻妾间斗一斗，而且他相信自己会胜利。对于龙肆，可能还是不冷不热，但是生活会很和睦，不会有什么坎坷。

龙肆会成为龙家的族长，拥有在封城的最高的权力。老板不会死，白临也不一定会死，而白家也许还是和龙家势均力敌，也许还会斗上很久，至少不会让生活那么单调。

而自己，也不会找到大哥，不会成为林二少，还可以弹琴，可以过平静的日子。

最重要的是，那样的话，他就会被龙肆压制一辈子，永远都翻不了身。

他说不出是那样好还是现在比较好，但是，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无法改变。

龙肆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伤口也结了痂，不再疼了。

再过些日子，果然是留下了疤痕，但是不是很明显，细细长长的，不仔细看并不会注意。

“会越来越淡的。”龙肆道。

林清野抚摸着他身上的疤痕，也算是松了口气，并不难看，想来龙肆也不会觉得不好。他当然是不会在意的，但是怕龙肆在意。

“你瘦了。”林清野这些日子以来总是衣不解带地照顾他，为了他担心，常常一夜都不睡，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龙肆看到林清野的神色总是疲惫的，也很心疼，可劝他好好休息也总是被应付过去，现在他好了，也可以让林清野好好歇歇了。

林清野没有回答，只是眼中酸涩，明明是龙肆瘦的不成样子，一摸一把骨头。

所以他就让厨房做了很多的东西，每天几乎是逼着龙肆吃，只为了将他养胖了，不这么瘦弱，让人看着心疼。

在林清野的精心照顾下，龙肆恢复的还是很快的。

“野。”龙肆看着林清野熟睡的脸庞，突然不想睡了，只想一直看着林清野。林清野的相貌还是那么好，而且比自己年轻。龙肆开始担心要是自己比林清野先死怎么办？他可不想让林清野孤独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