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得到的，就会慢慢忽视，可是得不到的，就会很想念，很珍惜。”龙肆自言自语道。对于林清野不也是这样？在身边的时候，远远没有那么爱，如果没有那么多的变故，他的爱也不会逐渐加深。如果当初将林清野留在了身边，两人的感情就只能是平平淡淡的，顶多有老夫老妻的温馨，却不会有这样的深爱。而且他会娶妻生子，会喜欢上其他人。

可是，转念一想，林清野是不会安分的，就算是换一种轨迹生活，他也无法料想。

林清野看龙肆又是自言自语，又是看着远方出神，突然觉得有趣，就从身后抱住了龙肆，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肆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林清野整个靠在龙肆的身上，神态慵懒。

龙肆眨了眨眼，“我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喜欢上我。”说完他就笑了，很疲惫，但是，也势在必得。

“你觉得呢？”林清野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不过，肆少确实就是这样的人，最近自己对他也宽容了些，所以问出来也不算是不理智。

“我没有选择的权力，不是吗？”龙肆倒也好不避讳。他刚说完，林清野就笑了起来，龙肆果然是个聪明的。

他不想要爱，不过，他现在也不想和龙肆分开。龙肆是将他的过去和现在连接起来的纽带，是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龙肆会默默付出，龙肆会安静地陪伴他，龙肆会让他开心，会一切都顺着他的心。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做得这么好，他还离不开龙肆。

“你可以选择离开。”林清野答道。

“若是现在离开，我就输了，那些失去的已经回不来了，当初的龙肆拼尽全力或许可以获胜，但是现在，我没有任何胜算。”龙肆看着远方。

“我开始怀疑我的报复是否有效了，肆，你好像是乐在其中呢，实在是不符合我的本意啊。”到了这个时候，任何的虚与委蛇，任何的欺骗和逃避都没有意义了。林清野虽然变了，可是本质并没有改变，他不会那么多的阴谋算计。他此次回来只是想要报仇，想要让伤害他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把我从这里推下去。”龙肆道。

林清野愣了愣。

“如果你觉得让我死符合你的本意，就把我推下去。从这里下去，都是乱石，必死无疑。”龙肆神色平静，但是林清野看不到。只是他也感觉不到龙肆有任何的颤抖，有任何胆怯，好像是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林清野将龙肆拖离了平台的边缘，拉着他向更高的山上走去，只是这回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直走。幸亏这山不算是太高，所以没有走太长的时间就到了山顶。

其实后面是跟着人的，但是秉承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他们对于林清野和龙肆之间的亲昵举动都是会回避的，无法回避的也就那样了，反正两人每次弄的狼藉还要他们收拾。

所以现在跟来的人就生了火，弄了吃的。林清野和龙肆吃了，在山上歇了会儿，也没有心情看再多的风景，就下山去了。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不过两个人的体力很好，又不是怕高的人，所以一路上很是顺遂。

下了山，眼见着两个人就要回去了，龙肆还是有些不舍。倒不是因为舍不得风景，这风景看了很多年了。只是今年没有放纸鸢，这才是龙肆真正的遗憾。

不过，出乎龙肆的意料，林清野竟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让下人拿出了样东西。

是纸鸢。

下人拿出纸鸢之后就想要帮林清野放起来，可是林清野却让他们走远了。

“肆会不会放？”林清野说是在询问，却不如说是逼着龙肆放，意思就是，别人已经都被我轰走了，你放也要放，不放也要放。

龙肆淡笑着接过纸鸢，虽然很多年没有亲自放了，不过，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可是，肆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今天的风并不算是很大，很晴朗，是一个放风筝的好时间。但是放风筝的两个人明显是非常不靠谱，放了两刻钟多了都没有放起来，反而是将自己弄得气喘吁吁。

林清野拉着绳子并不动，就看着龙肆怎么放起来，可是放风筝该是两人都好好配合才能成功的，所以林二少明显是不想要把风筝放起来。

而肆少，他明显更适合做林清野现在做的工作，对于放风筝，实在是不擅长。虽然说他以前放过（因为当时太小，没有成功），而且看人家放了很多次，但是，理论和实践总是有距离的……

最后，肆少和林二少都累得蹲在了地上，看着这个小小的，却罪大恶极的风筝，一致表示和它耗不起。

最终，还是由心灵手巧的下人将风筝放了起来。林清野拿着一把剪子，轻轻巧巧就把人家辛辛苦苦放的风筝的绳子剪断了。轻巧的风筝带着重重的烦恼，越飞越远，最终，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看着风筝飞走，龙肆的心情异常轻松。也许在别人看来，这种事情不过是自欺欺人，可是对于他来说，这纸鸢就是能够放走他的烦恼，信与不信，其实只是在心里。

“走了。”这回是真的结束了。林清野和龙肆上了马车，爬了山，放了纸鸢，他们也都累了，上了车就开始靠着打起盹来，等到回到家里的时候就几乎要睡着了。

下了车，回到家，两个人的状态好像都不太一样，只是，这种不一样是在比较乐观的层面上的。

或许，那纸鸢确实放出了很多的悲伤和不顺心。不过，谁又知道是不是那种无畏让人更加触动。

平静的日子过得很快，而林殷决定找龙肆谈谈。

第二十四章：谈话

齐庭来的时候，林清野就经常出去做些事，不过龙肆并不了解。齐庭走了之后，就没有了动静，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做，有没有结果。

但是龙肆也没有刻意去关注这件事，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只是，这对于其他人的意义就大得多了。

“族长，刘家的族长和大少爷都死了。”下人对龙逍报告道。

“怎么死的？”龙逍问道。

“对外人说是染病，但是应该是自杀。”龙家的情报网也不是吃白饭的，所以对于这些事还是可以调查出真相的，只是其他人不知道。

“好像是和林清野有些关系。”

这边，龙逍还在关注着这里的事情，那边，林清野却像个没事儿人似的。

“小野，是你吗？”林殷问道。

林清野没说话，但是点了点头。

回到家之后，林清野什么都没有说。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龙肆对这件事也一无所知，当初他并没有查出是谁传了那个消息，也就没有能够报仇成。而林清野查了出来，也解了恨。

现在，只剩下两人之间的事情了，但是，这才是最大的一个烂摊子。

林清野又去林殷那里了，虽然不住在一起，但是林清野是要经常去林殷那里的。

“小野。”林殷给林清野夹了菜，顺便开了口。

“大哥？”林清野抬头看着林殷。

“明天让龙肆来我这里吧。”林殷道。

“嗯？”林清野显然是没有料到林殷会提出这种要求。

“我想和他谈谈。”林殷没有多说。

“好。”林清野点点头，他相信林殷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龙肆也没有那么柔弱。

所以，林清野回到家的时候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龙肆，龙肆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点了点头。林殷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只要他还在意林清野。

不过，这老狐狸是想要做什么呢？龙肆想想想就入了神。林清野叫他也没有意识到，结果，当然是被林清野好好教训了一番，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先顾着林清野才行。

龙肆从林清野怀里出来，洗漱过了，本是不想吵林清野，直接去找林殷的，可是林清野还是醒了，躺在床上看着他。

“没事的。”林清野的眼睛很亮，让已经准备要走的龙肆回了身，在林清野唇上吻了下才离开。

龙肆离开之后，林清野就接着睡了，昨晚实在是太累，一定要好好歇歇。

龙肆到了林殷这里，林殷准备了早饭，二人吃了，喝了茶之后，才开始说正事。

“肆少想一直这样吗？”林殷还是用最开始的称呼。

“林老板指的是什么？”龙肆也用了最开始的称呼。

“你和小野在一起，其实不是那么合适。”林殷实话实说，龙肆和林清野在一起，更多的是相互折磨。对于他们之间的纠葛，林殷也了解的差不多了，这种孽缘，断了最好。只是林清野想要回来，他才和他来了。

“林老板觉得，什么事合适？”龙肆也不恼，笑着问道。

“至少要纯粹些，小野是个纯粹的人，你知道的。”林殷没有想和龙肆绕圈子或是什么，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在他看来，如果龙肆真的喜欢林清野，就应该一切都为了林清野着想，甚至不要为自己着想。

“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纯粹的东西。”龙肆一改往日的温顺，反而是针锋相对起来，“当初他成了孤儿，没有人去找他，去将他救出来，他已经沾染了世上的污浊了。”这就几乎是指责林殷当初没有找到林清野了。

“我们当时以为他已经死了。”林殷说到这里也很心虚。劫走林清野的人是想要让林家交钱的，可是没等林家拿出钱，他们的内部就分裂了，反目成仇的那一伙人把林清野带走了。另外那一伙为了应付林家，就找了个死婴骗过了林家，也没有拿钱。而发现那死婴的时候，已经分辨不出样子，就以为是林清野。而且之后虽然有找，也没有坚持多久。其实林清野之所以姓林，是因为包着他的小被子上绣了林。

后来，就是雪坊老板刻意挡住了想要探究林清野真正身份的人，所以，林清野一直是孤儿。

“他在十八岁之前，没有迈出过那个地方一步。”龙肆似是感叹，让林殷的心一抽痛。林清野并没有将这些事告诉林殷，所以，林殷也是刚刚知道。

“我本来是想要把他带回家的，只是，在龙家也不方便，所以买了宅子。只是那宅子买得太晚，要是早一些，就不会发生那些事。”龙肆将宅子的事情告诉给了林殷。

“可是不好的事还是发生了。”林殷看着龙肆。

“我正在挽回。”龙肆轻声道。

林殷没有马上回答，场面突然陷入了沉默。

他们谁都没有错，林殷是为了林清野好，是希望林清野可以忘记以前的一切，重新生活。而龙肆，他爱林清野，所以他想和林清野在一起，也想要林清野幸福，想要给林清野幸福。

但是，他们都没有错的话，难道是林清野有错？

林清野回来之后，确实偶尔会喜怒无常，让人捉摸不透，也让人分外担忧。

“我可以让他原谅我。”龙肆说的很坚定。

林殷抬眼看了看他。

“我们在这里说什么都没有用的。”龙肆笑笑，“野是有主见的人，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拦住，不然当初他就不会在那个时候选择自杀，也不会和你相认。不过我愿意承受一切，即使是让我死。”

龙肆已经不在乎了，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而林清野，林清野也不在乎。

林殷看了龙肆很久，又思索了很久，最终，缓缓点头。

“我尊重小野。”放林清野去吧，想要做什么就做，他能够为他做的，都已经够了。

和林殷的对决，以林清野的胜利为最终的结果。两个人都是为了林清野好，只是不知道，他们的好放在林清野身上，是不是真正的好。

龙肆回到家，林清野已经起来了，此时正在看着书。看到龙肆回来，林清野放下书，歪着身子看着龙肆。

“怎么样？”

“不要离开我。”龙肆笑笑，没有再说什么，只要林清野在身边就好了。虽然他是很希望林清野可以原谅他，可是，能够和林清野在一起，就算是永远不原谅他也没什么。

林清野转过身继续看书，龙肆上床去补眠。

“野。”龙肆唤道。

“怎么了？”林清野回头看看龙肆。

“我想回去一次。”虽然林清野只是让他留在身边，并没有说不让他出去，但是龙肆还是向林清野请示了。

“去找周宁吗？”林清野问道，他对周宁的印象，其实是不好，但是也不坏。当初周宁放他走，是利用了周宁对于龙肆的在意（大雾），周宁关心龙肆，却不是绝对忠诚。但是，他也不准备将那件事告诉龙肆，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又何必呢。

“嗯。”龙肆也没有打算瞒他，他总是要去看看周宁的。

“早点儿回来。”林清野笑笑，说道。

周宁本来是有些倦意，想要去睡，结果就听到了龙肆回来的消息。他马上就没了睡意，快步去迎接龙肆了。

虽然说这些日子里龙肆出席的宴会什么的并不少，可是周宁害怕看到龙肆更痛苦，所以一直都没有见龙肆。

看到了龙肆，周宁放下了心，看来龙肆过得不错，变化并不大，甚至胖了些，气色也不错。看来在林清野那里并没有受什么委屈，但是，终究比不上做龙家的继承人啊。

“周宁。”龙肆冲着周宁笑笑，进屋坐下了。

“少爷。”周宁有千言万语，但是却不知说什么。

“这次回来，其实是想要看看，以后可能就更不会回来了。”其实他是想要做最后的安排，周宁不能就守在这里一直到老。

“有什么事吗？”周宁问道。

“我已经离开龙家了，你也不必非要留在这里。周宁，我把原来住的宅子给你，地产之类你卖一半，剩下的自己留着。”龙肆现在其实用不上什么，但是有备无患，还是安排好了的好。

“少爷，我不能接受。”周宁不想要接受这些。

“这是你应得的，就算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处。我注定无儿无女了，没有人可以继承。但是你还有家要养，用不了的可以传下去。”龙肆争取了这么多其实也是为了周宁，周宁跟了他这么多年，做的也不少了。

“少爷，你真的要一直在那里吗？”周宁还是不想让龙肆和林清野在一起。要是龙肆离开林清野，虽然不能回到龙家，但是以他的能力，想要自立门户，重新做起也不是困难的事。

“不用劝我了，周宁。”龙肆没有多说，可是周宁已经知道劝不回他了。爱真的能够让一个人做这么多，这么痛苦，却还是要继续。

“那，少爷保重。”周宁最终放弃了和龙肆作对，或许，龙肆选的才是他最喜欢的结局，只要他快乐就好。

龙肆笑笑，和周宁交待了具体的事项，之后就离开了。

第二十五章：明月赋

龙肆回到了林清野那里，林清野吃了晚饭，正在发呆，龙肆走过去，环住他的腰。

“怎么了？”林清野问道。

“都安排好了。”

“嗯？”

“除了留给周宁的，和那座宅子，其他的都卖了。”只是那宅的子他不能够失去，那里有林清野的东西，他的琴，他的琴谱，都在那里。

龙肆决定冒险，若是成功，也许林清野可以放下一切，可以快乐起来，不过，如果不成功，他愿意用一切来偿。

“那宅子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林清野也不傻，早看出了那宅子对于龙肆的重要性，只是一直没有问罢了。

“当然。”龙肆还是没有多说，现在说了就不好玩儿了，不如留到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