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请自重 下+番外——樱亦梦
樱亦梦  发于:2015年0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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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放弃了师青游。因为,一个无欲无求,甚至可以说是无情无义的人。没有任何机会可以将其说服,所幸的是,这个人也不会成为敌人。

那日,他拎着酒去为师青游送行,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我还是想造反,你要不要一起?”说实话,他真的很希望眼前的人可以说一句:“好!”。不过,那人只是夺了他的酒,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留下他在城门口,失声大笑。这个人,他喜欢,打心眼里喜欢,所以虽然知道没可能却还是想让这个人站在自己身边,哪怕只是站着也好。不过显然,这是个奢望。

可是,突然有一天。一封信,让这奢望变得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只因为一个人,史耀光。一开始,他很诧异。他实在搞不懂,这么一个酸腐的穷秀才到底哪里得了师青游的青眼。居然特意写信,让自己照顾一二。他一个炼药的能照顾一个进京赶考的秀才什么?帮他贿赂主考官?

很快,他就明白了“照顾”的意思。很显然,想要“照顾”这位穷秀才的人不止他一个。还有位姓师的少爷盯着这个和师青游有着不一般关系的史耀光。究竟这个关系有多不一般,大概是师青游居然不遗余力的和这个人斗气来着。若是常人看在眼里,不过是觉得这两个人有过节。但是在他和另一个师少爷眼里,远远不止那么简单。

斗气……师青游也会斗气吗?不可能……只有一个解释。师青游在乎这个人,还不是一般的在乎。虽然是个匪夷所思的逻辑,可是放在师青游身上完全说得通。所以,他第一次觉得,有一个奢望可以成为触手可及的了。

之后,他帮了师青游的忙。随即,他也说服了师青游将所谋之事纳入考虑范围之内。虽然只是考虑,但是他有把握。师青游最终会答应,因为一个一旦心有所系的时候,便会有所牵绊,而这个牵绊就是史耀光。师青游最终一定会因为这个人,走出那个无所诉求的世界。

然而,如今这个人……自尽了,这无疑不是将一把利刃捅进了师青游的心口之上。

所以,柳清澄才会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如此失态,直接冒着雨便赶了过来。他不知道自己想要证实什么,师青游会怎么样。史耀光是不是真的就这么没了。师青游之后的路会怎么走。

他怕,怕师青游会将史耀光的死归结到他自己身上。他怕,怕师青游从此真的放空一切了,连自己也彻底放弃,那便与废人无恙。他不希望看到那样的师青游……

“我没事,你放心。”

师青游的声音幽若悬丝,全无半点生机。柳清澄双唇微张,最终还是颓然而立。

“麻烦你一件事,帮仲芝火葬。我要将他带回京城。”

柳清澄一怔。“京城?你……”

“恩,京城。”师青游一字一词,咬的极重。他缓缓将史耀光心口上的匕首拔出,那沾着鲜血的匕首泛着寒光,匕身上一个精巧的花刻彰显着它与众不同。

柳清澄赫然。“这是……”

师家的标记。这把匕首是师家的,而且还是某个人的随身之物。这把匕首不该出现在这里……,绝不该出现在这个牢房里!

身后一个人影“扑通”一声跪在冰冷的地砖之上。柳清澄的心也随即凉了半截,他看了一眼双眼微红的师青游,心中淡淡一叹。

“都和我出去吧!”

一声令下,衙役们相互对了下眼,便跟着柳清澄走了。仅有那跪着的人,还依旧留在原地。

再出牢房的时候,李沁已经带着人走了过来。见柳清澄和一班衙役都在外面站着,便停了脚步。

一群人默契的都不开口讲话,一致望着那淅淅沥沥的雨砸着青石板,听着那啪嗒啪嗒的声音,各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沁朝着大牢深处看了一眼,心中思绪万千。隐约觉得这次的事,不仅仅只是简单的家斗。师家的事,他曾问过宗无言和包水仙。

四年前,师家经历了一次不大不小的洗牌。说不大,是因为当家继承人易主在京城是一件很平常的事。说不小,是因为这件事虽平常却也在京城引起了轰动。换继承人不稀奇,可稀奇的事,换的是一个庶孙。而原先的继承人,师青游也离了京城。虽然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名堂,只是关这嫡长孙出走就已经够让人咋舌了,更不用说这庶孙当家了。

现如今,这位被放逐的嫡长孙怕是要回京了。而京城的那位怕是容不下这位的,所以师青游和柳清澄才想了这么一招。虽然得了个罪名,估摸着回京之后自有办法脱罪。至于史耀光……

栽赃陷害,一是想让人以为史耀光只是师青游回京的一个棋子。二是想将史耀光留在身边,为的是更好的保护。师青游对史耀光的心思,若是有心的都看得出来。

可是,现在史耀光却自尽了。

他李沁相信,师青游不会那么蠢,会不清楚史耀光是个什么性格。既然当初做了这个局,就不会没有想过史耀光会以死明志。所以,这个牢房一定会是整个郓城最安全的地方,即便史耀光真的想自尽,也绝没有可能得逞。然而,听人回报史耀光却是用一把匕首插入心门几乎是当场毙命,等到大夫赶到的时候早就没了气息。

匕首,哪里的匕首?这恐怕就是柳清澄和一班衙役站在大牢门外的原因了,只是那个人为什么要史耀光死?

“阿嚏!”

柳清澄突然打了个喷嚏,倒是把所有人的思绪都打断了。他吸了吸鼻子,耸了耸肩。李沁见了,想这人大概是因为先前淋了雨有些伤寒了。

这一想起,刚才柳清澄一听史耀光出事的消息,就煞白着一张脸冲进雨里往这边跑。李沁这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莫名其妙的很不是滋味。

虽然李沁明白,这局柳清澄有份做,自然史耀光出事了,他会急。可是吧!李沁总觉得这让柳清澄乱了方寸的原因不止如此。

“阿嚏!阿嚏!”柳清澄喷嚏连连,任谁也看出这位药使大人是受了风寒了。

这身体可真是……够虚的。不过是盛夏里淋了一场雨啊!

“王爷,看着天气也不早了。不如您先和柳大人去用膳吧!这里有我们就行了。”牢头被一群衙役给推了出来,做了个出头。

这两天这郓城可真真是倒了大霉,没听说哪家县令和师爷双双入狱的。虽说是得了个罪该万死的罪名,可是任谁都觉得这里面有古怪。入狱就入狱吧!谁不知道郓城的师爷不是个好惹的,只要进了京,这事情就能不了来之了,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一样。可偏偏这个时候,县太爷在牢里自尽了。

这真是叫所有的人的始料不及,朝廷一旦怪罪下来,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他们这些人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所幸的是,现在王爷和药使都还在,即便真有什么,还得靠这两位。所以,这两位必须得好吃好喝的巴着。

于是,用膳的时候。李沁和柳清澄就发现,这县衙的主簿,捕头一个个的都对着他们卑躬屈膝,大献殷勤,就差献媚了。

“王爷,这是五味坊的招牌菜,您尝尝。”杨主簿刚说完,成捕头又麻利的给李沁填满了酒。那边柳清澄也基本上“饭来张口”,基本上是在被喂。

被人捧,被人服侍。李沁和柳清澄并不排斥,也不见怪。只是,这杨主簿和成捕头两个人一个是文弱书生,一个是个愣头青。两个人对于献殷勤这种事,似乎没啥天赋。不过这二人倒也懂得合作,一个专门负责倒酒,一个专门负责布菜。只是这两个人为了不给另一个人添麻烦,总是绕着桌子跑着添酒布菜的实在是让人看的头晕。

“我说……,成捕头,杨主簿。”

“在!在!王爷,唤我二人何事?”被点名的两位,停下自己的脚步,直愣愣的看着王爷,等待其发话。

“你们下去歇着吧,本王和柳大人自己动手便好。”

“呃……大人。可是我们做错了什么?”杨主簿试探着问,他们二人之所以这么大献殷勤,自然是有事相求。现在让他们下去歇着?那很有可能这辈子他们都得歇着了。

“自然没有。”李沁扶额,他知道这两人所求何事,但是他以为这件事,到此就算了。不能再陷的太深,不然指不定还要出什么乱子。而且,师青游既然做了这事,肯定是有后招的。至于郓城县,他相信师青游自有部署,他们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那……王爷。您是不是觉得这菜不合胃口,我这就让成捕头给您换菜去。”杨主簿给成捕头递了个眼神,成捕头马上会意,立马就要往外走。

“是是,小的,这就去。”

“别!”李沁忙出声阻止,这折腾下去,可没个尽头了。这两个人简直是一点眼色也不会瞧啊!

“这个……这个……”被喊住的成捕头,搓了搓手,呆立在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柳清澄瞧着,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和王爷一样,一早就看出这两人的心思,也大抵明白王爷的意思。所以就不做声,只看着。这两个人倒也有趣,死活就是看不出王爷不想搭理他俩,搞得王爷想拒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杨主簿,成捕头。你们有什么事直说便是。这时候也不早了,本官和王爷还要休息呢!”柳清澄说着作势打了个哈欠,表示真的是累了,有事赶紧说,不然就走了。

李沁对着柳清澄翻了个白眼,他就不想掺和这事。可这个人偏偏就要去凑热闹,气不过啊。只好自斟了一杯,赌气似的喝完然后重重的掷了下桌子。

杨主簿被这么一声吓得,心一哆嗦,嘴巴也就不利索了。

“这……我们……的确是有……”有事。

只可惜话还没说完,便被另一个细长尖锐的声音打断了,而这话也再没有机会说出口。因为没必要了。

“圣旨到!”

58.暗夜未央

刚刚入夜,雨势渐渐变小。淅淅沥沥的打入窗内,沾湿了案几上的几张宣纸。几滴墨已经溅出砚台,晕染在白纸之上。

柳清澄一门心思的盯着那几滴墨,看着那墨点渲染成一朵朵莲花,越发的入迷。这让坐在他房中喝茶的术公公很不高兴,紧了紧嘴唇,重重的放下茶杯。这才让柳清澄回了神。

“柳大人,您这一路动静不小啊!”

这声音尖锐着上扬,柳清澄一听便知这位公公是对自己不满了。连陪着笑脸道:“怎么会呢?术公公。我可是一直随着皇上的意思做事的,一点差池都不敢有。术公公,您看……是不是?”

说话间,柳清澄从袖口掏出一个锦囊递了过去,术千沉打开往里看了一眼,随即脸上有了些喜色。

“看来咱家是误会柳大人了。不过……”

柳清澄看着他将锦囊放入怀中,会心一笑。“不过什么?木公公可是有什么要提点的下官的?还请公公多开金口。”

柳清澄这么个谦恭的态度让木千沉很是受用,他本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原不该来这郓城做这差事的。可也是得了皇上的信任,才有了这么个机会。虽说一路上,快马加鞭的赶着不免辛劳,但终是赶在凌王离开郓城之前赶来了,总算没辱了皇命。

此次,他来一是为了宣读圣旨,二则是为了替皇上敲打敲打这柳药使。

自从这位柳药使和凌王结伴南下,宫里的信使就没停过,宫外的传言也是五花八门。皇上对于这位柳大人闹出的动静可谓是颇有不满。

“柳大人,这一路上。您可没少掺和事,这传到宫里的风流韵事也不少。您是聪明人,应该懂咱家是什么意思。”

“呃……什么意思?”

柳清澄此言一出,呛的木千沉一鼻子的茶水。嘴都快被气歪了。

“公公,您喝茶慢点!”

木千沉瞪了一眼柳清澄,将手中的帕子一甩,哼声道:“柳大人,您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既然您听不进咱家的话,那咱家这番好意收了就是。只是若是日后出了什么事情,别说咱家没提醒过您。”

“公公,息怒息怒。我是真的不知何意。还请公公好好敲敲我这榆木脑袋。”柳清澄作揖讨饶的样子让木千沉气极而笑。

“柳大人会不知?”

“真的不知!”

“你和凌王的事,外面传的那么有声有色的。柳大人会不知?”

“啊?我和凌王有什么事?外面都传什么了?”柳清澄惊诧的表情让木千沉没来由的憋着一口闷气,可是却没得发作,狠狠的剐了一眼柳清澄便甩袖走人了。

就在木千沉走了没多久之后,李沁房里多了一个人。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大意是皇上对一路这么大的动静有些不满。还有就是……”衡祺踌躇着是不是要说实话。

“是谁教会了你这吞吞吐吐的毛病?”

“呃……还有就是。提到了王爷您和柳大人的事。说是外面有些传言,皇上听了可能有些不高兴。”

“哦?那柳大人如何说的?”

虽然黑暗中看不到自家王爷的表情,但是衡祺听着却感觉王爷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有兴趣,而且他隐约觉得他的答案可能会让王爷失望。

“柳大人他……推说不知道。然后木公公便气的走了。”

“……哦。”李沁淡淡的回了个字。随即又低声道:“衡祺,你马上连夜离开郓城,去边城查找黎川的下落。一路上必须小心隐藏踪迹。还有让他们在军营里好好呆着,不要闹事。”

“可……”

“本王自有办法。你不用担心,现在找到黎川才是最重要的。你赶紧走吧!”

“王爷……”衡祺最终还是将那一句“您多保重!”咽进了肚子。这次宫里来人,一道圣旨。让王爷押送师青游等人回宫。看起来,一点异样也没有。可是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皇上这是要将王爷拿到御前问罪。

“走吧!”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李沁闭上双眼,第一感到孤立无援。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被自己最敬爱的皇兄如此对待。为什么?这么些年,他从未有过半点私心。一心都扑在边疆,为的是收复十几年前因为内乱而失去的疆土,为的是边疆的老百姓能够过上安定祥和的生活,为的是稳住自己皇兄的江山。

可现如今,他突然发现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当初,他出京城的时候,皇兄是掬了把泪说要将江山托付给他,让他帮守着边疆那一块城池,让他在军营里多磨练磨练。那时候,他才14岁,内乱刚过两年,朝堂还不是很稳定。所以尽管他年龄尚少,可是苦于无人可用。他便“毛遂自荐”的要去边疆,一去便是12年。

14岁,在人眼里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去了军营,没多少人把他这个小王爷当回事。可他却硬生生的靠着自己打出了威望,培养了一众亲信。更是在这十二年里,将边城一点点的收复了。正如当初他离京的时候说的一样,他守住了他皇兄的江山。

他被召回京的时候,是为了南阳王的事。他对于这位兄长,一直都是恨的。不仅仅是因为,那个时候做的那件荒唐事,更因为自己母后的死和这个人有关。可这人却权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自打他去了军营以后,逢年过节都要派人送份厚礼来。以至于,每年都有那么几天让他处于暴躁阴郁的状态下,所以皇上一纸传召,他自然乐意去了这个心头之患。在他心里,南阳王和礼王没多大区别,只是一个死了,一个被驱逐到南边去了。而这个别驱逐的早晚有一天,他定要亲手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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