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糟糕。你刚刚也看到了，这里是后方，每天有大量的平民从这里撤离到更远的地方去。这样的大撤离已经发生了七次，假如无法顶住奥伽罗军的攻击，银河系将再也没有安全的地方。”

伊里斯对沃伦讲了战争的大致过程。

在圣战爆发之初，地球人的确没有将这当一回事。要消灭宇宙中全部有智慧生命，这是何等不切实际的狂言？然后，在传出了圣光教派大主教和斯利姆商会会长双双丧命的消息之后，人类世界彻底震惊了。

联邦向奥伽罗军、寄生星人以及其他几支投靠奥伽罗军的有智慧生命宣战。几乎所有财力物力人力都被调集起来支援前线，即便如此都没挡住奥伽罗军和他的协作者们会师。

地球方面一下丢掉了三百个商业圈，死亡人数上升到了一个天文数字。更雪上加霜的是，一向以来都是银盾家族附庸的帕特里克家突然变换了家主，新任家族莱尔德·亚瑟·安德鲁·帕特里克临阵倒戈，背叛了自己的种族，带着许多重要情报和科技投向奥伽罗军一方，成为了这场战争中最臭名昭着的背叛者。

随后寄生星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位于地球的联邦政府总部重生炮灰大翻身。这个釜底抽薪之举让地球人方面瞬间陷入了危险的境地。之前，由于寄生星人的特殊性，地球方面放弃了所有的战地指挥，转而由联邦直接发出代码指挥前线战舰。政府的瘫痪就意味着所有的军队失去了指挥，不但无法战斗，就连起飞和设定航向都成问题。

当时情况危急到就连银河议会都以为地球人就要失败了，开始计划构建下一道防线，谁知局势却突然发生了出乎意料的反转。

联邦正规军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潜入地球人势力范围内的寄生星人被彻底清除。这两件事几乎发生在同时。

数百年未曾露面的联邦正规军给了所有地球人前所未有的、甚至是毫无根据的自信。在联邦正规军正式出手之后，才让所有人明白这种自信原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联邦是你们永远的后盾！”

这句话绝不只是一句无力的口号，地球人的最强军队一下子就遏制住了敌人的攻势。

与此同时，人们惊讶地发现寄生星人的内部破坏也被强行画上了终止符。

海因里希·银盾，这个联邦正规军最年轻将军的名字响彻银河系。他不仅打响了联邦正规军和奥伽罗军之间的第一战，更是早在几年前就察觉到了寄生星人的入侵意图，在与寄生星人虚与委蛇的同时，故意给了寄生星人一批有特殊漏洞的克隆体，并找到了分辨是否被寄生的方法！

内部威胁解除了，指挥系统也恢复了正常，以自由商会联盟为首的商业集团主动承担起了补给任务，战况一点点向好的方向发展。

在战争的第二年，地球人一方终于成功建立起了门德烈防线。这道T字形的防线有效地阻止了奥伽罗军沿着银河旋臂推进。

尽管奥伽罗军在地球人的势力范围碰了钉子，在其他地方的战况却很顺利。超过一百种有智慧生命的母星被占领，并遭受到有史以来最为可怕的屠杀。在那些被奥伽罗军占据的星球上，只剩下一片郁郁葱葱的植物，所有的文明都成了杀人植物的养料。

战争进行到第三年的时候，银河议会和圣光教派费尽心思，终于凑出了一支勉强可以和奥伽罗军匹敌的军队，也就是伊里斯所在的银河联军。这支部队被用于拦截奥伽罗军并掩护平民撤退。面对奥伽罗军的进攻，所有人一撤再撤，到目前为止已经进行了七次大撤退，奥伽罗军的正面推进距离则超过了1100光年。

“这样下去不行，再往后撤的话门德烈防线就危险了。”沃伦看出了目前最关键的问题。假如银河联军继续撤退，地球人方面的军队就有可能面临腹背受敌的困境。门德烈防线上有地球人的全部精锐，一旦被消灭，整个战局都要倾斜。

“是的。所以马尔斯大主教和其他几位大主教的意思是，在完成了这次撤退之后，我们立即突入奥伽罗军，和地球方面的联邦正规军会师。后方又组成了一支新的联军，我们的工作会由他们接手。宇宙太大，兵力是最大的问题，无论对我们还是对奥伽罗军。为了减少我们的兵力，奥伽罗军将占领到的星球屠杀殆尽。我们因此失去了很多人，但是后方的战斗动员已经完成，我们可以得到越来越多的补充。奥伽罗军则不然，他们的人数不可能迅速上升。所以我们的下一步目标就是尽量削弱敌人，哪怕有再大的牺牲，也要减少敌人的数量。只有消灭了奥伽罗军的主力，我们才有可能把一切夺回来，把云巢夺回来！”

“我要加入。”

“什么？”

“我要加入银河联军！”沃伦斩钉截铁地说。

“欢迎你，齐格辉！”

186.门德烈防线

门德烈防线侧翼，要塞星球提尔墨——

在顺利移交完最后一批补给品后，奥丁甚至来不及和目前驻守在提尔墨的蒙加尔特将军见上一面，就要出发返回红都了。

四年来，由斯利姆商会牵头组成的补给网是地球军队最重要的后盾。相对的，作为这个补给网的总负责人，奥丁的忙碌程度远远超过其他所有人，他的工作甚至比他担任自由商会联盟代理总长的时候更加繁忙。唯一不同的是，半人比过去更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即便在百忙之中也会抽出时间来休息。用奥丁自己的话来说，既然沃伦这个“休憩的港湾”暂时无法停靠，那他就只能一面航行一面注意保养了。

虽然对外宣布沃伦已死，奥丁和极少数相关人员却知道沃伦应该还活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这也是奥丁能将热情倾注到工作中去的最主要原因。

四年前，欧若拉大主教突然到访，从沃伦的房间中带走了已经亡故的尤利西斯大主教的耳环。欧若拉临走时向奥丁等人传达尤利西斯的遗言，表示沃伦可能会失踪一段时间，但无需太过担忧。后来，在奥丁的建议下，地球方面决定利用此次事件来引起民众的重视，于是沃伦就顺理成章地和尤利西斯一同“死亡”了，反正就连大主教都没留下尸体，沃伦“死不见尸”再正常不过了。铺天盖地的宣传攻势加上令人震惊的事实，果然在人类社会中激起了前所未有的震怒，也最终使人类在开始阶段的战争中没有输得那么难看。

此后不久，奥丁又察觉到了L的异常，在L叛变之前取得了L与奥伽罗军勾结的确实证据，逼迫L提早背叛地球一方，减少了大部分损失。之后，在奥丁的授意下，冒死带回L叛变情报的前海盗维拉被媒体塑造成了一位谍战女英雄。叛徒和英雄，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进一步团结了分散在宇宙各处的地球人。

奥丁对这样的结果十分满意。玩弄人心本来就是他最擅长的事情之一，尽管维拉对L的背叛有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奥丁的威胁，奥丁甚至特意请出蓝来说服维拉，但只要能最大程度地利用这件事使之对地球人有利就够了。

随后地球一方终于挽回颓势，建立起了门德烈防线。目前的门德烈防线由三支部队共同驻守。三支部队中最大的一支是联邦正规军，由七百年前最负盛名的威尔森元帅指挥，他同时也是前线各部队的总指挥。不知道联邦正规军使用了什么样的新科技，竟然能让七百年前的人活到今天，不过种种迹象都表明那的确是威尔森元帅本人。

另两支驻守在门德烈防线上的军队分别是自由商会联盟的守备军和来自机械共和国的志愿军。

由蒙加尔特将军（商业圈地方治安军最高军衔为上将，商会护卫队将领不具备军衔，蒙加尔特在离开贝瑟尔地方治安军时已经有中将军衔，此时被地球联邦授予上将军衔）率领的联盟守备军在开赴前线之前整合了各巨头的护卫队，实力比过去更胜一筹。由于这支部队在战争刚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参战，尽管在战舰、武器以及军人素质上弱于联邦正规军，相比联邦正规军却拥有更多对抗奥伽罗军的经验。

另一方面，虽然奥伽罗军的打击范围并不包括机械共和国（机械共和国并没有被列为圣战要消灭的对象），但是绝大部分机械共和国的成员却都和其他有智慧生命有着紧密的联系。所以，在“秩序”的默许下，一部分机械共和国公民组成了志愿军，由蓝的率领着加入了地球人的保卫战。神奇的是，由于奥伽罗军的主要攻击方式都与生物有关，由机械共和国制造出来的机器人部队反倒在一定程度上成了他们的克星。如今，门德烈防线上最牢固的要塞都是由机械共和国志愿军驻守的。可惜的是，志愿军的数量实在有限，就算地球方面尽最大的努力配合他们制造新机器人，也还是难以成为战场上的主力军，毕竟制造志愿军所使用的新机器人需要太多稀有资源了。

尽管地球方面凭借这三支精锐部队组成了T字形的门德烈防线，阻挡住奥伽罗军的脚步整整两年，但这两年中的每一天都在考验着地球方面的补给实力。奥丁为此天天焦头烂额，直到最近和银河议会谈妥了今后的支援计划，才稍稍松了口气。

地球人的抵抗给了其他有智慧生命喘息之机，让他们得以撤退到安全的地方，而好不容易重整旗鼓的银河议会也终于有了余力来支援地球一方。

很快，制造新机器人所需要的稀有资源就会被运到地球人的势力范围，更重要的是，久经沙场的银河联军第一集团军就要来了！

和刚刚建立起的银河联军第二集团军不同，这支军队曾长期出入在奥伽罗军控制的范围内执行营救任务，并正面对抗过奥伽罗军掩护平民撤退，是一只真正的百战之师。奥丁觉得，只要双方能够成功实现会师，那门德烈防线上的压力就会减小许多，甚至还有机会就此展开反击！想到这里，他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沃伦这么久都没有出现，不会是要等战争胜利之后才回来吧？

半人的嘴角不由微微翘起。

“父亲，你要走了吗？”

奥丁回过神，对穿着一身白色军装的兽耳青年笑了笑：“嗯，我两个月后会再来，到时候大概可以停留一整天。”

一直以来费雷特都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孩子，和某个留下一大堆麻烦偷偷溜走跑去给奥伽罗军抗帅旗的人不同。一想到奥伽罗，奥丁就不由恨得牙痒痒。

经过战火洗礼的雪貂系半人已经不像过去那样会对亲人流露出明显的依恋，尽管外表没有多大变化，他的气质却在一点点沉淀。

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参谋官了呢！

奥丁高兴地想。

“那么，下次再见吧！我们会守住这里的！”费雷特的眼中闪着自信的光芒。

奥丁自然知道费雷特所说的我们是指谁。“替我向蒙加尔特问好。”他微笑着说。

“嗯！”

在奥丁搭乘霞光号离开提尔墨的同时，一个巨大的结构和蒲公英有些相似的物体来到了距离提尔墨不足半光年的地方。每一个奥伽罗军的成员都知道，这艘特殊的植物形态飞船是他们的王庭，是他们的主帅奥伽罗所在的地方。

“殿下……”

身为奥伽罗军的实际统帅，阿瑞斯站在奥伽罗面前却还是不免有些害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奥伽罗的可怕力量，假如奥伽罗愿意出手，这场战争根本不需要打那么久的时间。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可恶的地球人！

“嗯？”王座上的青年动了动眼皮，释放出一股冷冽的气息。奥伽罗发呆的时候讨厌被人打扰，不过因为他发呆的时间实在太长了，每次有人和他说话基本都打扰到了他的“发呆大业”。

阿瑞斯深呼吸了几下才让自己的心跳恢复正常：“殿下，我们的军队数量出现了缺口。”

“没有足够的种子了吗？”奥伽罗虽然提出了问题，语调却并不怎么关心。

“那些植物的进攻方式太单一了。”阿瑞斯解释。

奥伽罗扫了一眼阿瑞斯：“我记得我为你制作了你四万多种种子。”

“是、是的。”阿瑞斯的哆嗦了一下，“但是我们还需要一些更加灵活的兵种。”

“……你想要什么？”

“为了恢复奥伽罗的荣光，我们需要阿曼的帮助，只有她有能力转化那些邪恶之徒。我想我们不能够再继续屠杀了，那些人对我们有用。”

“把邪恶种族变成我们的人？”奥伽罗想起曾经藏身在弗蕾亚的阿曼的确具备那样的能力。

阿瑞斯点头：“是的。”

这是他冒险来打断奥伽罗思考的主要目的，随着战争的深入，奥伽罗军数量有限的问题日益突出，不过只要能将敌人变成自己人，就不会再有兵力缺口了。

奥伽罗：“那就让阿曼去帮你吧！”

阿瑞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可……可是殿下不是把她吃掉了吗？我知道阿曼吸收星球的力量，这样做的确违背了我们和奥伽罗王陛下的约定，但是殿下已经惩罚过她了，是不是……”

奥伽罗发出一声冷哼：“沃伦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殿下果然还是在意那个地球人！

阿瑞斯只好老老实实交代：“L为他制造了一个完全复制体，不过精神核心的问题暂时……还是没办法解决。毕竟我们找到的东西上都不包含那个地球人的精神力，目前也只能等圣战胜利，范赛因人重开记忆传承，再让他们把那些东西上的记忆提取出来了。”

“还是必须等到圣战结束吗？”奥伽罗无比懊悔当时怎么就没带走沃伦剩下的精神体，那样的话还有机会为沃伦重塑出一个精神核心。

“是的，所以如果殿下愿意……”

“不行！我不会对地球人正面出手。”奥伽罗顿了顿，觉得心烦意乱，“你想要阿曼的话，我把她放出来好了。不要再来打扰我！”

“是，殿下！”

阿瑞斯无比庆幸奥伽罗的力量是吸收转化而非破坏，每一件被奥伽罗“吃掉”的东西都不会真正消失，所以阿曼才有机会重见天日。

果然奥伽罗才是最适合这个宇宙的生命形式，和那些只会破坏的邪恶种族不同！

阿瑞斯再次坚定了这一信念。

187.仇恨之火

战事一天比一天吃紧，最起码在周边战场上是这样的。

自从奥伽罗军开始转化俘虏，沃伦明显感觉到银河联军正面临着比过去严峻得多的考验。作为总人数800人的翼人部队的副指挥官，沃伦最近接到的求援报告比过去多了整整一倍。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奥伽罗军的数量增长和他们俘虏的人员数目并不一致，要么就是他们无法转化所有人，要么就是他们将军队调去了别的地方，后者意味着一次即将发生的大战。

“明妮，你把我的推断告诉总指挥部了吗？”

出乎沃伦的意料，在加入银河联军后，出任翼人部队指挥官的不是伊里斯，而是他的妹妹明妮。女性翼人有着比男性更灵活快速的飞行方式，而明妮本身则有着远远高过普通翼人的实力。她拯救了所有劫后余生的族人，从这一点上说，由她出任指挥官是众望所归。而伊里斯则担任着翼人部队和总指挥部之间的联络工作，翼人活动的迅速性决定了他们总能在敌后展开行动，一个优秀的联络人可以帮助他们避开敌军的包围。除此之外，伊里斯好像还担任了什么职务，沃伦对此知之不详。

“嗯，已经报过了总指挥部，不过我很担心他们对此的重视程度。我们缺乏优秀的统帅，在这一点上远远不及我们的盟友地球人。”

经过三个月的战争洗礼，翼人女孩比过去看起来更加锐利，沃伦十分欣赏他的这位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