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达凑到花木溪耳边嘀咕:
“安昤暄和夏柯然说同样长度的话,前者如沐春风,后者如履薄冰!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其实,此时此刻,还有一个人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那就是——孙正皓!被各种比赛、各种‘四坏球保送’,压抑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长久积累在体内的克制和忍耐,也逐渐膨胀到了极限,喷薄欲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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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中的【成南大】副队,在经受了‘无名小投的讥讽’和‘王牌强打的嘲笑’之后,生猛地凶勇起来!
无论是防守还是进攻——
“【成南大】的那群怎么突然‘打了鸡血’似的!秋赛而已,需要这么拼命么?”裴东鸣面孔阴阴地。
苏依贝频频吹动额前的发丝,凉凉的气势没有多余的波动:
“难缠的家伙好多,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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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局上半,【成南大】防守,【H大】的四棒夏柯然第二轮登场打击。
夏柯然嘀嘀咕咕地站进击球区:
“三垒防守失误丢分、三垒防守失误丢分,不停地翻来覆去地说啊说,圣人也会犯错、猴子都能从树上掉下来,三垒手本来压力就挺大,偶尔出个小差错多正常!韩佳清盗垒与我无关吧,他们第五棒的一垒安打与我无关吧,这些干嘛不考虑考虑,就会找个小把柄,指责我啊不停指责!以为多指责两句,多给我点儿压力,就会有直接得分的击球了?一轮多了,每一个人上得了垒,还只会吼啊吼地指望别人,该检讨下自己……”
李思达烦:“哥,能不能赶紧打了走人!”
夏柯然若有所动,转移话题:
“给你家投手配直球吧!他投的直球很有趣,我想多见识见识!我好好琢磨过了,我挥棒接触球的瞬间,搅动了空气,然后干扰到球旋转的方向和划动的轨迹,才导致球棒击球的触点与预期不一致,球回飞的力量减弱,没出外野线。所以,他的直球虽然很慢,但是会造成击球点的无规律波动,很难打诶!多投几个这样的直球,我试试什么样的角度和力度才能将球棒对球的影响降低到最小……”
李思达哭了:“哥,咱君子动手不动口……”
第一球,李思达配球:左上飘,坏球也ok!
嗖~~~砰!裁判:“好球!”
夏柯然没有挥棒:
“配直球吧,刚才那种球水准不够诶,起码我能打出二垒安打……”
第二球,李思达配球:左上飘,确保好球!
嗖~~~砰!裁判:“好球!”
夏柯然没有挥棒:
“配直球吧,配直球吧,刚才那种球水准更衰,起码我能打出三垒安打……”
李思达怒:
“你有完没完!比赛呢、比赛呢!你觉得我会脑子进水配直球让你练习?”
夏柯然孜孜不倦:
“你家投手很强诶,除了home run,就算我打出去,我们五棒、六棒也是直接出局的料,得不了分也没意思。不如你配直球,我和你家投手相互试探下彼此的底线……”
第三球,李思达被魔音灌顶、唧唧歪歪整发狂了:左上直球,极限速度的!
花木溪回:不好吧,这时候和他们四棒拼速度,很累的!
李思达哭:都干脆点儿吧,磨磨唧唧、磨磨唧唧……我要疯了!
花木溪嘎叽嘎叽转动肩膀和胳膊,右手颠满松脂粉,微微点了点头。
顿时,夏柯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心下正诧异着,只见投手丘上恍然出手!
他迅速凝聚眼力和臂力,然而尚来不及判断球路,那白色的球已经披着阳光冲到眼前,又呼地冲了过去,‘轰’地砸进了捕手手套!
“……”
夏柯然的垃圾话,堵在了喉咙里!
李思达揪着眉头舒活舒活发麻的手腕:
“怎样,旋转啊、空气动力学啊、吧啦吧啦啊,研究好了没?”
裁判喉咙紧紧地好几次深呼吸:“好球!打手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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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席的呼喊始终热烈、欢乐,没有消停的意思!
【成南大】和【H大】休息区,却寂静非凡!
目光积聚在球场的焦点——
投手丘上的投手,籍籍无名的陌生小子,气质也很不阳光,绝对像那种‘会堕落的、不良的、叛逆的、失足的、需要人来拯救才有光明人生的’颓废美少年;
然而,就是这个‘外貌协会’的花瓶男,却背负着两大棒球名校的比赛,而且强到了不可动摇、不可攻陷的程度!
夏柯然一步一回首,回到【H大】休息区,话唠本质又范了:
“花木溪呀,越来越想从他手中打出home run!不知道他的心理素质怎么样,是不是那种越顺利越强,一旦遭遇挫败就垮台的脆弱小子……”
裴东鸣:“阿翼,花木溪在【祥华中学】棒球队的时候,水准怎样?”
姚之翼凝望曾经无限依赖过的投手:
“‘全国初中棒球联赛’的最佳投手。”
“……”各种沉默了。
只有夏柯然的垃圾话还在喋喋不休:
“诶?小依从小学打到现在,还没拿到过‘最佳投手’的称号!花木溪被打倒的价值更高了!有意思!我挺期待亲手摧毁他强势的状态,看看他崩溃后的样子……”
“……”各种鄙视、各种黑线。
【成南大】休息区,气氛在宁静中逐渐沸腾——
“那种球……”
“出手的时候就挥棒,才有机会打出的吧……”
“根本……没时间看球路!”
温芮笑微微感慨:
“投出那种球速居然没有精疲力竭栽地昏倒,木溪更强了。”
安昤暄回味那日凌晨看到的‘单杠倒挂仰卧起坐’、常速跑完那变态的五百圈……笑意悠然:
“‘吊车尾’的毅力,还是值得称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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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第八局上半,【H大】对【成南大】棒球秋赛0:1,【成南大】防守。
夏柯然第三轮登场击球!
夏柯然:
“告诉你们家投手,我打算击垮他!哭的时候,最好把帽子摘掉,我想看看一个自信得投手被摧毁的时候,伤心欲绝的样子……”
李思达配球:木溪,保送吧!夏柯然还从来没有整场被一直直接out的经历!八局完美压制,你已经很累了!
花木溪只是重重地摇了摇头,平静地等待配球。
李思达瞄了瞄夏柯然越来越自信得身姿,打出暗号:他下坠球的打击率超过95%……左内快速上飘!
花木溪点头,曾去滑至下巴的汗珠,调整姿势,投出强势的切球。
夏柯然哼哼冷笑:
“我说过,这种球投成好球,就是自杀!你真的应该配直球!”
“呼~~~”挥棒,“铛~~~~~~~”正中球心!
飞翔着……飞翔着……飞翔……
“哇~~~~啊~~~~~~~~~~”骚动、狂叫、欢呼、拥抱!
球已经飞出了全垒打的界线,而且没有停止的趋势!
李思达呆愣愣地沉重了心情:“……”
花木溪注目远去的小球,很奇异的感觉在心底滋养升腾:
是一种渴望、不服、好胜交织的瘙痒,迅速扩撒至手尖、脚尖,并且骚动到大脑的情绪,越发奋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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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局下半,【成南大】进攻,1:1的比分没有刷新,他们将面临N局延长赛!
第十局上半,【H大】的打击阵容:二棒、三棒和四棒!
花木溪将要重新面对夏柯然!
李思达神色凝重,紧紧张张地望望花木溪,刹那惊呆了:
他从未见过死党用这种表情笑过:像恶魔逮到天使一样邪魅的冷笑!
他揪紧喉头,艰难了呼吸:
“木溪!别……太任性,毕竟……输赢不是你一个人的……硬拼夏柯然,你绝对挺不到下一局!”
花木溪似乎没听到好友的警告,带着执着而桀骜的气场走向投手丘!
突然,‘啪’地,一直手扣在他的额头上,修长的手指遮住了他的视线!安昤暄冷悠悠的声音贴耳响起:
“教练,换投手!”
火气唰地由心头冲上脑顶——“开玩笑!!!”
愤怒的声音,带着无限的不甘,从花木溪的体内吼出;紧接着,飞起一腿,狠狠地旋踢向安昤暄的心窝!
然而,也就在这一刹那——花木溪被安昤暄压在了身下!
这是一种‘完败’的姿势:脑袋被自己的双手按着,自己的双手被对方的手按着,腰椎被对方的另一只手压着,双腿也陷在对方的膝盖之下!
无法动弹的——完败!
安昤暄高高在上的声音无限平静:
“教练,换投手。”
花木溪直挺挺地趴在安昤暄的钳制之下,不计后果的冲动稍稍冷却了。
周围一片死寂,包括远远观望的【H大】和能观望到的观众席!
“放手……”
花木溪的眼睛眯缝成长长的缝隙,阴冷的视线向安昤暄表明了他的‘本性’——即使被压制着,也绝对不会放弃回击的机会!
邱柏鸣招招手,很干脆地下令:
“佳宇,让木溪歇着吧!”
“教练!我不会让夏柯然再有打出去的机会!”
花木溪趴在安昤暄身下,隐忍得辛苦。
邱柏鸣冷:
“作为投手,执着是件好事;但是,太执着,就要不得了!”
李思达一屁股坐地上,大喘气:
“捕手也换了吧,我手软了、腿软了,全身都软了!”
孙正皓冷酷酷的表情没啥波动,带好防守手套,没理会花木溪的境遇,走进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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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昤暄在大眼瞪瞪凝视中将花木溪拎进洗手间!
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激起清凉。
将双手探在水流下面,撩起一捧水拍到脸上,紧绷的身体,渐渐舒缓。
花木溪沉沉地呼吸着:
“谢了……我……忽略了捕手的状态……李思达已经没力气接我和夏柯然的对抗球……”
花木溪透过睫毛上的水珠,凝视镜子里疲惫的自己和悠然淡定的安昤暄,深刻地体味到:‘成熟’的魅力!
突然——
“啊~~~~~~~~~”一阵狂热的尖叫飘了进来!
紧接着比赛结束的鸣笛嘹亮地拉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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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球场休息区,得知:
韩佳清一垒安打;
之后,孙正皓一记再见安打,将韩佳清送回本垒!
【成南大】对【H大】2:1,获胜!
然而——
“抱歉……”李思达鼻音浓浓地凑到花木溪身边。
“秋赛而已……”花木溪突然绽放出灿烂一笑,只是‘勉强’的感觉使‘轻松’变得很假。
孙正皓却一直冷冷默默地杵在一边,没有语言上、甚至视线上的交流!
第28章:冲动发生的……
【成南大】赢了宿敌,特别是,孙正皓将一个明显的坏球击成再见安打,狠狠地回敬了对手夏柯然的全垒打!
韩佳清和孙正皓联手后,打击阵容的强大,也一战成名!
但是,登场出赛的主力,却没有一个真正开心得起来!
李思达更是愁绪满天飞!
是他配球失误,让夏柯然有机可乘,不但破了花木溪无安打、无失分的完美压制,甚至差点儿将队伍推向失败的泥潭!
D车回到【成南市】,卫正彬一扫疲惫,和连子辉勾肩搭背,晃荡到邱柏鸣身边儿:
“教练,难得干掉死对头【H大】,不表示表示吗!!”
邱柏鸣暴帅的面孔被嘴巴女干笑成两半儿:
“走吧,先去Catch搓一顿,然后卡拉ok吼几个小时!”
从【成南一中】出来的几只,身体瞬间石化,咔咔咔三秒之后,嗖嗖嗖~~~僵硬着身子,窜没了影子!
很快,花木溪奔回来,拖住李思达和孙正皓,嗖嗖嗖~~~~尘土飞扬,消失在街巷远方!
“什、什么状况!!”非【成南一中】毕业的人众。
“他们几个高中时经常去Catch聚餐,吃腻歪了。”邱柏鸣阴阴地笑着。
“哦……”
不知底细、不明深浅的队员们,像一只只待宰的羔羊,傻傻地跟随邱柏鸣去了Cat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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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回各家!
花木溪晃荡在孤寂的房间里,从没有一个人生活过,各个房间已经被他糟蹋得不成样子!
从厨房储物柜翻出一包泡面,烧开一壶热水,混进碗里泡着。
突然,安昤暄外婆家洁净整齐的画面闪入脑海!他思忖片刻,迅速摸出钥匙,奔向22楼!
门铃闹了好久,才吱嘎开了!
安昤暄套着宽松的米色家居服、头发蓬松松翘起两搓儿、双眸眯缝出怕光的细长、睫毛点缀呵欠出的水珠——这造型、这气质,谁看了谁犯困!
“有事?”懒得整理颓废、困倦的姿态,安昤暄斜倚门框。
“来……蹭点儿吃的、喝的。”花木溪心里头直嘀咕:睡得够早、够快、够速度!
“自己去厨房找。”安昤暄放他进来,歪进沙发里闭目养神。
花木溪在洁净、整齐的厨房里地毯式搜索;结果,由于太洁净、整洁,也只翻出一包泡面!
颓丧地晃到门口:
“走了!”
“找到吃的喝的没?”安昤暄保持趴睡姿势,懒洋洋地问。
“你自己的家,你不知道有没吃的、喝的?!好意思问我?!”花木溪饿怒了,摔门离去。
回到自己的地盘儿,面对热气腾腾的泡面,心里多少有些满足!
洗干净一双筷子,准备开动,手机响了!
“吃过、喝过了么?”安昤暄的声音有了清醒的感觉。
“在吃垃圾面。”花木溪怀念曾经‘母爱涌动的晚餐’。
安昤暄:“还不晚,出去吃。”
花木溪:“超累,不想跑远路找餐馆。”
安昤暄:“小区门口有家面馆不错,带你去。”
花木溪:“那你速度出来吧。”
衣服、钥匙、钱包……搞定,等安昤暄呼叫出发。
突然,门铃响了。
花木溪嘀咕:“手机call下就行了呗……”
然后,唇形定格在了‘呗’上——孙正皓拎着两个大大餐盒立在门外,酷酷的身姿映着夜灯!
“……”花木溪的脑袋刹那混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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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孙正皓安顿在客厅,借口‘上WC’速度钻洗手间Call安昤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