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梦梦到底是没有问出赵清河担心的问题。见到赵清河的她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她几乎是扑到了赵清河的身上，略带着哭腔地祈求道：“你能不能和我一起离开着。我一个人不敢乱走……我害怕……”

就算是锻炼有素的警察，罗梦梦也还是一个不过二十几岁的小女孩。现在没有直接哭出来已经是不错的了。只可惜，赵清河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过去不是，现在就更没空去理一个只知道名字的人了。

还没等赵清河说出什么拒绝的话，罗梦梦就看到赵清河背后的那一把唐刀。她下意识地离开赵清河。百种思绪飘过，罗梦梦突然不害怕了。连先前想要的说辞也一次放弃了。

从一开始罗梦梦就在想赵清河在这里的目的。她不问只是担心惹了赵清河不快从而失去一个共同逃出去的伙伴。如今，看到了这么大一把凶器，一向聪慧的罗梦梦怎么会不知道赵清河来这里的原因。

赵清河见罗梦梦态度转变，又看她身上没有配枪，就大大方方地把背后的唐刀转拿到身侧。他冷冷地看着罗梦梦，等着她的反映。

只希望不要多管闲事。不然，赵清河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总之不会善了就是了。

也许是察觉到了赵清河身上淡淡的杀意，罗梦梦没有将到口的一席话说出来。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她也是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前的男人和前几日见到时有些不同了。罗梦梦也不敢小瞧他。所以，她想了许久，最后也只出口一句：“你是真的要杀他？”

赵清河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眯着眼睛看着罗梦梦，没有回答。

虽然没有声音但罗梦梦还是知道赵清河到底想做什么。她揉了揉眼睛，擦去还未流出眼眶的泪水。罗梦梦不想死。她想要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也想要再看一眼暗恋的学长。所以，她咬咬牙，狠心说道：“我带你去见他。到时候随便你做什么我都当作没看到。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要安全地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想来，就是学长知道了也不会怪她的。

“好。”赵清河不知道罗梦梦为什么这么看重他，竟然将活着的希望都压在了自己身上。不过这样也好。反正，与他来说，比起杀掉眼前这个女人，带她离开从哪一方面来说都要好一些。

有了罗梦梦的带路，赵清河很快就到了关押那个大学生的地方。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倒是临了，在监禁室的外面看到了两个丧尸。它们失去了作为人类时拥有的记忆和思考能力，只凭着本能的指引而贴在镂空的铁栏杆外，试图将里面关着的人抓出来。

罗梦梦见此忍不住想要大叫一声。但是她到底不是那种蠢人，便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背。

血流了出来。

赵清河低眼看了看身边的女人，也说不出责怪的话。罗梦梦到底是做到了她所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了。所以，就算是起了反效果，赵清河也不好说她什么。他也不想浪费力气去说教。

闻到鲜血的气味，那两个丧尸果然是放弃了监牢里的人而想赵清河他们，不，准备来说，是向着罗梦梦走去。

拔刀，扔下刀鞘。为了不让还活着的人看出自己身上的异端，赵清河举着自己的唐刀从一侧向那其中一只走的较为靠前的怪物跑去。

如果跑过去的是除赵清河之外的任何一个活人，这丧尸都会做出最基本的反映，甚至可以将对手直接制服然后吃掉。但这时候偏偏来的就是赵清河。对于丧尸来说，赵清河就像是看不见的敌人一般。如此，赵清河很容易地就将其中一个怪物的脑壳砍下一半。此时，他正站在怪物的左侧，并且因为跑动很惯性的关系，一眨眼位置就变成了左后方。

四处溅射的是黑色的脑浆，只有少数落在了赵清河的身上。

难闻的气味，湿湿黏黏的空气，令人作呕。

铁栏杆里面传出尖利的嚎叫，刺耳的狠。

赵清河忍不住皱眉。那人竟是连一个女孩子都不如。

好刀就是好刀。赵清河的钱没有白花。他也不管里面关着的人到底是如何要死要活，直接一个转身，跑向了另一只丧尸。

同样简单。手起，刀落，又是一只。

罗梦梦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赵清河在极短的时间内解决掉了那种连手枪都打不死的怪物。不知是害怕还是惊讶，她看的都痴了，连痛都忘记了。

尖叫声还在继续。赵清河断断续续地可以听到类似于怪物啊，杀人狂啊，救命啊之类的字眼。

杀人狂？赵清河都要被里面那人气笑了。如他一样的人渣还有资格说别人么？

推了推罗梦梦，后者如梦惊醒般抖了一下。她看着赵清河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钥匙。”赵清河说。

每个监禁室都有不同的钥匙。赵清河好运气地碰到的是恰好拥有这一间的钥匙的罗梦梦。

听到赵清河的话，罗梦梦的手心忍不住出汗了。她是一名人民警察，本来，她所要做的就是杜绝如赵清河这样无视律法的人的存在。但是……

虽然想了很多，但罗梦梦实际上没有犹豫很久。看到赵清河的身手之后，她将最后的那一点责任感抛在了脑后。女人一旦心狠起来可以要比男人无情的多的。

“笼子”里面的人看到门开后马上停止了自己的尖叫。他也是认识赵清河的。虽然眼前的男人他过去所见时气质上有所不同，但稍微熟悉一点的人都能一眼认出来。

“你……你来这干嘛……”大叫了几声之后，男人的嗓子已经有些哑了，精神看上去也不是很好，整个人都微微地靠在墙上。显得很颓废。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赵清河这一瞬间简直快哭出来。他吸了吸鼻子，强行压下乃海中闪烁的画面。就着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让他失去了这事件唯一珍爱自己的人。就是这么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一句话都不愿对这男人说。抬起还带着丧尸黑色脑浆的刀，不顾对方的求饶，直接斩下。

这一次溅出的是红色的血液。

第11章

赵清河站在人群中，看着罗梦梦孤身一人与那些老东西交涉。

这真的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懂得如何使用自己的筹码。要不是这几日经历的太多，赵清河一定会被这女人身上的光所吸引。

罗梦梦的父亲一定是位置极高的人。那些被罗梦梦称之为是老狐狸的人虽然面露难色，但最后还是同意让罗梦梦二人带走一些武器。反正，这里是一个局的储备量，无论赵清河二人怎么拿都伤不了根本。

“你们这是想要离开？”看到赵清河和罗梦梦开始拿着两个背包挑选武器，其他几个小警察中有一个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赵清河是懒得回到那些人的问题的。所以，出于礼貌，罗梦梦耐心地说道：“我担心家里的父母，所以准备回家看看。”

“为什么不在这里等待救援？”有人问道。外面那些怪物的可怕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虽然他们都是警察，但多数都是文职人员，也有走后门进来的或是十几年没怎么运动过的人。比起自己闯出去，这些人觉得待在这里等救援更加实际一些。

被活生生地吃到什么的，实在是太可怕了，光是想想就让人胆寒。

等待救援？不等赵清河有什么反映，罗梦梦脸上就露出了尴尬的笑。他们自己本身就是警察。说道救援，不应该是他们去救别人吗？现在，不知有多少民众陷入了恐慌之中，这群不要脸的东西居然还奢望救援。

真是好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被选上的。

“我们想先出去看看。”有些话到底是不方便说出口的。

“我和你们一起去。”没等先前说话的人再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年轻人中又走出一人，来到赵清河和罗梦梦的面前。

这是一个身高足足有一米九的壮汉，身上穿的是特警的制服。他对着那些脸色突然就变了的老家伙点点头，然后照着赵清河他们的样子，选了一把枪之后就往包里死命地塞子弹。

“老金你这是做什么！”见到这强壮男人要离开，有一个秃了头的中年男人屏不住了。这个地方就老金的身手最好。要是他走了，那些怪物来了怎么办！

同样担心害怕的还有其他人，他们一人一句纷纷挽留这个被称为“老金”的特警。同时，看向赵清河二人的眼神也变得不善了。在他们看来，要不是赵清河二人，他们的保护神也不会走了。

“我已经决定了。”老金语气坚定。他对着那些领导行了个礼，有对其他人说了声抱歉，然后就跟在了赵清河二人的身后，准备离开。

“老金！你可想好了！你这么一走，升职的事情就泡汤了！你以后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看到老金真的要走，有一个人忍不住叫了起来。明明是一个大男人，此时的声音却如同指甲划在磨砂玻璃上一样尖利刺耳。看来是真的急了，连威胁的话都这么明目张胆地说了出来。

第12章

听了这话之后，老金在原地停了停。

赵清河没有等他的义务。直接带着罗梦梦走了。而，就在他们要消失在众人眼里的时候，老金几个小跑，追了上来。

咒骂声哀求声不绝于耳。赵清河却是理也不理，只看了老金一眼，开口问道：“你下定决心了？我可不会保证你的安全。而且，出了门，大家都是各走个的了。”

老金听了赵清河的话之后也没有生气，而是郑重地点点头。“我也不会保护你们的。大家，各自小心。”

其实，对于老金的加入，无论是罗梦梦，还是赵清河都是觉得高兴的。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看刚才那些人的反应，眼前这男人必然不是庸人。罗梦梦觉得，自己能活着回到家的几率更加大了。

虽然拿了枪，但赵清河还是选择用自己的唐刀来杀怪。在离开警察局的路上，赵清河这一行人多少还是遇到了几个丧尸。除了其中两个被赵清河用唐刀砍死之外，其余的都是那个被称为老金的男人一枪爆了头。

赵清河不懂枪，也不懂枪法，但他也不是笨蛋。老金身手不俗这一点赵清河还是看的出来的。而，和他一样惊讶的还有老金。

简单来说，老金和这二人一起出去时也没指望这二人派上多大的用处。他本想着只要他们不拖自己后腿就好了。而，罗梦梦的勇敢识趣让老金赞叹，赵清河的勇武（？）更是让老金高看他一眼——普通人看到这些怪东西不叫已是不错的了，敢上前厮杀的更是凤毛麟角。只不过……老金看着赵清河高深莫测地一笑。他总觉得每次赵清河上前砍杀丧尸的时候那些怪物的举动都有些奇怪。就像是……就像是看不到有人跑过去一般。

老金对着远处的丧尸，抬手又是一枪。

这个男人不简单。若不是自己战斗经验丰富怕是看不出这点。

老金不是个大嘴巴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关赵清河的，他本人不说，老金也没兴趣知道。好奇害死猫，而老金现在还不能死。虽然老金有信心在几招之内打败赵清河，但在这个时候引起争端无异于将自己退下悬崖。

一路过关斩将之后，赵清河终于是带着另外两人来到了他先前爬墙的那个地方。从缝隙处往外看去，近处倒是没有丧尸。于是，赵清河率先爬了出去，而罗梦梦见外面确实暂无敌人之后也在老金的帮助下，很快到了铁栏外面。

一个铁栏自然是拦不住老金的。等赵清河二人出去后，他对着从远处跑来的丧尸又是两抢。随后，他便如同灵猴一般，快速地爬出了铁栏。这个时候，赵清河已经跑到十米开外的地方斩杀了几个落单的丧尸。

这么做不是好勇斗狠而是担心罗梦梦还为走远就被丧尸给啃了。毕竟这女人也帮了赵清河许多，举手之劳他还是不吝啬的。

趁着他人不注意，赵清河翻了翻脑浆。

只得到一个灰色的珠子。赵清河不顾脏，直接用衣服的一角擦了擦就放在了口袋了。随后才又向着罗梦梦跑去。

“我们这就各自散了吧。”赵清河捡起自己先前扔在地上的自行车，将唐刀背在了身后。有了背包，他现在这样背唐刀倒是有些不舒服了。但是，那背包他可是万万舍不得丢的。

罗梦梦没想到赵清河如此果决。愣了片刻之后也只好点头同意。随后离开罗梦梦的是老金。他用枪托撬开了路边的一辆轿车，在里面捣鼓了一会儿之后，就开着车离开了。大概是还顾念一起出来的情分，他连撞带开枪，带走了一小部分的丧尸。

“大家各自珍重。”罗梦梦在原地对着远处的二人挥了挥手，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道。随后，罗梦梦拿着钥匙，打开了自己停在外面的轿车的锁。

第13章

离开了罗梦梦二人之后，赵清河紧绷的神经才总算松了些。说白了，他还是不信任他们。

空旷的马路，安安静静的。和去的时候一样，路上只有丧尸在移动。

比起刚才，太阳的位置高了许多。赵清河随意地穿过一个又一个丧尸。风肆意地吹在他的脸上，不痛不痒，没了方才的凉爽。

秋天，秋天。

赵清河看着眼前的景物，一不小心就被飞来的小沙迷了眼。他停下车，哭了。

都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此时此刻，赵清河却忍不住自己心底的悲意。

赵清河不是一个爱哭的人，或者说，他从来不哭。工作上遇到不公的待遇，他不哭；和喜欢的女孩分手，他不哭；被相交多年的死党背叛，他不哭。认识他的人都道他坚强，说他冷漠。

其实不是的。其实，不是的。赵清河只是知道，没有什么是可以靠哭解决的罢了。小的时候，每当看到那个男人打妈妈，赵清河就哭。可他的哭却没有阻止那个人，只换来一顿打。次数多了，小孩记得疼，便再也不哭了。到后来，男人和母亲分了手，母亲抱着他说对不起的时候，赵清河发现，自己再也哭不出来了。

现在想来，只有在发现母亲离开的那一天，赵清河才失控一般地哭过，再后来，就只有今天了。

亲手杀了那个人之后赵清河没有感到什么，只是觉得空虚。他仿佛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这世界上，像他真么没出息的人应该不多了吧。

无声地流了一会儿眼泪之后，赵清河用衣袖胡乱地擦了擦脸，向着回去的路继续前进了。无论如何赵清河都还是要活下去的。他记得母亲原来说过，只要他好好地活着，她就开心了。

活着大概是赵清河唯一可以为母亲所做的事吧。

越靠近自己所居住的小区，迎面吹来的风就越热，到后来，竟是和夏日一般，灼人皮肤了。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扔下自行车，赵清河拔出自己的唐刀慢慢地向前走去。前方似乎有红色的光。

着火了吗？

赵清河抱着疑问，继续向前走去。红光越来越近了，赵清河发现，那的确是火，只是和他寻常所见的火不一样，燃烧时没有杂色，是纯粹的红。

非常漂亮。

走的更近一些。火光的中间站着一个人。或者说，是火如铠甲一般包裹着里面的那个人。

大概是早就见过小番茄藤的神奇，然后又亲自杀了许多丧尸吧，赵清河看着眼前这一奇景倒是没有显得多惊讶。也是，世界末日都来了，人站在火里不死又有什么稀奇的。

等赵清河再走进几步之后，火中的人开口说话了。他一边控制火焰去燃烧丧尸，一边问道：“你不怕我？”

怕？赵清河看着那人，忽然就明白了那人的言外之意。也是，要是在平时，人能控火基本上就和怪物挂上了钩，受人恐惧也是应该的。但是，在这个危险的时候，有能力的人不是应该被敬重么？

“不怕。”赵清河淡淡地说：“若是你要杀我，只怕在刚才我就已经死了。”好奇害死猫。赵清河其实是有点后悔自己就这么直接走过来的。幸好，这人看上去并无恶意。只是还是给赵清河提了个醒，下一次，他必然不会再这么鲁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