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杀人嘛。杀多了，也就习惯了。什么愧疚，什么罪恶感，摆在生活面前，其实都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与赵清河二人交战的人都只是普通人，先前，因为人多的关系，这群人从来都没有失手过。虽然每次战斗他们都会有所折损，但是活下来的人过的都还算不错。如此，倒是壮了这些人的胆子，不少人都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在他们眼里，人命早就已经不值钱了。

夜路走的多了总会遇到鬼。这一天，他们的好运气总算是用完了。

大家的手上都不干净，所以，也就不要谈什么正义不正义了。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简言的出手总要比赵清河快一些。由于这个孩子的心里眼里就只有赵清河一人的关系，别人的生命在简言的眼里早就是一文不值的了。若是这些人不威胁到赵清河，简言自然是不会主动夺走谁的人生。但，若是他们不长眼睛，损害到赵清河的利益，简言就要将他们全部抹杀了。

简言四周的温度陡然间下降不少。眨眼间，白发少年的面前就竖起了五道冰锥。半透明的冰在烈日之下也没有丝毫要融化的迹象，反倒是显得寒光凛凛的，看得人心都颤了。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简言会是一名冰系的异能者。而，当他们还未有所反映的时候，简言的那五道冰锥就来到了离赵清河最近的五人面前。

简言刚觉醒异能不久，控制能力是很差的。平日里，他的练习对象都是丧尸，如此，养成了这个孩子出手必是杀招的习惯。寒冷的冰在主人的指示下轻而易举地贯穿了那五个人的脑袋。过低的温度没有让鲜血张扬地溅射出来。它冻结了那些散落的鲜血，使它们变成了细小颗粒，远远看去，就像是雪一样，十分柔软，但是却带着刺眼的颜色。

血色的冰沙落在地上，击碎，散落，最终因为地表温度的关系，融化成血，在灰白色的地面上变成一个个深色的点。鲜艳的颜色被吞噬了，但却留下了磨灭不掉的痕迹。

简言的攻击让死亡去除了表层的恐怖，更具有观赏感。可惜，在座的各位包括赵清河在内都没有这个闲心去观赏。

赵清河拔出了刀却没有马上行动。他见人群因为简言的攻击而变了脸色，心想着，是不是有其他解决问题的方法。这群大人他是看不上的，死了也就死了，没有什么好可惜的。可，他们这些人死了，那些孩子也就被绝了活路——没有异能的孩子在这个世界里是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的，而赵清河不能也不愿意收留那么多孩子。孩子总是无辜的。大人之间肮脏的争斗其实不应该由小孩子来买单。

察觉到赵清河细微的神情变化，简言停下了自己的攻击，但是，已经生成的冰锥他却没有收回来。他戒备着，随时可以再次露出自己的獠牙。对简言来说，这世上，除了赵清河之外的人都不可信。

简言的攻击对于这群劫道者来说，就和天灾一样是不可抗拒的。原本，这群人已经绝望了。不想，简言竟然是停下了攻击。事情，似乎有所转机？

能活到现在的人脑子都不会太笨。想着刚才发生的种种，人们立马就想到了眼前这两个人，或者说，那个拿着刀但还未动手的男人为什么突然心软下来。也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那些所谓的圣母白莲花早就死光了。还活着的人基本都是心狠的，若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他们是不会停止杀戮的。没有人会放自己的对手一马，这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所以，关键还是在那些小孩子身上。心思活络的人马上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小孩子的数量有限。出手快一些的人立马就人手抓了一个抱在怀里。谁知道一个人能为陌生人心软到什么程度呢，护身符什么的还是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死道友不死贫道。在生死面前，往日的同伴也变得不再重要了。

赵清河冷眼看着这些人的行为，心里不知怎么地就涌起了一阵无力感。摆在他面前的事情似乎便成了一道选择题：杀，这些孩子便是陪葬；不杀便要担心这些人日后的报复。

自从上一次的事情之后，赵清河就越发讨厌与人争斗。可事情偏偏都要将临到他的身上，那些灾祸真是躲也躲不掉。要是心再狠毒一些，也许赵清河可以过得更好。可惜，他的血液还是温热的，赵母长期的教育还是让这个保留了一点人的性、质。

简言不喜欢赵清河将太过将自己的精力放在别人身上。于是，他身边的气温又低了一些。突然的温度变化让赵清河忍不住打了个寒蝉，一股凉气随着呼吸进入肺腑，一下子竟是让人神清气爽起来。

差一点就魔障了。

赵清河先前想到的两个选项其实都是与他有害的。这世上，很多事，做了可能都要后悔。但是，比起现在马上就后悔还不如选择那个会少后悔一点的选项。就像眼前的事，无论选择什么，赵清河都不会觉得好受。如此，还是放这些人一条生路这个选项更让人觉得愉快一些。他虽然不喜欢小孩，但也不想滥杀无辜。这些孩子的命运他也就干涉到这个地步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以后的事情，等到事发了再说吧。

其实，促使赵清河放下身上的戾气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眼前的这些家伙都不是异能者。他们永远都不会对赵清河产生什么威胁。食草动物再怎么蹦达都不会对食肉动物产生什么危险。而且，退一万步来说，赵清河觉得这些人是活不了多长时间的。若是这群家伙还这么生活，迟早是会被人收的。到时候，这些人，包括这些孩子，是生是死，都与赵清河无关了。

只要不是毁在他的手里就没关系了。说到底，这个人的良心也就到这个程度。比这个更深一些的事赵清河是不会再做的了。

“我们走吧。”赵清河说着，收回了自己的刀。这是第一次刀出却未饮血。这世界啊，果然是只有黑和白。所有的事情，都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说明的。

简言是有些困惑的。他并不觉得放过这些人是一个好的选项。他的思考路线和赵清河还是有些出路的。不过，他懂得赵清河想的事。本来，简言就只会做赵清河要他做的事。如此，便不再多想什么。

冰锥失去了主人的控制，跌落在地上，化作星星点点的碎沙，很快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简言跟着赵清河上了自家的越野车。车子发动，绝尘而去。若不是地上还留有尸体，刚才的那场战斗就像是未存在过一般。

他们从来未遇到过像赵清河一样的人。也许，以后也不会再遇到。

第60章

即使一开始想到自己有活命的可能，那群人也没料到赵清河会走的那么干脆。除了一开始杀了五个人之外，赵清河一行二人就再没做任何危害到这些人利益的事。在这个世界里，明明身为胜者却不剥削弱者的人竟然还存在。赵清河和简言无疑是这个世界的异端。好在，他们也不需要世人的认可。活着，只是因为自己想要活着罢了。所以，别人的看法其实是无所谓的。

被人劫道只是赵清河和简言漫长旅途上的一个小插曲。他们之后虽然也经过过几次其他劫道者的地盘，但都没有再被拦截下来。显然，后面一些的人都懂得，敢于以这么少的人数在末世闯荡的人都不普通。也许，他们是可以拿下赵清河二人的，但收获和损失的比例一定不是他们想要的。所以，此后，当赵清河再次遇到车队之前的那段时间里，他和简言过的都是相对安静太平的日子。

这真不容易。在这个缺少食物，处处充满危机的世界里，大概也就赵清河会觉得生活其实还没有那么糟糕吧。嗯，赵清河是一个能很快适应新的环境的人。

世界的人口锐减，赵清河和简言在空旷的马路上开到车子没了油才遇到一队车队。

说起来，人活在末世，若是想要过相对稳定的生活，除了交付物资进入大小基地之外，还有一个选项就是加入流动性更加强一些的车队。从安全方面来说，车队的确不如基地，但这个形式却是更适合普通人或者孤家寡人居住。车队到处走，危险系数大的同时，获得物资的机率也高了不少。只要人小心谨慎，其实也是可以活的很好的。至少，要比死皮赖脸地活在基地里要好一些。基地可以算是一种垄断注意的扩张。你付出的总是要比得到的多。大多数人是负担不起其中巨额的差价的，实力强横如异能者，若是在乎的人多了，也不免要觉得吃力而不得不离开。如此，车队这种集体生存形式才得以发展。

如赵清河以前所加入的那个车队一样，现在遇到的这一批人里也是有不少普通人。不过，因为人数多，基数大的关系，异能者也有不少。每个车队都会有一个灵魂人物。他们往往十分聪明，并且实力强横，懂得收揽人心。眼前的这个车队也不例外。

为了自己小队里的人的安全，车队队长张浩先是派了两个速度型的异能者来和赵清河二人交底，也就是互相探探深浅。赵清河从来都不是一个好斗的人。遇上陌生人，除了戒备之外倒是不会主动出手，更不会因为对方拥有丰富的物资而大打出手。被张浩派过来的两个速度型异能者中其中一个是心理学和社会学双学位博士，他很会探查人心。几番试探下来，他也是大概知道了赵清河和简言的脾气。如此，才放心地回去汇报，并表示想要和赵清河二人交换下信息或者物资。

交换在车队之中其实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一般来说，一个车队所拥有的物资相对单调。人不是那种仅靠一种东西就能活下去的生物。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车队与车队之间多数时候都会和平共处。虽然他们之间都不会完全信任彼此，不会放下戒备，但这并不妨碍大家维持表面上的友善，也不妨害彼此之间做一些简单的，不损害到双方利益的交易。

赵清河和简言其实是没有多少物资的。上次走的匆忙，身上其实也没带什么吃得。不过，倒是有几包烟和数量不多的能量珠。赵清河估计，烟，就是有人想要也要不起。所以，基本是派出在交易之外了。那，能用来交易的大概就只有能量珠的。

能量珠，只要是异能者都会需要的东西，后不应求。比起其他人，赵清河二人获得它们的倒是不怎么费力。因此，他们倒是想用能量珠来换取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

两个速度型异能者离去之后没多久就有三辆车朝着赵清河他们开了过来。想来，他们还是没有完全对赵清河和简言放下戒备。这是好的，末世之中，除了最亲近的人之外，最好谁都不要相信。有必要的时候，连自己的父母最好都防备一下。

张浩作为黎明车队的队长自然是要参与这次交易的。到了地方之后，这个已经快要步入老年的男人很是客气地和赵清河寒暄了起来。这让不怎么懂得人际交往的赵清河稍微有些手足无措，不过，简言是不会让赵清河吃亏的。虽然不喜欢和赵清河之外的人说话，但简言还是承担了交流的活儿。不过，因为他语气冰冷的关系，那些客套的东西很快就过去了。接下来，就是交易的事儿了。

知道赵清河他们只有能量珠后，对方明显是有些失望的。比起能量珠，张浩更想要的是药品和枪械。虽然异能者很重要，但是车队里面还是普通人居多。为了车队的发展，以上两样东西是除了食物之外最重要的存在。不过，张浩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懂得那两样东西的珍贵性，倒是没有在这上面多纠结什么。能量珠也是好的。因为带着大批普通人的关系，车队里的异能者并不能随心所欲地去猎杀丧尸，所以，能量珠对他们来说也算是很好的东西了。

张浩愿意和赵清河二人交换的东西很杂乱，有少量的食物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赵清河挑拣了半天，最终还是用能量珠换了汽油。他的越野车没油了。由于舍不得丢掉，赵清河可是拖着这车走了一个上午。这看上去倒是霸气外露，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至少简言是看得心疼地不得了，整个白天周身的气压都很低，再这么下去，赵清河都要担心这孩子会杀回基地为自己偷油了。所以，为了世界的和平，如今，对赵清河二人来说，汽油是最重要的存在。

张浩存有很多汽油，但能和赵清河交易的也就是一桶的量，加到车子里，也就是一缸油多一点点的存在。这些东西换掉了赵清河一百五十五颗能量珠。价格是要比他先前待的基地要贵上一些，不过差价还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赵清河因此也没计较什么。

人，若是作为卖家，都是会喜欢赵清河这样不拖沓的客户的。为此，赵清河还免费得到一口煮锅。嗯，不拿白不拿。简言是很喜欢这个东西的。先前的那个村子都是用土灶烧饭的，户户家里都是那种大的离谱的扁锅。简言用惯了现代的锅子，用那种土锅就烧不出好吃的东西。赵清河是表示无所谓啦，虽然他是更喜欢好吃的东西一些，但总的来说也不是很在意。但是，简言却是很介意的。他总是想给赵清河最好最好的东西。所以，张浩送的锅让简言很高兴。这个熊孩子自异能觉醒之后，难得露出了一次笑容。

第61章

解决了问题，赵清河和简言的神情都是有些松动。他们的性子是有些冷漠，但遇上了好事还是会觉得高兴的。

车队之间可以用来交换的除了物资，还有信息。因为世界失去了秩序，过去所用的所有通信交流设备都瘫痪了。如此，使人类回归到以口相传信息的时代。

赵清河这边是将那个私人建立的小基地的事情告诉了张浩，而对方提供的同样是一个居住地的信息。

张浩口中的居住地是不同于基地的存在。它是又无数小组织建立的临时居住地。像是这种类型的居住地通常都不会存在太长时间。毕竟，一山容不下二虎，杂乱的势力分布和薄弱的防御系统会让这种类型的居住地很快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所幸，大家都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稍微有些实力的人都会把那种地方当成旅途上的休息站。真正在那里久住的还真没有几个人。

虽然是临时建立的地方，但因为人口密集的关系，用心去淘的话还是可以找到不少好东西的。现在，人命已经不怎么值钱了，所以，要是你想，无论是娇媚的少女，还是清俊的少年都是可以轻易地从人口贩子那里买到的。像张浩，自从觉醒了异能之后，他的体能也恢复不少，就和年轻时代的一样。于是，他也就不顾自己的年龄，买了三个貌美如花的少女享用。车队里，只要你有实力养活自己的亲属，像买人之类的事谁都不会阻止的。张浩无疑是队伍中少数可以养活三个闲人的能者。

赵清河不知道张浩为什么特地说明了这一点。不过，他也没问，就是仔细地听着，还多说了几句话，问了一下那边有什么忌讳。他可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而惹上杀身之祸了。和简言走了那么久，他们也是时候去补充一点物资，见见活人了。

简言思考的点和赵清河不一样。他的心思都放在了买卖人口这件事上。一开始，他也不过就是赵清河买来解决生理问题的工具。现在，相处的久了，赵清河终于是在乎了简言一些，但这不代表赵清河此后就不会和别人在一起。身为男性，简言在很多方面都比不过真正的女孩子的。觉醒了异能又怎么样，他终究是不能为赵清河生孩子。虽然简言知道，赵清河本身是不喜欢小孩的，但自己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又怎么能相同？

会退让么？

简言眯了眯眼睛。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是那事发生了，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他的确是不想让其他人站在赵清河身边的。但是，简言又怎么舍得让赵清河一个人过完一生，他怎么舍得让那个男人就此绝后。简言是真心对赵清河好的，他恨不得将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摆在赵清河的面前，任他挑选。但有些事并不是说，你知道应该要离开就真的能够离开的。

简言低下头，掩住了自己的情绪。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至少现在，他是独占他的。

简单地交谈过后，双方就此作别。本来就是朝着相反方向走的，事情都做完了，自然是干干净净地分开了。相见既是缘分这件事可不适用于末世。既然彼此都不能完全信任对方，离开是最好的选择。这也是在末世中存活下来的人养成的一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