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韩大哥……”

韩圣鸾知道后面有人跟来，见跟来之人终于说话，这才停下脚步，回头，见识孟玉兰，也不奇怪，只道：“三小姐。”

“不要叫我三小姐，叫我玉兰就好。”孟玉兰脸色一红，轻声说道。

“不敢。”

“你怎不玩了，这是要去哪？”

“刚莫公子的丫头说他病了，我过去瞧瞧。”

孟玉兰点点头，说：“如此，你快去吧！”

韩圣鸾笑笑，说：“好。”说着，便转身欲去。

孟玉兰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说道：“韩大哥，明晚子时，我在引星台等你。”说完这句话，脸色火辣辣的，匆忙逃去了。

韩圣鸾一愣，心道：她才这般年纪，竟然对我……笑着摇摇头，不觉有些苦闷，到了梦雨楼，不见莫允有恙，便同他坐着说话。

第28章：苏姵打破琉璃灯

韩圣鸾坐在莫允对面，见莫允心事重重，大有哀愁之色，懒懒的也不爱说话，便道：“其实，人生所谓的烦恼，来来去去，反反复复，只是十二个字，想不通，看不透，放不下，忘不掉。待到想通了，看透了，放下了，忘掉了，也就我所谓愁情悲绪了。佛曰，众生以菩提为烦恼，菩萨以烦恼为菩提。你是一个聪明，千万别误入了自己的心障之中，你歇着吧，我去了。”

莫允送韩圣鸾出了梦雨楼，望着他远了，心中琢磨着他刚刚所说的言语，甚觉有理，心思也就渐渐明达了一些，待要回楼，忽然，远远地看到苏姵急匆匆地跑了过去，不知什么事，便定在了原地，苏姵停下来，忽然跪倒，说：“公子，公子救我！”

莫允一愣，忙去搀她，问道：“什么事？”

苏姵起来，哭了，缓缓说道：“刚刚灯会散了，王妃叫着众人去盼月楼吃些茶点，叫我收拾灯烛，我一不小心，将三公子赠与王爷的琉璃灯打碎了，这可，可如何是好？”

“琉璃灯？”莫允想了起来，正是孟玉轩生辰时，孟玉琦赠上的一站宝灯，心中虽知道它名贵，但也不认为碎了又有什么可惜，便说，“碎了收拾起来就好。”

苏姵摇摇头，急道：“公子不知，这盏灯正是王妃昔日赠送给三公子的，今日王妃又见到了它，心中说不出的喜欢，又说这是缘分，是一种命遇，叫我一定要好好收藏，千万不可有什么差错，可谁知我却……”

莫允点点头，也觉得甚是无措，道：“可是，碎已经碎了，又能怎样？”

“如果王妃知道，一定会将我赶出园子的，求公子救我，求公子救我！”苏姵哀求着，又要跪下。

莫允拦着她，为难道：“我，我，又怎能救你？”

“灯是我打碎的，王妃定然饶不得我，但是，如果，如果换做别人打破的，那么王妃即便生气，也不能怎样的。”苏姵哭泣着说道。

莫允一愣，微微懂得她话中的意思，只是，叫他承认打碎了琉璃灯，然后去面对娉婷，他也是十分地怯惧，但又想自己终究是公子，正如苏姵所言，总不能被赶了出去的，又念及在盼月楼时苏姵对他的百般照料，便点点头，说：“好，你就说是我打碎的吧！”

苏姵脸上一喜，千恩万谢地去了。

莫允回到楼上，乔红药铺着床，问：“刚刚在下面看到苏姵姐姐，她来做什么？”

莫允只说无事。

第二日，孟玉琦果真去宗堂读书了。莫允刚刚吃罢了早餐，苏姵便来了，说：“公子，王妃叫您过去盼月楼一趟。”

“叫我？”

“嗯。”

“是为了琉璃灯的事？”

“这个……王妃没有说，您过去就知道了。”

莫允无奈，知道始终也是要面对她的，便唤来花弄影为自己更换衣装，换好了便出楼去了，苏姵也不陪着，只留在梦雨楼同慧儿和敏儿说话。

莫允回到盼月楼，心里十分的不自在，在门外伫立了片刻，终于走了进来。碧痕在一楼收拾，见到他便高声唤道：“莫公子来了！”说完，便对莫允道：“公子，上楼吧！”

莫允对她笑笑，自行上楼了。

翠缕迎着他到了外间坐了，娉婷从里面出来，看到他，笑笑，说：“莫公子来了？”

莫允站起，躬身说道：“嗯。”

“公子请坐！翠缕，倒茶！”

莫允坐了，心里颤颤的，不知如何是好，也不敢瞧看娉婷，只愣愣地望着地上。

娉婷坐他对面，说：“听姵儿说，原来你是住这里的，可是，我一来你就去了，想想，倒是我把你挤了出去，心里实在不安，所以，叫了你来，是想说，索性你还搬了回来，一来，这是王爷的初衷，二来，王爷不在，我也有个说话的，三来，你住着也习惯了。你说，可好？”

莫允一愣，心知实在不妥，自己与她同住一楼，当真是不能够的，但为什么不能够，自己也说不出来，只是支支吾吾的，说：“这，这个……不可以的，我怎么能……不可以的……”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刚刚叫翠缕把床都铺下了，还是你原来睡的位置，一会儿，姵儿就会带着你的丫鬟把你的东西挪回来。就这么定了。”娉婷也不给他分说的理由，当即下了决定，说完，起身又回了里间。

莫允愣在当下，久久地才回了些神，心说：她叫我回来住，却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这时，果真，听到苏姵在楼下说道：“你们还把莫公子的东西搬了上去！”跟着，花乔两个丫鬟登上了楼，把莫允的床被和衣物带了上来，两个人知道娉婷在里面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收拾整理着。

莫允坐回床边，愣愣地看着帘外的书桌旁，空空的，不见了平日里在那读书写字的孟玉轩，此时，竟然十分地思念着他，想他回来，帮着自己脱离着尴尬的境地。

到了中午，苏姵过来叫莫允吃饭，莫允放下手中的书，点了点头，起身来到桌旁，见娉婷没到，自己也就坐等着不动，娉婷来了，笑道：“坐，一起吃！”

莫允点点头，等娉婷坐了，自己方坐。

翠缕和碧痕过来传饭，一只翡翠鸡，一碗鲈鱼汤，另有三道可口的菜肴放在了娉婷的跟前，而放在莫允面前的先是一道八珍豆腐，接着是一道烩菜，再接着是一碗米饭。

莫允见菜色虽然齐全，但是自己想要吃鱼吃鸡，却还要直起身子，伸出长臂去夹，甚是不妥，便揽过米饭，只夹了一口豆腐，这豆腐外黄酥软，看起来烹饪得不错，放到口中，莫允只觉得一股子酸嗖之味，甚是作呕，当即想要吐出，却听娉婷说道：“公子，这些菜都是我吩咐厨房特意为你做的，你可以多吃一些哦。”

莫允强忍着咽了下去，心中却道：怎么如此难吃？口中一阵反胃，忙又夹了一条青菜，放入口中，却是臭的，莫允哪里吃过这样的东西，当即又是一阵作呕，只是哪里敢真的吐了出来，忍了几忍，咽下肚去，偷偷抬头，看着娉婷津津有味地吃着，心中微微有些恍然，只是，自己却不能舍近求远，去夹她那边的食物，叹口气，想：还好，还有米饭能吃。可是当米饭入口之后，牙碜的，嚼到许多的沙粒或泥土，忙放了下来，脸上神色甚是无助。

“怎么，莫公子怎么不吃了？多吃一点啊！”

莫允点点头，伸了伸竹筷，捡了几粒干净的米饭，放入了嘴中。

娉婷冷冷一笑，说：“哦，我知道了，莫公子是被人伺候惯了的，故而没人伺候便不会吃了。翠缕，你过来，伺候莫公子！”

“是！”翠缕应着，走了过来，笑道，“莫公子，奴婢来给你夹菜！”说着，她拿起桌上的一双竹筷，夹了两块豆腐，几片青菜到了莫允的饭碗之中，又道，“公子趁热！”

莫允见此，腔中还游走着嗖臭的味道，哪里还能吃下，忙道：“我，我饱了的！”

“公子才刚刚开动，哪就能饱？莫不是对着我，吃不下饭？”娉婷收敛笑意，问道。

“不，不是！怎么会？”莫允心中胆怯，握筷的手都有些抖动了，忙道。

“既然不是，公子就吃吧！一定要把这些都吃光哦！”娉婷说着，对翠缕使了一个眼色，自己吃饱了，退到后面去喝茶。

翠缕受令，夹起饭菜递到了莫允的唇边，莫允嗅到这股子味道，一阵晕眩，却还是张开了口，食物入肚，咽也不是，吐也不是，藏在口中，更觉恶心，奋力咽下，当真痛苦，又吃一口，眼泪都挤了出来。

娉婷喝着茶，心道：王爷宠你，哼，他宠你，谁叫他宠你……莫允，你算是个什么人物，敢叫他这般对你？落在我的手里，我要叫你好好尝尝滋味，看你还怎样和我抢，和我争？

莫允奔下楼去，刚刚出了门，就扶着廊柱呕吐起来，一面呕着，一面流泪。

乔红药看着，忙跑了过来，问道：“公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一面问着，一面轻拍他的背部。

莫允吐了许久，然后说道：“水……”

“水？”乔红药应着，赶紧回楼去倒水，刚到楼中，翠缕便将一杯水递给了乔红药，说：“快拿给公子！”

乔红药道了声谢，赶紧将水拿给莫允。

莫允接过，一口喝下，喝罢了，便又一口喷了出来，只感觉嗓子里一股子腥臭，却不知自己喝了些什么。

“公子，你怎么了？”乔红药急道。

莫允缓了缓，摆摆手，说：“没，没事，我没事的……”

乔红药扶着他回房休息，刚刚走到楼上，就见地上推着一推碎了的琉璃和玻璃，莫允一愣，瞧向前面坐着的娉婷，娉婷笑笑，说：“莫公子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吐了一地？”

莫允摇摇头，说：“没，没有什么。”

“没什么就好。对了，乔红药是吧？你去宋公子那里，就说我的胭脂水粉用完了。”

乔红药道：“是，我这就去！”说着，转身下楼了。

娉婷见她去了，便转向莫允，说：“听说，昨个你去了见我们都不再，一时气恼，就打碎了琉璃灯，是不是？”

莫允一怔，心道：她怎说我一时气恼？这可……娉婷哪里给他思索的余地，又道：“不用赖了，好多丫鬟都瞧见了！”

“我，我没，这灯……”莫允百口莫辩，想说不是自己打破的，但无奈已然应允了苏姵，又不能说，想承认，却不知道这个王妃要将自己如何论处，心中胆怯，口中便更笨拙了。

“你可知道，这灯是我和王爷最喜欢的宝物，你将它打破，便是瞧着我和王爷不顺，是也不是？”

“不，没有！”莫允哪里敢担待这样的罪过，慌忙答道。

“还说没有？如果今天不叫公子尝一尝滋味，还不知道以后再打破些什么！翠缕，碧痕，你们请二公子过来！”

“是！”

莫允听到要请孟玉爽过来，心中先已凉了一半，更不敢想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第29章：莫允二入听风楼

孟玉爽到了盼月楼，看到莫允颤巍巍地站在帘外，不知所谓何事，又见到娉婷坐在桌旁，便笑道：“好嫂子，你叫我什么事？”

娉婷笑笑，对他招招手，孟玉爽也笑笑，轻轻走了过去，娉婷在他耳畔说了些话，孟玉爽点点头，笑道：“好的，交给我吧！”说罢，转身来到莫允身旁，冷笑道：“莫公子，怎么偷玉不成，便来砸灯？你当这西苑你家开得茶楼？想拿就拿，想砸就砸？我大哥不知道你，宋吟笙包庇你，二姐姐不理睬你，你就当西苑没有人能管制你了，是不是？走吧！咱们听风楼里说话，别扰了嫂子的午觉！”

莫允腿都软了，嘴里也说不出话来，见孟玉爽下楼，自己只是不动，孟玉爽拉了他一把，莫允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孟玉爽厉声说道：“怎么，难不成还叫我拖着你去？”

莫允只得抬步，跟着他去了。一路上脚步轻缓，心中惶恐，惧怕之情写于面表。终于来到听风楼，孟玉爽叫翡翠、明珠出了楼去，关紧了楼门。

莫允不敢看他，知道他转身向自己走了过来，慌忙向后却步，孟玉爽缓缓靠近，莫允触到了墙壁，不能再退，怯怯地道了一句：“二，二公子……”

孟玉爽大笑一声，说：“要怪就怪，你不该跟着大哥再回来！如果，那日你从了王槛之，便没有今日之事！”

莫允一怔，念及王槛之便不敢再想下去，浑身颤抖着。

孟玉爽不屑地笑笑，突然伸出一手去扯莫允的衣衫，莫允以为他伸手是要打自己，慌忙遮住了脸，却听“刺啦”一声，自己的长衫扯出了一道口子。

“啊--”莫允大叫一声。

孟玉爽另一只手伸来，莫允只觉得肩头一凉，衣衫已碎了大半。

楼外，翡翠听到声音，知道孟玉爽素来行径，不敢再听，忙轻声挪开，走远几步，慌忙逃离，刚刚出了院子便觉得头上一痛，“哎呦”一声大叫，险些跌倒，却是撞上了梦官。

瑶官在一旁笑道：“好姐姐，是不是急着去找我，故而这般火烧眉毛啊？”

梦官一把扶住翡翠，问道：“没事吧？”

翡翠立定，缓缓神，说：“没事。你们要去找公子？”

“正是！”瑶官答道。

“歇会再去吧！”翡翠说道。

“怎么，公子睡了？”梦官疑道。

“这个……不是，是……”翡翠不敢回答，只支吾着。

梦官心想：看她样子，只怕二公子在楼里又出了什么好事，我还是不去的好，以免惹上什么。当即点点头，说：“那好，公子既然有事，我便不去了。”

瑶官却道：“怎么，莫不是王公子来了？”

翡翠摇摇头，说：“不是王公子。”

这时，明珠从茅厕出来，见到三人，说：“不是王公子，是莫公子来了。”

“莫公子？”梦官瑶官同时一惊。瑶官想：莫允怎么会来？他对二公子可是怕的厉害呢！梦官想：莫公子，他来这里，只怕会遭不少罪，我需得想一个什么法子，救他一救……

“他来做什么？”瑶官奇道。

翡翠摇摇头。

明珠笑了一声，说：“只怕，他是来引逗咱们公子的！”

“引逗？”瑶官冷哼一声，说，“我去瞧瞧！”

“你去瞧瞧吧！我突然身子不舒服，不过去了！”梦官急着救人，借口说着，转身去了。

梦官一面疾走着，一面想着：怎么办？找谁来救他？宋公子？只怕宋公子也触了二公子。梅公子？梅公子又有什么权势……想着，便来到了摘星楼。

“你……”秋锦在院子里扫着落叶，忽然看到梦官跑了过来，不觉一怔，问道。

“二小姐呢？”梦官忙道。

“你找二小姐？”秋锦瞧着他，疑道。

“嗯，麻烦姑娘了！”

“二小姐，他不在的。”

“不在？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