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先告辞，但这事还没完。」李约书绷着脸向雷立的遗体鞠了一个躬，然後在球员愤怒的视线下和贾石同一起离开了开体校区。
「李哥，我…我真的一直看着他，他後来说换衣服就不必盯着老人家看吧，我瞧那房间四四方方的只有几扇小气窗，他也跑不了就没……」贾石同见李约书一直不说话也慢慢消了音，整个人沮丧的缩在副驾驶座。
「我没怪你的意思，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寻死。」李约书打开警车的鸣笛，将油门一踩到底，前方的车辆纷纷闪避，刮进的风刺得人的皮肤生疼，李约书满脑子都是和那个老人最後的对话。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有带他们走入歧途，我把他们交给了唯一正确的人。
唯一正确的人？他倒要看看这个犯罪首脑到底是多会蛊惑人心！
李约书飞车回警局，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硬是缩短成45分钟，他旋风似的回到特别行动组，从口袋掏出一只手机重重放在小清桌前！「帮我查这个电话最後是播给了谁，还有说了什麽！」
「李约书你吃炸药了，推门这麽用力，拍桌也这麽用力，吓到小爷了。」小不点抱怨归抱怨，观察了手机一会儿，从他的樱桃小丸子背包里取出万用连接线，接上平板开始回溯讯号。
谭烈也差不多时候赶回警局，事情透过石头的报信他都知道的七七八八了。「老李，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李约书不动明王似的杵在小不点正前方，给小屁孩很大的压力。
「是是，喝咖啡。」谭烈也不与他争辩，直接塞了杯黑咖啡给他。老李一般而言是很冷静，但碰上这种坏蛋把某些人当弃子般操弄的事情时，他就会很愤怒，也会有些自责，不是觉得自己应该为死者的死负责，而是责备自己如果再有能力一些，再有说服力一些，再可靠信赖一些，也许死者就会醒悟，会相信他而不是那帮子坏蛋。
老李一定早知道雷立会联系幕後主使者，但他万万没想到雷立会甘心自我了断为犯罪分子作嫁。
「查出来了，虽然通话记录都删除了，但这难不倒小爷，最後一通电话在下午17：12分，拨给了…」小不点看看那个号码，又看看平板上显示的匹配资料，有些迟疑地说：「公众紧急留言系统…老头没有打电话给特定人，而是在公众紧急留言系统里留话。」
「可以知道他说了什麽吗？」浓郁的咖啡因稍微平复了一些李约书的愤怒。他发誓，他会逮着那个人，不管他是谁。
「中国的公众紧急留言系统很好入侵，防火墙就跟矮篱笆似的，一跳就过，它本来就不是存什麽机密资料的地方，只是现在没有自然灾害，系统把会新加入的留言判定为恶作剧定时删除，希望它还没删除…」十根小手指飞快的在平板上滑动，一面还能分神命令：「愚民，帮小爷倒牛奶。」
贾石同嘀咕了几句，还是配合的给小朋友满上牛奶。
「啊，被删掉了！」袁长清懊恼的大喊。「一般系统通常都以24小时为一单位删档的，会这麽快就没了，一定是有人听完後手动删除！」
「到底是哪个愚民竟敢挑战小爷的权威，资讯时代，在小爷面前是没有秘密的你们这些愚民不知道吗！」小不点快速喝下了半杯牛奶，小嘴上顶着白白一圈泡沫，立刻再度投入0与1的世界。
几分钟後，小不点累瘫的倒在旋转椅上。「我模拟还原了语音数据，小爷需要瑞士牛奶补充体力…」他有气无力的戳了重播键，沙沙的杂音颇大，声音断断续续的也有些失真，只能勉强辨认几个字句……
……开阳特警局…李约书……发现…我的儿子们……一切……拜托你了…M………
「M？」李约书和谭烈同时念出了这个字母。
「小清清，追一下哪儿的电话听取了这通留言。」谭烈殷勤的扶正小不点累瘫的小身板。
「小爷长飞毛腿也追不到，公众留言系统是在大灾害发生时的联络系统，所有的资源都放在留言上，哪里拨和哪里听的数据从一开始就没进资料库。」袁长清摆摆手，没存下数据就没戏，他是骇客不是神。
现实的谭烈立刻松手，小不点哎呦一声直直往後磕到了脑袋。「六面兽你这混蛋！」
「老李，继阿贝之後，又冒出了M，我敢打赌，这个M可比阿贝难找多了。」谭烈翘着二郎腿，一脸你想怎麽做的挑衅表情。
M明显是个代号，不是绰号，大卫曾经说过，警方在追缉越是复杂难辨、越是难以捉摸的嫌犯时，就越是倾向给嫌犯定一个简单的代号，譬如说伦敦35连杀杀人狂魔的代号是CF，纽约连环百货爆炸案的主嫌代号是W，这是因为简单的代号可以降低办案人员对凶嫌不确定行为的恐惧感，但到目前为止，从来没听过犯罪者自己给自己取了一个这麽简洁的代号。
「不管他在哪里，我都会抓到他。」李约书坚定有力的在白板中央写下―――M。
12.
接下来几天，特别行动组分三路行动，李约书、谭烈和本来死活要跟人不肯单独行动的贾石同，大家各凭本事找线索，但不论哪条道上的，都说不知道什麽是M，M是谁，他们根本没听过这个人，脸上的疑惑也不是伪装，连续一星期在大热天奔波却无功而返，特别行动组的气氛有些压抑。
「会不会是我们弄错方向了？」谭烈这样推测。「留言本来就不是很清楚，也许M是一个语助词，或是後面还接别的音，一个运作庞大地下赌金的人，不可能默默无名，道上也有道上的规矩。」藏头露尾的人不可能得到信任，建立名声，没有可信任的声名，再有钱的赌客都不会下注，这是浅显的道理。
「李约书，小爷也查过那群球员和雷老头的帐户了，没有任何异常的进出项，他们的父母兄弟姐妹祖宗八代亲戚的也一并查过，一样没有异常，上次你给的赌博集团帐户只是个人头户，钱在关盘当天就被人领走了，账户也在当天注销。」小不点抱着他的樱桃小丸子抱枕热到懒洋洋的说道。
「关於M的假使也许还有推敲的空间，但我们到现在为止都还不知道为什麽雷教练要杀赵永勇？」李约书在M的旁边写下杀人动机四个字，打一个大问号。「地下签赌集团在世学运会足球决赛中设下了赌盘，吸引无数赌客下注，毫无疑问他们是为了利益，但雷教练为什麽甘做枪手，他既然没有拿钱，球员也没有拿钱，为什麽要替签赌集团冒这麽大的风险？」最後连命都赔掉了。
「不懂…」李约书一阵烦躁，丢下笔乾脆暂时不想了。「我今天早退。」
「放松一下也好，别把自己逼太紧了，你就职还没一个月呢。」谭烈一派轻松的挥挥手意示他快走，自己挑了个好位置打开电视，谭烈除了是个吃货，还是个电视儿童，不过他只看新闻台和Discovery频道。
「石头呢？还没回来？」李约书拎起外套，这才注意到人没在。
「还在外面查案，就是不知道能查出什麽。」谭烈的注意力已经有八成在电视上了，回答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嗯，小清，我先回去了。」
「跪安吧。」小不点一脸赏你早退的模样。
李约书从後门走出警局，驾着他那台从里昂运回来的雪铁龙ZERO，这是他用存款买的人生第一辆车，虽然是二手车但保养得宜，只不过在满是新潮昂贵车款的开阳市街头，这辆15年的老车显得有些寒酸。加上门外又没印『开阳市特别警察局』的字样，当然也没车会让道，偶尔有几辆酷炫的跑车超过他时，车里的年轻人还会对李约书嘲讽的吹口哨。
李约书顺路到超市买了一箱青岛啤酒，想了想又随便抓了几样青菜和一包国产冷冻猪肉，他租的房子位在北区的老社区『重天』，算是开阳市硕果仅存的几个独栋独院老社区，每个单位都是三层楼，前有空地车库後有小花园，门前一整排终年长青的竹柏提供了城市珍稀的绿意，幽静雅致，不过听说开发商和住户谈妥了後年改建，要把老社区打造成高级公寓，快速发展的城市总是一天一个样。
李约书把车停进前院，瞄一眼车库，车在，代表叶一贯在家。李约书提着一大袋食物抱着一箱啤酒，推开没锁的门。
客厅电视关着，一份翻了几页的报纸摊开在桌上，厨房飘出浓郁的咖哩香气，隐隐约约听到下厨者的歌声。「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很轻快的节奏。
「一贯，我回来了。」李约书敲敲厨房的墙，提醒某个很投入的大厨他的存在。
叶一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汤勺不小心掉进了咖哩锅里。
「闷不吭声的，吓死人！」叶一贯赶紧拿筷子把汤勺夹起来，叶一贯跟李约书同年，但小三个月，理论上要叫李约书哥，只是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叶一贯比李约书还高半个头，加上他戴着眼镜那股温文儒雅的气质，李约书反而看起来比较像弟弟。
「抱歉，这些菜放哪？」李约书不是很有诚意的笑着晃晃手里的塑胶袋，顺便在叶一贯下巴咬了一口。
「我看看。」叶一贯好像浑然不觉李约书的挑逗，径自快速的把食物分配到冰箱的各个位置。「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买啤酒了吗，酗酒不是好习惯。」叶一贯皱眉看着剩下的那箱青岛啤酒。
「我不也是告诉你很多次，在家一定要锁门，不要以为自己是男人就不会有事，百分之五十六的入室强盗杀人案，被害屋主都是男性。」李约书自力救济的把啤酒冰到冰箱里，很快的24个铁罐子就占据了冰箱底层。「而且我没有酗酒，酗酒是指过度依赖酒精无法自我节制，我很节制。」
「我不想听你狡辩，警官大人。」叶一贯继续搅动他那锅浓郁的红酒牛肉咖哩，低低的哼着小调。
李约书从背後抱住叶一贯，一手突然往下罩住叶一贯的男性部位隔着牛仔裤轻轻搓揉。「一贯…」
叶一贯无奈的放下汤勺，把火关了，转过身来搂住李约书，低头温柔的给他一个吻。「怎麽了，心情不好？」
「嗯…」李约书摘掉叶一贯的无框眼镜，不满足的伸出舌头与之纠缠，硬是索取了一个火辣辣的法式舌吻，李约书一向喜欢与情人亲吻，他的情人都温柔深情、吻技高超，叶一贯也不例外，他含着李约书的舌头不时轻轻吸吮、不时刮搔着喉咙深处，一只手也按在李约书的臀部，划圆的将他抵向自己股间。
叶一贯是李约书回国後第一个感兴趣的男人，李将军当初硬是要让叶一贯过来名为照顾实为监视他时，他还对这个未曾谋面的继弟没有什麽好感，但初次见面的第一眼，李约书的同志直觉就知道这个男人会是很棒的情人。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没有出错过，虽然花了一点时间，但他还是成功掰弯了原本是直男的叶一贯，至於李将军会不会气到中风，那完全不在李约书的考虑范围。
李约书急躁的拉开牛仔裤拉链，释放出叶一贯的男性象徵，跟外表斯文的形象不同，叶一贯的性器以中国人来说算是粗大，体毛也略微浓密，李约书蹲在地上为叶一贯服务了一会儿，然後换叶一贯脱下李约书的裤子为他服务，两个男人马上进入了发情状态。
「到房间？客厅沙发？」叶一贯直立式的扛着李约书，迷醉的埋在他的胸前，不停舔舐着褐红色的茹头。
「去房间…」粗喘着抱着叶一贯的脑袋，有力的四肢勾缠着对方的肢体，现在的李约书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
叶一贯边走边爱抚李约书的身体，从拉链解放出来的荫茎爆涨粗红，在他整齐的衣着中格外醒目，还不时跳动着顶在李约书两腿间。
「一贯，今天粗暴一点…勇猛一点…」被放到在床上的李约书咬着叶一贯的耳垂，在他耳边恶魔似的低语，他一向知道如何煽动自己温柔的情人。
男人的体内都藏着一只禁不起挑逗的野兽，叶一贯嘶吼一声重重压倒李约书，在胸脖胡乱啃咬了一番，有几口还真咬得出了血，他撕裂李约书的警裤，中指戳进密处来来回回的抽送，似乎是觉得过於乾涩，在啃咬李约书的同时分神拿了一润滑剂挤在手上，然後再次送进手指。
那短短的三秒是个败笔，李约书的激情一下子冷却了泰半，眼底掠过一丝不耐烦的冰冷。
13.
接下来的过程，无论叶一贯表现的多狂野带感，撕上衣、啃脖子，大力抽插，野兽般的喘息，似乎都挽回不了李约书冷却的热情，他只觉得叶一贯时时注意自己的感受，不着痕迹的护住他的头以免撞倒床板的行为很破坏气氛。
但他还不想终止两人的关系，因此勉强自己装作投入的模样，陪叶一贯做完了整套，最後在对方看似粗暴实则温柔的揉捏下射了出来。
「亲爱的，你满足了吗？要不要再来一次？」叶一贯轻轻舔吻刚刚被他咬出伤口的部位。华裔美籍的叶一贯从小在国外长大，很习惯对情人说亲爱的、蜜糖、甜心之类的，交往的对象从女变成男後也没改变。
李约书忍着烦躁推开叶一贯的脑袋，天衣无缝的微笑：「如果一贯能用香喷喷的食物塞满我的胃，我会更满足。」
「那有什麽问题。」叶一贯笑着在李约书嘴上亲了一下。「我先帮你清理，有些咬伤的地方也要上药。」
「我可以自己处理，一贯，我饿了。」李约书瞅了一眼温柔情人，温柔情人立刻投降。「我这就去把咖哩煮好，等一会儿端进来。」
「嗯。」
叶一贯又亲了李约书一下，从他身上爬起来，叶一贯本来就没脱衣服，这会儿只要把小弟弟擦撸乾净塞回裤裆就可以接着去做饭了。
等叶一贯走出房间，李约书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他冷淡的坐起身，随手拉起床单擦去溅射在下腹的经验，李约书第一次跟叶一贯上床时就约法三章，一是一定要戴套，第二是高朝时必须拔出来，就算戴着保险套也不能埋在里面射，因为量过多还是会有倒溢的可能。如果违反了任何一项，那就是没得商量的分手。
叶一贯是温柔体贴的情人，他没有抱怨的完全遵守和李约书的约定，每次高朝都是拔出来射在下腹，所以事後的清理并不麻烦，擦一擦就完事了。
捞来床头的笔记型电脑，开机後发现右下角有二则未获回应的通讯声请，都是同一个人，李约书回拨过去，嘟声後接通了，视屏上出现一名穿着古典横纹西装的金发绅士。
「嗨，约书，最近好吗？接到你主动的通话我真是受宠若惊。」金发绅士意有所指的笑道，语气知性温和，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之感。
「大卫，我换了新环境，需要适应。」
「这个理由我上礼拜听过了，约书，你回到中国前我们达成了协议，记得吗？」被李约书称为大卫的金发绅士温和的提醒。「如果你不想遵守我们之间的协议，那就直接告诉我，我们可以解除契约，你知道我一向强调我的病患对我必须有基本的信任及尊重。」
「我很抱歉，大卫，我保证会遵守协议，一个星期和你联系两次，OK？」李约书很乾脆的举手认错。「大卫，我有个案件需要你帮忙。」
「No，我们先谈谈你的情况，然後才是案件。」画面上的英国绅士不容反对的笑道。
「我的情况没什麽特别，换了新工作，还是当警察，这是我的老本行了，驾轻就熟，好吧，还有多了一名同居人，一贯的事上次跟你说过了，还有什麽吗，还是案件比较重要！」李约书快速说完後就想换话题，可他的医生没那麽好糊弄，尤其是作为他主治医生已经10年的大卫?科特。
「你刚刚和一贯做爱了？我看到了你脖子上的吻痕，还有背後那瓶明显是激情中被打翻了几秒，洒出来一小滩的…薄荷牌猎豹润滑液。」大卫医生眯着眼隔着十万八千里依旧准确无误的读出标签上的小字。「看起来是很狂野的润滑液，你买的对不对，约书。」
李约书不说话，只是回头一个挥手把润滑液扫出摄影机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