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大送小(包子)上——千里孤陵
千里孤陵  发于:2015年0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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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方觉得惶急,道:“你怎么来了呀!你就不怕被要是被……”说到这里自己打了个哆嗦,唯恐真应了这话,不愿再说下去。

这句问话与方才那一句其实没有什么分别,林景生总不能拿同一个理由再说一遍,只好略过不答,他见燕承锦面上惊恐,忙轻声安慰他道:“你放心,我来的时候十分小心,保证没有人看到我进了这院子,绝不会传出什么不好的事……”

话没主完,便被狠狠拉了一把,燕承锦当真急了,扯着他小声道:“谁担心的是这个?要是被宫中侍卫发现的话你要怎么脱身?被当成刺客的话怎么办?”转念想到林景生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峰安危而是自己的名声,心下也有些动荡,说这话时也只觉喉头有些发紧,生怕林景生听出自己声音里的异样,不惶惶地停了下来,却又想起窗子还没有关上,自己两人站在这里唯恐被人发现。

忙伸手掩上了窗户,拉起林景生就往里走,没几步又想起自己帐内还有个小太子熟睡不醒,虽说小孩子睡觉沉打雷都吵不醒,可夜里也总会醒过来起夜一两次,又生怕偏巧被醒过来撞见,若是被小太子不知轻重地嚷嚷出一句有刺客,可就不好收场了。停了脚步压着声音道:“你还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

见林景生略微侧过脸投来目光,燕承锦又解释道“燕凌睡在里头,咱们得小心些,可别吵醒了他。”

林景生难得见到他这样不知所措的情形,反而觉得委实有些可爱,忍着笑道:“我知道。”一边反手去握燕承拉他的手。

燕承锦微微一犹豫,然而想到林景生来这一趟十分不容易,也不可能停留太长是,下一次再见面的机会还不知在那里,最终没舍得挣开,任由他抚过自已手背,一点点地手指交握,心里不知怎么地也就跟着安宁下来。

一时之间两人谁也没想着说话,屋子里静得只余彼此细细的呼吸声。燕凌睡觉时怕光,因此屋子里只留了一盏拢了灯罩的烛台,光线有些昏暗,两人之间相距不过一尺,却只能看见彼此大概的轮廓,连面目都有点儿模糊,却又仿佛无比亲密。

他闭着眼平缓了一下呼吸,将手从林景生的手掌包围中抽脱出来,引着他到一旁小几边坐了,就着那一盏烛火稍稍挑亮了一些,彼此压低声音说话。

“你不该来,实在太冒险了。”燕承锦已然平静了不少,口气听上去像是埋怨,然而林景生仍能听出其中关切之意。

林景生想想自己这番进宫,确实冒着不小的风险,他做事向来极为谨慎小心,可这一次明知道冒险,一番思虑之后还是忍不住来了,颇有点意乱情迷不管不顾的意思。于是暗暗有些赫然,见燕承锦担心,轻声安慰他道:“不要紧,被人发现了我也能脱身。况且我是以侍卫的身份随卫统领一起进来的,他与我打赌输了,答应帮我这一次,给了我腰牌,没有你想的那么凶险。”

燕承锦点了点头,着实松了一口气,若是皇宫能任人来去自如,这防御也实在令人堪忧,一时倒也顾不上追问他到底是怎么说服卫彻的。最终的惊诧过去,他的理智也回来了。皇帝今天说过的话犹在耳边,即使他愿意相信林景生,很多事却也不得不多一份谨慎。他心里有些乱,只是道:“以后别再冒险这么做了,我总还有几个可信的人能用,以后你把东西交给他们就好。”接着说了两个人名。

林景生一边记下,突然醒悟过来。微微吃惊道:“你还要在宫中住下去?”说着忍不住抬头朝燕燕承锦身上打量了一眼。

燕承锦自然明白他的考量,事实上他自己也很是担忧这一点。蛤眼下没什么现成的法子可用,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勉强笑了笑道:“太后留我多住几天。”但情绪实在不高,语气里也有点无可奈何。

林景生猜他也多半不愿在宫中久住,见他很是苦恼,也便识趣地不提此事招他心烦。一边就将带来的东西取出交给燕承锦。

他做事细致谨慎,这次也不例外。只怕他身上多了个药瓶显眼,特意将药丸都封在蜜蜡里装在一个简单的荷包里,无论是质地还是式样都和燕承锦所用的差不多。递过来时仿佛还带着他的体温。

燕承锦默默接过来握在手心里,半晌才吐出口气来:“多谢。”接着又道:“你下次不要再这般行险,你来看过我的事也不要和别人说起,我再住两天也就回去了。”不过这话他自己也说得很是没有底气。

林景生心思机敏,联系这几日的变故都是由那一日皇上圣驾突然光临而开始,心下已经隐约想到皇帝大约有所觉查,且看这情形还是颇为反对的。他心里有数便可,也不当面说破。眼下药也送到燕承锦手上,按说他本该早点脱身以免旁生枝节,可瞄着燕承锦的侧脸,偏偏又有些舍不得走。

燕承锦见他不答,忍了忍终于道:“眼看会试在即,你别再为杂事分心。纵然不指望三甲,但要是……”这后面的话可是相当晦气,燕承锦讪讪地住口不提,咳了两声掩饰过去。

林景生并不像一般学子那样一心盼望着金榜题名,但春闱的结果对于两人却是有着默认的约定,也算是意义非凡,燕承锦对此显出忧虑,他反而觉得心中微微一荡,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燕承锦说这话时倒是没有多想,听到林景生轻轻的笑声,愣了愣之后倒是立即醒悟过来,待要分辩一下别无他意又觉得这样颇有点不描自黑的意味,顿时大窘。虽知道林景生做事极有分寸,但看见他窃喜且又气定神闲的样子,还是颇为牙痒。

林景生倒是知道见好就收,笑罢神色一整,朝着燕承锦认认真真道:“定然全力以赴,不负君心所望。”

燕承锦得了台阶,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这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没有关系。”心下却是想

林景生也不在意,顿了顿复道:“若是侥幸不中,也不是没有别的门路,到时改行经商想必也能富甲一方,这算是没功名还有富贵,你跟着我,定然不会让你吃苦。你不必担心太过。”

燕承锦并不是迷信的人,明知他不过说笑而已,但听他言辞间毫无顾忌,什么不中啊改行啊随口就来,已经皱起眉头,可刚铡才说过与自己无关的话,几次想开口却又只能把话咽回去。再听他后来越说越不像话,只得讪讪地打断:“别胡说!”好在灯光昏暗,他脸上的窘迫旁人无从得见。

林景生倒是顺从地住了口,过了一会又带着笑意道:“草民倒是想带着你远走高飞,只怕太后和皇上嫌弃,到时候城门口堵得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咱们只有乘着夜深人静用迷药熏倒了守卫,寻条麻绳从墙头上悄悄地爬下去。”他有意凑趣,说起这番拐人私奔的话来,却是语调轻快活泼。

燕承锦纵然心事重重,听到这儿也忍着笑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寻个狗洞钻出去。”想想那场面,也起了两分玩心,道:“何必那么麻烦,到时买上两个萝卜刻几个守将印章,造两份通行的手令又不是什么难事……”

林景生故作讶异道:“你还有这本事?”

燕承锦抿着嘴很是矜持地笑笑,暗道便是刻个御玺也不在话下。小时候皇兄坐在书案前看折子时总喜欢把他抱在怀里,而他又把御玺抱在怀里,上面的每一道花纹都熟得不能再熟。回忆起这情形,心里便忍不住一酸,再想到皇兄对自己诸多苦心,若真到了自己与人私奔的地步,还不知要让皇兄有多失望。

可看着眼前平静温和的这个人,若要要自己与他一刀两断那也是怎么都舍不得的。

他一时没了兴致,眼看着林景生也侍了有些时候了,估算着侍卫换防的时间,催促着林景生快走。

林景生也明白来日方长的道理,纵然心里依依不舍,倒也没有多耽搁,与燕承锦道了别,依旧从来时的窗户翻出去。

燕承锦目送着他的身影远去,良久才怏怏地转回屏风后,听着燕凌细微的小呼噜,却是越发的睡不着了。

他虽然睡不着,然而第二天精神却十分好。好得让皇上都忍不住要皱眉头。

东院书房里,燕承锦仍是昨日那时辰又来了,皇帝只当他又要故话重提纠缠什么出宫的事,打定了主意是决不点头的,原本就那么不言不语地晾着他。

可燕承锦一脸的镇定沉着,也不像昨天那般着急上火。皇帝不理他,他就自己在书架上东翻西翻,从桌案上捡了些点心坚果,咬得咔嚓咔嚓的。光这样还不算,他还招手叫过一旁的宫人,让他们去把二皇子燕枳也抱过来玩。燕枳还小,也不怎么怕他父皇,又正是多话学舌的年纪,有他的地方,保管叽叽喳喳地不得清静。

一旁伺候笔墨的宫人面面相觑,知道这是位是得宠的主,到底还是照办了。

皇帝看书批折子时一向喜静,见他一门心思非要弄出些老鼠似的动静,对他这些小伎俩还不放在心上,只觉又可气又笑。掷了笔看向燕承锦道:“放你出宫是不能的,若是没有别的话,你带着燕枳到别处玩去。别在朕这儿捣乱。”

第45章

燕承锦终于等到他搭理自己,放下手中杂物一脸认真地道:“我有别的话说。”

皇帝却要听听他过了这一夜,不知又想出什么花样来,朝着燕承锦微微颔首,示意他说下去。

燕承锦却又开始迟疑起来,看了看皇帝,又朝一旁目不斜视的宫人看去,自作主张地吩咐他们:“你们都出去。”

几人这次没有敢全听他的,先悄悄地去瞄皇帝。

这些内侍能在御书房当差,纵然不是皇上的心腹,也都是稳重口风紧的人,平时无关紧要的政事也不必回避,燕承锦这么做也算是少见。皇帝闻言抬眼看他一眼,略一思索,轻轻点了点头。

几名内侍这才鱼贯而出,最后一人反身将门户掩上。几人原本在殿门外分两列站好,里头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不多时就听到皇帝甚为呵斥的声音,听上去甚为恼怒。

几人都知道有些事知道得多了还不如不知道的好,反倒又站远了些,并没有谁愿意好奇地想要多听一句。

这边燕承锦等屋内无人,立即起身坐到皇帝的身边,伸手扶着皇帝的一只胳膊——放软了声音唤道:“哥哥……”

这还是他年幼时对皇帝的称呼,稍稍年长一些之后便改口叫皇兄而不再如小时候一旁追在身后口口声声地叫哥哥。皇帝内心对这个较为亲昵的称呼还是比较怀念的,但是后来燕承锦再这么叫他的时候多半没什么好事,不是有什么出格的要求就是做错了事要央他善后,不过燕承锦从小到大也算是十分让人省心的好孩子一枚,这样做的次数实在不多。

因此皇帝听到他这一声哥哥,心里就先警惕起来,想要板下脸来,然而关系到自己弟弟的事,皇帝总做不到万般理智,再想到从前他还是软软小小一团时叫着哥哥追在身后的种种,又忍不住地有些心软,当真是又气又笑。侧过脸去拍拍他的手背,尽量以一种平淡的语调道:“好好说话。”心里都已经开始在斟酌是不是就让他出去一趟,自然这一趟得有人牢牢盯着——横竖是让他如愿了,想来有人跟着燕承锦也无不能报怨什么。

可接下来燕承锦的打算险些把皇帝气个倒仰。

皇帝态度上这点小小的退让燕承锦立即就感觉出来,他依然巴着皇帝的手臂不放,神色间带了点小试探,小心翼翼地看看皇帝,又叫了声‘哥哥’,这才吞吞吐吐地道:“我仔细想过了,我还是挺喜欢林景生。”

皇帝一愣,立即就黑下脸来,怒了

燕承锦和他这说句话,自然事先就把皇帝会有的反应想过了一扁,眼下皇帝的怒气也在意料之中,因此他还很镇定,作小伏低地低着头好脾气地任由皇帝一番怒斥,等皇帝发作过一阵,他又抬起头来。抿了抿嘴讪讪地笑了笑,这次没敢去攀皇帝的胳膊了:不过声音里带了点小谄媚:“哥哥……”

“别叫朕。”皇帝气极败坏:“你少来朕面前装可怜,装可怜也没有用,朕说不行就是不行!……堂堂一个郡王,看上这么个乱臣贼子,还口口声声挺喜欢他,你还要不要颜面了?”

“……发乎情止乎礼,我喜欢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要说颜面,郡马才新丧,皇兄就急匆匆地要给我另夫婿,本来就没多少颜面可言……”燕承锦小声嘀咕,想想皇帝之前安排的那些走马灯似的相亲对象,那才真是颜面全无了。

皇帝耳朵又没聋,自然是听到了,越发地火上浇油,喝道:“你还长脸了不成,不说他是否女干细的身份还未证明。此外他难道不是远番外族?他难道不是一文不值的平民小卒?他现在百般心机,哄着你跟着他吃苦受罪,你是不是还想和远走高飞,去那化外之地过茹毛饮血的日子?这种人有什么好?你就忍心让母后和朕日夜挂念你,你又把朝堂的颜面置在什么地方?”皇帝想像了一番不毛之地刀耕火种的景象,自己都替燕承锦悲从中来。

燕承锦听得有些呆愣,过得一会才讪讪地笑:“……皇兄,你实在想得太多了!他从没有离开中原的意思,我也不会离开京中……”他隐约觉得皇帝这意思,林景生到底是否曾与他同胞兄长暗通款曲还在其次,就凭他有一半外族血统的缘故,皇帝就是不想让他与自己有什么勾连。

皇帝道:“不必多言,姓林的就是不行!”其实皇帝的心中总觉得自己弟弟千好万好,不论是许给了谁都觉得是自家吃亏,别人十分的配不上,纵然之前的陆世玄是状元,皇帝内心也是勉为其难同意的。如今林景生诸般条件还远远不如陆世玄呢,皇帝自然是百般的看他不顺眼。

燕承锦却是下定了决心要弄出个结果,并不因为皇帝这点区区的怒火就有所退让,他甚至连点悔改反省的迹象都没有,不知想到点什么,轻声道:“林是他的母姓,要不?我让他把姓给改回去?这样就不算是姓林的了……”燕承锦瞄了瞄皇帝,咬住嘴唇住了声。因为看到他皇兄脸色铁青,简直都快被他给气死了。

“你……”皇帝从未被他这样胡搅蛮缠地忤逆过,你了半天都不知该说他些什么,气得都有些手抖了:“……你居然跟着别人学坏了!!”

燕承锦没回嘴,不过神情里对皇兄这个说法是不以为然的——他今天的举动比起一贯的平稳显得大胆而恣意,也许是受了林景生的影响心性上轻快不少,但要说是被教坏了他却不认同,他又不是没有分瓣是否的能力,如今还有谁能轻易带得坏他。不过他很明智地没有火上浇油,放缓了声音示好道:“哥哥,你别生气……”

皇帝瞪着他,再叫哥哥也没有用。亲弟弟为个不相干的外人顶撞自己,能不生气么?

“哥哥,你先别忙着生气,咱们慢慢商量就是……”燕承锦陪着笑道:“皇兄是否因为林景生有里通外和的嫌疑,只是一介草民,没有身份地位,觉得他接近我是别有所图……所以才格外反对他?”

他一样一样的数,皇帝哼了一声道:“你还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

燕承锦因为这话眉心微蹙,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去计较这个,接着道:“皇兄说他有勾连外番的嫌疑,除了他的身世此时还无凭无据。若是他真是塔泽的兄弟,也就不能算是草民,至于功名地位,陆世玄不也是会试之后平步青云的,他有才学有抱负,总不会平庸一生……如果他没有与塔泽有来往,又有了功名在身,没有回乡的打算,我也不会离开京城,哥哥是不是就觉得,嗯,并不是那么完全难以接受了?一个人是不是别有所图,我自问还能看得出来。他对我很好,没有想要图谋什么,我这些日子颇有点曲折,得他真诚相待,助我良多,我实在很愿意和他在一起。再者我是改弦,实在也没什么可挑的,难得他对我没什么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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