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公子”守卫弟子对着莫羽行礼，这三个月来已经算是很熟悉了。

“莫二当家还是回来了”

此时，黑绸女子立于门前石阶之上，看上去眉目坚硬，寒冷不可靠近，实乃冰美人一个，不说话就一冰雕。

“秋姑娘难道不希望在下回来？”莫羽笑道。

守门的弟子瞪大眼睛，这段时间他们庄子里的人算是无上恩宠，得以每天看得天人，这一个笑都能让人心神激荡。

“你莫二当家来去，谁管得了”

莫羽到不至于讨厌这神针门的大弟子秋尘，只是这从眼睛到脚掌都看自己不顺眼的人他还真不太想搭理，想着自己还从来没受过这类没原由的气呢，整天看着自己一副欠她几百两银子一样，恨不得一句话就把自己冻个里外结实了，这感觉实在不怎么样。

莫羽不言，转身向庄子里走，心想师父您谁的情不好欠，偏偏欠着一堆女人的，害得你徒弟我忍气吞声被人家横来竖去的受委屈，救人像是要害人一样被人家防着，说不定还要连累一门弟兄陷落恩仇纠葛，真有什么动静那疯子准会拆了这地方，要是我拦着，他去刨了您老人家的坟，您可别变僵尸来吓我。

第27章：二再聚首

想到这里莫羽就笑了，那疯子有一点好处就是让自己每次想到他都会心情愉快，干一大堆不着调的事来哄他开心，就像在后山医芦里，让他去摘菜他会把自己辛苦培植的药苗一个不留的全部拔光了，自己不理他，他会在那天晚上一个人整夜不睡觉的一株株小心的栽回去，弄的全身是花。

一抬头几乎撞上人了。

“傲大哥”莫羽僵硬一笑，只有想到那疯子才会让自己失态、忘境，变得像小时候一起流浪之时那样不管不顾。

“什么事能让你失神如此？”

站在面前的人一身白金长袍，英武沉稳，眉目锐俊带着几分天成之傲，看上去周身散发名门高贵之气，这个算是这山庄里最让人舒服的一个了，傲剑山庄长公子傲痕，傲痕身为傲天长子，文才武德尤为剑上修为实得真传，他爹的一身本事在他身上也是青出于蓝了，对于家传铸剑之术也有独到之处，算是傲天最得意的一子了，而且为人不比次子傲翔狂傲阴狠、小子谦卑懦弱，简直是集合傲家所有优点，实乃祖上积德，得此子光耀门楣。

江湖传言傲痕与离寒水有过命之交，二人一路相伴成长，虽很少在江湖上动手，却都说他握着中原八大神兵之一，辉隐匣中的。

“没有”莫羽一笑，这人和离寒水像是双生兄弟一样相近，身上连性情都有几分相似，同样的就是虽无过多接触，却对自己很好，从未为难极乐门人。

“昨晚非要出去，还不让我管着山庄里的剑奴，让他们陪着那不着调的家伙闹腾，还不准我出庄子，小莫，你一定要解释一下的”傲痕微微倾身，看着莫羽笑道。

“没什么，总要闹闹的”

“这家伙还真是难管，都是一个爹，怎么相差这么大？”傲痕无奈道。

“离大哥是否可以出来给他解释一下为什么？”莫羽看着竹林之后笑道，他一说，白色人影信步而来，连笑意都和眼前的人很像，这两个人，谁也说不清楚怎么生在两个地方了。

“我建议你自己琢磨去吧”离寒水认真道，他一说傲痕就笑出声了。

“很好笑？”

“非常好笑，才几年不见，他就准备这样的大礼，倒是本事不小，你应该高兴”

“没关系，你可以笑到够为止”

离寒水说完就上前拉起莫羽向后院走，那边傲痕还真是在笑着的，莫羽觉得，这两个人跟哥哥们才是一类人的。

“离大哥，这一点也不好笑”莫羽看着眼前的场景皱眉，随后而来的傲痕看着，这绝美的小公子蹙眉深思，想这江湖百年还真出了他这么一个天人，一动一静都能招魂勾魄的，楚怀天那小子怎么这么好命，能把这样的小子圈在怀里护着，要是他也必然护的紧紧的，谁都不准多看一眼。

他这么想着，抬头就看见离寒水面露警告的意味，这人总能准确判断自己在想什么，从小到大都是。

“你怎么说？”傲痕问道。

“太低级”

莫羽一言，面前的青石地面上躺着五具尸体，三男两女，皆是傲剑山庄的仆人丫头，面容完整，看上去像是熟睡一般毫无痛苦之像，身上也完好无损，一眼看去就是梦中安寝一样的安详。

“是很低级，那莫二当家是否可以解释一下？”

听到声音，三人抬头，长廊之中走来墨色人影，面容有几分相似与傲痕，略显瘦削带着野性霸道的冷笑，这傲剑山庄二公子傲翔眼高于顶、自负甚高，还有一点就是自莫羽出现，这人就看他极其不顺眼。

“我认为你也有必要琢磨一下自己家”离寒水轻声道，傲痕无语当场，报应永远来的迅速，还真不该被这人说动了，放着好日子不过跑回来搀和。

“没什么好说的，“摧心掌”杀人不留痕迹、不见伤口，天下独一，谁都知道是谁”

“是的，江湖近三十年就出了一位持此绝技的人，那就是“修罗门”已故掌门倚胜了，此人当年持“摧心掌”、“折梅手”两大绝技横行江湖，门人行事作风不算光彩，不想七年前修罗门为他人所灭，一夜之间门人做鸟兽散，倚胜也葬身火海，连同自己的一家老小加上从未外传的成名绝技都化为灰烬，这些年江湖上早已淡忘此人了，却未曾想这等惊人的手法居然出现在我小小的傲剑山庄，实在是不小的荣幸啊”傲翔看着莫羽别有深意的笑着，四下已开始上灯，还可见这人脸上不可一世的表情，像是找到什么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打消时间一样笑的开心。

第28章：玄武堂主

“你想说什么？”莫羽未抬头，地上的尸体已经够他头疼的了，总算开始显露一点端倪，隐身消失在外围视线人是要在黑夜中现身了。

“在下听说倚胜门人不多，却是收了两名入室弟子的，大弟子墨仇自修罗门覆灭之后也销声匿迹，另外的一位莫二当家似乎认识吧”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傲痕不耐烦道，一边离寒水没有任何反应，四边傲剑山庄的剑奴也不敢多言。

“另一个是我极乐门玄武堂主，我莫羽的七哥，林子聪”莫羽站起来笑道。

转目四周，后院三面环绕的房间多是山庄的储藏室、厨房、剑石库之类，除了打扫的仆人来这里的人不多，这几个人显然不是死在这里的，入后院圆门之后就嗅到了独特的气味，淡淡的，却凝聚不散，这味道似乎很熟悉的。

莫羽转步在不小的院子里走动，周围的光亮里七彩闪烁。

“早年林子聪其人也极少踏足江湖，修罗门覆灭一年之后此人便出现在楚怀天左右，为极乐门打天下出生入死，直至二当家两人立世开派，此人便拜了楚怀天为主，同极乐门其他堂主一起扬名江湖，说来也是传奇一段，巧合的很”傲痕说故事一眼声音起伏。

“承蒙你关心，我极乐门哪位哥哥没有一两段世人称颂的传奇”

“也对，世人皆知极乐门六大堂主皆是江湖留过名、武林排过榜的，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

“既然知道不好惹，那你就不要惹了”此时莫羽转身，看着傲翔，眼神里像极了早年极少次出现在人前那般的笑意，带着威慑，放射令人不敢平时的光芒。

“此言何意，莫二当家是说这些死人是跟林子聪一点关系也没有，倒是我傲翔做的了？”

“我一点也不怀疑是你做的”莫羽婉转一笑。

“是嘛”

“因为你无此身手，根本不足以同林子聪比”

傲痕一边笑着开口，拍拍衣袖转身走入通向后山的长廊，示意两个剑奴提灯随后，离寒水也看到那边闪烁的光亮，只是这时不能放莫羽一人独处，这小子并不像江湖传言那样全是可爱的。

“希望你明天不会让人失望，把人救治好了，三个月，别浪费”傲翔没有回应兄长的话，靠近莫羽言道。

“你为何总会无视我的存在，从小如此”离寒水本是站在一边，说话的时候已经在莫羽身边，握着傲翔的右手眼神依旧淡漠，唇角含笑，看着傲翔冰寒的目光，言语中一点不满让莫羽轻笑出声。

“你以为自己是谁？”傲翔怒道。

“我不以为自己是谁，只是你哥哥的朋友，有义务照顾你们不做傻事，我刚刚不握住你的手，你现在已经只剩下一只手了”

莫羽抬眼夜空，安静的四周轻旋不知落足何处，他一定没有离开的，还有那一定不可能老实回去的疯子，从现在开始，这里会分外热闹的吧。

“傲翔，你我并无恩怨，极乐门也未曾结怨傲剑山庄，仅是这一年之中你十六次进犯我一堂两寨，伤我三十多名兄弟，我令极乐门未作回应全当补偿昔年对你乳娘芳华夫人的意外，但此事到现在为止，我极乐门仁至义尽，我不会再禁令门人对你退让，任何忍耐都是有极限的，你知道吗？”莫羽认真开口。

“那意外，永远也补偿不了”傲翔推开离寒水转身奔离。

莫羽知道傲翔非傲天亲子，性格孤僻、阴狠，少有近亲，唯乳娘芳华夫人最为亲近，彼时傲翔出师，为争夺神兵“青帝”在试剑台上设计青钱帮帮主之女雷水淼，引起纷争，六哥为止池鱼之殃带地堂平息，芳华夫人为护傲翔误伤在纷乱之中，生死不知，曾令门人四下搜寻却未有踪迹，那时起，傲翔性情大变、神智受损，时好时坏的，这些年就忙着寻找乳娘、报复极乐门了，这也却是本门有责才一再忍让。

“我想，或许可以一起看看他”离寒水轻声道，看着傲翔离开的样子目闪怜惜之意，他从来视傲翔、傲决为幼弟一样，虽然没有多少相处，却也是处处护着的。

第29章：山庄

莫羽何尝不想，奈何傲翔从来不让他靠近的，这三个月他暗中观察，傲翔总是长久的坐在芳华夫人住过的房间里，什么也不做，只是盯着墙上的画像发呆，甚至连一天的吃喝都省了，他自身并没有什么疾症，只是心里上的阴暗与固执牵扯着他得精神，最要命的是他本人沉溺其中不愿意走出来，就算是回春之术也是一点用也没有的。

他的乳娘在她心目中根深蒂固的影像，谁也无法化解，只是长久下去，不知道会到什么地步，实算是遗憾一桩，令人惋惜。

此时，庄子里的剑奴忽然躁动，全部向后院聚拢而去，四下呼喝不绝，金石相击之声不断，离寒水拉起莫羽快步向后院走。

“站住！”莫羽出声断喝，转眼离寒水越栏而过，莫羽看着他轻盈如落花一般的身法暗暗叫绝，不想几年不见，这人已将身法升华如此，留洒诗意一样漂亮。

借着远处房檐上的灯笼烛火，可以看出这是个女人，有这样的身材一定是很漂亮的女人，只是看着含着碧波一般的眸子就让人感觉到美丽了。

“莫二当家好眼力”

莫羽惊奇，这声音居然是含着笑意的，而且似乎和自己不生疏的样子，只是这变音的功力实在是欠火候。

“看得见而已，姑娘深夜着一身白衣出来散步，实在是很显眼的不是吗？”莫羽笑言，漫步靠近，刚才独特的气味又出现了，似乎就在身边，四周安静的很，刚才的吵闹也没有了，只有秋夜里冷风鸣廊。

“并非出来散步，更不想招惹你，借过可否？”

“只要姑娘把身上的东西留下，去留随意”

“这是我的东西，为何要留下？”

“你三哥知道，一定会生气的，玲儿”莫羽摇头笑道，不想会在这里遇上这大小姐，她实在没有任何理由出现在这里，简直，连一点都没有。

“你……”

“怎么知道是你吗，只一点就够了，忘忧花香，这种熏香天下独一，只有你哥哥配得出，也只有赵家女子可以用的到，我记得你娘亲很喜欢这种香味的，所以自成品之日就未曾摆上柜台，这可是你三哥的骄傲的，不是吗？”

莫羽轻笑，这种熏香太特别了，名叫“忘忧”，并非一种花蕊，而是出自赵家“花谷”里千百种奇花异草合之窖藏一处，配上赵氏独传制香秘方，三年方得成品出谷，量少奇珍，赵家三少严令概不外传，千金难求，四哥不知道费了多少唇舌，指天对地的保证不会外露才得了一瓶拿去哄嫂子。

忘忧留处，香气凝聚不散，令人神清气爽，会香到人心里去的，如果一个漂亮的女人带上这种香气，就会是致命的吸引。

“知道是我还不让开！”

莫羽还真在考虑要不要招惹这大小姐，江湖上谁不知道富贾赵家有位魔星一般的大小姐，仗着父兄宠爱、万贯家财到处胡作非为，虽无大过也惹了不少麻烦，只因赵家朋友遍下，多有忍让才不致不可收拾，如此便助长了这小姐专横跋扈的脾气，她高兴了，甚至会把一座城的吃穿住行拿过来解解闷，连四哥都不敢陪她玩，避瘟神一样的躲着她。

但是，她却总是会出现在极乐门的地方，这赵家小女儿赵玲儿，对楚怀天很感兴趣，想到这里莫羽就再也想不通了，那疯子，惹上的风流债不少，却一个也没缘由，还带点不可思议的味道。

“你为何要拿走我的药？”莫羽温和开口，他实在不想给四哥添麻烦，做生意，不论是哪一行、哪一个，多少总是要跟赵家打交道的。

“笑话，我赵家什么药材没有，你让开！”赵玲儿抓着身边的布袋大声开口。

“赵家的药铺里的确什么都有，但我保证，你拿的这一种只有我有，而且只有一份”莫羽无奈，这姑娘显然是在故意给他找麻烦啊，心下暗道：疯子，这都是你害的。

“赵姑娘，这对小莫很重要，不要闹了”离寒水认真开口，他也十分不想招惹这丫头。

赵玲儿的目光里忽然充满笑意，连适才的紧张都没了，离寒水摇头，自己显然犯了个很幼稚的错误，看着莫羽苦笑的唇角皱眉，这下想不招惹都难了。

“玲儿，这确实对我很重要，我用三个月才配齐药方，守得“彼岸”花开来救治决儿，无论你对我有多大的成见都不要拿这盒东西开玩笑，好不好？”莫羽垂手而立，诚恳而言，只是他脸上绝美的幽怨就可以让他人明白，这药，包含了他多少的努力与付出，离寒水移动脚步，他现在想，无论如何，就算绝了天下盟的吃穿也得拿回这药。

第30章：天人的绝世公子

“臭小子！你要气死我吗！”

这声音出现，莫羽与离寒水都换了位置，赵玲儿大声的叫唤传出，四下涌过来的剑奴围满四周之时火把照亮，不知从哪边过来的傲痕扣住冲出来的傲翔皱着眉头，另一边离寒水已抓着赵玲儿的手腕，莫羽则捧着掉落的布袋擦汗，还好，没摔了。

“放开我！”傲翔怒吼，只是在傲痕手下难以挣脱。

“你再不知悔改，我就把教你的武功全都收回来了！”傲痕很少生气，像现在这样发怒的，莫羽还是第一次看到，很好奇一样的眨着眼睛盯着看，这一动作就像是孩童看到稀奇的事物一样，天真无邪的绽放在那张令人神往的脸上，这比不明所以的状况还能吸引人的目光，就连赵玲儿都忘了大叫的看着。

“轻旋，留下他！”

莫羽忽然对着圈外喊了一句，将布袋系在腰带之上，提步冲过去扯开傲翔丢给一边的剑奴，拉过傲痕落指下穴封住他胸关三穴，俯身跪立将他揽在身前，离寒水丢开赵玲儿飞身越过众人翻身房顶，踏瓦而走，剩下的人尚未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