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红一坐下喝茶，收起长鞭不急不慢的，好一会才开口，楚怀天感到分外委屈。

“有人要小莫用“天脉心法”救人，不让小莫离开”

“他娘的谁！谁敢！老子连一句重话都没舍得说过，谁敢勉强我莫小孩，老子灭了他！”楚怀天一听就火了，跳起来骂人。

这人遇什么事都能冷静，天塌下来也不会皱眉头，一提小莫就跟个疯子似的乱咬人，难怪小莫平时总叫他疯子。

“神针门惜花婆婆”

“神针门？什么地方，那什么婆婆又是什么东西？”

众人无语，就算不知道神针门其门其人，也该听出来这婆婆也算是前辈级人物了，怎么着也不能这么损的就骂人啊，他那意思就是不管你做没做坏事，惹他莫小孩就不对。

“神针门在易中腹地，传了近百年、七八代掌门，不算大门大派倒也不可小瞧了，近些年也是偏安一方，无甚动作，此番武林剑祭也有异动，想是来者不善了”雀红一思索道，完全没理楚怀天的意思。

“什么剑祭？”

“姓楚的！你堂堂极乐门主整天忙着干什么呢！门中大小事务不管也就罢了，外面大事小情你好歹也知道知道，像你这样哪天人家打进门把你砍了你都不知道人家是谁呢！丢不丢人！”雀红一跳起来骂道，其他人闭口不言，这老大是懒到家了，他们这些人也不敢说好到哪里去，这些年抽身江湖，对外面的事最多也就是知道而已。

这剑祭三十年才一次，是武林第一大盛事，三岁娃娃都知道吧。

“杀人祭剑吗？”楚怀天一脸虔诚，上次办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怎么能怪他，莫小孩不让他关心的他从来懒得理。

雀红一咬咬牙，跟这疯子计较他们不知得少活多少年，幸好这些年已经练就一身习以为常的本能了，不然早就气的吐血而亡了。

“剑祭由天下盟为东主办，三十年一次，盛会广邀天下各派、四海群雄，齐聚天山脚下风华十里，推举新的武林盟主令执掌者，号令中原武林，另请出傲剑山庄所铸神兵利器试剑择主，将武林排名榜重新排列，去陈出新，为期十天，江湖上到各门派之主、下到江湖草莽全都挤破头的去争入会令牌”雀红一说时一脸不屑，显然这武林抢破头的事根部没引起她多少兴趣。

“就这么点破事还争的你死我活的？”楚怀天冷哼道。

“老大，你以为天下各门派之主都像你这般不思进取，还是像我们这些个懒人胸无大志的，扬名立万的机会这个最好，不打翻了才怪！”佟秋笑道。

第9章：不准

楚怀天摸着下巴笑，要是天下人都有我兄弟这番心性，那这江湖可就太平了，他和莫小孩就有大把的时间玩。

抬头就看到一圈人一脸鄙夷，还一个劲的摇头，似乎连那边两个执事都知道自己那点心思一样。

“你们继续”楚怀天干咳道。

“天下盟后山九指山好像有座地宫之类的地方，里面似乎有什么宝贝，里面九层门、三十六道机关，据说百年来最厉害的人最多进到三层门，然后就停下了”雀红一笑道。

“为什么停下了？”楚怀天认真的问。

“因为死人是不能再走的”雀红一瞪着楚怀天恶狠狠道。

“是什么宝贝？”夏春问道，江湖上是有这个传闻，很早就有，还有灵山之上也有的，但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真假都待定。

“我哪里知道，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坐在这里吗”

“这跟剑祭有关？”

“新任武林盟主接管九指山地宫第九层宫门的钥匙”

“有点意思，什么时候开始？”楚怀天一脸天真。

“下个月十七，还有一个多月”

“这又跟神针门有什么关系？”

“据堂中探子回报，惜花婆婆膝下无女，一身绝技无人继承，传言将在此次盛会之上挑选亲传弟子一人，继承衣钵，主掌神针一门”

“难道也没儿子？”

“儿子倒是有两个，但神针门规，立门绝技“千雨飞针”历来传女不传男”

“这是哪门子狗屁规矩，摆明了小看男人，哪天老子用她手上那套针扎她几百个窟窿，看她还敢仗著名头吓人”楚怀天大声道，早年同莫羽一起走江湖，这些个人、事他当然都知道，只是太久没关心还得临时补补，不然可真要给兄弟们丢人了。

“你大可以去试试，到时你被人家一群女人扎成刺猬可别回来找小莫”

“有这么厉害？”楚怀天记得自己和这婆婆有过交手的，那时他和莫小孩不知天高地厚刚出师不久，这女人还是小娘子一个，在江湖里名头正盛，自己不还活的好好的，难道是隐门之后偷偷练了什么秘籍不成。

“懒得理你，傲剑山庄世代铸剑，庄中多出铸剑名家，江湖八大神兵其中四把还有大半成名剑客手上的都出自铸剑第一门傲剑山庄，这天下铸剑的地方多的是，只因傲剑山庄所铸之剑颇具灵气，能择善主，因此得名，百年不衰，现任庄主傲天也是铸剑大行家，此次剑祭所请之剑就是出自他手，据说是十五年方成的神兵利器，取名“天逆”

“好东西就抢过来，拿给四季玩玩”楚怀天毫不掩饰强盗嘴脸。

夏春、佟秋也来了兴致，他们用的是剑，对剑多少也有点热心的，这出世神兵自然有兴趣的很。

“随便你，小莫没跟谁说过他师父当年到底留了什么遗训给他，不过必和傲剑山庄有关系，三月前小莫离门之时曾对我说过，不要去探此中缘由，一切顺其自然，他自有分寸，当时不知道小莫一去这么久也就没在意，直到神针门有异动我担心了才看看”

“然后呢？”

“没了”

“什么！你跟那姓林是不是串通好的，都到这没了！”楚怀天跳起来了。

“那有什么办法，小莫不让去探，我可从不惹小莫不高兴的”

“那你现在来做什么？气我吗！”

“小莫若用那方法救人，我是说什么也不答应的”

“那还用说！说什么也不准！”欧阳风严肃道。

人人都知道莫羽医术无双，但六脉心法却是医家大忌，因此法极伤身体还有性命之忧，昔年楚怀天大战伤重垂危，莫羽豁出命了救他用的就是这个方法，当时在场的人都吓得要死，楚怀天是一点点好起来了，莫羽却一点点没了生气、差点就没撑过来，楚怀天一醒就急了要杀人，怪大家没拦着小莫，更是把莫羽的师傅骂了个狗血喷头，让他教莫羽这种要命的方法，从此就跟夕绝老人结下梁子了，平日里再不让小莫和他师傅单独在一起，直到这老头翘辫子了也没去看一眼。

那次，莫羽躺了十天、病了一个月，休息半年才恢复过来，纵使这次没那么严重也决不能好到哪里去。

“莫小孩要敢再那么吓我，老子把全天下有病的人全杀了！”楚怀天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他是真怕了，还记着那时楚怀天醒过来后抱着吐血不止、气若游丝的莫羽，那表情，那种极度心痛与难过还有掩藏不住的慌乱把他一身天地之能都隐去，就剩下无助了。

第10章：下山

“傲剑山庄庄主膝下三子，小子傲决缠绵病榻二十多年，按理说他要救儿子在小莫师傅在世的时候就可以了，非等到现在找小莫，这一点就很不正常，神针门又不知道跟傲剑山庄有什么纠扯，两家联合起来逼着小莫救人，摆明了欺负小莫重信守诺”雀红一不平道，小莫是很听他师傅话的，那时候在老头身边学医，让救谁救谁，这疯子怎么折腾都没用。

“莫小孩怎么说？”楚怀天一问大家想起来了，这事关键还是他们小莫啊，只要莫羽不答应就一点事也没了。

“同意了”雀红一无奈道，她把身边的执事都派出去了，消息应该没出入。

“什么！”这次不光楚怀天，其他人也跳起来了。

“就在前天，小莫答应五天之后、三月药理结束之时为傲决施针”

“五天，那就是三天后了，走！”楚怀天跳下来就往外冲。

“先等一下”

“等什么？”

“小莫为什么答应而且不出山庄、不见我们，先要弄清楚啊”

“不能等，我太了解莫小孩，既然他答应了，那就不是谁逼他谁勉强的，而是他心甘情愿的，一旦他想做的事说出口就谁也拦不住，这其中有什么缘由我不管，有什么阴谋算计都行，我只要现在去阻止这不听话的小孩，让开！”

“我们都着急，可你也说了小莫决定的事谁也拦不了！”

“拦不了也要拦！那种绝望我不想承受第二次，我恐怕承受不起，我不能再看莫小孩在我面前倒下，你知道吗！”

此时的楚怀天没了刚才的怒骂，甚至没了冲动的火气，真情至切的言辞听得众人心里不是滋味，不是他本人，恐怕很难体会他那时的心情，莫羽就是他得命啊。

雀红一站起来一时无话可说，就算知道此中有凶险也没法在现在说出口去阻止老大了，一时都站在大殿里，身后众人也没一个开口的。

“老大，你一句话，兄弟们刀山火海绝不皱个眉头，别说什么陷阱阴谋了，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先看到小莫再说，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阻止二当家，其他什么随后再说了！”赵三上前吼道，他就算不能理解楚怀天那时的心情，却是能感觉到他此时的心情的，现在这种情况除非见到小莫，否则谁也拦不住他，再怎么疯他们也只能跟着任他闹。

“走！”

雀红一看着冲出大殿的众人，甚至连最冷静的老七都二话没说一句的跟着去了，她想了想提步就跟着后面往大门跑，哪个王八蛋不长眼敢碰极乐门的宝贝，我朱雀堂让他天下之大，无处容身。

当夜，极乐门总坛大门冲出前后二十几骑，行若疾风直奔傲剑山庄而去，四下惊动，久未涉足江湖的极乐门悄然而动，四面八方门中下属严阵以待，其势，必然要再惊天下。

长夜将尽，东方一抹嫣红，配上秋时山色，四下美景醉人，这样的美景之中却有一场生杀将要开始，惊心动魄只在一夕之间上演。

楚怀天冠名天下第一已经七八年了，江湖排名早已不将他列入其中，只因就算当今第一也不能在他手下过五百招，隐门不出之后至少三四年没有动手，最多就是找莫羽和手下堂主玩玩，指点门里兄弟几招。

现在，霸气激荡而出，整个江湖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傲剑山庄在中原偏北闽西地界，与天下盟所在相距不远，此时北方已入冬，还飘了几场小雪，四下寒风乱窜，天干物燥的让人很不舒服。

藏青镇是个不小的镇子，傲剑山庄就在镇北藏青峰下，这镇子处在四路交界，鱼龙混杂倒也热闹繁华，上灯时分，酒楼、茶馆、赌坊、窑子都已经热闹起来了，镇中有一家仙人居的酒楼是这镇上数一数二的大地方了，场面气派、菜色一流，尤为窖藏好酒竹叶青实属一绝，因此口碑极好，掌柜是一四十多岁的中年文人，安静内敛，做生意却是成熟老道，不算八面玲珑也够四下灵通的了。

此时，酒楼后院里掌柜林文站在一边皱着眉头，不远石桌边楚怀天坐着不说话，他一个字也没敢多说的候着，一行六骑出现在酒楼门口，光是气势就已经惊动了镇子，别说门主几年没在下面露过面了，就算是六堂主也很少能见上一两个经过的，这下门主带着五位堂主亲临此处，着实让他吓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第11章：抢人

赵三几人不说话的站着，一干人等下马就没人敢提吃喝二字的站在一边等着老大发话，从极乐峰总坛到这里好几千里路他们就用了一天两夜而已，马换了几次，人却是一路狂奔，习惯了舒服的众人一路骂爹骂娘的叫苦，却一个也没有落下的意思。

一边的林文看着楚怀天，几年没见门主露面，他们这些人最多也就是逢年过节、祭祀庆典的时候回门里汇报生意才能看上两主一眼，或是二当家巡查天下之时惊鸿一瞥，现在看着门主还是初见时那一身要命的气势，不发火也感觉要着了，这种立地生威的气场是学不来的，生来就带在身上。

“老大，是直接冲上去杀光他们还是心平气和的去要人，你倒是给个话啊”赵三忍不住跺着脚道。

楚怀天却不理他，一路喊打喊杀的，马不停蹄没命一样的跑过来，那阵势就是到了地方把那些人活吞了，现在反倒安静了。

林子聪几人心里有数，闭口不当炮灰，心想你小子倒是快点说句话啊，我们这没日没夜的跑，没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说，这一身土尘加汗水的澡都没洗一个，难受的要命，你还真把兄弟们当牲口养啊。

“扯！是你们没脑子还是老子犯晕！都给老子滚出去洗干净、吃饱喝足的再出来，免得一个个灰头土脸给老子丢人！快滚！”

楚怀天骂了一句，抬腿就往屋子里走，身后几人立刻四散，喊着骂着找人准备洗澡水。

“这……”赵三不解，就他一个还站在原地。

“这什么这！你这一身往人家庄子一进，不打就能熏死个七八成，快走！”欧阳风拉起人就走，一旁林文擦擦汗长舒一口气，自叹命大啊。

楚怀天躺进浴桶里才觉得有些累了，本以为这些年自己的脾气磨没了，不想还是一点也改不了，要是莫小孩在身边又得一通数落了。

莫小孩，你等着，看到你我非打你屁股打到你求饶为止，让你再给我耍脾气、使性子。

“你看够了没有”楚怀天百无聊赖的对着窗户说了一句，自顾的拿起白帕洗澡，窗户微动即有人落足屏风之后，隔着纱帘可见此人通体淡蓝流纱长袍，风过轻动，淡然清和，倒像是故友夜来，自然得体，分毫不见突兀，配上好看的脸、大方的抬手投足，不俗之气斗生。

“好久不见”

“是够久的了，说来我们也没熟到你可以大半夜站在我窗外看本人洗澡的份上吧，离大公子”楚怀天没有起身的意思，头也没回的对着来人笑道，说来和这天下盟的少主离寒水也没多少交情，只是早年的时候一起喝过酒、打过架的事，倒是莫小孩和这人挺合得来，自己完全是因为被莫小孩拉着替他喝酒才认识的，不是这人一身修为不错，自己才懒得跟他打着玩。

就像刚刚进屋露的那一手“青云九步”轻功，只此一家，就算是他也要赞叹这身法的。

这些年他懒了，江湖很久没走，也没听说这人有什么动静，倒是多听他那弟弟天南地北的闹的挺欢，这人淡泊安静的性子还真不讨厌。

“路过，顺道过来看看，这破天荒的阵势是要灭了谁？”离寒水坐到椅子上轻言开口，像极了问候闲聊。

“再装蒜老子先灭了你！”楚怀天没好气道，老子屁股还没坐热你就跑过来了，告诉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骗鬼吧。

离寒水轻声一笑，这人还是没变，对谁都没好气，除了那一个。

“我离开盟里久了，现在也是知道这边有异动才回来的，无论如何，先不要冲动，说不定他已经准备好了等你过来”

“谁？”

“离寒清”

楚怀天笑，这人的家里应该够乱的，跟自己的弟弟就像陌路人一样不冷不热，当他们的爹还真不容易。

“那是你自己的家事，自个管好，他要敢惹老子不高兴，老子照单收拾”楚怀天玩水玩得不亦乐乎的，那边离寒水摇头轻笑，很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