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履奇缘之云华传 下——寒无牙
寒无牙  发于:2015年0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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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幽被灵鞭捆缚,不得挣扎,先才翊坤这一击早在他预料之中,他丝毫没有运力护住自己,吃下这一掌后脸色煞白,不怒不语,只淡静的望着翊坤,仿佛那些事与他无关一般。

“你为何不挡?”翊坤不由得更怒,逼视着这张万余年来只能在梦中相会的熟悉的脸庞,如今竟挂在一个同他称兄道弟三万多年的人身上,再度忆及这几年昏天暗地的缠绵时刻,心中滋味,当真说不分明。

九幽眼神不无寂寥,惨淡笑道,“我……就想知道师兄对着这张脸,当真能……狠得下手?”

“你?!”翊坤青筋暴露,手,禁不住的打颤,“我与你多年同门情分,你为了一枚须弥芥子,竟杀我部族,毁我宫殿,如今化作……绯菱模样,就为了羞辱我吗?”

九幽笼眉吐出一口鲜血,“师兄,为了羞辱你,我好端端一名男儿竟要为你化作女儿身?你太抬举我了!”

翊坤啐道,“既不是与我作对,绯菱往故多年,你这般作态,当真叫我不齿!”

九幽闻言,脸上是一阵青来一阵白,“不齿?师兄,你可曾想过我也是出于真心的呢?”

翊坤失笑,“真心?你杀我部族,毁我翊坤宫,对我用毒,这也能算是真心?!师弟,你的真心,做师兄的当真受不起!”

“我这般做,无非想重击天庭,届时为你改了那神仙戒,你……不是一直想重回天庭么?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再度为神仙戒所累?”

“就用你这下作的手段?”翊坤怒如雷霆,毫不领情,“你这般自轻自贱,教我如何看你?”

“对着那贱女人,你就动了真情了?”九幽冷睇着翊坤,誓要逼问出个答案。

翊坤冷言,“与你无关!”

“怎与我无关?”九幽嘶吼道,“我为了你,不顾身份,练就这一副尸囊裹身,只为讨好你,怎与我无关?”

翊坤毫不动容,“在我心中,绯菱永远只有一个!”

“好!好!好!”九幽扯着嘴角,形状悲凉,“你这有眼无珠的无情人!”

瑜渊在旁讪笑道,“啧啧,九幽,你小子先才怎取笑我的?不想这么快轮着你吃瘪了?我说翊坤啊,你也太不解风情。这厮……”他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见九幽额间红芒一闪,红颜尽失颜色,顿时间变作一张尸囊,软塌塌萎在地上。

瑜渊懊恼道,“嗐!怪我大意了!疏忽了这厮乃鬼修出身,神魂随意可以离体,竟让他逃脱了?”

九幽移走,天地眼见着变了颜色,阴云盘踞,似有异象显兆,远处隐隐有些响动朝这边袭来。

翊坤侧耳倾听,皱上眉头,道,“九幽身上有伤,这厢回去,没得小半个时辰不会亲自过来,如今来的不过是些虾兵蟹将,只是他在此暗设许多埋伏,不是久留之地。当务之急,咱们先出了这地宫再说。”

大家皆知在此拖延不是良策,纷纷点头。因翊坤平日与九幽来往密切,对此地颇为熟知,这便领着三人抄暗道一路辗转打斗,足足三天有余才出了那鬼市。

待重见天光,已是七天七夜之后的事情了。瑜渊门中还有要事,匆匆作别。

余下炼缺三人会于日月山顶。

离苑拿出当日收聚了怀瑾魂魄的玉瓶交予翊坤,道,“瑾儿的事,想必你如今大概知晓,她的三魂七魄皆在瓶中,由师兄亲自替她引路吧……”

翊坤神色怆然,紧紧握住了玉瓶,“他父亲当日将她托付于我,我却没有……”

炼缺心有戚戚焉,宽言道,“前辈,怀瑾定会明白你一片苦心,如今事已至此,节哀顺变了吧,也好了却往故之人的一片挂念之情。”

翊坤这才注意到炼缺,眉色颇为冷淡,“你想必就是辰河托世吧?”

“正是晚辈。”

翊坤面无表情,“今日承你搭救,我不欲在此为难你,你走吧!日后最好不要让我再见到你!近日动荡本因你而起,毋须你在此猫哭耗子假慈悲!”

“师兄!”

“师弟!”翊坤满脸不悦,“你怎还与此人纠缠不清?岷禾呢?你将岷禾安置何处去了?”

“岷禾毋须你操心,我自有安排!”离苑冷言道,“你既已脱险,如今这般烦扰,我便离去了!”

翊坤拉住了离苑的衣袖,挽留道,“师弟,你就……不能留下来帮我一把?现今秩序已乱,你还要置身事外?”

“我本无心争权,这些事就留着他人操心去吧。”说罢,离苑抽回了衣袖,再顾不得翊坤,拉着炼缺的手,一闪身隐没于虚空之中。

炼缺低头一看,自己此时正踩踏在青鸾的背上,“离苑,这是去哪?”

离苑冷眼睥了一眼,“去重黎殿取了赤泉替那臭道士炼药!”

“你……先才大可不必为我……”

“我离苑做事向来由我自己作主!岂容他人说三道四!”

炼缺心感于内,一路无言,只默默随在离苑身后。二人至重黎殿后山,才发现帝休木旁的赤木皆已枯萎,那一眼赤泉早不见踪影。

“该死的!赤泉定是让九幽那厮送给白玄韶做了交易了!”离苑诅咒道,“我这便去青丘将之取回来!”

炼缺虽有些失落,却不想再惹是非,劝阻道,“离苑,赤泉本是他狐族灵物,当年你强行夺来,徒惹这一段是非,受了不少苦,如今物归原主,便作罢了吧!”

“嗯?你就不惦记那臭道士背后的伤了?”

“我既决心替师父治好背后的伤,断然不会轻易放弃,只是事情也该分个轻重缓急,我怎能为了一瓶治伤的药便让你徒身犯险,如今,白玄音出塔,我二人现今修为岂是他的对手,炼药之事还是再寻机缘吧。”

“你……”离苑心生不悦,这六年来,因着炼缺被逐出上清门,一直与他相伴,若说情爱,任谁都有私心,他之所以这般着急替炼缺寻药,无非是想趁着墨云华失忆之际,早些寻到药,也好让炼缺早作了断,缓了语气道来,“你若决计治好那臭道士,倒也难不倒我,还有一样灵物,治伤最是好用。”

“何物?”

离苑端视着炼缺,郑重说道,“云桃花泪。当年,辰河教我一法,将云桃花泪和入云桃花蜜中,可解毒疗伤,去腐生肌。花蜜,我手里便有,只要寻到那桃花泪即可。”

“云桃花泪又是何物?”

“云桃经十多万年生长,集天地灵气,树干开始分泌桃脂,晶莹剔透如同泪珠,被唤作桃花泪。”

“十万年才能结成桃脂?”炼缺惊叹道,“据我所知,这云桃花华夏倒是常见,树龄至多不过区区万年,我至今见过最为壮硕的一颗云桃,还是当年在你归星居见到的那一棵。”

“那一棵不过五万年有余,不足以结出桃花泪。”

炼缺心中急迫,追问道,“那该上何处去寻如此古老的云桃树?”

“辰极殿!”

炼缺愕然,“辰极……可是星染前辈所居之处?”

离苑冷眼直视炼缺,“也是你前世所居之处。你或许不知,那厮最是酷爱此花,他玉虚峰上遍植云桃,皆为上古灵种,你若想要,何不去求了他?”

“离苑……星染前辈如今伤未痊愈,还在归墟清修,我怎可为了此事下海扰他?”

离苑冷哼一声,“关键时候,还需我照拂于你,你若真心求药,今日便随了我潜入昆仑,我自当替你拿到桃胶。”

“天界之上,岂是想来就来想去便去之地?”

“我自有办法,你毋须担忧。”离苑答得笃定。

“可行得通?”炼缺隐隐有些心动。

“自是当然,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炼缺深吸了口气,“我去!若能为师父取到桃胶,我甘愿一试。”

“如此说定了!待到夜间便动身!”

二人商榷完毕,至夜中,果真走出须弥芥子,于日月山顶,离苑携了炼缺的手,暖声道,“小炼,还记得么?当日中天之上,你说过要与我一同遨游九天,今日便可兑现!待会儿一路随着我就好。我这便带你去见识见识真正的仙家大派。”言罢,周身化出一道气流,倏的一声,只见流光华逝,烈风凛凛,瞬间登临苍穹之上。

中天之上,正是繁星点点,云淡如烟。远远望见天幕之下垂落一条温柔曼妙的雪线,如同神女的裙裾一般,在夜风中翩迁起舞,正是沉眠中的昆仑。

炼缺不由得心神肃敬,痴望着那一道雪线浮想联翩。

“小炼,”离苑握紧了炼缺的手,一个呼哨,召出青鸾,“快!上来这边!”

“我们……这是要坐青鸾过去么?如此大张旗鼓岂不要被人发现?”

离苑睃了一眼,狡黠笑道,“怪你没见识!你以为这九天之上,如同凡间那般,是个人便能随随便便上来的?昆仑乃仙家第一大派,自有他的气度,并不如你所想,四处派人防范这般小家子气。”

“倘若有人趁虚而入呢?”炼缺心生疑窦。

“昆仑山的首峰玉珠峰内供奉了一面虚天镜,如同一双天眼,能探测万里,看守着昆仑附近的响动,若有异常,它便会射出一道神光将之剿灭。”

“这般厉害?我们这般堂而皇之进去可不要遭它攻击?”

离苑颇为得意,“你小子——青鸾自幼长在昆仑,由星染养大,虚天镜当然认得它,自会放它入山。且我还知你怀揣着他昆仑掌门的信物,虚天镜如何敢对你我动粗?且放下心,随我进去罢!”

听这一言颇有道理,炼缺终是按下心神,这才随了青鸾往山中飞去。

临近外山,隐约望见弱水绕匝之间,足足周旋三万六千里有余,至内中,瑕丘如林,百川相间,流泽蜿蜒,元气密布,遥而探之,见山峰耸立之间,金台玉楼,相鲜如流,碧堂琼室,朱霞九光,真真官仙灵之所宗也。

炼缺倚在青鸾背上目不暇接,连连生出惊叹声,如昆仑这等至妙玄深之气魄,上九天,下黄泉,怕是盖世无双,再无一处可以企及。

第131章:壹叁壹狭路相逢

二人随着青鸾时而滑翔,时而掠地,一路追逐着云尘烟霞,穿越了五彩极光,层层叠叠,绚烂缤纷,真灵之气化作七彩灵蝶尾随青鸾,如同一捧星沙散落在天宇之中,如梦似幻。

炼缺指着天际游离的炫光,颇为兴奋,“离苑,你看那霞彩宇光,瑰丽至此,恍如坠入了梦中!让我想起你那首《九羽霓裳曲》了。”

离苑挼了炼缺一把,很是惺惺相惜,“数你小子最知我心境。当初,我随师父乘奎牛上瑶池与王母祝寿时,途径昆仑,见这霞光绚烂,心生悸动,即兴做了此曲献于王母做寿。”

“离苑……”炼缺望着离苑眸中映射的星光,“你可知当日辰河随星染前辈回门之后,为你所作之曲填词一首?”

离苑挑了挑眉,“当真?”

“嗯,当然作真。”

“呵,我与辰河第一世相交匆匆便天人永隔,他还来不及与我提及此事罢……”离苑长吁了口气,凝望着炼缺,“小炼,你说你四世轮回,此生再度化作男儿身,是要与我再度做回兄弟么?”

听闻此言,炼缺紫府中乍现一抹星光,心,莫名揪得厉害,他道,“离苑,前尘早已了逝,你修行万年,何故总是看不穿?辰河四世为人,忘川渡了多回,你起初瑶池上一见如故的那个男子如今早已不知魂归何处,这些年,你见着的,怀念的,不过是他灵魂里一抹残影而已,你还这般执着就步入虚妄之中了……”

离苑别过脸去,尽是怅然,“不说道这些了……徒添悲愁,你既知晓辰河当日所填词曲,便吟唱一段我来听听。”

“今日不便,日后寻上个时机,我俩奏琴说乐,我再好生为你唱来。”

“那便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青鸾飞得极快,不消多时,远远望见一座雪峰破天而去,如同中极之柱立于二人眼前。

离苑抬手一指,“就是那儿了,世代昆仑掌门清修之地——玉虚峰。”

青鸾绕着玉虚峰盘旋了一周,借着烈风俯冲落地,几息之间,二人便落在一处殿宇跟前。

这殿宇端的是庄严巍峨,浩渺宏伟,炼缺抬首望去,见额匾中书有三个大字:辰极殿。

环顾四周,峰顶清寒,被皑皑白雪覆盖,云桃成林,放眼望去,如同一片粉云浮于半空,为这寂寥的山顶平添了几分婉约绰态。

二人不欲在此滋事,避开了辰极殿朝林中走去。

离苑拨开花枝,指着树干上缀着的滢黄剔透的树脂说道,“喏,此物便是桃胶,你摘下来便是!我趁此时机,去后山取些灵泉酿酒。”

“离苑!”炼缺唤住了转身欲走的男子,“此处乃玉虚峰,你莫太过招摇,以免被人发觉。”

离苑扬了扬酒壶,轻快答道,“小子,这玉虚峰岂是旁人任由来去之地?无妨,你莫担心,我去去就回,你等着我便是!”一晃身不见了踪影。

炼缺钻入花林,朝那最为粗壮的云桃树走去,此回前来他只为摘取桃胶,不敢惹事。

却说,自星染执掌昆仑以来,这玉虚峰上便依他喜好密植云桃,玉桂,如今正值花期,芳菲如雨如烟,煞是好看。

炼缺无心观景,一心放在摘取桃胶之上。

却不知此时天际边一名男子踏破虚空而来,此人原在临近的处一峰绝情殿挑灯看书,突感玉虚峰有些微异动,心中一动,乘云来到峰顶,遥遥望去,见桃林遮映间有一抹白色身影,端看背影便知气度不同凡人,周身流动着他至为熟悉的精粹的太阴真气。

男子稍镇静了心神,虚探出手来,轻唤道,“师……父……”

炼缺原不作防备,被这一唤惊得一个愣神,回转身来,却见一身长八尺有余,眉目威挺,气宇轩昂的男子站在不远处,这男子头发束的齐整,着一身黑色长袍,一双金色瞳仁灼灼其华,如那黎明时分最为璀璨的启明星。

“我……晚辈……冒昧造次,只为……求取桃胶治病救人,毫无……恶意。”炼缺还不知突然驾临的所谓何人,见此人眉目中含着浓浓情意,似无恶意,忙出声辩解。

“你……是?”男子再度开口,径自踱上前来。

炼缺不知此人心存何意,防备之际,虚空中突然卷来一道旋风,拉着他闪到了男子身后。

那男子旋即转身,待看清来人,瞳仁霎时间变得黝黑,冷喝道,“离苑?!”

“正是!”离苑将炼缺牢牢护在臂弯中,扬起眉挑衅道,“勾陈,多年不见了!”

“你潜入昆仑作甚?!怎敢扰辰极殿清静?”勾陈一改先才温情,声音冷如磐石。

“大惊小怪!我不过带他来摘取桃花泪替人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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