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礼物就是你，你的出世，就是为了陪伴他。】

皓月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两行眼泪流下，说道：“对于我来说，这也是你赐给我的礼物啊。但是他现在元神都已经……”

【所以我问你，你相信我吗？】

皓月再一次一愣，带着期待的惊喜，叫道：“您能唤醒他吗？！”

【他只是暂时的沉睡，终有一天会醒来。时间长短要看他的造化了，我不会让他死，也不能立刻让他回来，他的恢复需要时间。】

皓月本已绝望的心重新迎来希望，【时间】继续说道

【在那之前，你需要咱代他，做我的[代理]。】

“是，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做好的！”

【我的力量即是你的力量，结界本是以我的力量为基础，以只时的元神作为实体的。而你，你是我的一部分，你的元神也就是我的，所以现在，没有了只时的元神作为结界的实体，你只能用你的本体和结界连接在一起。】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当你接收了力量，你本体也会同时作为公馆的新结界，决不能离开公馆半步，因为你一旦离开，结界就会消失。你也懂得，结界是保护公馆的一道极重要的屏障。】

“我明白，我接受。”皓月回答得斩钉截铁“不惜一切代价，我也会让公馆好起来的。”

【还有，这次混沌的攻击，不但是只时受了伤，我本身……也出现了裂缝。】

皓月一愣，问道：“您能自我修复吗？出现裂缝，会怎么样……”

【唉……一旦出现裂缝，我的空隙是很难被修补的……出现裂缝，很可能会导致时空错乱，会导致世间一些事物本末倒置，也会让一些邪恶妖物钻了空子逃出来。】

“那怎么办？！”

【……孩子，必要时，我会选择[召回]你。】

皓月顿了一下，小声地问道：“【召回】我……是什么意思？”

【你本就是我的一部分，要修补裂缝，[召回]你是最好的选择。】

“那么我……即使只时醒了，也不能再陪伴在他身边吗？”

【我是说，在必要时。但你也要做好准备。你回到我身边，也一样可以默默守护他的，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新的[代理人]了。】

说完，皓月的周围好长一段时间都无声无息，皓月感觉到，有些事情开始悄悄改变了。

他对着黑夜里看不到的景物发呆，良久，幽幽说道：“你不懂，倘若他到时找不到我，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他痛苦，我也会痛苦。因为我对于他的重要同等于他对于我的重要啊……”

本是属于皓月的记忆像走马灯一样，一幕一幕地出现在他们眼前，痛苦的，开心的，从来都没有说出口的秘密，一一展现，即使知道他痛苦，也不知原来他还埋藏着这么多，他们所不能触及的哀伤。

——

“小白回来了，你去把他接回来吧。夜殊那边我去通知他。”皓月对白清明说道。

白清明看他，说道：“原来，你一直早知道夜殊去了哪里？”

皓月笑眯眯地说道：“他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知道，他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找到他，小白也是。”

白清明喃喃说道：“真羡慕你的孩子。”

皓月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白虎也一定会回来的，你相信我。”

白清明露出一个苦笑，说道：“我相信你。”

——

【裂缝，不能拖得再久了。你也看见了，不断地有本是属于远古的邪灵从中跑出来。】

“注定无法修补吗？”皓月问道。

【你还有什么愿望？】

“我想看他醒来。”

【不是徒添他的痛苦吗？】

皓月坐在那张熟悉的藤椅上，摇啊摇，吱呀吱呀地响，说道：“我具有你的力量，逆天是不可行的，我可以利用它扭转记忆，剔除记忆吗？”

【只要不被天庭知道，只要你做得到。】

皓月笑了笑，说道：“我想，没有珍贵的回忆，就不会知道失去的痛苦。只时醒来，就让他在没有我的记忆下幸福地生活着吧，这是我力所能及的了。”

【其他人怎么办？不公平。】

“只有对不起他们了，我的幸福是只时给予的，我也想给他幸福。”

【哼，他能拥有宝贵的你，那是我给予的。】

“我爱他。”

【……是吗？】

【时间】和皓月的谈话结束，皓月来到只时的床边。那个时候，阮梓壹刚刚恢复一些记忆，而只时也终于有了要醒来的迹象。

但其实一切，皓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一切都按照他预知的方向走。

他把手放在只时的胸膛上，慢慢的，融入身体里面。

过了好一会，他从中抽出来，手上多了一个小光球，温暖的，美丽的。

皓月被手上炙热的感觉温暖至心里，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他哽咽着说道：“你不要怪我，我注定会消失，你忘记了我，就会少一份痛苦。因为我爱你，所以只能对你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他俯身，在只时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手轻轻一合拢，光球化为轻烟散去。

他清楚的意识到，那份最重要的感情，已经逝去了。

“对不起。”

——

当元神都已逐渐虚弱的白清明回到公馆，皓月用自己一半的元神去补救。

反正，他，迟早也是落得个永远消失的结局。

【你用你的元神，也就我的，去救他，那裂缝怎么办？】

“我另有办法。”

【……你有办法就好，剩下一半，我会先开始[召回]。】

“好，当混沌成为你的祭品之时，就是我开始彻底[回归]之时。”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从尾指开始，身体一点一点地失去知觉，他知道，他正在被【召回】。时间怜悯他，所以放慢【召回】的步伐，让他好好处理还没完成的事情。

当失去知觉蔓延到心的时候，他用自己的心制作了一个空间，在千钧一发之际把混沌拖了进去。

当看似被混沌杀死，其实是让他刺破他的心，相当于刺破了整个空间，而与空间已经连接起来的混沌自然也就是死在了自己“手下”。

混沌的元神也彻底被用去填补【时间】的裂缝，当然这不是最好的补救。

在看到只时完全想起了所有事情，而当中没有他，他也就放心地被【召回】了。

一直在自欺欺人，他觉得只要只时不会痛苦，他也就不会痛苦。

但当在真正里去的那一刻，心里无助的孤独、绝望，还有不舍，那份再也不能和大家在一起的恐惧心情，在那一刻爆发开来，他带着那样不甘心的心情离去，覆盖了所有他以往承受过的痛苦，他好想……留下来，他好想回家，好想回到只时温暖的怀抱中。

——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当他离去的时候，他的力量就完完全全地回到了只时身上，而那份记忆，本来属于只时的记忆，还有他苦守着的秘密记忆，却也随着力量的转移，也全数转移到了只时身上，这是他意想不到的结果。

当众人被真正的真相占据了脑海，他们久久都沉浸在皓月独自一人苦苦为他们安排着，独自一人苦苦承受着慢慢离去的痛苦带给他们的震撼中。

他们算什么，对比与皓月所做的一切，他们算什么？！

阮梓壹忍受不住打击，嚎啕大哭起来。

“皓月你快回来！求你，小白不要你走。”

好像还是孩童时候的他，大哭着，哀求着，叫喊着。

只时依然紧紧搂着那件衣裳，眼泪止住了，却更加坚定地说道：“我要回到过去，我要带他回家。”

白虎闭了闭眼睛，眼泪在打转，说道：“我们和你一起。”

轰隆隆——

他们所在的房屋硬是分裂成两半向两边倒塌，他们看到了外面的景象，所有事物开始慢慢旋转扭曲，天空也是一样。

只不过，逆天正要开始，天空上突然洒下一层金光。

却又被漫天的黑雾所遮挡。

“唉，再这样下去，你们全部都会被天兵天将以逆天罪名诛杀的。”

夜殊叫道：“阿修罗！”

“不过既然你都逆天了，我也不能袖手旁观，那傻孩子终究还是做了傻事，都劝过了，不如来我身边。”

黑雾开始翻滚，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似乎有人正在与什么东西在激烈战斗着。

只时站起来，仰天长啸。

但那旋转扭曲却突然静止，只时目眦尽裂，怒吼一声：“时间！”

【为何要利用我去逆天呢，这样你们都会被天庭诛杀的。】

“把他还给我！”

【裂缝怎么办？】

“把他还给我。”

【唉……】

“还给我！”

【其实你知道吗，他虽然是我送给你的，我却很羡慕你。】

【也罢，趁阿修罗在，偷偷搞点小动作天庭也奈何不了的。不过时间紧迫，不能保证完全……】

话没说完，原本旋转扭曲的空间开始按原路复原。

所有人都屏住气息。

在复原的过程中，突然有一颗流星透过漫延整个天空的黑雾投射下来。

渐渐的，一颗接一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星陨如雨，黑雾上的打斗渐渐没那么激烈。

星雨渐渐开始密集，后来有人记载下来。

那天全世界的天气都出现异常，天黑的速度比以往任何一天都快，借着就是漫天的流星雨，场面壮观得绝无仅有。

原来这场流星雨，不只有他们看到。

当所有人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只时渐渐平静下来，眼里竟然还带着丝丝渐起的笑意。充满希望的笑意。

突然一道特别善良的轨道划过公馆，一颗陨石重重地落在公馆已经被砸的稀巴烂的门上。

只时箭一般地冲过去，所有人跟随而上。

之间那落在地上的陨石随着浓烟的拨开，露出它黑色的外表。

突然黑色的表面裂开，裂成两半向外掉落。

一颗圆滚滚的，雪白的，硕大如三四个篮球的……蛋呈现在他们眼前。

除了只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只时蹲下来，轻轻地抚摸着那只蛋，泣不成声。

“欢迎回家，我的孩子。”

58.大孩子小孩子的故事。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一个小孩儿哼着歌，在这大半夜中蹲在河边，拿着鱼竿……钓鱼。

一只小螃蟹冒出水来，叫道：“诶，我说你这小鬼头大半夜的不回家在这儿钓鱼？你家大人呢？”

小孩儿说道：“就是在特别的时间才能钓到特别的鱼呀，我唱歌吵着你了么？”

螃蟹挥挥钳子，说道：“没，你唱歌还挺好听的。不过呀，管你是哪个大神家的孩子，这几天这附近煞气冲天的，我劝你离开比较好。”

小孩儿点点头：“离开离开，等我钓到鱼我就离开。”

“……”

小螃蟹潜入水中，小孩儿继续哼着歌，钓着鱼。

在这幽静的夜晚中，月明星稀，萤火虫飞舞于山林河间，稚嫩清脆的童音伴着悠扬的曲调，飘荡于山岚中，添了几分神秘。

“咦？”

在月光的照耀下，在萤火的迷蒙下，小孩儿看见河面的不远处正飘来阵阵黑烟，其中，一团特别的浓浓黑烟包裹住的东西顺着河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任谁看了都觉得恐怖之极。

小孩儿的叫声却越来越兴奋：“咦咦咦，那是什么？”

小螃蟹的声音又忽然响起，他叫着：“还不赶快逃！这煞气来自地狱，凶猛非常……”

声音很快就变小，直到没有，估计是逃远了。

等那团黑烟包裹的黑球飘到面前，小孩儿伸出鱼竿，狠狠一甩……

鱼钩被甩进那团黑球里面，小孩儿一拉，鱼线绷紧，他高兴地叫着

“哈！我钓到鱼了！”

他迫不及待地把钓到的“鱼”拉近，那团黑球就一直顺着他的方向，抵达岸边。

黑烟缠绕到小孩儿身上，小孩儿打了个冷颤，说道：“好冷！”

一靠近，小孩儿就隐隐约约地看清了里面是什么东西。

似乎是……一个篮子？

小孩儿忽然鼓起脸颊，用力地朝那团黑球吹起来，不可思议的，包裹着篮子的黑烟，竟然真的就随着小孩儿的吹拂，在慢慢褪去！

等黑烟散得差不多，小孩儿使出吃奶的劲儿把那只篮子拖上岸来。

篮子里有一块布，似乎下面盖着什么东西。

忽然！那块布动了动！

小孩儿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胸口大声叫道：“哎哟！突然一动，吓死我了！难道不是鱼鱼吗？”

萤火虫似乎并未受到黑烟的影响消散而去，反而似乎听到小孩儿一惊一乍的声音，悄悄聚拢过去，虽然黯淡，但好歹也为小孩儿增加了一丝光亮。

小孩儿说道：“谢谢啦。”

小孩儿小心翼翼地掀开那块布，一怔。

篮子里的那小东西缩了缩，似乎少了布的遮挡，夜里寒凉的气息让他感到不适。

小孩儿的眼睛慢慢瞪大，慢慢瞪大。

“还真不是鱼鱼。”

“是只小猫崽！”

“哈哈哈，我回去要告诉只时我在河边钓到了一只小猫猫！”

“咪……”

看起来还不足月的小猫崽突然低低地叫了一声，小孩儿注意到它在瑟瑟发抖。

不由得伸手摸摸，小猫崽整个身体都蜷缩起来，缩成一个小小的黑球。

对了，小猫的毛色是全黑的。

那黑烟似乎阴魂不散地又聚集过来，小孩儿挥挥手，赶苍蝇似的叫道：“去去，你们想对小猫猫做什么？！”

黑烟真的就不再往前靠拢，诡异地停在了那儿。

小孩儿把自己身上的小披肩拖了下来，他跪坐着，把披肩翻过来放在大腿上，小心翼翼地把篮子里的小黑猫抱出来放在披肩上，再严密地包起来，站起来正要走。

那只小螃蟹又跳出来了，大声叫道：“喂喂！小屁孩！那东西你也敢捡！你知不知道你手里抱着的是作恶多端的猫妖在地狱生出来的小猫妖啊！”

小孩儿回头看他，圆圆的眼睛透露着不解，问道：“那又如何啊？”

小螃蟹声情并茂地挥舞着小钳子，叫道：“那猫妖本应接受地狱的惩罚，岂料它在煞气最重的地方诞下一子，那猫妖抛下它不知逃跑到哪里去了，地狱不肯接受这条新生的小生命，所以将他送了出来，让他自生自灭，如果你就这样带回去，回给你和你身边的人带来厄运和灾难的。”

小孩儿外头道：“他这么小？怎么会带来厄运和灾难？”

“这是他与生俱来就必须接受的宿命啊！”

小孩儿笑道：“没有什么是与生俱来注定的，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

小螃蟹看着纯洁如天上明月的小孩儿，突然觉得，他说得也许并不是笑话，于是问道：“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笑眯眯地答道：“我叫皓月。是只时的孩子，欢迎随时来只公馆找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