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成双(包子)下+番外——苏黎世的早安吻
苏黎世的早安吻  发于:2015年0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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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影七瞥了瞥手里的兔肉,也不再勉强,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韩彻闭了闭眸,忽然轻轻的长叹了一口气。

这两天胃口变得很差,尤其见不得油腻,这些熟悉的感觉都不由得让他担忧起来。

如果再继续拖下去……该如何是好……

六十三

对于明沉风来说,衍国的都城扬城是多年都未曾再踏足过的地方。如今近乡情怯,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就那么愣愣的跟着明沉语上了马车,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讷讷的问上一句,“这是去哪?”

明沉语正闭着眼睛打盹,听见问话眼皮也不抬,淡淡的答,“你不是要借人么?”

明沉风还未回神,只听见马车外的车夫轻唤了一声,“王爷,到了。”

“到了?到哪里?”明沉风直觉上有种被骗了的感觉,却被明沉语大手一拉,拉下了马车。

待站定抬头一看,惊得明沉风一身冷汗刷刷冒了出来,转身要走之际被明沉语伸手挡了去路。

“二哥你莫诓我!你带我来这里干啥,我要回去!”明沉风挣扎着要挥开明沉语的手,明沉语却是将他整个调转了头,温雅的瞳眸中闪出森冷嘲弄的笑意,拍了拍明沉风的后脑道,“是你自己说要借人的,怎么如今却怕起来了。来都来了,走吧!”

“不要!不要哇——”

御书房里静得落针可闻,衍国圣上明沉月正在批示奏折,忽闻外面有吵闹声,恍然抬起头来,便见门已开,明沉语拖着什么人吃力的往屋里走。

明沉月远远的看着,搁了手里的笔,朗声道,“沉语,又给我惹来什么麻烦事?”

“皇上说笑了,哪里是麻烦事。”明沉语一边拖着明沉风,一边应着,将明沉风一把推进殿去,哈哈笑道,“大哥,你看是谁。”

明沉风被冷不丁的推进殿里,还捂着被抓痛的手腕小声嘟囔抱怨,却冷不丁撞进明沉月讳莫如深的眸子里,突然有一瞬间的怔然。那双清明而稳重的双眸中,已经有别于当年那个未曾登基时的忐忑谨慎,俨然已透露出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

然而不同于明沉语的轻快,明沉风却是很快的敛了目光,稍稍尴尬的低下头,接着便俯下了身,低低的哑声唤道,“草民……叩见皇上……”

明沉月低头看着那个几年间已经不知变了多少的身影,忽然间只觉得心中有什么突然搁下来,从胸口,到指尖,从最深处散落开,堵在喉咙里,最后只零落成断断续续的几个音节——

“……风弟……”

时间过去了十几年,当年那些鲜血淋漓的记忆似乎早就已经模糊。只依稀记得这个弟弟当时眼中迸发的血红,那样的不甘,那样的怨恨,“你们这样对我娘亲!早晚会有报应的!”

才至冠年的胞弟是如何冒着生命危险来刺杀他,又以怎样的心情将匕首刺到他的肩头,最后又如何逃亡出了衍国,似乎对明沉月来说,这么多年的帝王生活早就让他将这些记忆都封存在了心底。然而如今当这个许久不见的弟弟再次站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甚至找不到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

肩头的刀痕早已结了疤,而对方心里的伤痕什么时候才肯好,他不知道。

许是气氛太尴尬,就连明沉语都忍不住干咳了两声,拉了拉明沉月的衣角,小声道,“皇上还不快让人起来。”

明沉月回过神,垂了眸,才想着俯身去把人扶起来,“请起。”

而对方明显是拒绝了他的好意,早已先一步跳了起来,一脸别扭的退后一步,撇开眼道,“不敢劳烦皇上大驾。”接着小腿肚就遭了明沉语一脚,抬头的时候还能看见明沉语眼睛里的呵斥。想想现在还是有求于人,不禁软了态度,小声道,“谢皇上。”

明沉月没事儿一样的笑了笑,“无妨,风弟快坐,坐……”

一别经年,甚至连如何相处都已经忘记。除了微笑,明沉月不知道他还应该说些什么。

他不像明沉语性格爽快,幼年过早的帝王之道的教育,让他喜怒早已不形于色,心思深沉,没有几人能摸透他在想些什么。唯独对这个弟弟,他心中或多或少是存着一丝歉疚的。

看着明沉月发呆,明沉语不禁轻咳一声道,“皇上,今日风弟回来,我们兄弟三人总算又重逢,不如今晚在宫中设宴……”

“不用了!”明沉风立马跳了起来,“我今天是有事相求,至于那些客套的什么洗尘接风就免了,我还着急去办我的事呢!”

明沉月一滞,缓缓抬头相对,问了一句,“你还要走?”

明沉风凝着他的眼,却也不怯,点点头道,“走。反正这里也不属于我。”

“风弟!”明沉语见他嘴快,不禁苦着脸想去拉一把,没想到明沉月却眼中精光一闪,生生多出些许凌厉,沉声道,“胡说!明家的人岂可在外漂泊!今日你既然来了便休想再走!”

明沉风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怒极反笑,冷声道,“我当年有本事走,现在就一样可以走!你以为留得住我么!”

明沉月瞪大了眼睛,他不过是想将这个弟弟留在身边,倾一国之力弥补当年对他的不公,然而他却不知该如何出口,只能拍了桌子冲着对方怒吼,“朕现在是一国之君!想要留你轻而易举!”

哪知这句话却是真真戳了明沉风的痛处,只捏了拳头,憋红了脸,从牙缝中生生挤出几个字,“是啊!一国之君!”

明沉语见苗头不对,拉住了明沉风的衣袖,为难的小声安慰,“大哥他不是那个意思,风弟你别往别处想。”

“那是什么意思!你们到底什么意思!”明沉风像是一下子找到了矛头,扭头就冲着明沉语大喊道,“是你说的!我有要紧事便拿着那个玉来找你,你定会帮我!难道也是你和他早就设下的圈套,就为了把我抓回来吗!”说到这里,眼旁已泛起了红圈,连同声音都带上了颤抖,“逼死我娘亲还不够!还要将我一并斩草除根是吗!!”

“明沉风!”一旁的明沉月显然失去了耐性,一掌下去连桌子上的茶盏都震得嗡嗡响,眼中全然是已忍耐到极限的冷光,“当年那件事并不是我们要逼死你娘亲!而是你娘亲——”

“你给我住口!你不配提起我娘亲!”

明沉风呼吸急促,像极了一头受伤的兽,眼里泛着血丝,额头都是绷起的青筋。明沉语想也想不到局面会变成现在这样糟糕,不禁伸手想拉明沉风,哪知对方一把便拍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风弟!风弟——!”

“沉语!去给我把他追回来!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再逃!”

明沉月张着嘴怔怔的看着胞弟渐渐远去,瞬间跌回靠椅。他并不想对着他的弟弟这般怒吼的,他只想告诉他的弟弟,当年的一切都只是个误会,他的娘亲是为了他才会自己选择了自尽。想还想告诉他,如果他想,这个江山都可以让给他。还有,他很想念他……

夕阳的光渐渐隐没在山的那一头,明沉月就这般呆坐在座椅上,听着耳边打更的声音远远近近的传来,一坐就是好久。

六十四

明沉风一路发狂奔出宫门,不辨方向的一直跑了很久。

直到天幕乌云汇集,雷声轰鸣,他才猛然停住脚步,重重的跪倒在地上,扬起阵阵的细尘,而后被忽然倾盆而至的大雨重新打回地面。

雨水顺着鬓角,顺着眉目一直滑落眼睫,迷蒙中,视线里都是一片织密的雨幕,凄凄迷迷的隐没了四周的山峦草木。只剩下满世界的雨声,铺天盖地。

明沉风也不顾浑身湿透的衣衫,便就着已经泅起水洼的湿地盘着腿坐了下来。刚才奔跑过的身体一阵阵的发虚,他却是倔强的抬着头,拼命的想睁开眼睛。

然而那些淅沥的雨水织起来的,只有一张模糊的面容,依稀可辨那眉眼间与明沉风七分相似的笑意。

“母妃……”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渐渐握紧,握了满手的泥,又被雨水冲开。

像是啜泣一般的低语回荡在山峦间,接着被冲刷进了雨声之中。至始至终,明沉风都就着朦胧的雨幕,眯着眼睛认真的看着灰蒙的天空。好像这么看着,最爱的娘亲就会伸出双手,将他搂在怀中,就和小时候一般。

明沉语撑着油纸伞站在老树的背后默默的看了许久,握着伞柄的手同样紧了松,松了紧。

皱起的眉头终于在无数次的闭眸之后选择的舒展,踏开早就被冲刷干净的地面,安静的站在明沉风身侧,把手中的伞倾斜到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

雨已经不像初时的那样猛烈,明沉风稍稍抬起头,就撞进了明沉语略有些抱歉的眼眸中,随即对方很快的将尴尬收起,扯了扯唇角,小心翼翼的唤道——

“风弟,回去吧,会着凉的。”

明沉风垂了眸,缓缓的摇了摇头。视线瞥到伞沿滴落的水花上,淡淡的笑了起来。

“不碍事,已经习惯了。”垂着的下巴的弧度,有种落寞的味道。

明沉语苦笑望了望远处已经看不清轮廓的山峰,索性也扔了伞,一盘腿,跟着坐了下来。倒是明沉风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略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你……你何必……”

“看你淋得痛快,也想尝尝滋味,是不是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明沉语笑得坦然,也不去管白净的衣角被泥水濡湿殆尽。

明沉风呆看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不由得失笑起来,“二哥你……还是老样子……”

“嗯?什么样子?”明沉语回过头,凝进明沉风的目光中,带了三分认真。

“怎么说呢……”倒是换着明沉风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从前我们三兄弟,就二哥最是率性而为,又张弛有度。我闯了祸,便是挨一顿板子,二哥却有主意屡屡逃过责罚……”

“这听上去可不像是赞许啊。”明沉语微微向后仰了仰脖子,雨水便顺着他的颈侧滑落进衣衫里。

“二哥多心了。”明沉风咧嘴笑了笑,“在我们三个当中,就属二哥头脑聪慧,博闻强识。在出主意方面,连大哥都比不上你。”

明沉语静静听着,静静的侧过脸,眼角还带着柔软的笑意,“原来从前的事情,你一点都没忘。”

看着明沉风很明显的一愣,随即露出尴尬为难的表情,明沉语笑着笑了摇头,继续道,“你也知道大哥那个人,一向面冷心热,口是心非。今日也是急了,一时失了方寸,才会说出那些话,风弟你千万别放在心上。至于豫妃娘娘……”精致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像是叹息一般闭了闭眸,“那件事,并不是你所知道的那样。”

“大哥他……”忽然转过头来很认真的对上明沉风的眼睛,“大哥他……从来都没有下令处死过豫妃娘娘。”

听到这话的瞬间反应是要立即捂住耳朵,却在行动的瞬间被抓住了手——

“风弟!”随后越抓越紧,“当年是豫妃娘娘自请白绫三尺在华清宫自绝!他走前只要大哥保你一世平安而已!”

一直挣扎的手臂像是脱力般的垂了下来,接着便是几不可闻的絮语,“你胡说……母妃她怎么可能……”最后阖上了眸子,语调中已经带上了湿润的哽咽,“母妃……怎么可能会……丢下我……”

“大哥他一直没有为自己辩解,因为他知道,那个位置原本就是你的,如果不是……”明沉语默默的叹了口气,最后的话语像是一个禁制,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当年的宫变牵扯了太多的人,时隔多年,当年种种已经化成最为深刻的伤疤,触之必血肉翻涌,痛彻骨髓,实在不能再重新翻开了。

明沉风垂着头默默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雨声渐渐小了,厚重的云层间渐渐探出几缕星光,合着雨后的蛙鸣,笼罩着还泛着泥土清香的山林间。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明沉风忽然抬起头,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雨水,声音里清清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情绪,“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衍国的江山现在是大哥在管着,而我,已经闲云野鹤惯了,况且,我答应了一个人一件事,怎么能轻易的说回去就回去。”明沉风吸了一口气,像是思考了良多,才慢慢展露出一丝笑容,带着半分苦涩,半分释然,“衍国现在被大哥管理得很好,证明他是个好皇帝,那就足够了。”

“风弟……”反而是劝人的一边说不出话来。

“好啦!”明沉风一把拍了拍明沉语的肩膀,语调恢复了往日的轻快,“说了这么多,到底肯不肯借我猎狗死卫团?”

明沉语像是被他拍楞了一般呆呆的看着明沉风,突然噗一声失笑起来。

“喂!你居然笑?!”明沉风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明沉语的鼻尖,“还笑!有、有什么可笑的!”

“噗!风弟……”对方很显然已经忍不住,眉目间都已经笑得皱了起来,“你的……你的额头……噗哈哈哈……”

“额头?”顺着话音抬手去摸,却发现手心都沾染了泥水,想着刚才顺手擦了擦额头,不禁一阵尴尬,“笑什么笑!你还笑!”作势就要伸手去捏对方的脸。

明沉语躲闪不及,下巴的地方就被明沉风蹭了一抹泥水,一张精致的面容瞬间变得有些滑稽,惹得明沉风也忍不住笑起来——

“二哥,这样还挺适合你的嘛!”

“臭小子!”

“哈哈哈——有本事就以牙还牙啊!”

“你给我等着!站住!”

阴霾似乎已经消弭,漫天的星辰虽然微弱不及阳光,却依旧能照亮回家的路……

六十五

依稀还是在剑门,屋后的青梅都已经挂上了果子,家书就是在那个时候传了进来。

短短几行字,紧急的情势已经呼之欲出,衍国来犯,家父又身受重伤命在旦夕。韩彻看完信,恨不得将信都揉碎。当天就收拾好了回国的行李,早早去向青阳道了别。

而临了要去跟墨卿颜道别的时候,韩彻却犹豫了。

说些什么,如何说,他统统都乱了阵脚。

可还没等他下定决定要不要去跟墨卿颜道别,对方已经先一步提着早年酿好的相思错敲开了他的房门。

“你要走?”对于已经收拾妥当变得空无一物的房间,墨卿颜显得并不是那么惊讶,只不过淡淡的环视了一圈,又将手里的酒壶提到韩彻面前晃了一晃,“如果不是我来找你,你是不是想一声不吭就走了?”

韩彻垂了眸,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错身将墨卿颜让了进来。

之后便是两人默不作声的喝着酒,然而对于这样的沉默,彼此都已经习惯,安静且不尴尬。

一壶相思错下肚,韩彻似乎有些醉了,平日里冷峻的眸中似蕴了千言万语,最后不过小心翼翼的拽着墨卿颜的衣角,轻声问了一句,“你不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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